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在一個院子外停了下來，對江子羽說道：“就是這里。”


　　小橘子從路邊的一棵紫薇樹上跳下來，走進院子，徑直來到黃皮樹下。


　　它低頭在翻松過的一小塊地方嗅了嗅，爪子扒拉了兩下泥土。


　　這是許家的院子，江子羽朝里看了一眼，猶豫了一下，抬步走了進去。


　　“你聞著什么了？底下有東西？”江子羽到院外折了根粗樹枝，把泥土往兩邊撥去。


　　很快，江子羽看到了埋在地里的東西，是一只三花貓的尸體。


　　“是死去的貓咪。”可可站在黃皮樹上，想靠近又不太敢靠近。


　　“嗯，我上次來摘黃皮果，還見過這只貓咪。”


　　江子羽記得那是一只很黏人的貓咪，一直往許遠澤身上湊，許遠澤很寵溺地抱著它。


　　沒想到再一次看到……


　　“江……江哥，你怎么來了？”


　　許遠澤提著青菜回來，視線從江子羽身上移到地上的三花貓尸體上，握住菜籃的手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江子羽一看許遠澤慌亂和不知所措的神情，就知道三花貓是他埋在這里的了，而且三花貓的死跟他有關。


　　如果無關的話，許遠澤根本不用慌。


　　“這只貓……三花貓……”


　　還沒等許遠澤組織好語言說出來，可可站在窗戶的邊上，大聲喊道：“老鼠夾在那里，地上。”


　　江子羽快步走到窗邊，朝里一看，地上放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袋子被撕爛了，露出里面的老鼠夾。


　　許遠澤跟著往自己房間看了一眼，他用黑色塑料袋裝的好好的老鼠夾，原本放在書架上的，現在卻掉在了地上。


　　肯定是有貓咪來過，扒拉出來玩，咬爛了他的袋子。


　　“你為什么要用老鼠夾傷害那些貓呢？你不是挺喜歡貓的嗎？”


　　江子羽真的疑惑，許遠澤一直挺喜歡貓的，好多年前就喜歡，經常逗村里的貓。


　　“我……我是為了拍視頻跟人交易，換……換錢。”許遠澤低著頭，低聲說道。


　　許遠澤確實喜歡貓，回來后在一社交軟件上發了很多村里的貓，有時也發自己的生活狀態。


　　過了一段時間，有人來找他拍視頻，只要是“帶血的視頻”就給錢，任何動物都行，含有貓的價錢最高。


　　他奶奶的身體不好，許遠澤決定留在家里，但看著卡上的余額越來越少，他很焦慮。


　　跟著黃伯去工地干活，活又不穩定，一個月有半個月的時間都在休息。


　　許遠澤在拍與不拍間掙扎了十來天，一咬牙買了老鼠夾回來。


　　平時只要有貓過來他家里，他都會喂它們，在房間放了老鼠夾的當天就有貓送上門來。


　　許遠澤拿了肉放在老鼠夾上引貓過去，拍下了一段貓被夾住腿之后使勁掙扎的視頻。


　　他很快把貓放了，觀察了幾天，發現貓主人沒有當回事，又引來了另外一只貓。


　　“拍了三次之后，對方跟我說，想要我拍含血量更高的視頻，價格更高，最好是虐殺。”


　　許遠澤說著，抬頭看了江子羽一眼。


　　江子羽看向地上的三花貓尸體，許遠澤趕緊說道：“我沒虐殺三花貓，我沒有想過要貓死的。”


　　村支書一家一家上門去問了有貓咪受傷的人，許遠澤看到后，知道他們已經明白是有人故意傷害貓了。


　　他收起了老鼠夾，決定不再對貓下手了。


　　跟他最熟的三花貓每天都過來，在買視頻的那個人出了比以往更高的價錢后。


　　許遠澤在心里對自己說，最后再拍一次，就最后一次。


　　他跟以前對待其它貓咪一樣，在老鼠夾上放了肉引它過去。


　　剛巧他奶奶喊他，他從房間出去了。


　　許遠澤陪他奶奶離開了兩個多小時，再回來時，三花貓已經死了，被老鼠夾夾住，掙扎間失血過多死去的。


　　他把三花貓埋在了黃皮樹下。


　　全部說了出來，許遠澤舒了一口氣。


　　這些天，他總是做噩夢，有時夢到自己成了被夾的貓，有時夢到那些貓在被夾住時忽然變成兇猛的老虎，朝他張開血盆大口。


　　“江哥，我知道我做錯了，想怎么懲罰我，我都認，可不可以不要告訴我奶奶？”許遠澤低聲懇求。


　　“雖然是我發現了你做的這些事情，但其它的應該由那些被你傷害過的貓主人來決定。”


　　江子羽想了一下，說道：“我建議你主動找他們交代。”


　　“我……我明天去找他們。”許遠澤說道。


　　“嗯。”


　　江子羽撿起扔在地上的樹枝，重新在翻松過的土地上挖出一個坑。


　　許遠澤想把三花貓放進去，彎腰伸出手，在要碰到三花貓的前一秒，他忽然收回了手。


　　江子羽把三花貓埋了進去，填好土，帶著可可和小橘子離開了。


　　落日的金黃色余暉灑在臉上，灑在花草樹木上，灑在村里的每一個角落里。


　　江子羽默不作聲地往家里走去，小橘子安安靜靜地跟上他的腳步，可可也不左顧右盼了，乖巧地飛在他的右邊。


　　一人一貓一鳥回到院子里，坐著擇菜的江媽看到氣氛不對，表情也不對，問道：“小羽，發生什么事了嗎？”


　　“可可，小橘子，你們看不看電視，我開電視給你們看。”江子羽先帶了兩只進客廳。


　　“看，我要看《向往的生活》。”可可坐在沙發上說道。


　　江子羽搜索了《向往的生活》，放了第二季給它們看。


　　可可和小橘子挨著坐在沙發上，江子羽摸了摸兩只的腦袋，走了出去。


　　江子羽搬了張凳子，坐到他媽媽旁邊，嘆了一口氣，把事情說了一遍。


　　“小澤做的？怎么會是小澤呢？小澤多好一孩子啊，平時可熱情了，經常幫村里上了年紀的人干活。”


　　江媽滿臉驚訝，聽到是許遠澤做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江子羽沒有說話，其實他也覺得很意外，畢竟平時許遠澤看起來陽光開朗，為人也很熱情，很討人喜歡的一個人。


　　“怎么會有人買這些視頻來看？心理太變態了，喜歡看這些視頻的人太恐怖了！”江媽皺著眉頭，連連嘆氣。


　　“唉，就是心理變態啊！”江子羽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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