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一步之遙的真相
唐煜瞧了瞧小姑娘著急的神色,瞇了瞇眸子,他一改剛剛吊兒郎當的語氣,陰惻惻的森冷道:“小姑娘,不要挑戰我的耐心。”
說罷,他就利落的放開了光光,眼神頗為嫌棄厭惡的看著光光,好像看到了什么臟東西一樣。
光光遭受了如此羞辱,只覺得臉上好像被人抽了巴掌一樣火辣辣的疼,她捂著臉,就羞愧的跑了出去,再也不敢多留一分鐘。
身后的唐煜,神色復雜莫名,他捂住了前胸,疼的額頭都冒出了一些冷汗,幸好夜色如濃墨,那小姑娘沒有仔細觀看。
他喃喃自語道:“你這么聰明,我該拿你如何是好?”
小竹見自家姑娘風風火火的沖了出來,她莫名所以。
“姑娘……姑娘,您看到了沒?”
小竹追了上去,見光光面沉似水,也不敢再一直追問。
光光氣的兩天都沒有出屋子,韓得平和林氏以為閨女是因為甄二狗的那件事情而洗心革面,改過自新,在房間里懺悔呢,夫妻倆欣慰不已。
一直到賀瑤來找光光,她的心情才算是好轉了一些。
原來,賀瑤就要出發去云州相看了。
光光無比的失落,她為數不多的好朋友,就是賀瑤,她這一去,無非就是走個過場,與慶安縣安氏的婚事大概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沒過幾天,韓家莊園里和大柳村迎來了喜事,孝禹成親,和韓得平的義女小周氏出嫁是同一天日子。
雖然小周氏不是韓得平和林氏的親生女兒,可是畢竟在家里也跟林氏相伴那么久,林氏還是有些舍不得的,加上她的兒子過繼給了自家,這關系是分割不開的。
一大早,莊園里就熱鬧了起來,到處張燈結彩,批紅掛綠,韓得平大手一揮,給所有工人放了一天假,讓大家都能夠沾沾喜氣,是熱鬧無比。
至于酒宴,嫁妝,自然是有韓家全包了。
說是成親,其實小六沒有自己的宅子,今日是借用的唐宅,在那邊完成的成親禮。
小六可是唐老大徒弟當中非常露臉的幾位之一,而唐老大和游大爺、游四爺、等人是一一到場。
光光在姐姐小棉后面,給眾人分別規規矩矩的行禮。
游大爺仔細打量了下小姑娘,一捋頜下的美須笑的如沐春風:“你這個小丫頭,可是越發出落的水靈了。”
他身后跟著不少年輕的男子,有些人會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她的身上。
游大爺似乎是耳后長眼一樣,發現了他們的動作,回頭一瞪聲音平淡的說了句:“都杵在這里做什么?今日是你們小六師弟大喜的日子,都過去看看有什么要幫忙的。”
眾人一下子就都做了鳥獸散,這些人中,有游大爺的拜把兄弟,也有他的徒弟義子,還有唐老大的義子徒弟之類的,光光想著,別看游大爺斯文儒雅的樣子,說話還挺有威懾力的呢。
韓得平引著眾人進了客廳說話,等吉時到了,老宅那邊韓孝宗帶著花轎就把張氏給抬走了,剩下了打扮一新的小六和小周氏。
因為小六是個孤兒,具體本姓什么已經不可考,就隨便的跟著唐老大姓了,也沒給他起個什么正經名字,因為徒弟中排行六,所以名字就是這么得來的。
小周氏這邊也沒什么說的,她的父母雖然今天也來了,可是不管事,只是作為親戚來參加婚禮的,所以林氏就做了主,兩家不用太過講究,就在韓家的宅子里舉行拜堂儀式,等禮成以后,再把小周氏用轎子抬到唐宅。
在后世里很多影視劇里面的拜堂過程都很簡單,事實上,古代標準的拜堂的流程與其中演繹的很不一樣。
像司馬光在《溫公書儀》卷三中就說過:“古者婦人與丈夫為禮則俠拜。鄉里舊俗:男女相拜,女子先一拜,男子拜女一拜,女子又一拜。蓋由男子以再拜為禮,女子以四拜為禮故也。古無婿婦交拜之儀,今世俗相見交拜,拜致恭,亦事理之宜,不可廢也。”
就是說一般成親的時候,女子是要先拜男子的,而男子要答拜,不過在皇權社會里,有時也會出現,拜堂的時候,女子身份地位低,男子身份比較高而不還拜的情況,如果出現這種情況,女子是會被人低看一等的,有些有骨氣的女子還會當堂悔婚,表達自己不被尊重的不滿。
光光也是聽韓福媳婦說的,他們一家以前是府城某位官員府里出來的,對于規矩上自是不用說。
而唐小六和小周氏的情況特殊,他們自然不會出現什么意外情況,禮完成的非常順利。
等小夫妻倆拜別了眾人,林氏讓下人們抬來了幾個大大的箱籠,里面是她給小周氏準備的衣裳布料尺頭,還有首飾和白銀千兩。
放了鞭炮以后,莊園里就開了酒席,雖然沒有大肆宴請賓客,光是莊園里的工人管事,村子里的村民都坐了百十桌。
酒宴一直進行到入更,才算是散去,至于唐老大游大爺他們都被送往了唐宅那邊去安歇。
光光站在大門口,看著韓得平和眾人告別作揖,余光瞟到轉角處站著個熟悉的身影,她皺了皺眉頭,是韓孝元。
孝元見光光注意到了自己,就慌忙的跑走了。
光光盯著他的背影,冷笑,一個腦殼進了水的草包,被鬼迷了心竅,小周氏無論是容貌品行,性格還是做事方面都是比吳巧玲強的,他卻寧愿拋妻棄子也要跟吳巧玲在一起,光光都不明白,他的腦子里都裝得是什么?
林氏轉頭見閨女望著一個方向發呆,就問道:“光兒,你看啥呢?”
“娘,剛剛孝元哥在那里。”
林氏的臉色有些不好看,她冷哼:“他來干什么?”
光光想了想,也不明白孝元來干嘛?這前妻成親,他還要親自來看一看,難道是因為自己不要的,結果又找到了幸福,心里不平衡?
光光搖了搖頭,把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了腦海,見父母都已經送完了客人進了宅子,自己也跟著往里走。
她的院子跟林氏住的主院方向不一致,她穿過了偏院,就看到了西穿堂下站著兩個人,她瞇了瞇眸子,在亮堂的燈光下仔細辨認,其中一個是唐煜,另外一個人是個二十幾歲的白面青年,光光有點印象,他好像叫做唐霖,是唐家義子中的老大。
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么,只見唐煜的臉色有些陰沉,他冷著臉看著唐霖,而唐霖的態度也挺奇怪的,他身為大哥,這些小弟們不是應該都尊敬他的嗎?
怎么眼前的情景,似乎是他正在被唐煜訓斥,光光摸著下巴,有些不明所以。
唐煜余光瞟到站在圓拱門下觀望的小姑娘,他嘆了一口氣:“這事回頭再議吧,暫時我是不會離開韓家的。”
說罷,他利落的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留下皺著眉沉默不語的唐霖站在原地不動。
光光走到近前,禮貌的叫了聲:“唐大哥。”
唐霖回頭,看了看小姑娘,緩了神色笑著道:“光兒妹妹還沒有休息啊?”
光光點頭:“唐大哥,你是不是跟唐煜吵架了?我剛剛看你們似乎在爭執什么。”
唐霖的眸光一閃,他隨意的道:“一點小事罷了,兄弟之間是很常見的,不值一提。”
光光盯著他波瀾不驚的臉,看不出所以然來,她換了個話題:“唐大哥,后來你們有打聽到那個假唐銘的下落?真的唐銘有找回來嗎?”
“哦,目前還沒有。”
見他言簡意賅,似乎不想跟自己多聊這個話題的樣子,光光也就不勉強,她突然問了一句:“唐大哥,你知不知道雁州的郴王?你們販馬或者走鏢的時候,有沒有去過雁州,我聽說那里有座特別宏偉奢華的雁蕩宮。”
唐霖的神色動了動,只是很細微,他掩飾的很好:“去過。”
他抬了抬頭,眺望星空:“那座雁蕩宮乃是文宗皇帝北巡之時建造的行宮,也是文宗朝最小的皇子的出生地。
后來文宗皇帝分封眾子,就把雁州封給了小皇子郴王做為封地,那座雁蕩宮也特賜于郴王做府邸。”
光光天真的道:“你進去過嗎?我要是能夠到雁蕩宮里去觀看一下就好了,我聽人家說,那里面的建筑堪比皇宮,可漂亮了。”
唐霖突然回頭,他看著小姑娘精致的眉眼說道:“那里已經荒廢好多年了,從今上登基開始,雁蕩宮就失去了主人,失去了生氣。”
想了想,他又補了一句:“那里可不是什么游玩的好去處,曾經那里,橫尸遍地,鮮血染紅了宮墻大殿。”
關于皇帝殺兄誅弟,剿滅皇叔郴王的事跡,光光是已經知道了的,只是,她怎么從唐霖的語氣中似乎聽出一些悲涼之感來。
光光只覺得,自己仿佛觸摸到了一些什么,離真相似乎也只差一步之遙,同時心里的恐懼也越來越大,她總覺得,身邊有一張無形的網,把自家所有人都給牢牢的捆綁住了,怎么都掙扎不脫。
唐霖也意識到了氣氛的沉重,笑著道:“光兒妹子,你很聰慧,我聽說二弟和你姐姐的婚事也是你撮合的?”
光光有些不好意思:“啊,其實是他們自己郎有情妾有意,我也沒出什么力的。”
唐霖失笑:“趕明。有合適的,給大哥哥我也物色一個好姑娘啊。”
光光呆了呆:“啊?唐大哥你還沒有成親啊?”
看他的年紀,怎么說也該有二十七八了吧。
唐霖笑的瞇起了眼睛,他說道:“我們這樣的人輕易是不會成家立業的。四海漂流,無牽無掛。”
光光有些轉不過彎來,他們這些人難道是有很多仇家嗎?所以才會不娶親生子?
倆人又說了兩句話,光光也就回了自己的院子休息。
只是到了半夜里,韓福媳婦過來敲響了院門,光光被吵醒,批衣坐起,看著丫鬟們點燈開門。
“二姑娘。”
光光睡眼惺忪的問道:“福嬸,這深更半夜的,出了何事,敲門敲的那么急?”
韓福媳婦面色有些尷尬,她說道:“二姑娘,是老宅那邊出了點事情,我家韓福讓我先來問下姑娘的意思,我也沒敢往老爺夫人那邊去報。”
老宅?光光的睡意一下子就醒了大半:“今天不是孝禹拜堂成親的日子嗎?咋啦?難道是出了什么岔子?”
韓福媳婦面色古怪的道:“剛剛是老宅那邊鄰居過來傳的話,說是老宅那邊鬧得不可開交,大堂少爺媳婦好像尋死來著,被人給救下來了。
人家說,說是因為拜堂的時候大堂少爺代替小堂少爺拜的,結果洞房他也給替了。”
光光驚愕的張大了嘴巴:“這新婚頭一天晚上就出了這么荒唐的事情?”
韓福媳婦也覺得真是狗血:“那可不,人家那個馮氏發現了不對勁,就給捉到了,當即就鬧起來了。”
光光趕緊下了床,她得快點過去看看熱鬧才行,丫鬟們給她穿起了衣服鞋子,想了想光光嘿嘿一笑就道:“這種事情,怎么能夠不讓老爺知道呢?你們快點去主院把他叫起來。”
韓福媳婦詫異,她還以為二姑娘會把事情壓下來,自行處理了事呢。不過她也還是領了命令,帶著人去了主院那邊。
光光帶著丫鬟們在主院等了一會兒,韓得平才姍姍來遲。
光光就把老宅那邊發生的事情跟韓得平說了一遍,韓得平有些不敢置信:“咋滴?孝宗當真那么渾?”
“我也不知道,反正來人是那么說滴。”
韓得平氣的臉色鐵青,他捏了捏拳頭罵了一句:“兔崽子,要是他真的干出這么喪良心的事情,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光光微笑不語,這也是她為什么要讓韓得平一塊去的原因,就是要讓他去教訓韓孝宗的。
他們到了前院,就有小廝隨從們挑來了不少的燈籠,領著路就往老宅這邊來了。
到了老宅門口眾人就看到里面燈火通明,左鄰右舍的都舉著燈籠火把在圍觀看熱鬧。
見韓得平和光光來了,眾人讓開了道,韓得平黑著臉踏進了院子。
院子里的情況可就太精彩了,韓孝宗一頭一臉的都是抓痕,衣衫不整,腳上沒有鞋子,褲腰帶也是系的凌亂無比,看得出來,他穿衣之時的匆忙。
而坐在地上哭泣的則是披頭散發的馮氏,她的懷里摟著兒子崇義。
光光轉了轉視線,那邊還有一對扭打在一起的女人,是吳氏和江氏,邊上的陳氏幫著江氏,不時的會對著吳氏下兩下黑手。
而韓得昌和韓得貴兄弟倆也好不到哪里去,倆人像是得了斗雞眼一樣,互相拽著衣領大眼瞪小眼的。
韓老頭痛心疾首的在一邊呵斥眾人都停手,卻一點效果都沒有。
韓得平氣的七竅生煙,這老宅里完全是亂了套了,他暴喝一聲:“全都給我住手!”
大家見他們來了,也就都放開了彼此,臨了了,江氏還踹了吳氏一腳,她啐罵道:“你個賤人,騷貨,你家出來的就沒有一個好東西,女的就愛做娼做小,男的愛偷愛為賊,竟然偷到弟媳婦頭上來了,你們大房還要不要臉?”
她罵的粗俗難聽,韓老頭差點暈倒,只覺得人生實在是太諷刺,這最愛的兩個兒子,有一天竟然會反目成仇,鬧得不可開交。
韓得平更是氣的肝疼,他怒視著幾人詢問:“怎么回事?好好的大喜日子,你們也能弄成這個樣子,你們究竟還有沒有點自覺,就當真是不要一點臉面嗎?”
馮氏這時抬頭凄慘的哭訴道:“二叔,我這日子沒法過了,以后還咋見人?孝宗他不厚道啊……他竟然去了孝禹房里,跟張氏有了茍且……”
見她什么都往外說,光光立馬大聲的打斷了她:“堂嫂,我大堂哥今日是吃醉了酒,有些迷糊了,就是入錯了房也是有的。孝禹哥就在房里,能有個啥啊?”
轉而,她又去看韓孝宗:“大堂哥,你今天是不是貪杯了?”
韓孝宗紅了紅臉,尷尬的道:“啊,對,就是喝多了,腦子不清醒,自己在做啥也都不知道了。”
“你放屁!你占了我家兒媳婦……”江氏自是不愿意,她對著韓孝宗就要破口大罵。
被光光給冷冷的盯了一眼,就立馬閉了嘴。
光光回頭看了看那些鄰居們:“天晚了,大家回去休息吧,都是誤會,沒啥大事。”
韓老頭也反應過來,忙附和了小孫女的話:“對,對,沒啥子事,大家都散了吧!”
村民們也知,韓家這是給自家臉上遮羞,也沒人會真的去拆穿光光的謊言,就都散了去。
等人都走了,就有隨從過去關了大門,隔絕了外人的窺探。
韓得平這才惱怒無比的瞪著韓孝宗道:“孝宗,你也是二三十歲的人了,做事怎么能夠如此沒有分寸?你知道你姓什么叫什么,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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