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兒定定盯了宋卿很久，確定宋卿沒在開玩笑后緊繃僵硬著的身子放松少許，
　　重新捏緊手里的糕點，咬緊牙關(guān)低下頭猶豫著低聲說明自己的情況，
　　“我，我沒有朋友，我有爺爺，爺爺年紀(jì)大了最近天冷受了很重的風(fēng)寒，
　　若您真的、真的看中我的力氣要收養(yǎng)我的話，爺爺我一定要帶上，可以的話能不能麻煩您請個大夫給爺爺看病…”
　　說到這小乞兒驀地抬起頭，垂著身側(cè)的手握緊成拳頭眼神堅定，
　　“只要您能請大夫把爺爺?shù)牟≈魏茫�我以后可以不要俸祿！�?
　　宋卿訝異于小乞兒突然開口說話，以及稚嫩的女音，也清楚地看到小姑娘捏緊的拳頭在微微顫抖，
　　明白孩子這是怕自己嫌棄她爺爺是累贅在緊張，收起心底的那點揶揄，
　　以同樣認(rèn)真的眸光和小姑娘四目相對，給出肯定答復(fù)，
　　“會的，姐姐家里有很多醫(yī)術(shù)高明的大夫，也有很多空著的屋子。”
　　所以不用緊張，也不用這般惴惴不安。
　　看著宋卿的眼睛小姑娘捏緊的拳頭漸漸松開，臟兮兮看不出本來的樣貌的小臉，
　　露出今天幾人遇見以來，第一個放下戒備舒口氣的表情，
　　宋卿輕笑一聲，又捏了捏孩子瘦得沒半點肉感的臉頰，“吃吧，吃完我們?nèi)ソ幽銧敔敗！?
　　“謝、謝謝姐姐。”
　　小姑娘還有點害羞起來，尤其是聞著宋卿手上似有若無的淺香，
　　和不經(jīng)意間掃到宋卿原本干凈的指尖，因為捏了自己的臉沾上的黑印，
　　埋頭喝茶吃糕點的臉壓得更低了，看得宋卿忍俊不禁的同時，
　　心里也在想如果當(dāng)年她沒有幸運地讓老婆子抱回來養(yǎng)，大抵也是像眼前的小姑娘一樣，
　　不對，那么冷的大雪天還在襁褓里的她該是撐不過半天。
　　四塊糕點和一壺?zé)岵韬芸斐酝辏?
　　小姑娘和爺爺住在西街盡頭的一個荒廢已久的窩棚，小到只能勉強容納祖孫兩人且處處漏風(fēng)，
　　不敢想象大雨天是怎么熬過來的，到的時候還沒看見小姑娘的爺爺，就聽到一聲聲壓抑的咳嗽聲。
　　“爺爺，我回來了！”
　　小姑娘率先一步下馬車跑進窩棚里，很快就傳出祖孫兩人的說話聲，
　　“主子。”
　　圓兒攔住欲下馬車察看的宋卿，擔(dān)憂的目光投向宋卿的小腹，不是她看不起嫌棄里面的老人，
　　風(fēng)寒可大可小，娘娘懷著孩子正是要注意的時候萬事小心謹(jǐn)慎為上。
　　恰好這個時候，
　　帝影也趕著去集市買的另一輛馬車過來了，圓兒見主子沒有執(zhí)意要過去的意思松口氣，
　　而后與帝影默契地交換一個眼神換了位置，圓兒去趕小姑娘和她爺爺?shù)哪禽v馬車，
　　帝影則是過來宋卿這邊，畢竟帝影的身手遠在圓兒之上。
　　在蘇府和東西長街一來一回，
　　一行人出來前后也過去將近半個時辰，車轱轆行駛在青石地十分平穩(wěn)，
　　宋卿手撐在太陽穴的位置，有一下沒一下地給自己按揉著，
　　美眸闔著閉目養(yǎng)神，流點血沒什么就是以血畫符有點耗費心神，
　　“玄鐵、東辰符文。”
　　心中思量著木牌便也不自覺呢喃出，不過怎么哪哪哪都有東辰呢，還真是陰魂不散。
　　而緊跟在后的馬車內(nèi)，
　　小姑娘因為對自己和爺爺未來生活的不確定，時不時不安地掀開馬車簾邊角，
　　一雙明亮清澈地眼睛東張西望，看著一路行過熟悉的街道五味陳雜，
　　不想讓身后的爺爺跟著擔(dān)心，獨自攥緊車窗邊沿試圖鎮(zhèn)定下來，
　　直到馬車穿過人聲鼎沸的街道，一路往北周圍的環(huán)境一點點變得安靜時，
　　小姑娘才終于意識到不對，眼看著他們離肅目巍峨的皇宮越來越近，心跳都跟著加快了，
　　“阿圓、哥哥。”
　　“怎么了？是不是馬車太顛簸不舒服，那我趕慢一點。”
　　有之前肉包子的交情又見這么小的孩子能有如此孝心，圓兒還是心生憐惜的。
　　“不是。”
　　小姑娘搖了搖頭，小心翼翼抬頭看眼皇宮的方向害怕多過于敬畏，輕聲問起，
　　“阿圓哥哥，我們是要進……皇宮嗎？”
　　“是啊。”圓兒應(yīng)得很快，不過對小姑娘一聲聲乖巧的阿圓哥哥還是有些想笑，
　　總覺得聽著怪怪地，想著這些以至于也沒注意到身后小姑娘此刻煞白如紙的小臉，
　　“咳咳，月兒，來，到爺爺這邊來坐。”
　　同樣身著一身破衣爛衫的老人拍了拍身邊的座位，對著背對著自己渾身僵硬一動不動的孫女道，
　　圓兒這才知道小姑娘還有名字，月兒，想來是因為她手上那醒目的紅色月牙形胎記起的，
　　別說還滿好聽，自己是圓兒她是月兒合在一起豈不是正月十五的圓月？
　　“月兒啊，爺爺知道你害怕那天菜市口瞧見的，可你要明白那些都是該殺之人，
　　咱們沒做過虧心事也沒害過人，皇上是好皇上就算是真瞧見我們，也不會害我們，別怕，啊。”
　　老人勸導(dǎo)孫女和藹的一番話從身后傳進耳里，圓兒跑遠地思緒瞬間回籠，登時嘴角抽抽，
　　皇上的惡名，竟然已經(jīng)到了人人皆知談之色變的地步了嗎？
　　回了皇宮，
　　宋卿便將小姑娘和她爺爺?shù)娜ヌ帲�交由圓兒一手安排，
　　至于蘭花木牌的事，在帶著小姑娘回窩棚的路上已經(jīng)問明白，
　　蘭花是從別處挖回來的，至于帶在泥土里的木牌在宋卿隱晦的旁敲側(cè)擊之下，
　　得出的結(jié)論是月兒完全不知情，順藤摸瓜尋找濁氣的線索自然也就斷了。
　　…
　　酉時，
　　夕陽的余暉揮灑，將整座鳳鳴宮籠罩在淺金色的光暈中，
　　許是知道她今日臨時出宮的事，南宮御今天回來得特別早，
　　提前用過晚膳，夫妻兩人沐浴過后膩歪在寢宮外間聊聊天，提起月兒的天生神力時，
　　南宮御揚了眉宇，寡淡的神色間明顯多了份興趣，放下手中翻看的折子看向懷里的女人，
　　“卿卿說得可當(dāng)真？”
　　一個常年吃不飽穿不暖的瘦弱的小女孩，輕松接住十幾個成年男子揮過去的木棍，
　　怎么聽怎么覺得匪夷所思，沒有一星半點的說服力可言，
　　“我沒事拿這種事尋你開心做什么，嗯？霍施主。”
　　宋卿枕在男人爆發(fā)力強悍腹肌上取暖的雙手，撓癢癢似地捏了又捏，
　　摸一摸哪一塊手感最好，方便待會她張嘴咬留下個曖昧的吻痕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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