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財帛打不動人心
光光覺得他跟淮陽王有那么五六分相似,不過淮陽王是個白凈的面孔,這個節度使一副冷冰冰,淡漠疏離的模樣。
眼神也非常銳利,看向人的時候,無端讓人生畏,她在心里有些打怵。
而花廳兩邊還坐著兩個中年文士打扮的人,此時無人說話,花廳里靜悄悄的。
武士稟了手恭敬的給上首里的人行禮“王爺,人帶到了。”
說完他就站到了節度使的身邊,一副隨時戒備的樣子。
光光和唐城都跪下行禮,這位持軍節度使是淮陽王的胞弟,封號是“鎮北王”。
所謂的持軍節度使是個官名,因為賀州府是南北府郡的分界城池,這里常年有大軍駐扎,就算北方打仗失利了,賀州府就是第二道防線。
南方不設節度使,除了有位有封地的淮陽王以外,其他的府郡都是設知府知州管理,就算淮陽王的封地是整個淮陽府,他只有稅收和政務的權利,沒有軍權。
南方的府郡都設有行政長官和守備大營,守備大營里有守備,有武將,有將軍,掌管一方城池軍防,包括淮陽府也是設有守備大營的。
比如淮陽王貴為一城之主,淮陽府是他轄下的封地,他可以隨意罷免知府知州,通判縣官這些官員,守備大營里的事情他卻是沒有權利分配的。
而北方的府郡行政長官叫做節度使,守備大營里還有個軍方長官官名是“經略”。
整個大盛朝只有賀州府這一座城池的軍政是一個人掌管的,所以這位鎮北王是個很特別的存在,他也是唯一一位持軍節度使。
這位年輕的持軍節度使“鎮北王爺”,他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手本,確定了確實是淮陽王的印章,眼底寒光一閃而過。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你們是奉淮陽王的命令而來的?”
那兩個文士也奇怪的打量著光光兩個人,如果是有軍政上面的大事,淮陽王肯定會派遣他府里的長使或者少使,再不濟州府官員也是可行的,這來一個江湖劍客,一個漂亮的小女娃子是幾個意思?
光光恭敬清脆的答了:“回王爺的話,我們不是奉了淮陽王的命令而來的。
我是淮陽府下面淮錦縣里的一個農家女,我是有私事特意前來求見節度使大人的。”
鎮北王把手本撂到了桌案上,頗為好奇的看著光光,輕笑一聲說道:“孤王還是第一次知道王兄的手本這么好拿到,一個農女也能暢行無阻的來到了孤王的面前。還為了私事?”
光光聽出了鎮北王話語中的輕蔑和對她們身份的不信任,忙解釋了:“王爺,民女沒有撒謊。
因為民女之父在前日夜里遭人行刺,如今性命垂危,小女聽聞王爺府上有位宮里出來的神衣圣手,特來請神醫出手相救。”
左邊一個文士打扮的書生捋著胡須笑著開口:“你這女娃娃,說話漏洞百出。你說你是一介農戶之家,你家爹爹卻遭人行刺性命垂危,你們小門小戶的誰沒事去行刺你們呢?這不是讓人費解嗎?”
鎮北王身子往前傾了傾,嘴角含笑,眼神卻很冰冷,劍眉一皺他盯著光光沉聲問道:“你們所謂何來呢?”
光光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覺得有些屈辱和委屈,煙圈不自覺的紅了紅。
旁邊的唐城終是一稟手說道:“王爺,小可是游慶江手下的把頭唐寰的義子,我可以證明韓姑娘說的一切屬實。關于賈御醫的事情也是我告訴韓姑娘的。”
鎮北王直起了身子,神色莫名的詢問:“哦?游慶江嗎?”
先前說話的那個文士就站了起來,來到了鎮北王身邊耳語了兩句。
鎮北王這才扯唇笑了笑看著兩人說:“賈御醫確實在孤王府上,至于他愿不愿意跟你們去淮陽府就看你們能不能請動他了。”
那個文士笑呵呵的帶著兩人去了節度使東邊得一處小院子里。
里面跟正院的肅殺冰冷不同,邊邊角角里種滿了各種草藥,有個小藥童正在給草藥施肥,廊下坐著個須發皆白的素衣老者,他正在翻看一本醫書。
文士對著老者深深一揖“叔父,這二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是來請您的。”
原來這個文士是賈御醫的侄子,他可能是鎮北王的謀士幕僚啥的,難怪賈御醫常年待在持軍節度使府里了。
光光和唐城趕忙行禮,光光更是大禮參拜了賈御醫。
光光從老遠的地方一路跪行至他面前,情深意切的哀求“老爺爺,求您救救我爹吧,我爹前天遭人暗算行刺胸口中了一刀,右側肋骨也斷了三根,如今生命垂危,命在旦夕之間。
民間大夫束手無策,聽說您醫術高超,圣手仁心,您發發慈悲救救我爹吧。”
唐城也在一邊苦求“希望您老人家發發善心,施以援手。”
那個賈姓文士站在一邊,沒跟著勸老者,神色復雜無比。
老者慢悠悠的撩起了眼皮,看了看光光才說:“老了,走不動了。你們還是另請高明吧。”
光光忙叩頭哀求:“老爺爺,您是大盛朝醫術最高明之人了,我們還上哪里去請別人?老爺爺,我有錢,會付您診金。”
賈御醫哈哈一笑:“錢?你能有多少錢?老夫是那缺錢的人吶?”
光光打開了包袱,露出來里面一沓沓銀票“老爺爺,這里是我們家所有的錢,您看夠不夠?不夠的話,回去我就變賣我家的土地宅子,鋪子,只要您肯救我爹一命。”
別說那個中年文士驚訝一個小女娃隨身攜帶這么多錢了,就是見過各種大風大浪的賈御醫都吃驚不小。
“娃娃,你這里少說有萬把兩銀錢,你哪里來的?”
不怪他們郁悶,光光雖然長得漂亮可愛,說話口齒伶俐,一副冰雪聰明的樣子,但是畢竟年紀小,看身高個頭最多就是十歲左右,卻能夠隨手拿出來這么多銀錢,還口出狂言回家變賣家產,有哪家這么大的小女娃是可以做得了家里的主的呢?
“老爺爺,這里是一萬六千兩銀票,您要是嫌少,您說個數,回頭我給您湊。”
賈御醫又是一笑“小娃,我要是要你們家全部身家呢,你給的起嗎?做得了主嗎?”
光光猛點頭:“爺爺,我可以做得了主,只要您救我爹,我可以把宅子鋪子都送給您。”
錢和宅子算什么,韓得平只有一個,他是林氏的丈夫,是孝延孝正小棉光光他們的爹,即使一無所有,光光都有信心能夠白手起家,東山再起。
而韓得平沒有了,林氏就失去了丈夫,他們失去了父親,這個家就不完整了。
賈御醫有些動容,卻有些感嘆“即使是這樣,老夫也不能跟你去。
一來老夫年歲已高,禁不起折騰,二來,你所說的你爹的傷勢過重,你們這一來一回耽誤不少時間,就算我去了有很大可能已經醫石無救了。”
光光終是難掩失望,流下淚來“爺爺,不管咋樣,請您一定要去一趟,就算最后結果不盡人意,我也無憾。
您這樣直接放棄了醫治的機會,就是判了我爹死刑。對于您來說醫治一個病人是可有可無的,對于我和我的娘親來說這就是我們家天大的事情,沒了我爹我娘如何生活?
失去了家里的頂梁柱我們孤兒寡母又如何立足?”
賈御醫有些無奈的嘆氣:“說了不去就是不去,你們走吧。賈巖吶,帶他們出去。”
那位叫做賈巖的文士為難的看著光光和唐城“兩位……”
“爺爺,我不走,您不去救我爹,我就不走,我就一直跪在這里,跪到您心軟心疼為止。
爺爺,您可憐可憐我吧,您救了我爹以后我一定一輩子感念你的大恩大德,把你當做我的親爺爺一樣孝敬。”
光光撲過去抱著賈御醫的大腿,一遍又一遍的哭著喊著叫著賈御醫爺爺。
賈御醫被光光喊的心煩意亂,他一輩子無兒無女,只有一個親侄子,平時是沒有這么小的娃娃在膝下喊他爺爺的“你這孩子……”
賈御醫想把光光從腿上扒拉下來,光光卻是越抱越緊,不停地喊著賈御醫“爺爺,你忍心看我一直跪著嗎?爺爺,您就行行好吧!”
“你這孩子還真是……”賈御醫先前那句是有些氣急敗壞的,后面這句是有些嘆息的,扒拉著光光的手最后改成了輕輕撫摸著光光的小腦袋。
光光察覺出賈御醫的變化,喜出望外:“爺爺,您答應了?”
賈御醫故作生氣的冷哼:“我是被你纏怕了,還不起來?不抓緊時間趕回你家,你爹的身體恐怕都涼了。”
光光喜極而泣,忙兜了銀票起來“爺爺,銀票您收著,我們現在就走。”
賈御醫一甩袍袖“老夫不缺你那點小錢。”
賈巖在一邊看的是目瞪口呆,他家高冷的叔父竟然真的打算去給這個女娃娃的爹看傷?
還不缺這點小錢?賈巖差點吐血,他很缺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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