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公主她不想亡國(10)
是夜,和沈汐禾在皇宮中分道揚鑣后,鳳緋池又帶著疾風(fēng),主仆二人乘輕功悄無聲息地出了宮。
“陛下,您這是去哪?”
疾風(fēng)不太明白,大半夜的,不睡覺出來是有什么機密大事。
結(jié)果,他就被鳳緋池帶到了城西河畔的下游。
他仿佛明白了什么。
但又有些不可思議地盯著那認真地在下游撿河燈翻找什么的身影,這……
不太像他認識的陛下了。
鳳緋池專注于在河里撈起粉色帶荷葉裝飾的河燈,就沒看見自己屬下那錯愕復(fù)雜的眼神注視了。
他眉心打結(jié),一個個撿起來打量了眼,又一個個放下。
直到——
“找到了。”
他輕笑了一聲,語氣里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喜悅,而后將河燈微微舉起來,“疾風(fēng),燈籠。”
疾風(fēng)便提著燈籠走近,往前照了照,但聰明地沒有好奇去看自家陛下手上舉著的河燈。
——信女愿四國安泰,海晏河清,天下人不再受戰(zhàn)亂之苦。
這一句是筆走龍飛的大字,但他轉(zhuǎn)了一圈,發(fā)現(xiàn)另有一小行像是藏起來的碎碎念似的字。
——鳳緋池,希望他再給北齊一些時間吧。
鳳緋池默念著這一行字,甚至腦海里都能想象得出,她如果說這話時的神情。
智多近妖。
此女竟是什么都明白。
他好笑地搖了搖頭,太聰明也不是好事,但怎么辦呢,他倒愈發(fā)期待,給她一些時間,她能將如今破碎的北齊,如何重整了。
將河燈重新放回河里,鳳緋池手負在身后,抬頭望著天上這輪明月。
她的胸襟遠比四國許多當(dāng)權(quán)的男子開闊,她心系天下,而不止北齊,這叫他不得不高看她一眼。
只可惜,他從懂事起,便只知道,為達目的該如何不擇手段,從未想過要考慮旁人。
他們的道,自是相悖。
起風(fēng)了,他伸手,探了下,而后閉了下眼,再度睜開時,已然恢復(fù)了清寒冷沉。
“走吧。”
是時候回去了。
沈汐禾,看在你的份上,孤暫且給你北齊一些時日休整。
南魏帝要回南魏,北齊帝得知后,有些不安,他在鳳緋池面前,不知為何,本能地有些怵得慌。
他咽了咽口水,隨即感覺小臂一疼,側(cè)眸,便見面色淡然如水的沈汐禾,不動聲色地掐了他一下。
北齊帝立時抬頭挺胸,強作鎮(zhèn)定地說起場面話來。
鳳緋池似笑非笑地望了眼沈汐禾快速收回,攏入袖中的小手,也耐心地和北齊帝寒暄了兩句。
隨即便朝沈汐禾頷首,“公主,山水有相逢,他日相見,但愿還能暢飲幾杯。”
他對她講述的故事意猶未盡,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更莫說他是日理萬機的帝王。
而她也不是關(guān)在深宮里繡花的嬌花,各有主場,各有抱負。
“一定,再見之時,汐禾必帶上梨花釀,與陛下賞月對酌。”
沈汐禾行了一個平禮,她背脊筆直,珊瑚耳墜輕輕晃了一下,頭上的發(fā)飾卻幾乎沒有晃動過,低垂的眉眼看著溫順可人,但抬起頭時,又是那個高貴而錚錚鐵骨的沈汐禾了。
——叮,目標(biāo)人物好感度+10,當(dāng)前好感度30,恭喜宿主,再接再厲呀,先定個小目標(biāo),沖上60,然后再……
沈汐禾嫌它太吵,直接給它關(guān)進小黑屋,暫時切斷聯(lián)絡(luò)。
這是250第一次被關(guān)小黑屋,但它卻有種宿命般的預(yù)感:一定不會是最后一次。
鳳緋池深深地看了一眼沈汐禾,分別在即,他倒有那么些許的不舍了。
不得不說這沈汐禾是個讓人相處起來很舒服的女子,大可談?wù)危】娠嬀朴懻撨@世間癡纏的男歡女愛情節(jié)……
好多年,不,幾乎是在他這獨來獨往慣了的二十年里,從未遇到過這么一個合口味的……知己了。
是的,他如今只恨他們不是同一國的人,不然,一定可以做很不錯的知己之交。
可惜他的宏圖霸業(yè)在那,一個沈汐禾并不能動搖他對北齊的野心。
沈汐禾坦蕩地同他對視一眼,而后日漸沉穩(wěn)清冷的面容上,緩緩綻放一個曇花一現(xiàn)的,令人看了久久不能忘懷的笑來。
“山高水遠,陛下一路保重。”
鳳緋池在城外還有一隊護衛(wèi)的人馬,自然不需要北齊再派人護送。
他緩緩點頭,也極輕地勾了下唇角,而后轉(zhuǎn)身,上了奢華的帶有南魏標(biāo)志的馬車。
馬車行駛,他掀開車簾,往后看了眼,北齊帝后還在那站著,但沈汐禾卻已經(jīng)不見了。
他不免有些失落,沒良心的丫頭,竟是這么點面子功夫都不做了?
這種不大爽的心情持續(xù)到出了城,疾風(fēng)盡量減少存在感,免得觸霉頭成出氣筒。
“陛下,是,北齊公主!”
疾風(fēng)耳尖,聽到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忽然掀開車簾探出頭一看,便見沈汐禾大紅的披風(fēng)颯颯舞動,而她拉著韁繩,騎馬追上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這么興奮,立即回稟給了鳳緋池。
鳳緋池正郁悶著,乍一聽這話,愣了愣,而后手下意識伸到車簾邊,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后,忙又收回。
冷哼了聲,“她追過來作甚?孤說過了,除非割兩座城,不然這人馬也好物資也罷,南魏不是開寺廟的,沒那等子白布施的好處……”
話音還沒落完,就聽見沈汐禾清亮的聲音喊了疾風(fēng)的名字,他聲音戛然而止,瞪了下眼。
喊疾風(fēng)做什么?
而疾風(fēng)在他愣怔之際,已經(jīng)鉆出馬車,跳下去了。
不多時,回來,手上還拿著兩本書。
“沈汐禾呢?”
鳳緋池心下有所覺,瞇著眼,冷了冷臉色,問。
疾風(fēng)摸了摸鼻子,后知后覺自己怕是還是觸了霉頭。
囁喏道,“額……公主她說忘了將這兩本民間雜談送給陛下了,讓屬下交給陛下……”
“孤問,她人呢?”
疾風(fēng)頭低到都抵著胸了,沒說,但鳳緋池卻沉著臉懂了。
他一掀車簾,往后看,便只見那策馬往回奔的紅色身影,英姿颯爽,很快便消失在視野之中。
好,好得很。
他重重地一甩車簾,坐了回去,眉眼倏然陰沉,但卻只哼了聲。
“堂堂北齊公主,也真是小氣,就兩本破書就想打發(fā)了孤?”
“那……扔了?”
疾風(fēng)小心翼翼地問。
剛說完就得了一記冷眼,鳳緋池嘴角邪肆地勾起,冷笑地從他手上拿過來沈汐禾送的書。
“路途遙遠無趣,她既有心親自送來,消遣下再扔也無妨。”
疾風(fēng):“……”
陛下,您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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