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萬年酷刑
“你……你想干什么?”
那一瞬間,烏鴉警覺。
從一開始,它從來都自認為自己是玩弄陰謀詭計的行家。甚至長年居于乾主身后,談笑之間能掌控整個乾道的局勢,更是讓烏鴉產(chǎn)生了一種感覺。
——人類不過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間的愚蠢生物。
但一切的一切,在它碰上江南的那一刻起徹底被改變。
無論從最先的謀取離道道統(tǒng)的計劃,還是后來外北四域的陰謀,亦或是最后謀取那件東西的主意……都失敗了。
當然,這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既然讓烏鴉無比惱怒,也不至于讓它恐懼的程度。
但倘若這些失敗最大的原因都是因為同一個人的話,那就有些離譜了。
烏鴉眼睛死死地盯著眼前的年輕人,目光中飽含憤怒與怨恨,以及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
就是他,一次又有一次破壞了自己的計劃,一次又一次逼迫禁區(qū)!
“干什么?”
江南愣了愣,臉上仍然笑容和熙,“當初在天山時,我不是跟你說過嗎——乾主不在,如果不嫌棄的話,就由我來和你相親相愛也不是不行。可惜先前忙活了一陣子,所以如今才有時間,莫要見怪!
相親相愛個鬼!
即便很想這樣罵回去,但烏鴉很明白,一時的口舌之快并沒有任何意義。
而且?guī)状蔚慕讳h,也讓他對眼前的男人有所了解——他從來不會去做沒有意義的事,譬如羞辱俘虜。這種惡劣的行徑或許許多人喜歡做,但眼前的年輕人絕不是那種人。
——沒有價值的俘虜,他甚至連理都懶得理會。
所以他這一次來,一定是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快想想!
絕不能中了他的圈套,讓他得逞!
烏鴉腦海中瘋狂轉動,在排除一切可能之后,終于得出結論。
——情報。
如今的自己,一身上下對于眼前的男人來說,唯有一點,存在著價值。
那就是情報。
包括禁區(qū)的情報,包括“祂”的情報,包括無比久遠前的那場“災難”的情報!
想明白這一點后,烏鴉卻突然也笑了。
“——如果你是來想要從老鴉嘴里套出來什么東西,老鴉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功夫了。”
它陰惻惻地笑著,“你們人類中有刑訊逼供這一說法,但很不幸的是,老鴉沒有‘痛苦’這種概念——當然,也沒有靈魂,所以請收起來那些不入流的搜魂術法!
“老鴉,一個字也不不會告訴你。”
江南聽罷,挑了挑眉,“不錯嘛,這么快就猜到了!
烏鴉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實際上,江南確實是抱著拷問情報的目的而來的。
倘若那禁區(qū)沒有發(fā)生意外而是一直維持平衡的話,他或許還有很多時間去查清楚無數(shù)年前那場古老的災難究竟是什么個來龍去脈。
但現(xiàn)在,沒有那么多時間了。
禁區(qū)中的哪個鬼東西俯身在第一任乾主身上,即將踏入仙土,而坤坎二道已經(jīng)覆滅,獨剩乾離。
情勢緊迫!
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這頭知曉一切的烏鴉嘴里,套出來所有情報!比如禁區(qū)的起源,里面那個鬼東西的正體,以及弱點……
但現(xiàn)在,烏鴉猜出來了他的想法,并發(fā)表了那一番無比堅決的措辭。
“那可真是讓人頭疼啊……”
江南搖了搖頭,有些無奈,“本來,我還不想用強的——畢竟誰會愿意強迫一頭滿口騷話的烏鴉呢?”
烏鴉一聽,卻是樂了,嘲諷道:“混賬,難不成你的意思是能強迫老鴉開口——可別自以為是了。”
哪怕它現(xiàn)在絕不是江南的對手,但也絕不會屈服于任何拷打。
——這是從生命的本質上就已經(jīng)決定的東西。
就像你使遍了天下酷刑,卻永遠對一頭涼透了的僵尸起不了效果一樣。
“我怎么會用那種暴力的手段?”江南頗為失望搖了搖頭,“嚴刑拷打,可不是君子所為!
“君子也他娘的不會把一頭可愛的烏鴉囚禁如此之久!”烏鴉頂了一句,冷笑道:“老鴉勸你還是放棄罷!
“一開始呢,我確實拿你沒辦法!
江南緩緩搖頭,掰著手指,一樁樁一件件說道:“你看,你不是人類,沒有痛苦,沒有靈魂,甚至連你的記憶可能都不是你的,這樣想來,我大抵并沒有任何辦法能夠讓你開口。”
烏鴉:“既然知道,何必浪費時間?”
江南話鋒一轉,“但后來啊,我想了想,想到了一個或許可以試一試的法子!
那一瞬間,烏鴉本能地心頭一個咯噔,但面兒上依舊強撐,“有什么手段盡管施來,老鴉吐出半個字兒就是你養(yǎng)出來的!”
江南嘆了口氣,緩緩搖頭,“——真誠以待。人類中有句俗話,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烏鴉愣住了。
旋即打量了江南一圈兒。
——這人腦子沒有問題吧?
硬的不行,來軟的?
“哦?真誠以待?或許你自費所有道行,將乾道拱手奉上,說不定老鴉會考慮考慮。”烏鴉嘲諷道。
江南沒理會它,繼續(xù)道:“你看這茫茫星空,無比幽暗,雖有漫天繁星,可你卻可望不可即,確實是我考慮不周了。”
“所以,我的真誠——是光明!
說罷,他手腕一翻,一盞古拙的青色燈盞出現(xiàn)在手中。
幽幽的燈火照亮四方,也照亮了烏鴉的每一枚羽毛!
但就是這一股算不上明亮更談不上刺眼的光芒,卻讓烏鴉渾然色變!
“果然!”
“果然是你!”
“這件東西!果然在你手里!”
“人類!!”
幾乎嘶吼出聲一樣,那一刻烏鴉的眼里露出無比濃烈的憤恨之色,仿佛要化作實質性的火焰,燒毀眼前的江南一般!
“說實話,你的演技,不太行!
面對他的憤怒,江南嘆了口氣,“哪怕你表現(xiàn)得再厭惡,再憤怒,我也能看得出來——你在恐懼!
他松開手,輕輕將青燈往烏鴉身邊一推,光芒再亮了一些,映照出烏鴉無比驚怒的神情!
“這里是我的世界,所以,你的一切都逃不出我的眼睛——烏鴉,我猜的沒有錯!
江南仿佛塵埃落定一般,長舒了一口氣:“先前,你蠱惑乾主,欲得到它,我尚且還以為你們也是覬覦它的力量。”
“但后來,從神宮口中得知了當初災難的大概后,我就在想,為什么禁區(qū)的家伙們,非要去爭一件曾經(jīng)重創(chuàng)了它們的東西呢?后來,我恍然大悟——也許并非是出于想要,而是……恐懼?而是……想要毀掉!
此時此刻,烏鴉的臉色已經(jīng)無比難看。
而江南,也終于確定下來,自己的猜測。
——當初踏入禁區(qū)時,他親眼目睹了漆黑眼眸的存在。那個時候,一股憑空而生的恐懼與厭惡讓他無所適從。
當時,江南還認為是那漆黑眼眸存在太強了,讓他本能地產(chǎn)生恐懼。
但后來他逐漸察覺到不太對勁兒,因為那個時候,他已經(jīng)擁有了堪比“王”的力量。
要說忌憚,也不應該會那么明顯和強烈。
——哪怕當初第一次見到離王時,那恐怖的鴻溝也只是讓江南感到驚悚而已。
后來,他想了很久。
終于能確定了,那很可能并非自己的“感覺”,而是來自于識海中的青燈。
——是青燈,對那禁區(qū)的存在,感到戰(zhàn)栗!
嗯,甚至說是戰(zhàn)栗也不太合適,更想……抵觸。
就像是水與火一樣,那樣絕對無法共存的感覺。
然后意識到這一點的江南,突然反應過來,倘若青燈會抵觸禁區(qū),那對相對而言,禁區(qū)大概也會抵觸青燈。
并且,那種無比難受和想要遠離的感覺,應當是相互作用的,于是才有了他今天面對烏鴉的一番話。
而烏鴉的反應,也確確實實地驗證這一點。
就像人聽到指甲刮過玻璃時會本能地難受那樣,烏鴉露出了與之相對應的表情。
——眼睜睜看著青燈逐漸靠近,想要立刻逃離,卻一動也無法動彈!
“該死!”
“拿開它!”
“快拿開它!”
就像是發(fā)了瘋一般,烏鴉驚叫起來,渾身顫抖,一根根羽毛直豎!
然后,它固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強忍不適,死死盯著江南,“不!不對!老鴉想要這東西,只有乾主啊老家伙知曉!你……你究竟是如何得知?!”
就像最深處的秘密被剖析得一清二白那樣,烏鴉無比憤怒,亦無比驚恐!
——江南猜得沒錯,禁區(qū)與青燈,本就是如水與火,光與暗一般,自存在開始便一直對立的反面。
當兩者接觸時,便會產(chǎn)生本能的排斥!
而烏鴉遠弱于如今的青燈,這種排斥就成了無比的教案與恐懼!
烏鴉欲取青燈的目的,從來都不是什么要占據(jù)它,而是……毀滅!
毀滅……天敵!
“怎么知道的?”江南撓了撓頭:“不是你和乾主,親口說的嗎?”
烏鴉一愣:“是那個女人?是那個被封印在山河神鑒中的女人告訴你的?不!不對!老鴉與乾主那老家伙對話時,她絕對是無法聽聞的!”
江南嘆了口氣,“看來,你還不明白啊,不明白乾天萬流大陣為什么突然崩潰了,不明白為什么無比忠心的乾下八子突然反叛了……”
說話之間,在他身后,八道身影緩緩浮現(xiàn)。
——正是乾下八子。
“我,就是這樣光明正大地聽到的啊……”江南的聲音,隨之響起。
那一瞬間,烏鴉只感覺頭皮發(fā)麻!
確實,它與乾主的對話,屏蔽了東嫻,但卻并沒有特意去避諱乾下八子。
因為無論是在乾主的眼里,還是在烏鴉的眼里,這幾個便宜兒子都無比忠誠。
“乾下八子……都是你?”烏鴉喃喃開口。
“不!苯涎劬σ徊[,“應該說是,乾下八子和一半以上的道祖,都是我!
于是,烏鴉徹底無法自持了。
但這一刻,無數(shù)不合理的地方,也就順理成章。
為什么乾天萬流大陣崩了,是因為擁有權限的乾下八子早就被人奪舍!
為什么乾道集體反叛,因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并不是乾道反叛,而是眼前的年輕人帶著一群無關緊要的小卒子,打上天山!
為什么傾盡整個乾道的力量,全境通緝也未曾找到一個人的身影,因為那他娘的是讓賊捉賊!
能捉住才有幾把個鬼了!
與其說那場突如其來的反叛是整個乾道反水,倒不如說就是眼前這人演出來的一場好戲!
臥底是他,沖鋒是他,什么都是他!
“他娘的……怪物!”
沉默良久后,烏鴉只吐出一句,再也說不出話來。
“所以,可以說了嗎?”江南撓了撓頭,“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對大家都好。”
他又將青燈往前推了推,無比靠近烏鴉。
那相互抵觸的氣息,立即讓烏鴉感到渾身無比難受!
“做……夢!”烏鴉仍冷笑:“老鴉……絕不背叛!”
江南無奈的攤了攤手,轉身就走。
“哈哈哈哈哈!”烏鴉在后邊兒笑得沙啞刺耳,“是你們輸了!祂已經(jīng)醒來!你們沒有時間了!”
“我們你有沒有時間,尚為可知!
江南聞言,轉過頭來,看向烏鴉,眼中露出殘忍的笑,“但你,肯定時間還長!
那一瞬間,烏鴉還不知曉,它要面對的是怎樣的可怕。
——誠然,與青燈相靠如此之近,對它而言定是無比痛苦。但烏鴉有把握,短時間內,它能撐過去。
而“祂”,已經(jīng)復蘇!
在這段時間內,烏鴉絕不會因為痛苦和恐懼去說出任何一丁點兒秘密!
于是,靠近青燈那如火灼心的痛苦,讓它度日如年,無比煎熬!
“混賬!”
“混賬人類!”
“待祂出關,第一個毀滅你!”
“……”
無盡的怒罵,回蕩在這一片星空!
烏鴉幾乎是數(shù)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心頭無比期盼著“祂”的降臨!
一年過去了,十年過去了,百年過去了,萬年過去了……
——距離那盞青燈炙烤著它,已過去了整整一萬年,一片平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萬年煎熬,讓烏鴉神智已經(jīng)不清晰,精神萎靡,甚至連罵江南的心思都沒有了。
——它無法理解。
為什么,為什么“祂”還未復蘇?
為什么……還不來拯救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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