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高風亮節葉知秋 4000
劉淑芬下意識的沒敢看范安,她總覺得旁邊這人冰冷得不像人,她有些畏懼。
守村人情緒有些波動,略有急促的說道:
“別鬼貘拖入夢中之人,難以通過外力喚醒,只能潛入他們的夢中,與邪祟相斗。”
“那邪祟最擅長的就是入夢,憑我之力,實在過于兇險。”
“若貿然進去,折損在里面是小,無人守著禁制,讓那夢中邪祟出來,禍及全村才是大禍!”
守村老頭拒絕了,畢竟這些都只是逢年過節回來一次,已然不算村里人。
他自是不可能用村里人的性命去開玩笑。
劉淑芬還在哀求,此刻她六神無主,有感天崩地裂,可謂是逮到什么都是如救命稻草。
守村人老鐵不愿,她連忙又去求旁邊那個有些面熟,但冷冰冰的,一幅生人勿進的年輕人。
“我來吧。”
劉淑芬一怔,她還沒開口,那年輕人卻是應了下來。
她大喜過望,連連感謝,儼然將范安當成最后的救命稻草。
范安沒多言,就當還了這個情,畢竟她也曾照顧了點原主和原主母親。
況且,入夢對他而言,算不得什么難事,很多游魂野鬼都會,也不會有什么危險。
當日他能在夢中殺鬼貘,現在實力大增,只會更簡單。
當然,救醒之后,這些魂魄卻是的問題,那他就管不著了。
做好打算后,范安也不拖沓,裝模作樣的盤坐起來,心念一動,意識卻是進入了夢中。
一開始,如墜深淵,有一種和王陽明以前進入亡者世界的感覺。
下一瞬,豁然開朗。
回過神來時,他已出現在一處陌生的環境。
腳下是一條石子路,范安走了幾步,卻感覺踩上去空落落的,沒個實感。
這終究是個夢,夢再真實,在他的火眼金睛里,終究只是虛妄。
“不知是怎么樣的夢?”
范安踏步而行,有耀眼的陽光撲面而來。
與他上次所面對的十八層地府不同。
夢里微分和煦,陽光明媚,連四周的房子,都帶著一股“宮崎駿”的漫畫風,顯得特別暖心。
他愕然一瞬,旋即已明白了原因。
上次與鬼貘之戰,雙方處于廝殺階段,鬼貘自是怎么兇狠怎么來。
畢竟世上還有比十八層地獄更兇險的地方?
而此次則不一樣......
鬼貘沒了實體,外面又守著一個虎視眈眈的守村人。
它不敢出來,也不敢占據任意一人的軀體,只能龜縮在夢里,以此要挾。
既然要讓所有人都沉醉于夢中,那自然得是好夢......那種讓人永遠沉淪,不愿再醒的好夢。
眼中金光一閃,范安便已經找到鬼貘。
鬼貘似乎也已經發現了,便要身形一動,想要逃離。
但范安怎能讓它如意,一揮手:“收!”
旋即,便有一道墨綠色光華破開長空,電射而至,到了高空,對著逃竄的鬼貘就是那么一裹。
“歸來。”
下一瞬,百鬼拘役符箓回歸,如乳燕歸巢,應聲而來。
鬼貘已被拘役,夢境再無依仗。
驀地。
夢境蔓延出道道裂縫,如鏡面般的破碎,所有東西全部扭曲消散。
村里,夢外。
隨著鬼貘被拘役,一群葉家人如同被人掐住脖子,一口氣從水底拽了出來。
“唔唔唔......”
一聲聲夢囈。
沉睡于夢中的葉家人紛紛睜開了眼,身子下意識的抖了激靈,不由自主的蜷縮成個大蝦,劇烈的痙攣。
好一會兒,才漸漸回過神來,眼中漸漸有了光亮,有了焦距。
“他們都醒了,為何我女兒還沒醒?”
劉淑芬見眾人一一醒來,反倒自己的女兒不清醒,急得六神無主,嘴上冒泡。
范安告訴劉淑芬,她的女兒已經醒來,眼角里有淚水流出,只是不愿意接受這一切,不愿意睜開雙眼,想要再次進入那個“好夢”中。
畢竟父親死在自己面前,輪誰都接受不了。
“那個......大師,請問您尊姓大名?”
劉淑芬淚眼婆娑的抱著女兒問道。
“......”沉吟片刻,范安緩緩說道:“若有人問你,你就說我是......東海城隍街,木雕店老板......高風亮節葉知秋!”
“若誰有問題和意見,盡管來找我葉知秋!”
說罷,范安覺得有點尷尬。
也不去看一臉呆滯的守村人和劉淑芬,一步邁入黑暗中,失去了蹤影。
“葉知秋?”
劉淑芬喃喃自語:“東海......”
守村人老頭則若有所思。
范安三步兩步的離開此地。
用葉知秋的名頭,其實是為了防止有關部門的人多管閑事。
料想,鬼頭鬼腦的猴兄名號,應該大概還是比較......有用的吧,反正比自己檔案一一八的名號好用。
......
剛準備回東海,范安就收到了小綽的一通電話,說有一件東西要送于他,讓他去杭城鬼市的百妖堂中去取。
他道了一聲謝后,詢問了杭城鬼市的具體位置,立即就趕了過去,正好也從鬼市回東海。
五鬼搬運法的卑職就是驅使五只厲鬼來送東西。
范安擔心半道被有關部門,或者和尚道士給截了,便打算親自去鬼市去拿,權當散心了。
鬼市下有陰脈,陰脈之間錯綜復雜,彼此交錯縱橫。
若有門道,可以通過走陰路的方式,在各個鬼市之間穿梭而行,快速抵達目標地點。
這也是為何,小綽有時候足不出戶,或者僅僅去了小半日,就將在天南地北各方的“小寵物”抓了回來的緣故。
那天,她給葉知秋送的棺材和鬼頭刀,也是通過走陰路的方式,提前送了過去。
當然,這個走陰可不是容易事,若沒有開辟出陰路,那是不可能成功的。
而鬼市里的大部分陰路脈,都掌握在一些較強的妖鬼勢力中。
不過,小綽很有關系,不止于貍兒樓的十三娘相熟,其他勢力也不差。
比如......這次送禮物的,就不是貍兒樓,而是百妖堂。
范安翻看著手中貍兒樓的令牌,擁有陰路的眾多勢力中,貍兒樓三一個。
十四娘給的令牌,原本他并未有多看重。
現在看來......
卻是可堪一用啊!
至少,下次不會再去擠高鐵,坐飛機了,可以試試“陰脈傳送陣”。
云翳消散,月光郎朗。
前面灰霧朦朧,里面陰氣沖天,幾乎凝成實質。
一座殘樓在迷霧中突兀拔起,歪歪斜斜,磚瓦離散,像是個血肉腐敗,卻仍就屹立不倒的巨人。
刺穿屋瓦的飛檐,如同嶙峋的骨頭,斜斜挑著半輪殘月。
范安來到殘樓前。
這里便是杭城鬼市的入口了,從殘樓前一步跨入其中。
濃霧翻滾,一晃而過。
再睜眼,前方出現朦朧的街道、商鋪、房舍。
而后,一陣喧囂聲入耳,朦朦朧朧的街道變得鮮活。
一個個行人、商販悄然現身,一轉眼就是熙熙攘攘繁榮街景。
范安顧盼四周,發現了杭城的鬼市與東海的鬼市有區別所在......
這里沒有現代化的建筑,一切的一切,都是舊時候的裝扮,如踏入古裝劇一樣。
范安渾身鬼氣氤氳,一幅兇神惡煞模樣。
他一把子揪住街邊一只吊死鬼的長舌頭,拉到近前,詢問了百妖堂的位置,起身前往。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范安也不藏拙,煞氣外露,大搖大擺,一幅“老子是無敵”的模樣。
走路囂張,妖魔心慌。
一路上眾妖鬼不敢近其身。
范安到了百妖堂的門口,往門里一看,明凈的大堂,排列整齊的桌椅板凳,柜臺后笑得一團和氣的店家。
“得了,這百妖堂也是客棧!”
范安暗笑一句,這便和那家服裝店取名斧頭幫一樣,也不知這些鬼啊、妖啊,是如何想的。
剛踏入客棧,就聽到一旁有聲音傳來。
“客人,打尖還是住店?”
范安瞧了一眼,一個小二站在身前,彎著腰,昂著頭,笑得像個皺巴巴的包子,看起來很滑稽。
他沉吟片刻后,緩緩說道:“我取快遞!”
那小二一怔,卻是沒反應過來,這是何意,便又問道:
“客人,是打尖還是住店?”
“......”范安組織了一下語言道:“我來這取別人寄送給我的東西。”
“那客人可在這等一會兒。”
說完,那小二又問道:“客人打尖還是住店?”
“......”范安看著包子般的小二,這鬼不太聰明的樣子:“打尖!”
“好嘞!客人你打算要點點什么?”
“來一壺老酒。”
“好嘞!客人還要啥,我們這各種血食都有!”
“不用了!”
范安啪的一聲坐在了椅子上,擺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果然,那小二退去了。
他雖是一根筋,但不是紙張。
不一會兒,小二倒酒,酒壇倒出的不是酒水,而是道道清澈光輝。
他向范安一共倒了九杯,沒倒一杯,九杯中的酒色便明亮一分。
最終,所有酒杯都充斥著淺銀色的輝光,如九盞明燈,盈盈如月,清澈明人。
“這是我家主人,去西子湖畔,攬下的月華,所釀造的月酒。”
小二笑道。
“不錯!”
范安贊一句,端起一杯,一飲而盡,然后叫退小二。
這東西看起來不俗,該用什么作酒錢?
原本以為只是類似于貍兒樓的清酒,卻不曾想,是月華之酒。
思忖間,百妖堂里,五只白面小鬼從側面一間黑如深淵的房間出現。
五只小鬼抬著一個玩具般大小的小花轎,花轎兩邊各寫著一個“綽”字。
范安心中一樂,小綽送的禮物到了。
這幾只白面小鬼是紙人。
紙扎人是很常見的東西,很多的術士都會,專做一些打雜之事。
五只巴掌大的小紙人兒,一顛兒一顛兒的將小轎子送到范安所在的桌子上,躬身行禮。
而后也不等范安答復,一個個蹦跶著,邁開小胳膊小腿,一眨眼就再次沒入了那個漆黑的房間中,消失不見。
范安心中了然,那個房間應該就是百妖堂的陰路入口了。
他接過花轎,里面有一小袋,陣陣靈魂波動從里面傳來;
這是一個捉鬼袋子,專門儲存一些厲鬼的,袋子旁邊還有一疊黃紙折成的金元寶。
這是陰錢,專供死人使用,想來小綽早有預見范安吃白食的可能。
范安啞然一笑,小綽辦事倒是周全。
可送的這袋子是什么意思,他匯聚瞳力,眼中赤光一閃,看向小袋子。
......就一普通捉鬼袋子,
他思索著,三兩口喝完月酒,就要從此地離開。
忽的。
一個獨腳獨手的銅人蹦跳著進入百妖堂,坐在了他的旁邊一桌。
范安一怔,瞧這模樣,莫非是十八般武藝中的兵器,獨腳銅人槊成精了?
晃神間,又有一東西進入百妖堂,是一個皮球般的腦袋。
那鬼腦袋自來熟似的跳到了范安所在的桌子上。
“都是兄弟哈!”
人頭鬼熱心的對哦這范安對著招呼。
“......”
伸手不打笑頭,范安說了一句:“呃,你好!”
無頭鬼又說道:“大兄弟也是來商量獵取陰脈一事?”
獵取陰脈,范安一愣,這事他不知曉啊,想著興許是什么大事,便應了下來。
談話間,又有幾人進入百妖堂。
其中有身姿婀娜的婦人,有嬉戲打鬧,口角溢血的童子。
也有人力而行的大野豬,泥菩薩,穿著褲衩的大黑狗,千奇百怪。
客棧里的原先的妖鬼們見此,紛紛離場,但范安瞧了瞧眼前的人頭鬼,想了下,留了下來。
不一會兒,整個客棧已坐了數十為妖魔鬼怪。
人多了,就雜了,亂七八糟的談論聲也傳進范安的耳里。
“要我說,陰脈現世,咱們就一擁而上,干它女良的,直接強行霸占,也開一座陰市!”
“別想那么多了,若陰脈真的現世,各大勢力都會去角逐,咱們能喝口湯就不錯了!”
“莫談閑事,吃酒吃酒。”
“......”
“人”多了,范安桌上也出現了幾個邪祟。
他對面是人頭鬼,左面是一個身穿蟒袍服飾,青面獠牙的僵尸,右邊是一個衣著白衣,腰佩寶劍的白面書生。
興許是范安與人頭鬼看起來較熟,一幫鬼怪也未將他當外人,就那么談起話來。
驀地,一股冷風卷起。
客站中間突兀出現一個身披黑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舉手投足間,便帶著了不得的威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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