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禿驢害我啊【萬字大章】
神雷一出,不管是魑魅魍魎,還是各路野神都得灰飛煙滅。
隔著好老遠,范安就瞧了一眼雷符,心臟猛的一抽,仿佛被攥抓了一把。
這雷可吃不得。
碰都不能碰一下。
只見張初一拿起雷符,口中念念有詞,而后又對著法壇噴出一口火。
慕然,大醮法壇青煙再起,在法壇上涌動,最終化成了一尊女性神像。
那神像衣著華麗大袍,面色慘白,肥頭大耳,眉點紅痣......外貌同櫻花國藝伎一般無二。
“臥槽(艸皿艸),就是這王八蛋!”
葉知秋神情激動,指著法壇上那由青煙幻化而成的天照神像,怒道:
“就是這王八蛋抽走了我的魂魄(╬◣д◢)。”
范安沒有理會大呼小叫的葉知秋。
他凝視著法壇,心中暗忖,難道這雷帶自動跟蹤效果?
或者說......
這煙霧有定位追蹤效果?
思忖中。
就見張初一斷喝一聲:“誅魔!”
手中雷符對著法壇上的天照虛影打出。
雷峰塔佛光熠熠,矗立在火焰之中,屹立不倒。
它的上方,如魔山般的雷云傾倒,自天空倒垂下來,同時迸出無數的雷霆。
天穹一震,雷云滾動,化作鑿子杵下,其后如有雷神掌持一般。
天空如火燒云般,漫天紅色映入眼眸。
轟雷欲動,天火交織。
“鑿子”尖頭銀光一吐,神雷轟然而落!
須臾間,風雨長廊化作黑灰,雷峰塔蕩然無存,甚至沒掀起一絲塵土,原地只留有一個幽深的大洞。
金山寺最后一點的香火運道,沒有被地下的天照神像吸收,而被張初一用道家神雷給磨滅了。
這駭人聽聞的場景,讓范安久久無言。
這時,一渾身染血的士兵,一瘸一拐的走了過來。
他的腿被活尸咬傷,又在血沼中淌過,此刻已化膿,正散發著濃濃的惡臭。
士兵來到劉隊的跟前,小聲的問道:“隊長,里面的邪祟是不是被轟死了?”
劉隊愣了愣,扭頭看著法壇上怔怔無言的張初一。
再顧盼一瞧......
對上周圍一個個期待的目光。
他頓了頓,大聲吼道:“勝利了!那王八蛋已經被劈死了,被燒死了......”
他這一聲吼,就如點火的炮仗一般。
天雷滾滾著,眾人歡呼了起來。
三十多個小時未合眼的戰士們緊繃的精氣神驟然一松。
有的在大呼小叫,有的跌坐在地,有的在抱頭痛哭......
范安和葉知秋卻沒絲毫表情。
范安因為他本人只有這副表情,身軀矗立在那一動不動,不知在干什么。
而葉知秋則面沉如水,他能感應到自己的一魂一魄,還在山中。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就是還有一絲拿回魂魄的希望。
壞事就是天照神像......還沒有死。
可是為何......
為何這么強大的神雷,都沒能把那神像劈死?
葉知秋心中揪成一團,他寧愿自個兒的魂魄永遠也回不來,也不想那天照神像還活著。
看著周遭的歡呼聲,他一時竟不忍打斷,只是扭頭看向張初一。
張初一依舊面無表情,可他隱約的看到,張初一持劍的手,竟有些不穩。
還未來得及多想......
突然間。
沉悶的轟隆聲乍起,大地抖動。
石破天驚間,一團巨大的黑影裹挾著大量的焦尸,從地下沖天而起。
“所有人,都得死!”
凄厲的嘶吼聲傳出,帶著怨毒和惡意,讓所有人心頭一寒。
下一瞬。
黑影一震,大量腐尸爛肉飛出。
就看見一個巨大的金缽橫空出世。
那金缽是秉承佛教香火氣運的法器。
堅硬無比,大小如意,可攻可守,是不可多得的至寶。
此刻卻佛光暗淡,一片焦黑。
而且在那金缽的底部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豁口,幾乎將它撕成兩半,已然是廢了。
透過底部的豁口,可以看到金缽內部有兩座五米高的神像。
其中一座神像是天照神像。
另一座神像則是邪佛神像。
兩座神像金身受損,一身焦黑,不過卻不嚴重,只落了成皮而已。
很顯然......
那金缽替這兩座神像,抵擋了一記滅魔神雷。
“噗......”
法壇之上,張初一噴出一口老血,悲呼道:“禿驢害我啊!”
范安見此,心中一寒,事情大發了。
他趕緊退后數十步,別被不遠處的兩座鬼神像給盯上了。
葉知秋目眥欲裂,不甘怒吼道:“我草,那破碗是哪來的?”
一旁的劉隊更是破口大罵道:“我rnm喲,都他媽的賴禿驢子!!!”
......
山下,所有人都屏住鼻息,怔怔地看著天空中的兩座神像,絕望的氣息在蔓延。
范安以赤火之眼,看著空中的兩座神像,估摸著對方的實力。
片刻后。
他收回了目光,事不可為。
這兩尊神像的實力,均已擁有超過了妖王鬼王的實力。
那尊天照神像尤為恐怖。
這個命,不值得拼。
此行已收獲了足夠多的陰德,范安正在考慮離開與否。
法壇上,張初一咽下老血,咬牙切齒地謾罵著。
“狗日的......”“死禿驢......”......一個接著一個的詞從他嘴里迸出。
任他是出家人脾氣再好,但此刻卻也依舊爆粗口,叫囂著今后與禿驢子勢不兩立。
看著橫于天際,即將爆沖而來的兩尊神像。
張初一深吸一口氣,腳踏天罡步,揮動寶劍,口中的法咒愈加急促了幾分。
此刻雖沒了神雷,但祖師爺降下的神力還在,若他想跑,倒是不難。
但他身后還有上百童子,上千名士兵,一堆有關部門特殊行動隊的人......
這些人不能棄之不顧,他只能以命相搏,縱使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
七星寶劍劍指妖魔,五雷法術降下。
轟然間......
天空中那魔山再轉,風起云涌,連綿不斷的雷霆自云中飛出,連帶著天火一起,蕩向兩座神像。
但那兩尊神像卻不退反進,迎著雷霆,淌著天火,逆沖而下,來勢洶洶。
“轟隆隆......”
兩座神像在雷云中縱橫,要擊散那鐵幕般的雷云,沖到近前殺了張初一。
戰斗到了此刻,已不含一點花哨,是法力之間的硬碰硬。
那鐵幕般的雷云,便是祖宗神力在張初一身上的體現。
也是他的最強手段。
若雷云被破,在場的所有人怕是沒幾個能逃出生天。
其實,祖天師賜予的力量很龐大。
但張初一的境界未到,貿然操縱如此龐大的力量,一時間也無法做到細致入微。
只能囫圇吞棗,大開大闔,也不講什么道與法,直接全盤壓上,一股腦的把神力轟出去。
天上轟雷欲動。
地下人心惶惶。
范安瞧向葉知秋,想看看他想如何處之。
反正剛剛他已將鬼騎、猖兵收起,了然一身。
若想要離開,頃刻間就可遠遁千里之外。
葉知秋面沉如水,蹙著眉頭,牙關緊咬,一副視死如歸,要破釜沉舟拼死一戰的模樣。
范安收回目光,也不多言。
葉知秋看起來已然抱著死志,卻也沒勸他陪著一戰。
“罷了,就先陪這兩尊神像玩玩,若事不可為,直接就溜走!”
想著,范安手一揮,“鏗鏘”的一聲,一柄鬼刀幻化而出,橫在身前,也一副視死如歸之樣。
見此,葉知秋一臉感動的說道:
“范兄,人生有四大鐵,分別是一起扛過槍,一起同過窗,一起分過臟,一起下過鄉。”
“咱們這也算一起扛過槍了,要命的交情,來接著......”
說著,葉知秋伸進兜里摸摸索索的老半天,掏出一瓶藥,遞給范安:
“這是我搞來的......神藥,效果非凡,待會兒若有情況,及時的嗑起來~”
“......”范安也不多言,自己己安排好了退路,實在說不出什么煽情的話來。
他伸手接過藥瓶,眼中赤光一閃,分毫畢現,只見那藥瓶上寫著:
——“益母草顆粒”
配料說明:益母草,又名萑(tuī),茺(g),蔚(wèi),為唇形科、益母草屬植物。
藥效:活血調經,治療婦女月經不調,痛經閉經,胎漏難產,產后血暈,利尿消腫,收縮子宮,治療婦科病的專屬主藥,又稱婦女之友......
“......”范安:“???(O_O)”
這瓶藥完美地破壞了氣氛。
他也做不出任何的表情。
范安扯過葉知秋,指了指藥效,再指了指葉知秋本人,握了握拳頭。
“......”
葉知秋一怔,一滴冷汗流下,連忙解釋道:
“嗨呀,范兄你別誤會,藥是真藥,只不過我找不到盛裝的器血,就隨便用了個藥瓶子,你別誤會......藥效有保障!”
說著,他又從兜里掏出一瓶......太太樂口服液,一口灌進肚中。
驀然間,葉知秋氣息暴漲。
原本有些萎靡的三把火陡然再起,重新回到正常狀態,甚至略有增強。
范安一怔,心里若有所思,他看的真切,剛剛的葉知秋周身有一股莫名氣機流淌。
然后那平平無奇的......太太樂口服液,陡然就變得金黃,而且帶著一股清氣。
既然如此,他也沒糾結,一手捏爆那瓶益母草顆粒,運起功來,將其完美的吸收。
驀然間,一股雄渾能量充斥在體內,先前的疲憊一閃而光,甚至隱隱有力量溢散出來。
范安有些驚詫,這瓶“益母草”的效果,有些超乎想象了。
與此同時。
法壇上的張初一滿臉血紅,七竅間隱隱有鮮血迸出。
連續的操控神力,他也快到極限了,已支撐不了太久。
張初一嘶吼道:“我來斷后,所有人退回杭城,借助基地的陣法來抵擋這妖魔。”
特別行動隊的人一聽,臉色各變。
有人視死如歸,要留下斷后,有的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想要撤退......
先前死戰不休的那口氣散了后,理智回歸,生死攸關之際,世間百態盡顯。
“要走的人,帶著士兵們先退,不怕死的就跟老子留下來斷后!”
劉隊看也不看身后隊員們的表情,死死盯著雷云吼道:
“回去的也別覺得欠了什么,記著給我好好的罵一頓禿驢子就行!”
此刻,他對和尚怨念很大。
很快,零零散散的人開始后撤。
此地還有車輛留下,運送傷兵什么的,倒不在話下。
但結果卻不盡如人意,這些人在走了一圈后,又回到了戰場前。
劉隊心中大顫,正要說些煽情話。
就發現那些人一臉詫導,有的甚至一臉惶恐,驚呼著說自己明明是往后走的,為何會回到原地。
作為有關部門的人,自是都懂一些,毫無疑問,此地周圍籠罩著一層鬼打墻。
天空中,范安倒是看穿了鬼打墻。
但他沒多管閑事。
這條路根本行不通。
若張初一頂不住,就算帶著這些人撤退,也會被追殺而來的神像追上。
劉隊慌了,這里還剩下上千人,損失不起啊,他趕忙聯系總部,打算要禿驢子出人。
但......
因為不知是因為雷云的關系,還是因為天照神像的原因。
所有電子的設備都已失靈,聯系不上外界。
劉隊對張初一喊道:“張道長,出不去,也聯系不上外界了,這可如何是好?”
張初一沒有搭話,操控天空中的雷云抵擋兩座神像太耗神了,他無力再管其他。
看著空中焦灼的戰斗,法壇上七孔迸紅的張初一,范安忽的心中一動。
他想起以前看的老片子,《鬼打鬼》中,兩位道士隔空起壇對轟。
最后各自將法壇上的神力,灌注到旁人身上,請神附身,來了個紅孩兒大戰呂洞賓。
“張道長,趁著這法壇上,祖天師所降下的神力還未盡散,何不托付給場下某人,請神上身,去與那妖魔決一死戰,總好過用雷云強行攔截。”
范安對張初一提議道。
法壇上,張初一聞言目光一亮,看向場中眾人,在思忖將神力托付給誰。
那人說的沒錯,自己現在動用神力,全是毫無針對性的狂轟亂炸。
看似威猛,實際攻勢松散,無法擊中力鼻對妖魔造成致命一擊。
若將神力托付出去,搞出一個狠人,去和妖魔血斗,比現在好很多。
屆時,就算敵不過,也能最大限度地阻擊妖魔,為撤退人員贏取時間。
但這個人員選擇......是個大問題。
首先,實力必須要強,若是一只軟腳蝦,別說去和妖魔血斗,怕是會直接被神力撐爆。
且對能量的掌控力度必須要高。
若是不高,就和自己一樣,只能毫無目的揮霍能量,無法徹底掌控,針對性打擊。
這一點太難了,托付神力,勢必會造成“德不配位”的情況出現。
沒接觸到過那個層次,卻貿然使用那個層次的力量。
就好像黑鐵選手,參加世界級大賽一樣,豈不是要被亂殺?
張初一考量著,他是法壇主持者,不能自己上,不然無人主持,神力頃刻就散。
況且,就算托付給自己,他也使用不來,他現在正處于“德不配位”的情況。
張初一環顧一圈。
師侄李長根......
不行。
我都不行,師侄哪行?
劉隊......
不行。
讓他打一堆僵尸都夠嗆,真要托付給他,小心別給他撐爆了。
而其余的人......
怕是更不行了。
這次出動的人,主力是道士,道士都不成,他們這些副手怎可能行?!
這時,他眼神一動,看向了那個矗立在法壇前的提議人。
這魑魅行不......
他在思忖。
單論氣機,這人當是此地最強。
但鬼物無肉身,真能鎖得住這浩瀚神力?
正糾結著。
他忽然瞧見那人的側面,有著一位身背鬼頭刀的青年。
正蹲在血泥里,喂著一個奄奄一息的傷兵喝......太太樂口服液。
青年氣血如龍,頭頂雙肩的三把火如火柱一般,熊熊燃燒。
而且他的實力也只略遜于那魑魅。
張初一正要開口,卻忽然發現,青年身上的三把火在不斷的流逝。
定睛一看,才發現這青年的魂魄不全,只有二魂六魄在身。
這讓他心涼了半截。
三魂不全,精氣神會流逝,連三把火都守不住,拿什么去鎖住神力?
考量了一番......
他又重新把目光放在了那魑魅的身上。
張初一看了看翻滾的雷云,及不斷在其中冒頭的兩座神像,心中一凜,沒時間再拖了。
他對范安說道:“這位鬼將,我聽聞你掌控猖兵,想必也是我道門一脈,又聽聞你在那山中把惡鬼殺得魂飛魄散,七進七出,勇猛無匹......”
張初一擔心范安拒絕,先挑些好話來說。
畢竟上千人的命,系于魑魅身上,他實在不敢擺什么架子。
“有什么話,你直說就好!”
范安打斷了張初一的話。
“我撤掉雷云鐵幕,把所有神力都灌注在你身,不知鬼將可有膽氣,上天去和那兩個遭瘟的妖魔一斗?”
張初一一臉期待的看著他,鬼將無心,他也看不出臉色如何,這讓他有些著急。
周遭其他人也均一臉期待的看著那鬼將。
驀然間,一片靜默。
這番場景,倒讓范安有些不適。
肩負重擔的感覺,就是一千個人全都翹首以盼你說的每一個字。
范安隨手挽了個刀花,如令他獨善其身,倒不如見識下王境之上的天地,想必別有一番體會。
“有何不敢?”
范安回答得干脆利落。
眾人神情一松。
心底不由得再生起些許期盼。
“若鬼將能滅那兩尊妖魔,我張初一回龍虎山后定要為你塑金身,享道家香火氣運。”
張初一說完,舞動七星寶劍,口中誦念神咒。
對于張初一所言的塑金身,范安倒不在意。
這個法子對其他魑魅,可謂是千年難遇的好事,代表著修成正果。
但對他而言,卻顯得有些雞助,因為他本身就是正果,
還有就是這個過程太慢了。
起碼得在廟里待上個百八十年才有可能成。
百八十年......
范安收回思緒,再看法壇。
就見。張初一用七星寶劍挑起一張黃符,口中念叨法咒,而后將黃符化作一道流光飛向范安。
見黃符飛來,范安下意識的便想躲,感應到并無威脅后,才止住身形,泰然處之。
黃符加身......
范安覺得體內有某物在蘇醒,每一寸關節都像是閥門那樣打開,力量洪流沖刷著全身,抵達四肢百骸的每個角落。
數不清的咒語在他腦海里回蕩,有些他聽得懂,有些他聽不懂,但無所謂,他會用就行......
同時,他覺得體內似乎有東西與外界相呼應。
他發覺周圍的一切似乎都盡在掌握,一切事物都纖毫畢現。
周圍死難者的遺容,士兵們有些麻本的面容,背后童子們臉上的惶恐,天上的雷云滾滾,雷云中的兩尊可怕神像......
他心中一動。
墓然間,因為雷暴而生出的暴風雨驟然一停。
所有雨滴如珠簾般懸掛在空中。
任憑狂風呼嘯,水滴也紋絲不動。
他一抬手。
所有雨水驟然一起,匯聚起來,化作一道匹練,在空中卷動騰飛,任他操控。
張初一看得目瞪口呆,正要開口詢問,“噗”的又是一口老血噴出。
原來是前方出了問題。
兩座神像魔威滔天,攔路的雷云天火因神力被轉接到范安身上,無法再得到補充,被撞破了一個大窟窿。
雷云炸裂的瞬間,在場的眾人也覺得像是有鑿子杵進了腦子里,震得雙眼發黑,雙耳失聰。
接著,那如魔山般的雷云,在兩座神像的攪動下,竟頃刻崩潰消散。
原本的疾風驟雨消失了,無雷地火也不存......
整個天地間一片寂寥,只剩兩座佛像魔勢浩蕩。
天照神像架著黑云,身后有一輪暗日沉浮。
它沒有半點神衹樣,表皮煞白,眉心的紅痣如肉瘤般鼓動,像極了一個面容猙獰的惡鬼。
而那邪佛更是如此。
若天照神像是詭異滲人,那邪佛則就是猙獰兇惡。
看起來與夜叉惡鬼沒啥兩樣,身下的蓮臺為骷髏頭組成。
“噗噗噗......”
一道道莫名聲音響起,山中的邪氣再度被激發。
地下的尸體被邪氣沖刷,再度起煞,破土而出。
同時......
兩尊神像架風而來,仰天長嘯,一時間魔云滾滾,煞氣沖天,卷起驚濤駭浪,嚇人無比。
面對駭人一幕,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法壇前的魑魅身影上。
除了少數人,他們已無力再次面對尸潮。
幾個道士眼巴巴的,期盼著范安再次放出五猖兵馬,來解燃眉之急。
面對此景,范安轉身面對兩尊神像,咆哮道:
“殺!”
一語之下,天地大變。
那不是一個字或者一個音節。
而是一道命令。
焚城之令。
命令下達的瞬間,無數水滴匯聚,如罡風般那樣吹過。
新從地下涌出的活尸,被轟得如落葉般四散。
它們的血肉都如灰塵般被吹散,化為濃腥的血色風暴,加入到其中。
神力加持。
這一刻,范安竟有一種湘君之威。
當他說出“殺”時,世間的一切水汽,都是他的鐮刀,要順從他的心意,
肆掠的水汽在天地間縱橫斬切,前方無論是碎石還是尸體,通通粉碎。
裹挾一切的“罡風”席卷了兩尊神像,如鋼鐵洪流一般正面沖擊,暫時擋住兩尊神像。
范安騰空而起,扶搖直上!
他頭上是一覽無垠的蒼穹,身邊是無窮無盡的水汽,腳下是被撞得散落崩碎的雷云。
范安依舊有所保留,他還未展現鬼差身姿。
不過......已無所謂。
如今此狀態,不需任何加持,他空前強太,有信心擊殺那兩尊神像。
長風在身邊呼嘯,暴雨拉成一道道流光,高不可攀的雷云轉瞬便觸手可及。
身上陰氣流淌著光澤,像是黑金打造,直刀鋒利無匹,全身黑氣凝成黑焰,在范安身軀上熊能燃燒。
范安周身散布著一種寧靜,之前那種陰森恐怖的感覺消失了。
就連鬼氣森然的身子都帶著一種圣潔。
在天師神力加持下,范安宛若真的神衹一般。
在他身邊懸浮著大量的水汽,這是來自控水能力的體現。
面對懸于高空的范安,無論是邪佛還是天照神像,都不畏懼。
它們均知曉,這只是個樣子貨,并不是真正到了這一層次。
到了此時,兩尊神像都已打出真火,任何狠話都不如一拳一掌來的直接。
妖風鼓動,剎那間就突破了屏障。
范安刀尖凝勁,周身火焰騰起,赤焰猛的爆開,形成一一團火云。
雙方開始激戰,沒有什么戰術策略,就是最直接,最干脆的硬剛。
不是范安不想玩點技術性的操作,是實在做不到。
即便是他,也不能在剛足未知領域,還未熟悉力量,就能游刃有余的來一套精妙絕倫的打殺。
能將這股力量玩弄與股掌之間,而不是亂開地圖炮,就已經堪稱不可思議。
天上刀刀見血的戰斗,對地面上的人來說,略有些不真實。
他們只看到天空中的陣陣雷霆。
閃電一而再再而三的照亮烏云般的空隙。
像是有閃光的巨龍在烏云中穿梭,噴吐著雷霆。
“轟!”
轟雷欲動,空氣炸裂,云層在動蕩。
無法精細操作,范安也開地圖炮。
“赤眼”發動,聚焦無限神光,打向邪佛神像,要先滅了他。
紅光倒卷,如一道匹練轟過。
剛才的幾次碰撞,他已然明白,邪佛是個樣子貨,真正強大的是天照神像。
那么理所應當,柿子要挑軟的捏,他要先打死邪佛。
邪佛不敢硬接,快速躲開。
然而,獲得神力加持的赤眼太過恐怖,橫掃而過,剛猛而霸道,掃斷了它半邊臂膀。
“納命來!”
范安冷哼,渾身赤焰滔滔,如大日橫空,周身都在噴薄神華,浮光掠影,閃而過,要強殺邪佛神像。
天照神像厲嘯而來,欲要阻止。
但迎接它的是熊熊的烈火,交織的風雨。
范安一心二用,讓赤焰掌和玄冥陰水化作一條火龍和一條水龍,來阻攔天照神像,自己則掄刀殺佛。
影旋劫塵,天龍撲月,一記猛虎破直刺而去。
邪佛一急,掄起蓮臺急掃,卻是不敵直刀鋒利,眨眼已負傷連連。
風雨交織,火海燎天,二者不停地撞擊、撕咬,制造著震耳的轟鳴。
范安以狠削快,雙方戰得八方蕩氣。
兩者快速過招,迅疾如雷電,就這么片刻間而已交手數百次。
范安愈戰愈猛,在戰斗中正好飛快適應這股力量。
紫雷刀法,狂雷震九霄。
威力集中于刀身上,以超高速連續砍出九刀雷擊,邪佛變招雖快,卻是捉不及這凌厲攻勢,轉瞬身負三刀六洞。
邪佛被重創,金身差點被將撕裂兩半,它那青面獠牙的面孔滿是猙獰。
“死!”
邪佛震怒了,身軀一半化為金色,另一半則依舊漆黑,半佛半魔,十分詭異,有點陰陽生死分割的味道。
尤其是它的一雙眼睛,一顆赤金,一顆漆黑,如同地獄深淵。
范安雙眼縱觀全場,一眼就知曉邪佛也放大招,當即開始“赤眼”力。
“生死輪轉。”
邪佛的雙目中飛出兩道不同色彩的光,一道烏黑,一道金色,慘烈而懾人。
站在右方的范安眼中也迸發出無量赤光,席卷而去。
“轟!”
赤眼擊碎一道眸光,余威不減,轟擊在邪佛身上,讓其金身扭曲,幾乎廢掉。
同時,邪佛的一道眸光,也擊穿了范安的手臂,讓其黑霧氤氳。
“嗯?!”
范安正要給邪佛最后一擊。
忽的。
手臂傷口處,一道金色能量墓延,妄圖消磨他的魂體。
天真!
他手臂一震,手臂噴薄出赤焰,將之逼了出去,而后傷口頃刻愈合。
他有快速愈合,只要不傷及核心要害,這等小傷眨眼就能恢復。
“死!”
范安一沖而過,提刀便要轟殺。
而另一面。
天照神像沖出玄赤焰和冥陰水所化雙龍的阻攔,殺到范安近前。
它帶著滔天的黑焰,探出鬼瓜,抓向范安的頸脖。
周圍,黑焰騰起,天照神像的黑焰,與范安的赤焰交鋒,彼此對沖。
暴雨被火海煮沸成水汽。
水汽又被范安席卷成繚繞周身的水流。
水流再被壓縮成恐怖的玄冥陰水。
范安轉身,來自赤玉掌的巔峰能力發動,血色閃電騰起,一掌打向上方,跟天照神像硬撼。
他的左手則持著火焰裹挾的直刀,向邪佛擊去,誓要殺它。
“砰!”
邪佛伸出一只獨臂阻擋,被范安一刀斬斷。
而后直刀余威不減斬穿其胸瞠,催動赤焰,在其體內爆發。
邪佛怒吼,有感大難臨頭。
后方,天照神像嘶吼,黑色火焰熊熊騰起,恨不得撕碎范安。
“轟隆!”
聚焦的赤焰在邪佛體內爆發,它直接四分五裂,化作一團金黑粉末。
范安以一敵二,戰絕世高手,怒斬一人。
......
蒼穹之上。
悶雷滾滾,云卷云舒間有赤光迸現。
通紅的直刀貫穿了邪佛神像的身軀,造成了爆炸撕裂的傷害。
磅礴的力量,在它體內由內往外猛地擴張,而后轟然炸裂。
“轟隆!”
如一輪驕陽升起,綻放出無量光,瞬間放出所有光和熱。
地面上。
所有人,包括葉知秋,都放下了手中的太太樂口服液和傷員,直直地看著這一幕。
哪怕是被強光灼得眼淚直流,也舍不得眨動。
火光漸漸湮滅。
只見,天空中三道身影,只剩兩道。
邪佛神像已化作粉末落下,大風一吹,丁點殘渣也無。
“邪佛死了?!”
“死了一個?!”
“確實死了,都被打成渣了!!”
......
短暫的沉默后,地面歡呼起來。
他們不知道邪佛和天照神像誰厲害。
他們只曉得,自己一方的魑魅鬼將,一上去就打殺了邪佛神像。
二打一,被反殺......
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贏了?”
“我們要贏了!”
“怪物死了一個,鬼將威武!”
人群里頓時掀起一陣歡呼。
法壇上,張初一也面露喜色,這次算是挑對人了,不......是挑對鬼了。
因為,那邪佛神像是天照神像用來快速轉換金山寺香火運道的產物。
順帶還能克制一波和尚,像之前收取金缽那樣。
但天照神像萬萬沒想到,八十年后,佛道之間因有關部門這條紐帶,開始有些緩和。
導致第二次來的不是和尚,是道士。
這讓它之前的一番布置白費,甚至可以說是自縛手腳。
因為,造就這座邪佛神像,分去了它本體不少的力量。
如今邪佛神像被打成齏粉,那部分力量自是跟著湮滅,再也無法收回。
不......細想之下,倒也算不得什么。
畢竟若無邪佛神像催動金缽,先前的那道滅魔神雷,就已要了它的命。
此時,天穹之上。
天照神像身后那輪黑色大日一轉,朝著一范安撲殺而來。
它已在尸堆中沉寂了八十載。
此刻當殺人。
范安無懼,天龍撲月,瞬殺而至。
若天照神像逃跑,拖延天師神力維持時間,那才棘手,但硬剛,他不虛的。
只在眨眼......
伴隨著巨大的悶響。
范安與天照神像便狠狠相撞。
濃密的烏云忽然破碎。
雙方如流星般碰撞在一起,然后彈開,各自當空落下,而后又突然暴起,廝殺作一處。
火云翻涌,雷光迸濺。
兩者從空中戰至山林。
亂石崩飛,大地震顫。
黑火赤焰來回對沖,整個天空仿沸騰騰的火海。
本來已熄滅的山火,再次騰起,且火勢愈發高漲。
兩個可怕存在反復硬剛,聲勢駭人,勁風激蕩。
“卑微的蟲子,你激怒我了!”
天照神像嘶吼,聲音如金屬摩擦玻璃,異常刺耳難聽,聽得讓人雞皮疙瘩四起。
忽的。
天照神像身后大日轉動,化作一團深邃無比的黑色日輪,升至天空。
周圍的赤焰,黑火,云團,乃至玄冥陰水......通通都被吸入日輪當中消失不見。
澎湃的黑色火焰滔滔,這小片天地似乎都暗淡了下來。
先前范安,邪佛神像,天照神像的三方激戰在云端,遠觀看得不真切,只覺得壯觀。
可如今低空對決,眾人方覺駭人。
鬼將和天照神像在金山上對轟。
交戰地距離山下有上千米遠,可依舊有崩碎的碎石,溢散的熱浪撲面而來。
兩者間每次交鋒,帶起的勁風卷起火海翻騰,攪得漫天雨點散亂濺射。
“轟!”
范安愈戰愈勇,直刀撕裂空氣,化作一道赤色的蛟龍,向著半空竄去,纏繞向天照神像。
星河螢流,如環加身,瞬眼轟然一擊。
漫天都是火光,到處都是赤焰。
天照神像憤怒之極,帶著驚天殺意跟范安廝殺。
兩者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光焰滔滔,如同一顆太陽炸開。盛烈的景象十分驚人。
不斷有大團大團的火焰墜下。
“轟隆!”
那落地的火焰,燒毀山地,周遭數畝地都化成焦土。
山下眾人不敢分散,唯恐天上掉火焰下來。
他們抱團在一起,借助道士們來守護自身。
兩者又一次的對碰。
范安墜落山巔,天照神像被轟向高天。
“支那鬼,你真是當誅。我今日便要吞噬你體內的力量,再拿你做式神,永久奴役你,折磨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照神像面容扭曲猙獰,嘶吼著。
“丑婦,你盡可試試!”
范安平伸左掌,風輕云淡,泰然自若。
“試試就試試!”
天照神像怒極,俯沖而來,黑焰騰騰,遮天蔽日。
“轟!”
場面更驚人了
。
范安腳下一踏,山巔全面融化,像是火山噴發,巖漿滔滔。
這片地帶被赤紅光芒淹沒。
范安用赤炎改變地貌,將山尖化作一汪巖漿池。
天照神像沖來,他揚臂一揮,巖漿洪波涌起,紅色浪濤擊天。
面對巖漿,天照神像不閃不避,周身光華垂落,殺入巖漿中。
天照是櫻花國的太陽神,縱然這僅僅只是一個經過邪法通靈的神像,卻也繼承了幾分威能。
巖漿,它是不懼的。
“噗通!”
天照神像躍入在巖漿中,帶著火光還有能量,再次跟范安廝殺起來。
“殺!”
范安咆哮,他已打出了真火,跟天照神像不斷碰撞。
赤火滔滔,神能綻放,火焰如云朵般,覆蓋此地。
大戰很激烈。
天照神像比邪佛神像厲害的多,絕不是三拳兩腳就能解決的腌臜貨。
尤其是現在發狂,更是兇狂。
“哧!”
突然間,懸掛高空的那輪黑日轉動。
天空中密集的光雨浮現。
天照神像動用殺招,無數火焰如毒蛇般蜿蜒而下,吐著信子,攜帶滔天神威,向下激射而去。
“大家匯聚起來,千萬別分散!”
山腳下,葉知秋手持著鬼頭刀,豎立在前方,偶有黑火垂落,被他揮刀斬滅。
一群士兵擠在法壇下,神色駭然地看著遠方場景,不敢絲毫妄動。
先前還說魑魅鬼將斷后,他們來個有序撤離。
但打起來才知道......
先前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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