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不像白天那么燥熱，坐在院子里，偶爾有風吹過，夾雜著些許白玉蘭的花香。


　　小禾在外面跟小伙伴們玩了一圈，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撲到江伯娘的身后，一把摟住她的脖子：“奶奶，我回來了。”


　　“別貼著我，熱死了。”


　　江伯娘把她拉到跟前，從脖子處伸手進去摸了一下她的后背，汗津津的。


　　江伯娘一邊嫌棄她，一邊拿了蒲扇一下一下地幫她扇風。


　　“小羽，我家的小雞孵出來了，放了二十個雞蛋，昨天全部破殼出來了。”


　　“我孵了兩窩，還有一窩在十天后破殼。”江伯娘轉頭對江子羽說道。


　　“嗯。”江子羽應了聲表示知道了。


　　“今晚田里好多燈光，看起來好熱鬧啊。”


　　周叔站在院子門口，往稻田的方向看去，一束束燈光來回交錯。


　　“小羽，要不要去湊湊熱鬧，抓幾條黃鱔吃？”周叔轉頭問道，看著他們都在抓黃鱔，手癢癢的，蠢蠢欲動。


　　江子羽搖搖頭：“不了，我前些日子嘗過了，懶得動。”


　　“那我自己去了。”


　　周叔回家拿了手電筒、水桶和夾子，興致勃勃地往田里走去。


　　“小禾。”


　　一個三十五、六歲的女人從江家門前經過，看到院子中小女孩的身影，腳步一拐，往這邊走了過來。


　　“張……張老師好。”


　　沒有形象地靠在她奶奶腿上的小禾立馬站了起來，規規矩矩地問好。


　　“張老師，坐下喝杯茶啊。”


　　江伯娘熱情地招呼，順便瞥了一眼自家孫女，要多老實有多老實，一見到老師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不了，剛在魏哥家喝完茶，我就是路過看到了小禾，想問問小禾，語文作業做完了嗎？”


　　說到后半句，張老師轉身面對著小禾，面帶笑容地看著她。


　　“做完了。”


　　小禾眨巴著眼睛，飛快地回答，并補充了一句：“我一回到家，立馬就做語文作業了。”


　　“哦？沒有語文書和作業本，你怎么完成的作業？”


　　張老師之所以會特意進來問，是因為她離開學校前，去教室檢查了一下門窗有沒有關好，看到小禾桌面上放著語文書和作業本。


　　她翻了一下作業本，小禾還沒有完成她布置的作業。


　　“我……我……”


　　小禾的臉漲得通紅，低著頭不敢看老師的眼睛，她回到家連書包都沒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語文書落學校了。


　　聽到張老師這么說，江伯娘的臉都跟著紅了，用力控制著自己的手不往孫女身上招呼。


　　“小禾，不管有沒有完成作業都要誠實，你語文書沒帶，今晚完成不了，明天補上。”


　　張老師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跟江伯娘和江媽聊了幾句便走了。


　　“江嘉禾！”


　　江伯娘連名帶姓地喊小禾，一般這種情況，說明她真的生氣了。


　　小禾不敢跑，可憐巴巴地看看她奶奶。


　　“伯娘，別氣，跟小禾好好說。”江子羽在一旁安撫。


　　“對，是該好好教育，好好跟小禾說，別一回去就上手啊。”江媽跟著勸道。


　　江伯娘點點頭，揪著小禾的耳朵回家去了。


　　江子羽跟江媽對視一眼，同時搖了搖頭。


　　別的問題還好吃，但撒謊這個事，估計不上一頓竹筍炒肉是解決不了的。


　　九點多，村里的燈開始一盞一盞地熄滅，田里的手電筒光線也漸漸晃悠著遠去了。


　　周叔提著水桶回來，江爸隔空喊道：“老周，收獲怎么樣？”


　　“收獲不多，但抓到一條足有半斤重的。”周叔低頭看了看水桶里的那條粗壯黃鱔。


　　野生的黃鱔，長到半斤就算是難得的了，平時抓上來的，大多只有幾兩。


　　周叔周嬸回家去了，江爸江媽也準備進屋睡覺了。


　　江媽收拾完茶壺茶杯，往外看了一眼，有些擔心地說道：“這么晚了，怎么可可和小橘子還不回來？”


　　江媽話音剛落，可可跟掐著時間回來似的，飛進了院子，喊道：“我們回來了。”


　　“回來就好，時間不早了，你們快點回去睡覺吧。”江媽抬手揉了兩下小橘子。


　　可可爭寵似的湊了過去，低著腦袋往江媽手上蹭，江媽哈哈大笑了兩聲，伸手在它腦袋上輕輕拍了拍。


　　回去的路上，江子羽提醒小橘子在村里玩要注意安全，有些田地里可能放了老鼠夾，別一不小心中招了。


　　“才不會呢，我們又不去地里，我們去的是……”


　　話說到一半，可可忽然住了嘴，十分明顯地轉移了話題：“今晚的月亮好圓啊！”


　　江子羽仰頭看了一下天上，確實是圓月，撒下柔和的清暉。


　　……


　　小王上一次過來時，小花喜鵲剛剛出生，還是一只只沒有毛的小家伙。


　　這一次過來，小花喜鵲已經在學習飛行了。


　　在兩只花喜鵲一次又一次的示范下，小喜鵲終于邁出了第一步，戰戰兢兢地張開了翅膀。


　　小喜鵲看著架勢十足，一飛，只飛出離窩幾厘米的距離，又趕緊死死抓住窩的邊沿，一副嚇死寶寶了的模樣。


　　還有更慫的，姿勢擺了好幾分鐘，可遲遲沒有下一步動靜。


　　不止鳥爸爸鳥媽媽看得心急，在下面看著的小王也心急，恨不得上去助它一腳之力。


　　小王圍觀了一陣花喜鵲的教學，接著到山林里隨便轉了轉，順手幫江子羽撿回好幾個雞蛋。


　　雖然他算是這座山林的常客了，每次過來收購都要逛上一番。


　　但每一次他都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發現山林里有了新的變化。


　　土里新冒出來的小生命、樹梢長出來的新芽、枝頭伸出來的花苞、在水里繁殖的無脊椎動物……


　　每一個發現都讓人驚喜！


　　小王轉了一圈，回到竹樓，看到江子羽在洗蘆筍。


　　江媽沒有種蘆筍，這是江子羽特意問了孫叔，到孫叔菜地里摘的。


　　村里就是這點好，有些菜家里沒種，看到別家種了，過去說上一聲，都很樂意讓你摘。


　　現在的蘆筍正是最鮮嫩、最好吃的時候，炒雞蛋、炒蝦仁、白灼都不錯。


　　市場上有很多反季節蔬菜，好些蔬菜一年四季都能吃到，但還是應季的蔬菜吃起來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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