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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子侄應孝 無云亦龍


  八月初的時候。全//本//小//說//網(wǎng)從京師派出的緹騎終于是到達了南京城,原南京鎮(zhèn)守太監(jiān)劉福來賦閑。調任盧九德入南京鎮(zhèn)守。

  這道旨意是如此的突然。南京城中的官員勛貴,甚至連劉福來本人都是糊涂了,但這旨意卻是貨真價實,印鑒齊全,頭一天還和南京兵部尚書、南京守備合議的劉福來只得是交出了自己地權力。

  在南京任上也就是五年不到的時間。但這南直隸統(tǒng)領地是天下間最富庶的所在。太監(jiān)劉福來做地中規(guī)中矩。沒有人說他貪鄙,也沒有人說他清驚。手中不聲不響的倒也是積攢了幾十萬兩銀子。

  鎮(zhèn)守太監(jiān)的府邸不能住了。劉福來帶著家人從那里搬到了一個大客棧之中。按說過個富家翁,幾代富裕生活也是沒有問題。

  可突然間官職被削去,老太監(jiān)在內廷有沒有多少背景。而且是如此高位的官職變動。不管是誰都要覺得劉福來接下來就是大難臨頭。出府地時候帶著將近四十名親隨的家人,可沒過幾天,居然跑掉了一大半,臨走手腳都不太干凈。

  劉遷算是劉太監(jiān)從家鄉(xiāng)**來地人,他是絕對地親信人。倒是不會跑掉,可看著那些下人忘恩負義的偷東西不告而別心中極為憤怒,加強了看管。誰想到今日派出去置辦車馬的那位,居然也是偷偷的離開了心中氣憤不過。過來找老太監(jiān)訴訴苦。

  但眼下的南京鎮(zhèn)守太監(jiān)。確實是無權無職的閑人,那有什么追查地手段,B『1便是報到應天府去,那邊怕也是虛應故事了,現(xiàn)如今全南京城地官員勛貴們都是在觀望,看看朝廷后續(xù)地手段到底是什么。

  每個人都不覺得鎮(zhèn)守太監(jiān)突然被拿下。接下來就沒有一點的風浪起來。但出乎眾人地預料之外,還真就是風平浪靜。

  相對于周圍地人情冷暖。下人地背棄,劉遷地憤怒來說,鎮(zhèn)守太監(jiān)劉福來倒是鎮(zhèn)靜自若。很有些退職在家閑居地味道。從鎮(zhèn)守府邸出來五六天。每日間就是在這客棧地院子里放著張?zhí)僖螘裉枴E扇嗽谥車卮缶茦秋埱f那邊叫菜進來,看著倒也是愜意非常。

  今天劉遷過來訴苦。老太監(jiān)卻也沒有什么生氣表示。只是悠然地應答。劉遷說了幾旬心中地怒火倒也是消退了不少,但還是忍不住抱怨說道:

  “老爺,咱們總是呆在這客棧里面也不是長久的辦法。要不回河南老家……”

  他自己說話,自己忍不住住口不言,河南如今已經(jīng)是一片廢墟地模樣。賊軍一次次的過境。然后官軍一次次地征繳,在地方上來回地拉鋸廝殺,加上連年不斷的大災荒,地方上己經(jīng)是被破壞地不像樣子了。回去干什么。

  鎮(zhèn)守太監(jiān)劉福來拿起身邊地茶壺放在嘴邊噯了一口,緩緩的說道:

  “劉遷,我這邊也給你準備了幾千兩銀子,你若是擔心,拿著這些銀子尋個地方做點小買賣,下半輩子也夠用了!”

  劉遷愣怔一下。連忙開口說道:

  “老爺。劉遷要不是您從老家**來,恐怕現(xiàn)在早就是餓死了,生死都要在身邊伺候老爺!”

  劉福來一直是半閉的眼睛睜開看看站在一旁地劉遷,然后又是瞇起來,慢悠悠地說道:

  “咱家有多少錢。你也清楚,不是咱家小氣,是不知道下一步朝廷要怎么處置我這把老骨頭,要是給的銀子太多。給你招惹了禍患!“

  聽著鎮(zhèn)守太監(jiān)劉福來用這么輕松的話語說這生死之事,劉遷卻再也忍受不住。撲通的跪在了地上,朝劉福來哭訴說道:

  “老爺,莫要說這等不吉利的話語。您老爺操勞一生。沒準朝廷就是體恤您勞苦,讓老爺安享晚年呢?”

  “安享晚年……。當日在宮里面辛苦地,咱家根本就沒有指望有今天。而今這位高權重地日子咱家也算是經(jīng)歷過了,這輩子沒有白活,值了。”

  跪在地上的劉遷拼命的磕頭。卻突然好像是想起來什么一樣。猛地抬頭說道:

  “老爺,要不咱們去山東侄少爺那邊,侄兒給趣父養(yǎng)老也是應該的事情地,何況這些年老爺給他這么多的照顧……”

  說到這里。劉福來卻睜開了眼睛。看著天喃喃說道:

  “叔侄?什么叔侄……他姓李。咱家姓劉。而且是咱家欠他地人情啊!”

  不過這些話是自言自語。劉遷卻沒有聽清楚到底是在說什么。

  劉太監(jiān)確實是在等待朝廷對他的處置,太監(jiān)盧九德帶兵在風陽府一帶。盡管京師地旨意特意比南京早到了兩天,可交割兵馬,帶著親兵趕往南京城也是需要時間,太監(jiān)盧九德盡管每年都是給王承恩孝敬不少銀子,希望從帶兵征繳闖賊的前線那邊撤下來。可卻沒有想到命令來地如此突然。也是懵懵懂懂。

  劉福來被削去職務之后。雖然也知道賦閑在民間等于是一種酷刑,可卻覺得朝中既然有人下手對付他,肯定還有更厲害地后招。不過他也算是看得開。死活倒是無所謂。這輩子已經(jīng)是值了。

  誰也沒有想到。這關系如此重大地調任之事。只不過是因為山東總兵李孟手下地商人們和菜芫礦監(jiān)丁旭地買賣價錢沒有談攏而已。

  就這么等到了中秋過后,盧九德正式成為南京鎮(zhèn)守太監(jiān)。帶著一千二百親軍正式駐扎在南京皇城左近。然后開始鎮(zhèn)守太監(jiān)的工作,依然沒有人去管從前的太監(jiān)劉福來。一幫等著處置結果地官員勛貴都是莫名其妙。漸漸的這事情也就被大家放到了腦后。

  人一旦是看開了心境自然就不同,身居高位地人一旦離開工作崗位。失去了極力之后。往往會因為心境的巨大落差讓人心情和身體都是迅地變得惡化。所謂晚景凄驚就是最好地寫照。

  可這劉福來在內廷之中貧寒了多少年。一直是小角色,突然間因緣際會成了司禮監(jiān)秉筆太監(jiān)。又來這南京做鎮(zhèn)守太監(jiān),若是平常人貧寒間驟然富貴。往往就是得意忘形,可劉福來年紀大了,又在內廷中見多了浮沉。從來都是抱著個平和地心態(tài)來對待,這次被削職之后,倒也沒有什么愁苦地感覺。只是那些親信地家人走了這么多。卻讓老太監(jiān)很是感慨了一番人情冷暖。

  至于劉遷和他提議地去往山東李孟處。老太監(jiān)卻不愿意去想,跟著自己這么長時間。受過自己無數(shù)恩惠的下人們都是卷著錢跑掉。李孟那邊和自己嚴格來說,更多地是純粹的利益往來。如今對方也是身居高位。這種情勢不明。就不要自找沒趣了。

  八月二十八,新任南京鎮(zhèn)守太監(jiān)盧九德已經(jīng)是就任十天了,他就好像是忘記了有前任存在過。南京地官員勛貴們也都是照此辦理,劉福來盡管是奇怪。不過還是確定自己接下來應該是沒有性命之憂。這種變相的流放對他來說倒不是太嚴酷的刑罰,無非是離開大明官場和政治生活而已。

  劉遷那次稟報之后,劉福來主動的結下人們放遣散地銀錢,數(shù)目不大。不過卻可以讓他們溫飽一生了,平日里所謂地“老爺恩德”“跟著老爺一輩子”地客套話在冷酷的現(xiàn)實面前全然沒有作用。結果身邊就剩下了五個人。

  既然無事。劉太監(jiān)也不準備繼續(xù)在南京城住下去。準備安排下人去揚州城那邊尋找宅院。計劃在這天下間最繁華的所在養(yǎng)老了。

  剩下地那五名家仆看著漸漸太平無事,也都是逐漸的安心下來。這五個人實際上都是在劉福來顯達之后。家鄉(xiāng)過來投奔的。算是同族同宗地人,和劉太監(jiān)的關系密切。走也無處可去地。

  自從現(xiàn)自己被南京城遺忘之后,老太監(jiān)劉福來也不在院子里面坐著等待了。反倒是白天經(jīng)常在下人陪伴下出去溜達溜達。逛逛南京城風景。晚飯午餐則都是在外面地酒樓飯莊解決,開始實實在在地享受生活。

  天氣易寒,在八月底,即便是南京城一帶也有依稀地秋意。天稍微陰下來,就能感覺到冷了。八月二十八這天沒什么太陽,年紀大了對冷暖這種事情更是敏感。劉太監(jiān)在劉遷地陪同下在外面轉悠了一圈。早早的回到了居住地客棧。

  這家客棧地伙計和掌柜對劉太監(jiān)招呼的還是頗為攙情,看著老太監(jiān)回來,掌柜的滿面笑容地招呼說道:

  “劉老伯,您院中有客,已經(jīng)等您半天了!

  有客,都這個時候,還會有什么客人,劉太監(jiān)看了邊上地劉遷一眼,卻從下人地表情上看到了慌張的神色,劉福來禁不住笑著說道:

  “慌什么,該來地總要來。咱家這么大年紀,還有什么看不開地。”

  客棧后面那些給大戶居住的獨院和客棧門臉還有一段距離,在這段路上。卻有那漫離開地仆人臉上帶著惶恐過來小聲地說道:

  “老……老爺。院子里面幾名帶刀地漢子,您出門不一會他們就來了。”

  劉福來有些糊涂,“帶刀地漢子”,眼下他這樣的情況,要想動手收拾。還用幾個帶刀地人嗎。只要一個護兵過來。什么問題都解決。那名跑出來報信的仆人已經(jīng)是嚇壞了,看著自家老爺腳步不停,一直朝著前面走去,禁不住在身后說道:

  “老爺。莫要進院子。快走吧!”

  聽見這話,劉福來一股怒氣猛地上來,呵斥說道:

  “去那里!走去那里,我們幾個老弱能去那里!?”

  呵斥完。反倒是加快了腳步,朝著院子里走去,老太監(jiān)心里面覺得這莫名其妙的去職,喝令閑居民間的處置委實是太古怪了,內廷地手段他心知肚明,東廠和錦衣衛(wèi)有種種地厲害手法。老這么吊著心驚膽戰(zhàn),不若給個痛快。看眼前地這個局面,老太監(jiān)劉福來反倒是覺得心里面有些輕松。

  院門虛掩,里面也是安靜異常,饒是老太監(jiān)也算是見過風雨。此時禁不住喉嚨有些干。身邊地劉遷臉上也是一副視死如歸地模樣。伸手推開了院門……

  宅子的臺階上,有四名穿著厚布衣衫地漢子坐在那里,正在小聲的談笑,劉太監(jiān)覺得有些別扭,這些漢子一看就是武人。不過這行為舉止卻很有分寸,明明有椅子放在一邊,他們卻不去做,反倒是在冰冷的石階上。這可不是那些囂張跋扈的辦差番子。

  果然。這幾名武人看見劉太監(jiān)進門。幾個人都是站起來,當先地一人不知道小聲說了些什么。這四名漢子齊齊的跪在地上,恭敬地說道:

  “小人參見老太爺,小地們是山東總兵李大人地手下,特地奉命接老太爺回家……”

  這話一說完。正要舉步向前的劉太監(jiān)怔在那里。半響沒有反應過來。身邊劉遷本來是存著必死的念頭,卻沒有想到是這樣地結局。心情迅地從大悲到大喜,一時間有些反應過來。跟著愣在那里,過了半天聽到身邊老太監(jiān)喃喃的說道:

  “這真是……真是……”

  八月棚十的時候,監(jiān)軍劉元斌就知道了這個消息,他在內廷中也有關系和消息的渠道,南京鎮(zhèn)守太監(jiān)換人。這也是重要之極的情報,盡管監(jiān)軍太監(jiān)劉元斌正和山東巡撫顏繼祖議事,下面的人也不敢耽擱。告罪一聲,就在劉元斌耳邊說了這個情況。

  顏繼祖坐在對面卻也沒什么注意地,雙方各自地系統(tǒng)不同。雖說在京師楊嗣昌議定功罪的時候結成了同盟,但也不是要好到信息共享的地步,監(jiān)軍那邊有什么隱秘的事情,告訴自己是人情,不告訴自己是應該。若是自己有消息的時候,肯定也是如此。

  今天雙方相距。本就是一些小事通氣,比如說濟南城何處建立監(jiān)軍和巡撫宅第地事情,巡撫顏繼祖也不著急,只是在邊上端起一杯茶。慢條斯理地喝著。等對方事情辦完。

  那名親兵附耳說完,又是恭敬地和巡撫大人施禮。才小步的退了下去。監(jiān)軍太監(jiān)劉元斌臉上卻有喜色,稍一猶豫就開口和顏繼祖說道:

  “顏大人。有喜事臨門啊!”

  這話一說,顏繼祖也跟著關心起來,放下茶杯。看到那劉元斌環(huán)視一圈,立刻是擺擺手讓下人們退下,等人走個干凈。劉元斌笑著說道:

  “剛才京師那邊相好地朋友給咱家送了急信,說那南京鎮(zhèn)守劉福來不知道因為什么惡了內相王公公。被奪了鎮(zhèn)守的職位,讓他在民間賦閑養(yǎng)老。盧九德那胖子倒是好運氣。居然得鎮(zhèn)南京了……”

  “哦。不回內廷。活流了,這劉福來未免太慘了些。”

  顏繼祖就在中樞為官,自然知道讓高位地太監(jiān)在民間賦閑養(yǎng)老不是優(yōu)撫而是懲罰。劉元斌在那里嘿嘿笑著,繼續(xù)說道:

  “這劉福來當年不過是沒品級的,不知道怎么走了狗屎運氣,進了司禮監(jiān)做了秉筆,又放出去做了南京鎮(zhèn)守太監(jiān),這下子跌下來了。”

  看著劉元斌滿臉幸災樂禍地神色,山東巡撫顏繼祖有些不耐煩,開口說道:

  “劉公公,本官想知道喜從何來啊。現(xiàn)在還有些糊涂,能否明言!”

  這話倒是一點客氣也不講了,監(jiān)軍太監(jiān)劉元斌臉色一僵。也覺得自己的表現(xiàn)未免太過得意忘形了些。,禁不住干唼幾聲,說道:

  “顏大人。那總兵李孟地靠山是誰。正是這劉福來啊。這劉福來一倒,那囂張跋扈地李孟小兒還能這般目中無人嗎。漫了靠山。必然是頹敗下去,聽人說這李孟田產(chǎn)店鋪無數(shù)。到時候豈不是……”

  巡撫顏繼祖地臉色已經(jīng)是冷了下來。把茶碗重重地頓在邊上地茶幾上,冷聲的說道:

  “劉公公。這話今天講了,本官就當沒有聽到。也望您不要出去再講。”

  大明地官場規(guī)矩。領兵的武將要受到文官和太監(jiān)地節(jié)制。軍餉和人事的安排都把持在宦官和文官的手中,這個體制讓文官和太監(jiān)們都是撈到了許多地便宜。而且因為這個制度,文官和宦官地地位也是要高于武將。

  而今武將跋扈。可上面那些默認的規(guī)矩大家大體上還在維持著。但在山東卻不一樣。眼下除卻各處的知府、兵備道以及省里的官員李孟不能任免之外。其余所有地大事小情,幾乎都是山東總兵一言而決。朝廷撥付下來軍餉,巡撫和監(jiān)軍這邊不敢克扣一點,要全部地交給膠州營,甚至許多應該是巡撫衙門管理的民政。和監(jiān)軍那邊管理地庶務,都由總兵衙門下面大大小小地官吏代勞了。

  山東巡撫顏繼祖、監(jiān)軍太監(jiān)劉元斌眼下在這個位置上,差不多變成了李孟地提線木偶。憤懣不平那是一定的。可卻無可奈何,無計可施,能在那次無數(shù)官員丟官丟命地風潮中保住如今地位置,靠地就是山東總兵李孟的軍功。李孟手中也有他們地把柄。

  千里做官只為財。兩人在這個位置上幾乎是被圈住。沒有什么便宜可以撈取,當日間地那些感激都是煙消云散,只是盼著李孟早些倒臺。

  官場上有很多約定俗成地東西,比如說某人地后臺倒掉了。那么這人地榮華富貴也就快要到頭,鎮(zhèn)守太監(jiān)劉福來地垮臺,讓劉元斌覺得山東總兵李孟地好日子也不會太長久了。自己這邊又可以重新威風,自然是高興非常。

  不過出乎他意料的是,應該和他站在同一立場上地山東巡撫顏繼祖卻把臉冷了下來。劉元斌禁不住心里一抽心想莫非這山東總兵和山東巡撫已經(jīng)勾結到一起了嗎,屋內一時間安靜下來。有些尷尬。

  山東巡撫顏繼祖雖然在上做出一副高官的派頭,若是仔細看他地動作。就能看到顏繼祖地目光把門窗處掃視了一下。眼看著氣氛越來越僵,顏繼祖嘆了一口氣。俯身向前。低聲地說道:

  “劉公公你糊涂啊,那李二自口做到今天的地步。你以為是靠著他那個伯父嗎。就是他伯父倒了。靠著他手下的兵馬基業(yè)。這總兵的位置就做不安穩(wěn)嗎?眼下這山東地面水潑不進的架勢。他穩(wěn)得很呢!”

  被顏繼祖這么一提醒。劉元斌先是愣住,接下來就反應了過來,臉上的笑容一點點的消了下去。巡撫顏繼祖繼續(xù)說道:

  “這話你我說說就罷了,今后千萬不要再提。別說這濟南城地兵馬,就連衙門當差的衙役。你們門前地護衛(wèi),都是他膠州營安排地人,萬一有個閃失。你以為他們會聽衙門的。還是聽李二自口的。”

  劉元斌身子僵住。禁不住回頭朝著門口看了看。生怕有人偷聽,莫名其妙地一股寒意升起來。身子也是縮了縮,顏繼祖看見對方這個反應心知白己的警告已經(jīng)是生效。直起來身體。柔聲說道:

  “本官如今也沒有什么指望,只求太太平平地做完這任巡撫,然后回江南做個富家翁享福,劉公公,三月時候。咱們可差點掉腦袋。那都過來了,還有什么想不開地呢?”

  聽到顏繼祖的話,劉元斌嘆了口氣。興致勃勃的神情全然地不見,顏繼祖沉吟著說道:

  “劉公公,本官有個念頭,這消息你我不若賣個人情給李總兵。反正他那里早晚也會知道,這個人情賣了,你我總歸沒有壞處。”

  劉元斌沉默沒有出聲,只是點點頭。

  濟南城本身就有膠州營的傳訊騎兵,這個消息很快就到了李孟地手中,李府上下都在為顏若然忙碌,這個消息一來,核心地幾個人都是驚愕非常。特別是前幾天才和李孟深談過的寧乾貴和周揚,他們對這等官場的事。情極為地敏感。

  也顧不得李孟此時的心情,直接是在內府書房求見,見面之后。周揚神色有些緊張,開門見山地說垣:

  “大人,老大人那邊被削職為民,這形勢又有變化,咱們也要做些準備……”

  還沒有等周揚說出要準備什么。李孟直接打斷了他的話,開口說道:

  “還以為是什么著急地事情,削職為民與咱們何干。”

  聽到李孟這么說,周揚倒是松了口氣,完全的脫離干系倒也是一個辦法,反正膠州營的羽翼己成,總鎮(zhèn)大將。一省地總兵。可不是說動就能動的。和那南京鎮(zhèn)守太監(jiān)撇開關系。再在朝中尋找可倚靠地助力,這倒是中規(guī)中矩地主意,不過還沒有等著周揚點頭。李孟站起身吩咐道:

  “侄兒給伯父養(yǎng)老。那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安排人去南京城把他老人家接回來吧,在外面操勞了那么多年。也該享幾年清福,快些安排吧!”

  這出乎意料的回答讓周揚和寧乾貴瞠目結舌。但李孟這個態(tài)度,他們卻沒有辦法開口勸了,李孟已然是走入了內堂。

  他是這真沒有把這個事情當作需要重視地大事,給長輩養(yǎng)老。明明是理所當然,何必那么多計較。

  兩人在那邊面面相覷了一會。卻是寧乾貴忍不住干笑了兩聲,閻聲說道:

  “養(yǎng)老就養(yǎng)老吧,畢竟也是咱們主人的一片孝心。”

  周揚望著內門,滿臉都是擔憂的神色,嘆氣說道:

  “大人雖然是一省的總兵,但朝中有人照拂畢竟是方便,從守備到今天地總兵位置都是順風順水也是這個原因,眼下老大人那邊失勢,可還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態(tài)勢,難保咱們大人不被牽扯,若不能在朝中找新靠山照顧。必有麻煩啊!”

  寧乾貴搖搖頭。勸解說道:

  “這件事情還是后話,眼前最著急地是明年二月的那個缺口,這個彌補不上。可就全崩盤了。可大人那么有把握,我這邊怎么想都覺得風險太大。有機會還是咱們一起勸勸他吧!”

  兩人對視一眼,嘆了口氣,把視線轉向門地方向。

  膠州營地兵器制造局和靈山商行在南京那片區(qū)域都有自己的派出人員。兵器制造局是為了去那邊監(jiān)察南京武庫地匠坊,而靈山商行在那邊是和八閩商行地交割事宜,也有相關的人員護衛(wèi),只要是快馬傳信過去。不需要另外地加派人手。這倒是方便地很。

  老營這邊地外派軍官差不多都已經(jīng)派出去了,李孟這邊每日也就是閱讀各地報上來地情況,空閑時間也就多了起來。

  自從知道顏若然懷孕之后。李孟也是有意地在家多陪陪顏若然。全家上下都是很高興,李孟也享受這難得的休閑時間。

  因為木云瑤三女眼下也是參贊膠州營機要,所以南京鎮(zhèn)守太監(jiān)劉福來被朝廷下旨賦閑民間地消息。三女自然也是第一時間知道了消息,木云瑤地判斷是這件事情不會直接影響到膠州營,但卻是對膠州營有惡意地行動,李孟在山東地崛起太過匪夷所思。所以所有人都覺得李孟身后是有人提攜。

  目前有心人能查到地資料里面,都能知道南京鎮(zhèn)守太監(jiān)和李孟有叔侄的關系,當年的司禮監(jiān)秉筆,后來的南京鎮(zhèn)守。有這兩個位置,一名軍戶幾年之內達成為一方總兵倒也不是什么難事。

  現(xiàn)在李孟這邊不光是一方大將。還有軍功傍身。就連深受崇禎器重寵信地內閣學士。兵部尚書楊嗣昌都無可奈何。更不要說其他人了,所以要有心為難,直接攻擊李孟不是個好主意。按照官場規(guī)矩,不如從李孟地靠山身上下手。

  只要是把靠山弄倒。沒有靠山挾持支撐的李孟也堅持不了太久。

  而在背后算計這一切的人,并不清楚膠州營能有今天地規(guī)模,完全是依靠自己地實力。南京鎮(zhèn)守太監(jiān)劉福來倒臺。雖然會給膠州營一些不方便的地方。但也僅僅就是造成些不方便而已,并沒有大地關系。

  這個結論是在家宴上木云瑤說給李孟聽地。李孟一邊是驚嘆木云瑤和那些女孩對政治的敏感和令人信服的分析。另一方面也確實是打消了他心中的一絲隱憂,第二天把這些話語說給周揚和寧乾貴聽地時候,那兩人也是連連的贊同,大部分擔心也就放下了。把注意力依舊是轉移到財政開支之上。

  崇禎十二年九月辛刀一,崇禎皇帝架不住兵部尚書楊嗣昌地請求。而且湖廣和河南一帶的軍情緊急,急需有一名重臣統(tǒng)領調度,所以任命楊嗣昌為督師,節(jié)制天下兵馬。剿滅張獻忠、羅汝才率領的反賊。(全本小說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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