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占據大道終點，后來者便只能止步，無論規則圓滿到如何程度，都只是后來者。

　　一證永證，無外如是。

　　女媧一笑，笑意莫名，“這便是吾來尋你的原因了。”

　　“圣人神融虛空，占據大道終點，若是愿意，道不滅圣不隕，如此可謂永恒。”

　　“但永恒雖好，卻是以看不見前路為代價，占據大道終點，自身之道也便成為終點，望不到前路。”

　　“你覺得這種選擇好嗎，或者說大道正確嗎。”

　　不知為何，王牧從此言立刻想到了超脫之道。

　　對于圣人而言，超脫是唯一的希望，更進一步的大道，何嘗不是擺脫大道終點的途徑。

　　女媧突然開口，“看來你想到了。”

　　“所以，為了那唯一的希望，吾等都必然要選擇棄道而去。”

　　女媧一臉平靜，“量劫的降臨，是眾生的劫難，也是天道的劫難，卻也是眾圣的抉擇。”

　　“吾已決意踏上這條道，屆時功德之道必然會空出，如來佛祖便是最有可能也是唯一的繼承者。”

　　“不過，那是之前，現在你的出現讓吾看到了另一個可能。”

　　王牧表情微變，“娘娘是指。”

　　女媧繼續道：“吾欲讓你繼承吾之功德大道，占據大道終點。”

　　看王牧毫不心動，更多的是愕然的神情，女媧一笑。

　　“不要誤會，吾知你身居盤古大道，自然不會看得上所謂圣人之道。”

　　王牧臉上都有些疑惑了。

　　女媧深深看了他一眼，“如今畢竟不必遠古天地完整之時，即使是先天十道的占據者，也無法如遠古時成就圣人，吾等讓開大道后，后來者也只能掌控大道，威能大漲，卻沒有寄托虛空元神的機會。”

　　“寄托元神有兩個必要條件，一者便是三界天地傳說中的鴻蒙紫氣。”

　　“二者，便是濃郁的天地本源。”

　　“遠古之時天地本源充足，占據先天十道者，得鴻蒙紫氣者自然可以掌控大道，神寄續空，如今的天地，一無鴻蒙紫氣，二無足夠的天地本源，先天十道更是被吾等占據。”

　　“是以，成就圣道幾無可能，你也無需擔心占據大道會影響盤古大道。”

　　面對女媧的眼神，王牧消化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晚輩還是不解，娘娘既已決定棄道而去，又為何要插手下一位執掌大道之人，莫非此間于娘娘還有些關隘。”

　　他其實想問，選擇棄道而去的圣人最終會有何下場，但面對圣道威嚴，他還是委婉詢問。

　　女媧目光淡然，“功德之道為功德之道，吾之大道為吾之大道，吾雖借功德成道，卻絕非大道傀儡，若圣人只是如此，談何稱圣。”

　　“大道又豈會是如此不便之物。”

　　意思是指，圣人掌控功德大道，但功德大道卻絕不是其根本所在，其本身真正的大道才是憑依，所以即使舍去功德大道，圣人依舊是圣人，這是本質。

　　已經算是解釋了王牧的真正疑惑。

　　而后女媧微頓，“吾所憂所慮者，不過人族。”

　　她嘆息一聲，“廣闊三界，修功德者大多為人族，本源影響之下，人族的功德烙印也在加深，吾掌控大道時，便可時常感受到其內的功德意味非常濃重。”

　　“功德產生信仰，信仰使人蒙昧，此便是滅族之因。”

　　“吾掌控大道，還可稍作控制，但吾若棄道而去，其中緣由你該能思慮清楚。”

　　聽完解釋，王牧可以算是恍然大悟，在假定女媧所言全部出自真心之下，一切都可以解釋清楚了，包括女媧尋上門來，

　　且會為他選擇對如來出手。

　　一切都是為了人族！

　　也是為了不讓信仰之道充斥于人族之中，可想而知，一旦如來佛祖真正執掌大道，佛門信仰的傳播將會有多么方便，只怕深深信仰功德之道的人族將會被侵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佛法倡導往生，其治下國度看似祥和一片，其實全是不事生產之人，如此思想只會讓人族的進取心消失嚴重，最終徹底沉淪，失去天地之主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

　　看著此刻的女媧，王牧好似看到了漫天神光，那是真正的功德之光。

　　創造人族，心系人族，最終即使舍道而去也要為人族找好后路，這便是真正的圣母。

　　當然，這一切是假定在女媧所言俱為真實的情況之下。

　　女媧等待著王牧的選擇。

　　王牧沉吟半晌，才問道：“娘娘看重晚輩受寵若驚，但王某還是想問一句，為何是我。”

　　這個問題他曾經問過，女媧的回答很簡單，看重他與人族的緣分，也看重他對人族的態度。

　　這次更是有更明確的答案，他是如來之外，最接近功德大道的存在。

　　二者合一，似乎選擇他成為人族護道者，乃至功德大道繼承人，都是最佳選擇。

　　但王牧覺得，不止如此。

　　他的確算是如來的最有力競爭者，但一個如來似乎還不能將圣人逼迫到如此程度。

　　無論如何近圣，乃至未來有著如何可能，其如今終歸不是圣人。

　　即使成就圣人又如何，圣人亦有強弱，面對歲月更加悠久的圣人，又如何能占據上風。

　　面對他的詢問，女媧似乎并不意外。

　　而是更加坦誠的看向王牧，“吾的確有私心，吾守護人族，的確不只是惻隱同情之心，更因人族為吾之根本。”

　　“此次量劫恐怖兇險，未來如何更是無法預料，吾等棄道而去也無法再多插手。”

　　“而道友身居盤古大道，才是最有可能在大劫之下亦能守護人族的最佳人選。”

　　“這是吾的私心，所以道友無論如何選擇，吾都不會勉強。”

　　“但還是請道友好好考慮，無論是成就人族護道者，亦是占據功德大道，都將會有無盡功德，于道友而言，應該是不錯的助力。”

　　女媧看王牧的視線從來不是俯視，更沒有因為其為圣人而高高在上，反而是在看一個同輩之人。

　　對盤古之道十分了解的她，很看重王牧的未來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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