第一百八十六章 上路
縣令府鬧哄哄的,后宅的燈亮了大半宿,也不知到底過了多久,這才逐漸歸于平靜。
在房里“抱恙”窩了一整天的春杏早就默默關注著事情的起始和結局了。
甚至在縣令夫人帶了人去側門堵著,就等著要將鄭心蘭抓個正著的那會,她明明有機會能想法子給外面的三人傳個信,她卻也只是跟在一眾家奴后邊,只等著看戲。
等到瞧見鄭心蘭那個沒腦子的東西被嚇得一張臉慘白著癱軟在地上,借著火光,春杏又瞧見了她右手手背上的傷,心內(nèi)隱隱的快意就是怎么藏也藏不住了,幾乎都要令她忍不住笑出聲來。
眼看著鄭心蘭已經(jīng)開始不聽話了,她也只得棄了這顆棋子,繼續(xù)去尋出路,好在這縣令府后宅內(nèi)的女子眾多,沒了她鄭心蘭,也一樣能在這后宅里尋到既聽話又懂事的貌美女子。
可誰都沒料到,竟從那鄭心蘭口中聽到了她今夜同長公主見面的“細節(jié)”。
僅僅只是在那家食館后院見了一面,又說了幾句話,還不知道這事是真是假,張縣令就已然聽得是激動不已。
只因鄭心蘭描述的那美婦人的形貌特征的確就是長公主無疑了。
一時間,原本高高揚起的手輕輕落下,為了安撫鄭心蘭,張縣令還特意囑咐縣令夫人著人送了好些精致的珠寶首飾等物到蘭姨娘院里去,又連夜請了大夫來給她瞧手傷,這一晚也順理成章的留在了鄭心蘭院里,直讓縣令夫人氣得幾乎要咬著手中的絲帕,咬牙切齒的罵出聲來。
而這會灰溜溜又回了房的春杏也是一臉怨毒不甘。
先不管鄭心蘭是否真的同長公主說上了話,但她無疑確實是見到長公主,單憑這一點,就已經(jīng)能讓她在張縣令跟前大大的露一回臉。
如此一來,這府上的那些個規(guī)矩不規(guī)矩的,也都不重要了。
一邊感嘆著鄭心蘭的好運氣,春杏將頭埋在薄被中,又開始盤算著后宅的幾位姨娘,有哪一個能堪大用。
縣令府折騰了一宿,小店那邊倒是絲毫未受影響。
連著吃了好些雙皮奶的嚴小公子早就將那主仆三人拋在了腦后,對于這些個不知所謂的人,長公主也是根本沒放在心上的,于是等到小店打烊,也沒人同古靈提起過那會發(fā)生的事。
吃完了宵夜,眾人便也各自散去歇著了。
時值夜半,長公主睡得正沉,忽聞一陣敲門聲,她幾乎是立馬就驚醒了,緩了緩神爬起身來,這才向著外頭問了一句:“冷香?”
外頭立馬傳來冷香低沉的應答聲:“是,主子,京城那邊有急報傳來,需要主子立刻定奪。”
聞言,長公主便也沒多耽擱,立馬便翻身下了床,同時沖著門外道了一句:“進來吧。”
少年時的戎馬經(jīng)歷使得這會的挑燈夜讀也不會讓她覺得有絲毫不適,等到點了燈,長公主便立馬接過冷香手中的密信,先借著燈光仔細將封口處的火漆查驗了一番,確認火漆完好,這才拆開信封,取出里頭的信箋。
信箋上的內(nèi)容不多,待到長公主仔細看過兩遍,這才將信紙和信封置于蠟燭上點燃,而后便扔進了一旁的空火盆里,這才抬頭問了冷香一句:“人還在外頭吧?”
冷香低聲回了聲是。
長公主點了點頭,思索片刻,便又吩咐道:“黑騎最遲明日清晨便應該能入城,讓他即刻出城去安排好蔡軼那老東西,你一會也去將那姓郁的小子拉起來,在城外同他們匯合。”
末了,她又十分慎重的叮囑了一句:“切記動作要快。”
冷香低頭領命,然后便立馬起身出了房門,側頭沖著一旁的陰影處勾了勾下巴,順便反手關上了房門,而后便見得一道黑影從她身前掠過,帶起一陣涼風過后,便只見得走廊盡頭的那處窗戶已經(jīng)大開,這會那一扇紙窗還在緩緩搖曳著,那黑影卻已然是不見蹤影了。
冷香倒是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了,抬頭最后瞧了一眼藏在幾處黑暗中的暗衛(wèi)并無異常,這才輕身一掠,也是從那一扇窗戶里跳了出去,眨眼間便不見人影。
與此同時,距離涇河縣九十多里外的某處官道上,有六個輕裝上陣的黑衣人駕馬一路南下,身后的沙土被馬蹄踏碎,揚起一大片塵土。
這會已經(jīng)是離京之后的第三天了,其間幾人每半日便要在固定的驛點換馬繼續(xù)前行趕路,眼下這幾匹馬都已經(jīng)跑了近兩個多時辰了,想來再過兩個時辰便能趕到?jīng)芎涌h。
為首的那黑衣人連日來趕路也未曾露出過半分疲態(tài),但這會他的幾個手下很明顯都有些狀態(tài)不佳了,于是又往前行了幾百米,他便一抖韁繩減緩了速度,而后沉聲吩咐著身后趕上來的幾人:“原地歇息一刻鐘。”
身后幾人立即領命,就在此尋了一處開闊地兒,將馬拴在草叢邊,便也立馬盤腿坐在地上,或拿出水囊來,又或是就這么原地瞇上一會。
領頭的黑衣人這會也尋了一處空地,十分不講究的就坐在地上了,一面從懷里掏出略有些干硬的餅子掰碎了吃上兩口,一面望著黑漆漆的夜空發(fā)呆。
像他們這等終日都要生活在暗不見光地方的人,能這樣子閑適的坐在某處望著遼闊的星空,這等機會著實難得。
頭上戴著的斗笠邊緣擋住了部分視線,領頭人索性伸手將斗笠解下隨手扔在身邊,一邊掰碎了餅子丟進口中咀嚼著,一邊仍是昂起頭,望著高懸于夜空中的繁星。
一旁歇息的幾個黑衣人不時打量著他,心中俱都是感慨萬分。
頭兒已經(jīng)不再年輕了,眼看著過了今年便已經(jīng)是四十五歲了,距離“那一天”也很快了。
一想到若是等自己也到了這般年紀,過完了四十五歲便是連在黑暗中活著也做不到了,幾人莫名的就生出了些兔死狐悲的感覺來。
可他們誰都清楚,一旦選擇成為被帝王攏在袖中陰影處的匕首,就再無退卻的可能。
領頭人吃完了餅子,拍了拍手上殘留著的碎屑,十分平靜的拾起身邊的斗笠扣在頭上,而后便過去牽了馬來。
后頭的五人也并不需要他多吩咐,也都牽了馬過來,等到眾人都翻身上馬,那領頭人這才將頭上斗笠的繩結系好,語氣平常的吩咐道:“上路吧。”
蜿蜒向前的官道上又是揚起了一地的塵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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