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祖父是？”

　　但他還是順著東馬的話，問了下去。

　　雖然這樣的提問，算作個人隱私范圍，但只是當做閑談的話，其實倒也沒什么。

　　一般人不會對此生出什么戒心來。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而已，叫‘須間佳良’。”東馬隨口回答著，眼睛的視線卻是放在貨物架上的蔬菜上，猶豫不決到底該如何選擇。

　　“的確沒聽過這個名字。不過能隨便出手一個億的話，至少不會是什么簡單的人物吧？”

　　安室透思索著。

　　是某個曾輝煌一時的財閥，現在選擇低調了，也說不定。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跟祖父的接觸并不多，不過待我倒是挺好的。聽說以前是在道上混的，不過我也沒從他手上，瞧出有紋身什么的。而且看他氣質，還有身板，也不像是很能打的人。”

　　東馬說著，拿起了幾盒限時優惠的牛排。

　　一旁看著的安室透數了數，共有六份。

　　拿這么多，待會兒吃得完嗎？

　　雖然對此抱有疑惑，但他終究還是沒有出口詢問什么，左右不是自己付錢，又何必多管閑事？

　　“你這是刻板印象吧？”安室透最終，還是選擇了繼續方才的話題。

　　“紋身的不一定是暴力團，但暴力團成員是必須紋身的。難道你不知道嗎？”

　　一路說著走著，他們已來到了調料區。

　　番茄醬、胡椒粉、黑胡椒粉……

　　好家伙，你確定自己偶爾會做菜嗎？

　　怎么看起來，更像是搬新家一樣的架勢？

　　安室透不禁開始懷疑，東馬口中的“偶爾會做飯”，是否是指不同口味的方便面？

　　“這個……還真不知道。”

　　雖然嘴上這么回答著，但在安室透那有關暴力團資料的記憶中，里面的成員的確大多都紋有紋身。

　　像是約定成俗一般。

　　或許是為了讓人表達，自己想要加入暴力團的決心吧。

　　“這樣啊……”

　　東馬隨口回應后，便沒有再將話題繼續下去。

　　在挑選完調味料后，他們又重新回到了蔬菜區，似乎是因為東馬又突然有了想法。

　　畢竟在事前沒有列一個清單，所以辦起事來，就全靠那時而靠譜，時而不靠譜的記憶力了。

　　之前說是陪同，沒想到最后全程下來，真的成了陪同。

　　無論是在特價食材的挑選上，還是蔬菜的新鮮程度、商品的性價比等，東馬都做得很好，一點也不像只是偶爾做做的樣子。

　　感覺有一種滿滿的生活氣息。

　　這個少年曾離自己十分遙遠，如今卻離得這么近，一點也不像是涉世未深、未品嘗過人間疾苦的模樣。

　　但無論是從前的東馬，還是現在的東馬，都是自己所羨慕和向往的對象。

　　沒有人甘愿一直在淤泥中生活的。

　　也沒誰愿意長處在黑暗中，與人虛與委蛇。

　　不知不覺，就有點嫉妒了……

　　為什么明明是更應該處于陰暗中的人，卻偏偏能站在陽光下，無憂無慮的生活？

　　這樣的負面情緒，侵蝕了安室透。

　　侵蝕了波本……

　　侵蝕了降谷零……

　　“呀！”

　　突然，不遠處來了一個女人的叫聲，成功拉回了他的思緒。

　　差點就……

　　安室透循聲望去，便見著在酒品區的試飲宣傳臺前，圍了幾名家庭主婦。

　　或年輕，或已步入中年。

　　“沒關系，沒關系！”

　　那名年輕的女子，擺手安慰著另一名中年婦女，示意沒什么大礙。

　　看樣子，似乎是在試飲紅酒時，不小心將紅酒撒到他人衣物上了。

　　“紅酒的污漬，用燒酒可以沖掉的。”

　　一名少年的聲音，插入了那滿是女人的隊伍中，“可以的話，用米酒類的。燒酒的話，這兒就有。”

　　一聽這話，那名中年婦女也來不及懷疑什么。

　　直接轉身到了貨架前，隨手從上面取下了一瓶燒酒，回到了年輕女子身旁擰開。

　　“喂，這是要賣的……”禿頂的中年促銷員看著這一幕，很是無奈地說著，但眼下顯然并不會有誰去理會他。

　　中年婦女擰開燒酒瓶后，便倒了一些在自己朋友手中的紙杯中。

　　緊接著，朋友便拿著裝了燒酒的紙杯，倒在了那名少年趁著空隙，從身上摸索出的手帕上。

　　“那失禮了。”

　　“好。”

　　年輕女子輕聲應后，少年便用沾了燒酒的手帕，在她的拉起的那一面衣物上，拍打著沾有紅酒污漬的地方。

　　不過三兩下的功夫，紅酒污漬便消失不見了。

　　“啊，好厲害！”

　　一旁的中年婦女見了，忍不住對這名長相帥氣，又十分熱心的少年，投去了崇拜的眼神。

　　“謝謝。”

　　年輕女子見紅酒污漬消失，自然也笑著對少年表示了感謝。

　　在回去的路上，這紅酒污漬一定會干掉，到時候處理起來又會多出不少麻煩來了。

　　“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東馬笑著擺手之后，便告辭轉身離開，不愿留下自己姓名。

　　做好事，不留名。

　　因為他是優秀的紅領巾！

　　更何況，還有人在等著自己，去結賬來著。

　　“抱歉，安室兄。讓你久等了。”

　　東馬朝著站不遠處靜候著的安室透走去，理所當然的說了聲抱歉，一臉歉意的模樣。

　　“沒關系。”

　　安室透并未斤斤計較，畢竟只不過是一件尋常小事罷了，更何況還是出于好心前去為他人提供幫助。

　　自己若是因此而去責怪對方的話，未免也太不近乎人情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回去準備午餐吧。”

　　“嗯……確定要買這么多嗎？”

　　安室透看著推車中，那待會兒估計得用兩三個大袋子，才能裝完的商品，不禁陷入了沉思。

　　“沒關系。放心，最后不會浪費的。”

　　“好吧。”

　　安室透點點頭。

　　既然對方都已經這么說了，那自己自然也不好再多去摻和什么。

　　他低頭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快十一點了。

　　時候不早，的確也到該做午飯的時間。

　　…

　　各自提著一兩個袋子，回到木馬莊公寓后，東馬便掏出鑰匙打開了自家房門。

　　理所當然的，這頓午餐是在東馬家準備。

　　之前也并非沒有進來參觀過。

　　只是與尋常公寓一樣，都只是配備了最低限度的可用家具，保證人的正常起居生活，僅此而已。

　　但現在卻是不同了。

　　沒有了那種冷冰冰的風格，反倒多了一些小盆栽裝飾，還有一些擺件作為增添。

　　原本空空如也的書架，也變得滿滿當當。

　　只是臥室門緊閉著，仿佛里面藏著什么秘密，不愿讓閑人靠近般。

　　最初來時，它可是敞開著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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