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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張柬之來投


  酉時已過了一半,天色已經昏黑。


  武承嗣騎在馬上,仰首望著朦朧天空,默默沉思著。


  正如武媚當初判斷,國庫盜竊之事,牽涉的勢力絕不僅僅一家。


  從那個神秘的組織——到韋家——再到大慈恩寺——吐蕃人。


  事情越來越復雜。


  還有蔡陽。


  他現在正被那個組織追殺,不僅不老老實實躲著,還三番兩次的買兇殺人,被殺者的身份也很奇怪。


  武承嗣實在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唯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一定藏在大慈恩寺中。


  也許要等到抓到他,一切才能真相大白。


  戌時末分,武承嗣洗完澡,穿好衣服走出浴房時,鳳舞忽然迎面走來。


  “殿下,副帥找您。”


  “他在哪?”


  鳳舞沒有回答,轉身朝著一個方向走去,武承嗣邁步跟上。


  不久,二人來到王府一處偏僻所在。


  武承嗣微微吃驚,他之前竟不知道自家府邸還有這樣一處所在。


  走廊上布滿灰塵,走廊盡頭有一排老舊的房子。


  鳳舞走到第三間房子前,推門而入,楊鉉正在屋中等待。


  屋子很小,只有十幾個平方,地面有一層灰塵,角落布滿蛛絲。


  武承嗣道:“楊公,你以后如果想找我,直接來書房就行了,不用在這么偏僻的地方見面。”


  楊鉉愣了一下,說道:“殿下,別人都不知道我在為您效力,屬下以為這是您的一個優勢,也更方便屬下保護您。”


  武承嗣默默沉吟著。


  楊鉉說的不錯,世上知道不良人的本來就不多,就算知道,也多以為不良人只為皇家效力。


  有這樣一股力量隱在暗處,關鍵時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他心中對楊鉉又多了幾分看中,點頭道:“楊公考慮極是,那便聽你的吧。”


  頓了一下,道:“不知你這么晚找我,有何要事?”


  楊鉉道:“今日您離開吐蕃駐京署時,有人在暗中盯著您,那人十分警惕,我剛要靠近便被他發現,他見甩我不開,便自盡了。”


  武承嗣沉聲道:“是不是吐蕃人?”


  楊鉉道:“不是。”


  武承嗣沉著臉想了好一會,臉上忽然露出一絲冷笑,道:


  “我原本還不確定那個組織是否真與吐蕃人有關系,想不到他們倒主動告訴我了。”


  楊鉉沒有說話,除了匯報事情和武承嗣問話外,他很少主動開口。


  武承嗣道:“楊公,國庫的案子你有沒有什么看法?”


  楊鉉沉默半晌,道:“屬下覺得,這件事很可能與蕭家有關。”


  武承嗣眼睛睜大,他喜歡通過別人不同的看問題角度,來印證自己的判斷,所以喜歡問旁人意見。


  卻不想隨口一問,竟問出突破點。


  “哪個蕭家?”


  “京兆蕭家。”


  “你為何懷疑他們?”


  楊鉉道:“蔡陽所在的組織有許多皇商,這些皇商與皇宮的聯系是殿中省,殿中高官官是蕭家人。”


  武承嗣凝思半晌,這一點他也想過,殿中省確實可疑。


  但殿中省的嫌疑和太府寺、少府監、戶部差不多。


  這四個部門都已經被武媚的人調查過,并未發現問題,所以他將這四個部門的優先級放在后面。


  “還有嗎?”他問。


  楊鉉道:“蕭家與韋家是關隴集團最有威望的兩家,蕭楷和韋玄貞私交極密,兩人可能聯手做下此事。”


  武承嗣連連點頭,楊鉉是根據情報來做的分析,雖無證據,卻很符合邏輯。


  如果韋家真要與別家聯手做下此事,那么最可能選擇的盟友便是蕭家。


  倘若蕭家真的牽扯此事,他們應該是先將錢轉移到殿中省,再利用殿中省轉移出宮。


  那么他們是如何繞過太府寺和少府監的呢,還是真如太平公主所說,這兩個部門也有問題?


  另外,殿中省又是如何躲過調查的呢?


  武承嗣想了一會,說道:“楊公,你派人暗中調查蕭家,先盯著,不要輕舉妄動。”


  楊鉉點頭應諾。


  回到寢殿,武承嗣正要安歇,管家文榮來報,中書侍郎婁師德求見。


  婁師德原本是中書舍人,屬于朝中的中立派,為人謹慎,從未參與黨爭。


  沛王一黨垮臺后,中書侍郎鄭遠寧被罷免,他得以升為中書侍郎。


  雖不明白他經歷過怎樣的思考,但他最終選擇投靠武承嗣,是投靠武承嗣官員中,官位最高的一人。


  自從他來投后,凡是他覺得比較重要的事情,都會親自過來稟告武承嗣。


  來的甚至比周興都勤快,已經有不少人覺得他是武承嗣的頭號黨羽。


  武承嗣本來不太喜歡這種墻頭草,但婁師德好幾次報告的消息都頗有用處。


  另外,武承嗣派人調查過他,此人頗有清廉美名,家中連一輛馬車都沒有。


  于是,對婁師德惡感漸消,還命人將他的一輛備用馬車送給了對方。


  為此,婁師德還帶著夫人、女兒親自過來拜謝。


  書房中,婁師德向武承嗣見了禮,說道:“殿下,今日下午,陛下忽然下了兩道圣旨,屬下覺得有些不同尋常,便來告知您一聲。”


  “是何旨意?”


  婁師德道:“一道旨意任命殷王為右金吾衛將軍,另一道旨意封薛昭儀為賢妃。”


  武承嗣默然半晌,點頭道:“行,我知道了。”


  殷王李旦每日都會去金鑾別院服侍李治,薛昭儀則是李治目前最寵愛的女人,兩人受封倒也正常。


  婁師德做事風風火火,匯報完后,便立刻告辭離去。


  出王府時,迎面忽然碰到一人,正是最近剛升為翰林學士的周興。


  周興臉色一變,強笑道:“婁侍郎這么晚了還來拜見王爺嗎?”


  婁師德負著雙手,淡淡道:“周學士不也一樣嗎?”


  周興暗哼了一聲,道:“想必婁侍郎已經將殷王和薛昭儀受封的事告訴王爺了吧?”


  婁師德點了點頭。


  周興暗罵道:“你這廝年紀一大把,動作倒快。”眼望著婁師德坐馬車離去,他看了眼王府大門,搖了搖頭,也坐車返回了。


  王府后宅,武承嗣剛回寢殿,便摟抱著妻子,詢問王府那處偏僻地方。


  李芷盈問:“你說的是東北角那排房舍嗎?”


  武承嗣道:“對,那里是什么地方,怎么都沒人打掃?”


  李芷盈笑道:“夫君,那里是以前的老宅區,房子都很老舊了,后來新宅擴建后,那里便廢棄了。”


  武承嗣皺了皺眉,總覺得那么一處地方廢棄著有些可惜。


  正想與妻子商議一下,怎么將其廢物利用,玉綿忽然進入寢殿,小聲道:“殿下,狄少卿來訪。”


  武承嗣嘆了口氣,看向妻子的目光有些無奈。


  李芷盈從他懷里起身,整了整他衣領,笑道:“夫君,你快去吧,妾身在這等你。”


  武承嗣在她頭發上吻了一下,離開了寢殿。


  來到書房時,屋內除了狄仁杰外,還站著名面色沉毅的中年文士。


  “草民張柬之拜見周王殿下,多謝殿下再造之恩!”中年文士俯首下拜。


  武承嗣將他扶起,微笑道:“不必多禮,本王很早就聽過你的大名,今日得見,心懷甚慰。”


  張柬之心中一直有疑問,趁機問道:“不知殿下是從何處得知草民的?”


  武承嗣微笑道:“你當年因得罪了李義府而被貶出長安,這事我有所耳聞,本想舉薦你回京為官,卻得知你已經進了沛王府。”


  張柬之苦笑一聲,道:“周王殿下,在下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講無妨。”


  張柬之道:“其實沛王殿下之前并非是現在這個樣子,在入京之前,他愛民敬賢、謙恭自持,可以稱得上一位賢王。”


  武承嗣雙眉一揚,淡淡道:“是嗎?”覺得張柬之的話有些刺耳,心中對他有些不喜。


  張柬之察覺到武承嗣的不悅,不僅沒有止住話頭,反而昂首道:


  “沛王殿下自從入京之后,親小人,遠賢臣,不聽諫言,只知耍弄些陰謀詭計,這才有今日之果。”


  武承嗣心中大怒,他覺得張柬之這句話是在譏諷自己,仿佛在說:你若是也和沛王一樣親近小人,不用我這樣的賢臣,沛王就是你的榜樣。


  “今日天色已晚,狄少卿,你們先回去吧。”


  武承嗣一拂袖,快步離開了書房。


  狄、張二人默默離開王府。


  出府后,狄仁杰忽然道:“張兄,你剛才為何非當著周王的面說那些話,連我聽了都有些生氣,更何況周王殿下?”


  張柬之悶聲不答。


  狄仁杰斜了他一眼,抱著胳膊道:“你就算想給周王殿下留下正直的印象,也未免太心急了些吧。”


  張柬之明知狄仁杰故意激他,還是忍不住發怒,道:“張某人從不行諂媚做作之事。”


  “是嗎?”狄仁杰表情淡淡,一臉我不信的模樣。


  張柬之哼了一聲,道:“周王殿下身邊要么是周興這種阿諛之徒,要么是婁師德這種趨炎附勢之輩,我難道不該提醒他嗎?”


  狄仁杰沉默半晌,道:“我不反對你的行為,但進諫不必過于剛直,沒有誰喜歡別人天天頂撞他。”


  張柬之一聲不吭。


  狄仁杰想了想,道:“先等三天吧,周王殿下心胸寬闊,三天后應該就消氣了。他如此看重你的才學,應該會授予你官職。”


  張柬之拱手道:“狄兄,多謝你的好意,不過張某這性子是改不了了,也許我天生就不適合官場,還是回老家教書算了。”


  狄仁杰皺眉道:“你這又何必?”


  張柬之道:“狄兄,人貴有自知之明,我自知學不會向別人一樣說違心之言,討上者歡心。還不如盡早離開,也許還能找個清靜的地方,專心研究學問。”


  狄仁杰沉默好一會,道:“你既然決定好了,我就不多勸了。你打算什么時候走?”


  “明日。”


  狄仁杰停住腳步,道:“張兄,我突然想起有點事要去辦,你自己回去吧。”


  張柬之愣了一下,點了點頭,獨自離去,背影顯得孤單而凄涼。


  武承嗣回到寢殿時,心中尤自氣憤難消。


  張柬之太令人失望了。


  李芷盈瞧見他臉色后,忙問:“夫君,你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嗎?”


  武承嗣在桌子邊坐下,哼了一聲,道:“張柬之真是豈有此理!”


  李芷盈從榻上起身,給他倒了杯茶,微笑道:“你不是一向都很賞識他嗎?”


  武承嗣哼了一聲,道:“他竟把我比做沛王,還說我親近小人!”


  說著,把剛才與張柬之見面的經過說了。


  李芷盈聽完后,一言不發,武承嗣道:“夫人,你怎么不說話?”


  李芷盈在武承嗣旁邊坐下,沉默了一會后,說道:“夫君,妾身實在不太明白,您有什么好生氣的?”


  “我辛辛苦苦將他救出來,他不念我的好,竟當年夸贊沛王以前是賢王!又譏諷我親近小人,將自己比做賢臣,這難道還不夠無禮嗎?”


  武承嗣氣憤憤的說完,一口將茶飲盡。


  李芷盈又給他又添杯茶,道:“夫君,我倒覺得這個人很有意思。”


  武承嗣一向敬重妻子的見識,聞言一愣,道:“怎么說?”


  “妾身覺得,你身邊那些個門生下屬,無一不是在想盡辦法討你歡心,凡是可能惹你生氣的話,誰也不敢多說一句。唯獨張柬之敢說,他不是很有意思嗎?”


  武承嗣渾身一震。


  仔細一想,他身邊的人似乎真的都只挑些他愛聽的話說,他自己也已漸漸習慣。


  故而,聽到張柬之說那些與心意不符的話時,才會覺得有股無名怒氣上涌,格外的刺耳。


  莫非,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變成只愿聽好話的人了?莫非自己真的只愿親近小人了?


  不對,應該還沒到這個地步。


  他身邊還有蘇定方、李勣、狄仁杰、王勃這些人,自己與他們相處的也很不錯。


  反復思量后,武承嗣漸漸想明白了,他雖然還沒到親小人、聽諂言的地步,但不知不覺中,確實在朝著那個方向靠近。


  張柬之故意說出那些刺耳的話,是想通過這種方法來提醒自己,可謂良苦用心。


  這次若是將張柬之趕走,自己以后很可能會逐漸沉淪在阿諛奉承之中,而不自知。


  他深吸一口氣,握住李芷盈的柔荑,道:“夫人提醒的極是。”


  李芷盈展顏一笑,道:“夫君,妾身在這里等你。”


  武承嗣也笑了,站起身道:“夫人,那我去了。”


  “啊,等一會。”李芷盈忽然道。


  拿了件貂皮大氅,給他披上,說道:“外面冷,把這個披上。”


  武承嗣點了點頭,緊了緊大氅,快步離開了屋子。


  來到大堂外的庭院時,文榮忽然迎面走來,拱手道:“王爺,狄少卿又來了。”


  武承嗣微微一愣,道:“他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就狄少卿一人。”


  武承嗣點了點頭,親自來到門外,發現狄仁杰穿著單薄的黑衣,正站在門外等候。


  狄仁杰見武承嗣親自出迎,微覺意外,拱手道:“殿下,屬下又打擾您安歇了,還望恕罪。”


  武承嗣道:“狄少卿去而復返,是有什么事嗎?”


  狄仁杰道:“屬下想向殿下稟告一件事。”


  “何事?”


  狄仁杰道:“敢問殿下,幾日之前,您讓我調查軍器監,名義是有人貪污軍餉。不知是否軍餉真的被人貪污了?”


  “你為何忽然問起此事?”武承嗣雙眉一揚。


  狄仁杰拱手道:“還請殿下先將此事告知屬下,屬下必給殿下一個解釋。”


  武承嗣靜靜凝視了他片刻,說道:“朝廷確實有一筆錢被人貪污。”


  狄仁杰雙目一亮,道:“這件事是短期發生的事,還是長期發生的事?”


  武承嗣吃了一驚,狄仁杰看起來似乎知道些什么。


  “應該是長期的事。”他想了想,說道。


  狄仁杰又問:“是否是從顯慶年間開始的?”


  武承嗣心中更驚,道:“具體時間還不能確定。”


  狄仁杰點了點頭,一字字道:“殿下,若是屬下所料不錯,貪污這筆款項的人,是由三家合謀!”


  “哪三家?”武承嗣脫口道。


  “京兆韋家、京兆蕭家、還有城陽公主的夫家薛家!”


  武承嗣大喜,狄仁杰說的韋家已經被他列為懷疑對象。


  通過楊鉉的分析,蕭家也有嫌疑,兩家都被他說對,那么剩下的薛家應該不會錯!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問。


  狄仁杰停頓了一下,道:“是張兄告訴我的。”


  武承嗣愣了愣,隨即露出笑容。


  狄仁杰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其實還是來替張柬之說話的。


  “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狄仁杰道:“此事還要從幾個月前說起,據張兄說,自從太平公主站到您一邊后,沛王便開始暗中拉攏城陽公主。”


  武承嗣心中一動,腦海中,不禁浮現出城陽公主嫵媚的身影。


  狄仁杰繼續道:“只可惜城陽公主每次都拒絕了沛王,后來沛王便命鄭家暗中調查城陽公主,想找到她的把柄,逼她就范。鄭家一番調查后,果然發現一件事。”


  “何事?”


  “城陽公主竟然在和韋家的女婿晏耀升偷情!”


  武承嗣并不意外,當時,晏耀升死的時侯,城陽公主表情便很不對勁,當時他便有所懷疑。


  “后來沛王殿下用此事威脅城陽公主,哪成想,城陽公主竟毫不在意。”


  武承嗣心想:“只怕韋家早就知道此事了。”


  狄仁杰道:“就在這時,鄭家又發現一件事。城陽公主的夫家薛家一直在和韋家、蕭家秘密來往,三家家主每隔一段時間會偷偷見面一次。”


  武承嗣身體前傾,聽得更加仔細。


  “沛王懷疑這三家有什么秘密,便讓鄭家深入調查,結果鄭家竟挖出一件十年前的秘密。”


  “什么秘密?”


  “當年薛家駙馬在房州病死,薛家受到很大打擊。


  與此同時,長安城中王皇后被廢,武皇后被立。關隴貴族中最強大的長孫家受到重創,不少關隴世家遭到清算,韋家和蕭家也十分危急。”


  “就在這關頭,薛家家主親自入京,找上韋家和蕭家,雖不知他們談了什么。然后三年之后,韋家和蕭家都躲過了清算,城陽公主被召入京,薛家也舉家搬回長安。”


  “沛王猜測,三家一定是暗中合謀做了什么事情,才一舉渡過危難。鄭家的調查一直持續到沛王倒臺,鄭家也跟著垮了,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武承嗣默默思索了許久,道:“所以你覺得他們是通過貪污朝廷款項,利用錢財行賄,方才渡過難關?”


  狄仁杰道:“是。”


  武承嗣五指握緊,心中暗暗點頭。


  狄仁杰的推論幾乎與國庫被竊情況完全符合,武媚曾說過,國庫少了這么多錢,絕非一日兩日之功。


  如果說,這三家是從十年前開始合作打國庫的主意,那他們能用的手段就很多了。


  因為有十年這個跨度,他們一次便不需盜取那么多。


  那個神秘組織,想必就是薛家或蕭家的勢力。


  現在又出現一個問題,殺死晏耀升的究竟是不是那個組織的人。


  如果是的話,薛家或者蕭家為何要殺韋家的人?


  雖然還有很多問題沒掰清楚,但迷霧已經漸漸吹散。


  接下來,只需查出這三家偷盜國庫的手段,便可捉拿他們了。


  不過在這之前,還需比處理張柬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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