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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 塵封往事


  實際上,所謂的“禁區(qū)”的第一次出現(xiàn),這一代的乾下八子都未曾經歷過。
  但根據天山道場的年記可知,最早的一次禁區(qū)出現(xiàn),還要追溯到乾離大戰(zhàn)未曾開始的時期。
  那個時候,“它”自葬海之中降臨,據傳只是一片纏繞著幽幽白霧、方圓百里的荒蕪之地。
  大抵是因為這一變故發(fā)生在乾道極北的九誅道域,  所以并沒有引起天山道場的重視。
  只不過隨著時間流逝,一個古怪的傳言在那荒蕪之地周遭傳開。
  ——據說那片土地乃是仙土未曾分裂時由無上大能所留下的坐化之地,其中仙寶遍地,道則漫天,得知,大機緣演化也。
  然后,  就像瘋了一樣,  九誅大域中,數(shù)不清的修士一擁而入。
  但無論是誰,只要進去了那迷霧之地,就仿佛石子兒落入無盡汪洋那樣,再沒有一點兒聲息。
  本來,這種情況已經算是明明白白告訴天下所有人——有大問題。
  但更加詭異的是,那時候九誅道域的人們宛如著了魔一樣,一個接著一個送。
  從未成道的各路散修,到諸多道場的古老大能,紅著眼魚貫而入。
  最后,甚至連九誅大域的道祖存在,也不知為何踏入其中,同樣,再也未曾出來。
  與此同時,仿佛以人類作為食物一樣,那片荒蕪之地隨著吞噬的人愈發(fā)增加,其囊括的范圍也開始擴張。
  從一開始的方圓百里,  足足擴張了百倍!
  雖然這個范圍對一個大域來說仍是不值一提,  但一位道祖存在的失蹤卻引得天下嘩然!
  而終于到這個時候,這一片詭異之地驚動了遠在蓬萊域的天山道場。
  ——乾主,終于出手了。
  他深入迷霧荒蕪之地,九天九夜,才在整個乾道的注視下,再一次走出。
  而他走出來后,禁區(qū)也停止了擴散,遁回混沌葬海之中。
  一切,仿佛都結束了那樣。
  后來,乾主還將其中見聞昭告天下,被各方云游方士著成書本,流傳于乾道三十六域。
  再后來,不知其中出了什么問題,乾主突然下令焚書,禁止相傳。
  這一舉動,當時確實引起了諸多大能的不解和猜疑。
  但立刻,史無前例的乾離大戰(zhàn)突兀地爆發(fā),將整個乾道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
  最后,就是幾乎所有人都熟知的歷史了。
  ——在離王冷酷強硬的手段和其余兩大道的“王”的干涉下,乾道敗退而歸,  并與離道簽訂契約,仙土迎來和漫長的和平。
  同年,乾道與離道斷交,跨界大陣關閉,直至如今。
  而在這之后的無比漫長的歲月中,禁區(qū)又出現(xiàn)過幾次——時間間隔不定,位置不定,沒有任何可供參考的規(guī)律。
  但總之,它就像是陰魂不散的邪靈一樣,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出現(xiàn)一次,吞噬著周遭的土地與生靈。
  只是讓人無法理解的是,對于這樣的事,乾主卻仿佛完全不在意一樣,熟視無睹。
  無論是道祖進諫,還是八子勸言,那位“王”都沒有任何一丁點兒反應。
  就好像刻意把鎮(zhèn)壓禁區(qū)的任務當做某種考驗一樣,讓諸多道祖與乾下八子去處理一樣。
  也正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仿佛約定俗成那樣——每一次禁區(qū)出現(xiàn)的時候,都會有一位乾下八子與所處大域的道祖對其鎮(zhèn)壓,直至禁區(qū)敗退而歸。
  無數(shù)年來,一直往復,從未斷絕。
  “呵?”
  “鎮(zhèn)壓?”
  這個時候,一個充滿譏諷意味兒的聲音突兀地回蕩在大殿之內,“我說,你們可太會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們管那叫鎮(zhèn)壓?”
  說話之人,正是西側王座上一道身穿黑袍的身影。
  他的聲音無比冷漠,“只是讓兩位道祖的存在布下大陣以扼制那鬼地方的擴張速度,再等到人家吃飽了自己回去。你們管這叫——鎮(zhèn)壓?”
  如此冒犯的話,仿佛鋒利的尖刺一樣,回蕩在大殿里。
  卻無一人反駁。
  因為他說的不錯,所謂的鎮(zhèn)壓禁區(qū),就是如此——數(shù)萬年前,上一次“鎮(zhèn)壓”禁區(qū),就是由此人前去的。
  可是……這又有什么辦法呢?
  那所謂的禁區(qū),踏入者除了“王”以外,從未有人走出來過。
  而在外界,無論是什么神通道法打過去,同樣也是泥牛入海,沒有任何效果。
  “不說話了?”
  那身影突然站起身來,環(huán)顧周遭,“因為諸位也害怕是吧?那便再讓我走一遭?”
  依舊沉默。
  于是,這人站起身來,走下王座,轉身離去。
  陽光透過彩窗照耀下來,終于映照出了他的模樣——一個臉色蒼白,身形瘦弱的年輕男子。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余下七人相顧片刻,皆是緩緩搖頭。
  南側王座上,一位女子嘆了口氣,朝最開始提出禁區(qū)的身影開口,“兄長,您擔待些——七子自從上次前往鎮(zhèn)壓禁區(qū),便一直性子急躁!
  “無妨!北环Q為兄長的身影搖了搖頭,長嘆一聲,聲音無奈,“倒不如說,他說的對!
  大殿之中,陷入沉默。
  如今大戰(zhàn)在即,風雨飄搖,又逢禁區(qū)現(xiàn)世,更是雪上加霜。
  更要命的是,那位“王”不知在搗鼓些什么玩意兒,已多年不問世事。
  ——實際上,除了幾十年前,他傳令乾下八子和三十六道祖,告知離道可能的反擊以外,乾主上一次召集他們已是數(shù)萬年前。
  “會議結束后,吾會再一次參見‘父親’。”良久之后,那被稱為兄長的身影才站起身來,仿佛做出了什么決定一般。
  余下六人,低頭頷首。
  只是,他們未曾注意到的是,那提前離席的“七子”在走出乾殿之后,激憤的神色突然變得平靜下來,仿佛方才怒斥各位兄弟的人并不是他一樣。
  而在他的袖口,一個小小的,漆黑的烏鴉腦袋,探了出來,又很快地縮了回去。
  .
  天山之頂。
  懸浮在虛空的山河神鑒日復一日地運轉著,恐怖的仙力與道則縈繞著諾大的平臺。
  下一刻,一道年輕英俊,氣渾如海的人影,從平臺邊緣的臺階上,一步步邁上。
  此時此刻,乾主正背對著他,全神貫注地操控著山河神鑒。
  而那頭漆黑的烏鴉,正站在他的肩膀上,閉目養(yǎng)神,仿佛雕塑那樣。
  “父親!蹦侨擞肮虻乖谄脚_邊緣,五體投地,恭聲開口。
  乾主并沒有任何反應。
  “父親,天碑大域傳訊,禁區(qū)再臨!蹦侨擞皩㈩^磕在地上,再道。
  乾主仍沒有任何反應。
  “父親,七子請命,已前往天碑大域與天碑道祖一同扼制禁區(qū)擴張!蹦侨擞拔⑽⑻痤^來,仿佛期待得到什么回應一樣。
  但遺憾的是,乾主并沒有理會他。
  最后,人影失望離去。
  然后,那雕塑一般的烏鴉睜開了眼,嘿嘿笑道:“老家伙,你兒砸來找你來了!”
  “知曉!鼻餮鄱紱]睜,“這些小輩,愈發(fā)奇怪了。”
  “哦?怎么說?”烏鴉眼睛一瞇。
  “只跪不言,不足應也。”乾主緩緩搖頭,不再多說。
  “哦~”烏鴉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也不再說話,只是望向天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于是天山之頂,再度陷入沉默。
  就是可憐了那“兄長”,他以為乾主不回應他,乃是不關切不在意,或者有更多不言自明的用意。
  卻不知曉在乾主眼里,他上來后,只是跪下,卻什么也沒有說。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正當天山道場氣氛詭異的時候,江南這邊,算是暫時放松了下來。
  如今,大白豬已經救回來了。
  等于說此次來乾道的目的,已經完成了四分之一,剩下的還有三件事——燃燈,解救東嫻以及重啟大陣。
  而燃燈之旅,本尊已經在路上了。
  至于解救東嫻和重啟大陣,他則準備在點燃青燈后再摸進天山道場,徐徐圖之。
  當然,如果情況允許的話,光明正大打進去開無雙也不是不可以。
  ——一切都還要看這一次燃燈的情況。
  黃玄大域這邊,他又吩咐了陽老聯(lián)系和啟動其他諸多潛伏與乾道的密探,將他們收攏至黃玄道場,同時匯總近些年來收集到的情報。
  將一切安排下去以后,江南開始通過聚獸調禽神通的聯(lián)系,讀取龍主殘留在血脈中的記憶。
  ——否則哪天被龍宮的大能們提及了什么龍主應當知曉,而江南卻忽略了的事,難免會引起懷疑。
  于是,黃玄大殿上,蒼老的道祖盤膝于蒲團之上,閉目垂眸,仿佛陷入冥想那樣。
  但只有他自己知曉,隨著時間緩緩過去,龍主的記憶仿佛走馬燈一樣在他的識海中一件一件的閃過。
  從一個半人半龍的少年,在修行界中苦苦掙扎,爭奪機緣造化,最后登頂成仙,將自己所在的大域改名喚姓為“蟠龍”,迎天地造化功德,終成道祖。
  但這些都不是什么重點。
  重點是江南再讀取龍主記憶的過程中,竟然發(fā)現(xiàn)了燃燈之地的情報。
  ——數(shù)萬年前,所謂的禁區(qū)降臨在蟠龍大域,天山道場乾下八王之一的七殿,來到蟠龍大域,與龍主一同“鎮(zhèn)壓”禁區(qū)。
  但說是鎮(zhèn)壓,實際上就是以無上妙法哥還大陣扼制它的擴張,最后等它自然消退。
  這個時間有長有短,長則百年,短則數(shù)月。
  而蟠龍大域那一次禁區(qū)降臨,持續(xù)了十年之久。
  數(shù)百個凡人國度以及七個道場被其降臨時吞噬,完全在乾道地圖上失去了痕跡。
  對此,龍主并不意外。
  因為禁區(qū)降臨,已發(fā)生過太多次了,這般程度的毀滅的規(guī)模,他早有預料。
  但那一次,意外發(fā)生了。
  ——那嫉惡如仇的第七殿,因為看不得無數(shù)生靈涂炭,悍然踏入了那被稱為連道祖都能吞噬的可怕禁區(qū),意圖毀掉它。
  更加詭異的是,僅一天,他就重新踏出來了,隨后,禁區(qū)退隱。
  最后的結果就是,禁區(qū)并沒有被毀滅,第七殿也沒有消亡。
  ——就好像這位殿下踏入禁區(qū)這件事,并沒有發(fā)生那樣。
  一切“解決”后,七殿下回了天山道場,蟠龍大域也平靜了下來,直至前些日子的翻天原之變前,再無波瀾。
  而那所謂禁區(qū)的描述——在無數(shù)萬年前乾主踏入以后,帶出的只言片語被方士所編纂成書,流散天下。
  雖然現(xiàn)在已經被禁了,但龍主記憶卻是知曉。
  那禁區(qū)之中,與青燈所感應到的燃燈之地,一般無二!
  察覺到這一點后,黃玄殿上盤膝而坐的黃玄子,眉頭皺了起來。
  他原本以為,什么禁區(qū)只不過是對一般修士而言,對仙人來說,連葬海都能踏足,天底下還有什么禁區(qū)呢?
  直到現(xiàn)在,他才明白——錯了。
  根據龍主的記憶,已不止一位道祖級別的存在葬在那迷霧的荒蕪之地中。
  從它第一次降臨以來,除了超越仙人的乾主和那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運的第七殿,其他進去的人沒有一個再走出來的。
  可江南要想點燃青燈,是鐵定要進入禁區(qū)中的。
  寂靜之中,他睜開了眼睛,眉頭緊鎖。
  而正當這是,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從殿外傳來,一身紅袍的“陽老”邁步而去。
  卻正是有秦相所化而成。
  在黃玄子的授意下,如今整個黃玄道場已經知曉了——這個劊子手不知走了什么狗屎運,被道祖大人所器重,看重程度甚至超越了兩名親傳門徒和黃玄七尊。
  但哪怕心頭不忿,嫉怒交加,他們在陽老面前也不得不恭敬有加。
  “道祖!标柪细┥硇卸Y,“按您的吩咐,他們基本都已收到消息,全部啟用,正準備一些善后之事,再往黃玄而來!
  他說的,自然是其余離道的密探了。
  于是,黃玄子微微點頭。
  緊貼著,便又聽陽老道,“另外,先前您詢問過的那個地方,屬下已查到了!
  緊接著,他將禁區(qū)的傳說粗略的說了一遍。
  和龍主記憶中的,大部分都對得上。
  只是唯獨缺少了一些細節(jié),以及上一次禁區(qū)出現(xiàn)時,第七殿曾踏入其中的消息。
  最后,陽老深吸一口氣,“現(xiàn)如今,天碑大域,禁區(qū)再現(xiàn),據屬下探查——天山道場第七殿與天碑道祖將親自出手鎮(zhèn)壓!
  “哦?”
  聽到這兒,黃玄子眼眸中精光爆射。
  “乾下八子之一的第七殿?”
  “又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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