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羅網震動，因果法眼漠然盯著他，好似在催促他做出選擇。

　　王牧左思右想提了幾個問題，但天道也沒那么好糊弄，涉及到天機一概否定回答，他根本鉆不了空子。

　　最終他只能遺憾的道：“可惜了，若能逍遙自在，王某說不定還真會心動，圣人果位啊。”

　　無需明確選擇，在他心念一動之時，天道已然知曉他的答案。

　　羅網震動，天威彌漫，法眼瞬間變化成細細的一條痕跡，蜿蜒扭曲，這是雷之法眼。

　　漆黑的滅世神雷伴隨著黑云一起凝聚，就在神雷下落之時，一柄白色浮沉越過羅網，輕輕一拂。

　　雷之法眼消失，天地羅網消失，眼睛一晃，他已再次出現在八景宮煉丹爐前，對面即是太上老君。

　　之前一場好似幻夢。

　　王牧眨眨眼，看著眼前帶著笑意的老道，“太上老君？天道呢。”

　　老君頷首，“祂已經走了。”

　　王牧明悟，天道始終是天道，即使借太上化身顯現，主體依舊是太上老君。

　　之前只怕是太上老君出手為他將雷劫壓下。

　　但王牧依舊帶著警惕盯著太上老君，能讓天道借身顯化，這位與天道的關系比他想象的緊密，而且這位前后幾次現身，都出乎他預料之外。

　　“老君代天行罰，為何會包庇王某，老君意欲何為。”

　　老君臉上帶著笑意，不同于太上道德天尊的淡然無為，也不同于天道的漠然無情，更像是有七情六欲的修道者。

　　“老君非天道，天道排斥的大道，老道覺得很不錯。”

　　“雷劫不可免，天人五衰也會降下，老道能做的只有在量劫中屏蔽天道排斥。”

　　也就是說，起碼不用擔心會如同菩提老祖那般被逼著在天地消失存在感，最終徹底消失。

　　菩提那般圣人修為都無法避免，王牧也不覺得他可以做到。

　　他得寸進尺的問道：“那量劫之后呢。”

　　西游量劫，只怕頂多只有五百年，西行結束，量劫也就結束了。

　　老君無奈搖頭，“量劫后，道友就只有好自為之了。”

　　太上老君都這樣說，王牧只好接受這個事實。

　　看著對面不再主動開口的老君，王某猶豫一下，還是沒有開口，他始終懷疑老君出手幫他的目的。

　　既然身為天道執法人，理所應當和天道是一個立場。

　　但先是那太上道德天尊，后是太上老君，都讓王牧隱隱明悟，這位圣人好似也并不希望他做出第三個選擇，成為量劫執法人。

　　至于原因，或許是擔心他分去天道權柄，或許是不想新的天道圣人誕生，但無論如何，肯定是他的最后選擇，才讓老君愿意出手幫他。

　　不愿他執掌權柄，又讓他停留到量劫之后才離開天地，這顯然是需要他在量劫中做什么。

　　所以這個問題王牧不想問，問了只怕便有麻煩上身。

　　更不想聽到他不愿意聽到的答案，以他現在的實力，實在是沒資格與眼前這位掀桌子。

　　在沒有足夠實力前，他決定收斂自己的好奇心，他也很想知道，需要自己發揮作用時，這位會以何種手段打動他。

　　王牧起身離開了八景宮，或者說兜率宮，明明太上老君笑瞇瞇的，沒有威壓，但他卻感覺這位才是真正的心思莫測。

　　相比起來，他更愿意與太上道德天尊，天道相處。

　　太上道德天尊，無為不爭，不在乎他的選擇，也不會算計他。

　　天道直來直往，無需猜測耗費心思。

　　唯有太上老君，幾乎完美的符合了他心中的幕后黑手身份。

　　他決定，為了安全，為了自由，遠離兜率宮，遠離太上老君。

　　剛出了三十三重天，他便察覺到濃郁的烏云在頭頂凝聚，還有一道道的黑色神雷在其中穿梭。

　　王牧無語，來時他還為紫薇宮上的量劫而心驚，現在他的量劫幾倍于紫薇宮，乃至幾倍于冥河老祖。

　　還有別人沒有的滅世神雷，這等待遇只怕三界獨一份。

　　這還只是開始，天心交感下，他已經知曉，滅世神雷九日一降，每次降下九道，若撐過則等待下一個九日繼續降下，威力也會增強。

　　而量劫黑云也會隨著神雷威能增強而增多。

　　想起不久前因在月老宮凝聚天地因果，受到的滅世神雷威能，他就心有余悸。

　　九日后的神雷規模便可類比上次，而下一個九日卻會更強，隨著時間過去，五百年后，他需要承受怎樣的神雷規模，王牧自己都不敢想。

　　所以他很懷疑，他能不能撐到五百年后，或許有朝一日還得去求老君，放開天地屏蔽，讓他主動離開三界天地。

　　除了神雷，也有天人五衰降下，初始威能不強，但卻是同樣持續五百年的天人五衰。

　　肉身之衰，元神之衰，壽元之衰，法力之衰，大道之衰。

　　五衰會先后降下，且不會消失，也就是說，撐過肉身之衰，下一衰需渡過的不是單純的元神之衰，而是肉身加元神之衰，后者同理。

　　所以，到了最后，一定是五衰齊齊加身，這種情況他需要撐五百年。

　　不過查看肉身，王牧卻是有些摸不著頭腦，按理來說，現在他已經開始經歷肉身之衰，但他卻沒絲毫發現。

　　他元神肉身合一，肉身只要有一絲不協調，他都會發現。

　　但現在卻沒絲毫反應，肉身之衰真的開始了嗎？

　　直到他天眼觀察肉身，才發現了一絲絲的腐朽味道，不過卻不在他身上，而是身外。

　　每當這些腐朽味道加身之時，他的肉身便會輕微一震，腐朽災劫還未加身，便已灰分湮滅，對他造不成絲毫傷害。

　　王牧恍然，原來不是他肉身之衰未曾降下，只是他肉身太過強大，將剛誕生的衰劫直接毀滅了。

　　心里稍安，但他還是提起警惕，這還是肉身之衰剛剛開始，隨著時間延續，災劫定會更強，足足持續五百年，他的肉身不一定能撐住。

　　王牧心思重重的回到了御馬監，而后便直入密室。

　　他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先后見天道，見太上的得失，及接下來他該如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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