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州廣漢郡。

　　數萬益州軍成排跪著。

　　嚴**馬從俘虜后走過。

　　他高聲喊道：“賊軍可恨，理應誅殺！”

　　站在益州軍身后，朝廷將士紛紛拔出佩劍。

　　就在他們高舉長劍，將要砍下俘虜頭顱的時候。

　　一騎快馬飛馳而來。

　　馬背上的騎士一邊策馬飛奔，一邊高聲喊著：“暫緩行刑！”

　　有人試圖阻止，嚴顏連忙喊道：“還不斬殺？”

　　將士們正要揮劍砍下。

　　騎士又喊：“軍師有令，不得誅殺俘虜！”

　　高高舉起佩劍的將士們都遲疑了。

　　將軍有令，要他們殺人。

　　軍師卻傳令不許誅殺！

　　所有將士都滿臉茫然，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俘虜渾身發抖，跪在那里等待著腦袋被人砍掉或是撿回一條命。

　　嚴顏拔出劍，縱馬上前要去砍殺俘虜。

　　幾名小校趕緊上前把他攔住。

　　有個小校勸道：“軍師下了命令，將軍可萬萬不敢違背！”

　　被小校們攔住，嚴顏無法上前，懊惱的把劍丟在地上。

　　片刻后，郭嘉和荀彧來到。

　　看見俘虜成排跪著，郭嘉說了句：“把他們都給帶回去！”

　　軍師當面下令，將士們再沒遲疑，提溜起俘虜，把他們押了回去。

　　看著俘虜被帶走，嚴顏滿心懊惱。

　　郭嘉問他：“將軍這是做什么？”

　　“阻擋朝廷大軍，難道不該殺？”嚴顏問他。

　　“首逆只有劉焉一人，殺這些兵士有什么用？”郭嘉勸道：“將軍痛失家人，我也感同身受。我可以答應將軍，待到俘獲劉焉，把他交給你處置。”

　　嚴顏錯愕的看著郭嘉：“軍師所言不虛？”

　　“不虛。”郭嘉回道：“只要將軍答應，從今往后再不濫殺俘虜，我就把劉焉交給你。”

　　“這些俘虜留著有什么用？”嚴顏問他：“軍師莫非不覺著他們是禍害？”

　　“肯為朝廷效力，就不是禍害。”郭嘉說道：“都是大漢臣民，何必趕盡殺絕？倘若他們是異族，將軍要殺，我絕不會攔著。”

　　荀攸陪在郭嘉身邊，始終沒有說話。

　　嚴顏看向他：“荀軍師也能答應？”

　　荀攸笑著說：“劉焉也沒什么用，將軍要殺便殺，我絕不過問！”

　　兩位軍師都給了承諾，嚴顏臉色稍稍好看一些。

　　郭嘉又對他說：“殺害將軍家眷的，是劉焉，并非益州軍民。將軍既投了朝廷，就要明白陛下的心意。”

　　“陛下有何心意？”嚴顏問他。

　　“陛下絕對不會贊同誅殺戰俘和平民。”郭嘉對他說：“自打來到益州，將軍立下無數功勛。萬一因為殺降，使得陛下不得不降罪，豈不是讓朝廷為難？”

　　嚴顏皺緊眉頭，臉色卻是又好看不少。

　　郭嘉給荀攸使個眼色。

　　荀攸會意，對郭嘉說：“奉孝與嚴將軍說說話，我去看看降卒。”

　　等到荀攸離開，郭嘉招呼嚴顏：“將軍可否與我一道走走？”

　　嚴顏沒有回絕，陪著郭嘉走向一片空地。

　　環顧四周，郭嘉問：“益州的路是不是都這樣？”

　　“各地都是這樣。”嚴顏回道：“益州山路縱橫，好些道路邊上不是懸崖就是峭壁，大軍很難施展的開。”

　　“嚴將軍來到這里之前，益州軍可是給我們惹來不少麻煩。”郭嘉對他說：“若不是你了解對手，沒有三五年，根本不可能行進到這里。”

　　“此處距成都還有很遠。”嚴顏望著一個方向，臉色非常凝重：“成都戍衛森嚴，想要攻破可沒這些地方那么容易。”

　　“將軍領兵進攻，多久可以拿下？”郭嘉突然問他。

　　嚴顏回道：“至少也得三五個月。”

　　說到三五個月，嚴顏握緊了拳頭。

　　劉焉殺了他全家。

　　他恨不能立刻攻破成都，把劉焉的腦袋給砍下來！

　　郭嘉陪著嚴顏，談論著攻打成都。

　　荀攸來到看押戰俘的地方。

　　死里逃生，所有戰俘都戰戰兢兢。

　　見到荀攸帶著一群兵士走過來，戰俘們一個個渾身哆嗦，連抬眼看他都不敢。

　　“想不想死？”荀攸停下，喊了一聲。

　　現場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回應。

　　所有戰俘全都低著頭，沒人敢回應，生怕回答錯了就會被砍掉頭顱。

　　“若是想死，現在就把你們拖出去砍掉！”荀攸又喊了一嗓子：“養著你們耗費糧草太多，否則嚴將軍也不會那么做！”

　　俘虜們面面相覷，都感覺到不妙。

　　有人怯怯的問：“想活怎樣？”

　　“歸效朝廷，討伐益州。”荀攸問道：“可能做到？”

　　亂世已起，各地糧食都是不多。

　　益州軍將士，有很多都是在家填不飽肚子。

　　當兵入伍，為的就是填飽肚子，對益州牧劉焉并沒有什么忠誠。

　　“能不能填飽肚子？”又有人問了一句。

　　“做了戰俘，你等可被餓著過？”荀攸問道。

　　降卒都不言語了。

　　自從被俘獲，雖說伙食很一般，只是一碗湯配上主食，填飽肚子卻沒什么問題。

　　“愿意歸效朝廷的站起來。”荀攸喊道：“今兒晚上，就可以吃軍中戰飯。”

　　不少降卒慢慢站了起來。

　　雖說站起，他們卻沒有動彈。

　　荀攸朝身后的小校使個眼色。

　　小校上前，扯著嗓門喊：“愿意歸效的，跟我走！”

　　已經站氣啦的降卒滿心忐忑，跟著小校，在一群甲士的押送下走了出去。

　　荀攸看了一眼剩下的降卒。

　　遲疑著要不要歸效的降卒，還有近一半。

　　他們這些人的心思并不復雜。

　　無非擔心答應歸效，反倒惹來殺身之禍。

　　只要讓這些人看見，那些歸效的降卒不僅活著，還有更好的伙食，說服他們歸效根本不是什么問題。

　　荀攸離開看押降卒的地方，郭嘉恰好也和嚴顏聊完了。

　　倆人碰到一處。

　　荀攸問郭嘉：“可有說服嚴將軍？”

　　“心中還有芥蒂。”郭嘉回道：“殺降的事情應該不會再發生。”

　　郭嘉又問：“降卒有多少肯歸效朝廷？”

　　“只有一半。”荀攸絲毫不急。

　　郭嘉也明白他的意思。

　　降卒的心思很清楚。

　　只要能讓他們看到可以活下去，跟著歸效并不是什么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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