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寺人，這些東西你自己吃了吧！別浪費這老夫妻兩的心意。”

　　“可這是他們給您準備的啊！”秦寺人是萬萬不敢要。

　　“不必惶恐，最近京師不太平，咱們所到之處也是距離京師越近越暗潮洶涌。這外面的食物，無論如何我都是不敢吃的。”楚王一直是很擅長保護自己的人，所以在他成長歲月中，才會在陛下面前不曾一次犯下錯誤。當然因為他保守的性子，也從未讓陛下高看他一眼。

　　秦寺人當即就拿了一塊豌豆黃吃起來：“這些糕點沒有問題，您大可放心食用。咱們內侍省和十二衛眾人可都是辨別毒藥的高手。從名醫配置的毒藥到植被自帶的毒性，咱們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您大可以放心享用這些食物。”

　　楚王抬眼又看見老夫妻給侍衛送了一些，烤熟的植物根莖，那些侍衛聞聞看看最后都吃了下去。

　　好像這些食物有問題的可能性真的不大。

　　“那我就吃上一些吧！”

　　楚王將糕點放在口中，然后點頭。

　　點頭不是因為楚王被糕點的味道經驗，而是這些糕點的味道的確很家常。

　　在京師或者是酒樓中吃到的豌豆黃，豌豆黃里面有許多的蜂蜜，牛奶，豬油，甚至還會有點綴的花香。

　　但這個豌豆黃，它就只是豌豆泥和水，并沒有添加其他的東西，這的確像是農家自己做出來的東西，吃起來粗糙的，一點都不精細，甚至連甜味，都應該用的是野果汁。

　　但無論如何，這個豌豆黃的味道還是不錯。

　　其他的幾樣糕點也同樣如此，他們吃的是食材的原味。

　　用過茶點后，外面的日頭依然高，下午三四點的天氣，正是悶熱的時候。

　　楚王坐在馬車里不用曬太陽，但馬車被烈日烤制著，里面熱得人發暈，所以楚王一時半會并未打算離開。

　　老丈徑直坐到楚王跟前：“小老兒這里有一個故事，不知道楚王是否愿意聽聽？”

　　楚王在寬大衣袖遮擋下打了個哈欠：“說來聽聽。”

　　“有一女子為了賺取錢財所以去城內賣花。一日她遇見了一富家子弟。富家子弟告訴她，若是能喝一杯酒就給她一百文，女子就跟隨富家子弟走進酒肆。

　　到了酒肆后，富家子叫來了一壇酒，告訴女子，喝一杯酒就給一百文，女子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最后她醉得不省人事。

　　等到女子醒來時，她拿到了二兩銀子，但她的貞潔也失去了。女子找富家子弟要說法，富家子弟為了不將事情鬧大，就騙她說會娶她。

　　女子看重貞潔，認為一個女人一輩子只能跟一個男人在一起，所以被醉酒侮辱了，但富家子弟愿意負責她就認了。

　　但謊言最終會被戳穿，女子知道他富家子弟是哄騙她的，所以她上官府報案。

　　女子幸運又不幸。

　　幸運的她，又一次賣花，她遇見了當朝狄閣老。她跪在狄閣老百米之外大聲呼喊，狄閣老認真聽了她的遭遇，就讓他兒子通知縣令逮捕富家子并將其斬首。

　　不幸的是，富家子是京師中一位皇子的走狗。皇子怕走狗犯了的事，會影響到自己，所以到處敗壞女子名聲。

　　楚王想知道這位女子的結局嗎？”

　　“呵！”

　　“呵呵！”

　　“呵呵呵！”

　　楚王連接大笑，故事中的那個皇子就是他。

　　這是他第一次察覺到，他和陛下還有朝中老臣是不一樣的。

　　他發自內心認為這個女人骯臟至極，就算她不是自愿的，但她失去貞潔后還敢到處嚷嚷就讓他覺得十分不要臉。

　　可陛下常年將罪臣妻妾留給自己，或賞賜他心愛的臣子兒子，陛下似乎就喜歡別人上過的女人。

　　陛下不認為這一切都是那個骯臟女人的錯，雖然陛下沒有斥責他，但第一次用嫌棄無比的表情，讓他管好自己的人。還在跟大臣們閑聊時說起他手下想要個女人，都要用強迫的方式，丟了皇室的臉。此后半年他都成了兄弟們嘲笑的對象。

　　“那個女子是故意勾引富家子弟的，富家子弟沒有答應她的要求，她就倒打一耙。像這樣的女人應當被浸了豬籠，曝尸荒野吧！”

　　老丈湊近楚王說道：“這個女子為報答狄閣老的恩情，成了狄閣老的門客。去年被狄閣老推薦給陛下，陛下派她前往月氏國。她從月氏國取得了懷夢花。

　　懷夢華無色無味，但它會隨著食堂進入胃中，兩刻鐘被胃吸收后，它會跟隨血液的流轉，將毒素遍布全身，無藥可醫。

　　算算時間，現在已有兩刻鐘了。”

　　楚王本以為他之前的事，已經從京師傳到了此處。現在才發覺，這個老丈并不是聽了逸聞八卦的普通人。不是跟那女人有關，就是跟朝中某位大臣有關。

　　楚王怒斥老丈到底有何企圖，卻沒發現屋內的門被老宮人給關了起來。

　　老丈微微一笑：“楚王認為小女跟著陌生男人走，就應該預見之后發生的事情。如今楚王來陌生人家中做客，可預料到如今的情況？”

　　楚王看著閉上的房門，剛想大聲呼救，就被老宮人捂住了口鼻：“對不住了楚王，我也不想背叛您，但他們給我的好處實在太多了。他們說要給我修一間最大的寺廟讓我養老，并且讓我改換身份，還允許我帶走您的所有家產。”

　　人各有志，老宮人的夢想讓自己和宮內的寺人都老有所依。

　　宮內的寺人可慘了，宮女能等到二十五歲被放出宮去，但寺人在年老力衰再也伺候不了主子之前，都得一輩子待在宮內。等到實在伺候不了主子時，才會被放出宮去，被放出宮去的寺人十個有九個日子都不好過。

　　成百上千個寺人將一生都奉獻給皇宮里的主子們，現在該是主子們奉獻的時刻了。

　　老宮人給楚王喝下了有營養的熱糊糊，然后松開了捏住楚王下巴的手。

　　老丈向老宮人伸出手：“這是你新的身份，還有修建寺廟的文書。”

　　老宮人朝老丈拱拱手：“多謝。”

　　“雖說我一家也不是良善之人，但也從未主動招惹過別人。楚王到處敗壞我女兒名聲，我定要她付出千百倍的代價。麻煩秦寺人善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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