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羽和高遠慢悠悠地走著。


　　道路兩邊的稻田，沒有了禾苗的生長，只余一茬茬短矮的稻桿，顯得空曠而寂寥。


　　路邊凌亂地長著十來株指甲花，花已經謝了，但枝蔓上還掛著不少青色的果實。


　　指甲花的果實很可愛，紡錘狀的，上面有一根長長的蒂，表面長滿了柔軟的毛，里面是它的種子。


　　它們的種子大部分已經熟透了，果皮裂了開來，種子掉到了地上。


　　有些還沒有裂開，夢夢蹲在它們面前，伸出右手，食指輕輕一碰，果皮猛地炸開，蜷縮在一塊，種子嘩啦啦地掉了出來，落在附近的泥土上。


　　夢夢抬頭望著高遠：“爸爸，我可以撿些種子回家種嗎？”


　　高遠點點頭，夢夢從泥土里捻出小小的、淺褐色的指甲花種子，裝在自己的口袋里。


　　“夢夢，不要只撿一顆指甲花的種子，它們的花有不同的顏色，你撿旁邊的那顆種子，或許顏色會不一樣呢。”江子羽在一旁說道。


　　他是見過這些指甲花開花的，隱約記得看到過粉白、白色和紅色的。


　　撿完指甲花種子，夢夢折了一根狗尾巴草，拿著掃過橘貓的鼻子，狗尾巴草一觸碰，癢癢的，橘貓扭頭躲開了。


　　可可就站在旁邊的黃色小花上，夢夢眼珠子一轉，以迅雷之勢，拿著狗尾巴草撲向鸚鵡。


　　可可以更快的速度飛到了樹上，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


　　可可慢慢張開翅膀梳理起羽毛來，用一番行動向他們說明一個事實：有翅膀就是了不起！


　　一路走走停停，不到十分鐘的路程愣是被他們走了將近半個小時。


　　本來想來小賣部買玩具和零食的夢夢，一走進屋子，掃了一眼就失望了，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樣子。


　　而且里面的煙味濃重，簡直到了嗆人的地步，夢夢抱著阿寶退了出來。


　　可可知道里面啥情形，直接沒進去，在樹上喊道：“夢夢，阿寶，快過來這里，看熱鬧了。”


　　以可可站在樹上的視線，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小巷里，有兩個八九歲的小孩拿了放在屋旁的磚頭，搭了個小灶臺，放了片鐵絲網，在上面烤起了紅薯。


　　炊煙一縷一縷的，被風一吹，忽左忽右，兩個小孩只好不停變換著方向，躲著沒有規律的煙。


　　那條小巷長滿了雜草，僅有的幾間舊房子早就沒有人居住了，一般不會有大人到那里去。


　　可可說的看熱鬧，是因為它看到一個女人循著逸出來的煙，正往小巷里趕去，而那兩個偷偷摸摸烤紅薯的小孩對此一無所覺。


　　“二毛，三丫，你們躲在這里干什么？又在玩火？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了......”


　　夢夢走到樹下，即使踮起了腳尖，她還是啥也看不到，她仰頭羨慕地看著可可的翅膀。


　　買了兩根釣竿，江子羽回到山上，拿了把鋤頭，到溪邊隨便揮了兩下，鋤出條蚯蚓來當餌料。


　　在釣鉤上串上一小截蚯蚓，江子羽和高遠各自搬了一張小竹凳，選了個位置，把釣竿甩入水中。


　　高遠盯著魚浮子，放空自己。


　　山林間的鳥兒不時鳴叫幾聲，偶有調皮的小鳥在水面上掠過，爪子劃出一圈圈漣漪。


　　白云悠閑游動，一如釣魚的他們。


　　微風輕晃，流水潺潺，陽光也正好。


　　江子羽靜靜坐了二十來分鐘，感覺手中的釣竿動了一下，但等了好一會兒，魚浮子卻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是有魚兒咬鉤呢，還是魚兒碰到了釣竿呢？


　　江子羽想走到溪邊去看看，溪水不深，水還很清，站在溪邊可以看到水里的情況。


　　他起身前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干脆一拉釣竿，釣鉤浮出水面后，江子羽果然看到了一條褐色的小魚，頭大尾巴細。


　　這是農村溪里常見的一種野生魚，學名叫沙鱧，他們一般叫它沙里趴。


　　因為它們的身體會隨著環境改變顏色，它們喜歡懶洋洋地趴在沙石上，所以經常看到它們的身體顏色跟沙石很相像。


　　江子羽把這條沙里趴取下來，它也是長不大的魚兒中的一種，長的大的就五厘米左右。


　　沙里趴特別有意思，它咬鉤之后總是一動不動地吊在釣鉤上，魚浮子都不會動，經常讓釣魚的人不知道它已經上鉤了，只有拉上釣竿之后才發現沙里趴在咬著鉤呢。


　　沙里趴對水質的要求高，很多農村的小溪里都漸漸看不到它們的蹤影了。


　　江子羽把沙里趴放到水盆里，繼續坐在溪邊，以前他是很少釣魚的，他都直接下去摸魚。


　　過了一會兒，他和高遠接連釣到了小白條，它們喜歡成群游動，一來就是一群，而且貪吃，蚯蚓餌料一放，完全抵不住誘惑，分分鐘排著隊上鉤。


　　江子羽釣到了小白條，覺得有些新奇，畢竟這種魚兒特別謹慎，他們在溪里、河里摸魚時，稍微靠近一點，它們聞風游走了，很難捉到的。


　　又坐了一陣，江子羽放下釣竿，蹲在高遠釣魚的溪邊，看著水里的魚兒在釣竿的附近游動。


　　他看到一條小魚游過去咬了一下釣鉤，可惜只咬了一點點，它又聰明地跑開了，繞著釣鉤游了幾圈都不再去咬了。


　　江子羽看著它游遠了，這種魚學名叫光唇魚，農村人一般說是石斑魚。


　　它們喜歡在石頭縫里生活，江子羽小時候經常到溪里摸石斑魚，搬開石頭，一摸一個準。


　　釣了半個下午，高遠樂呵呵地看著水盆里活蹦亂跳的魚兒，現在溪水受到的污染嚴重，很多以前常見的野生魚蝦都不見了蹤跡。


　　要想吃到真正的野生魚蝦，還挺不容易的，即使城市里有得賣，但也不多，還得碰到有的時候才有。


　　釣上來的這些小野魚，江子羽處理干凈后，一塊兒扔到大碗里，加了姜片、料酒和鹽腌上。


　　腌了半個小時，江子羽倒了些面粉到盆里，撈出碗里的小魚，在面粉里滾上兩圈。


　　等全部小魚的身上裹上了面粉，往油鍋里一炸，它們慢慢變得金黃，油鍋里的泡泡呲溜呲溜地響。


　　一陣香味從廚房飄到了客廳，夢夢深深吸了一口，肚子咕嚕響了一下，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好不容易等到了開飯，夢夢的筷子飛快地夾起一條炸魚，吃的滿嘴香香的。


　　“夢夢，你慢點兒。”高遠看著女兒一副餓極了的模樣，搖了搖頭。


　　“好吃，太好吃了。”夢夢一邊說著，一邊又夾起了一條炸魚，往嘴里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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