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幾人靠過來。
    一腳踢了戲班子的小鑼。
    “哐啷”一聲。
    小鑼應(yīng)聲掉地。
    戲班老師爺作揖討?zhàn)垼�“爺們，爺們，您高抬貴手……”
    圍觀群眾為首者不依不饒：
    “什么下三濫的玩意兒，也敢在這兒露面……”
    一時間場面亂作一團(tuán)。
    直到去抓小賴子的人馬返回，為首扮孫猴子的大孩子見狀，大罵嚷嚷了一句，“我操你們大爺！”
    又道：“各位爺都站好甭動，真錢買真貨，我小石頭今兒個玩真的，讓爺爺們開開眼！”
    初出茅廬不畏虎，說著汗也似的抓了把臉，伸手要了塊兒板磚。
    猶豫地拿著板磚貼了貼腦袋，最終“啊……”地大叫著將板磚“啪”一下砸到腦袋上。
    一拍兩斷！
    人群中叫好聲響成一片，不斷有銅錢砸來，銅錢掉落在地的聲音“叮呤當(dāng)啷”，將這場鬧劇拉回正軌。
    戲班子表演再次繼續(xù)，鏡頭又多次落到了“艷紅”和他懷里孩子的身上……陳凜意識到，這懷里的孩子，大概就是主角了？
    “應(yīng)該是魏集鴻扮演的角色？霸王？”他心下沉吟。
    當(dāng)盡頭拉長，將整個鬧市的全景籠罩，伴隨著一陣孩子的“嗷嗷”大叫聲中，畫面一轉(zhuǎn)，來到戲班里。
    “嚷嚷什么，我還沒招呼呢！”
    竟是方才腦瓜拍搬磚的小石頭，整被師傅拿著鞭子抽屁股。
    只聽得他嗷嗷叫，他師父怒斥道：
    “你個狗屁大師兄，你他媽連個猴兒都演不了，日后怎么做人哪你！”
    “別當(dāng)你今天玩兒了個邪，拍了個磚，你以為我饒了你啊！”
    “啪！”
    一鞭子狠狠打下。
    “啪！”
    又一鞭子打來。
    “那是下三濫的玩藝兒！”
    這一段敲打徒弟的畫面，從黑白一點點進(jìn)入彩色，陳凜第一遍看的時候，只以為是電影進(jìn)入正題了。
    直等到他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去看，才意識到——
    他忘了一點。
    忘了一旁一直站著的艷紅和孩子。
    那個叫小豆子的孩子！
    這里用意沒有他第一次看的那么簡單:
    他初以為只是為了營造當(dāng)時社會環(huán)境的氛圍，突出那個時代的厚重。
    幾刷以后，才意識到，這同樣也是為了突出另外一點……
    這前一段的黑白濾鏡，說明了小豆子以前的生活是黑暗的……
    他是一個風(fēng)塵女子的私生子，活在黑暗里、活在人后……
    圍著的毛巾也正說明了他無法以真面目示人！
    伴隨著彩色畫面的到來。
    “這意味著他即將開始一段新的人生……一段不用活在黑暗角落，不用活在陰影下的新生活！”
    艷紅欠身，小石頭與小豆子相互張望……
    鏡頭一轉(zhuǎn)，來到一處老街里。
    “磨剪子來，鏹菜刀！”
    磨剪子的人邊走邊唱。….

    路邊一具用破席子裹起來的尸體，正巧落在鏡頭正前方。
    席子旁是一堆還沒化透的雪。
    這一鏡頭將人再度拖拽到了當(dāng)時的時代之下。
    觀眾見此都不禁心下發(fā)毛。
    意識到。
    原來那個時代路有凍死骨不是說說而已……
    是社會常態(tài)！
    陰暗的屋子被門口的一束光照亮，戲班的關(guān)師傅正寓意著這一道光……他是重新給予小豆子灰暗生命中的一束救贖的光。
    揭下小豆子臉上的棉布，露出一張秀氣的面龐，關(guān)師傅從頭到腳檢查了一遍小豆子的身體。
    本是滿意的，卻沒想到，最終壞在了小豆子的手上……
    關(guān)師傅頂住了小豆子的暖手兜，一把將他手抽出，發(fā)現(xiàn)了這孩子天生六指兒。
    他不滿與冷漠，沖艷紅道：
    “您這孩子，沒吃戲飯的命，您帶回去吧！”
    鏡頭打在小豆子臉龐上，只打落在右臉，另一臉還在陰暗處……
    這說明白了小豆子，一處在光明，一處還在陰暗！
    關(guān)師傅將事情挑明了，指點道：
    “您想啊，他這一亮相，那臺底下聽?wèi)虻娜瞬欢紘樑芾玻俊?br />    他拿起茶壺，鏡頭再次落到了街道上，“鏹菜刀”聲音再度傳來……
    鏡頭回到屋里，落到了艷紅半個人身上，那艷麗的面龐，一下子勾住了觀眾心神……
    就連陳凜都忍不住感慨：“古裝第一美人的名頭，不是蓋的！”
    只聽她聲音如同鶯鶯燕燕，道：“不是養(yǎng)活不起，實在是男孩大了留不住，這才來投奔您來了！”
    她一手擦去了鼻尖因寒冷凍出的鼻涕，這一擦，臉跟鼻子頓時泛出一股殷紅，伴著后腦勺的大紅花，又俗氣又美艷。
    “您老好歹的收下他！”
    說到這，她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或者是早就有想法了。
    她本就是靠以色侍人生存，眼神一動，眼角一彎，那股風(fēng)塵味頓時撲面而來。
    “哇！”陳凜心中對于禾沁這番表演相當(dāng)滿意，以往禾沁的表演不是有問題，一向演得不錯，但始終有點端著。
    這一下子……直接打破了陳凜對她的固有印象！
    “就這一段表演……足夠那些導(dǎo)演對她刮目相看了！”
    可下一刻，陳凜整個人都看愣了，正兒八經(jīng)被驚得目瞪口呆！
    “您只要收下他，怎么著都成~您別嫌棄我們~”
    原本落在她半身上的鏡頭突然拉遠(yuǎn)，剛好框住了三人……
    只見艷紅將這番話說完后，身子一軟，跪坐在了地上——
    “哎哎哎……”
    這下子別說是關(guān)師傅了，別說是陳凜了，整個放映廳內(nèi)分成了兩批人。
    一批是被震驚的說不出話，就似陳凜；
    另一批可以說被禾沁這一跪，驚得呼出了聲！
    “嘶！”
    這一跪哪里是跪在地上？那簡直是跪到了觀眾心坎里！….

    這一段陳凜初聽沒聽出深意……
    “男孩兒大了留不住？”
    好像是的？
    她一個風(fēng)塵女子，孩子還真不好留，還真不能留在風(fēng)塵之地……
    但是二刷、三刷后、他逐漸醞過味兒了——
    “從來只聽說過女孩兒大了留不住，什么時候聽過男孩兒的？”
    再一結(jié)合后面的劇情……
    “這仿佛是為了后面女嬌娥打的鋪墊？”
    他恍然大悟，“原來劇情從這里開始，就開始模糊小豆子的性別了……而不是他破殼‘醒悟’的那一段！”
    ……
    關(guān)師傅又道：
    “都是下九流，誰嫌棄誰呀？他祖師爺不肯賞飯，誰也沒轍！”
    “起！”說著就將艷紅拉起來，要送客了。
    艷紅知道要把小豆子送到戲班，不做出點決斷肯定不行。
    聽著屋外不時傳來的“磨剪子、鏹菜刀！”的聲音……她拽著小豆子就往屋外走。
    這一段從屋里到屋外，充斥著沉重而壓抑。
    猶如一個時代的包袱！
    來到屋外，艷紅一把將小豆子的圍脖蒙住他眼睛。
    小豆子開口：“娘，手冷，手都凍冰了……”
    艷紅將小豆子的首放在了磨刀的板子上，一刀砍了他的第六指……
    這個期間場景還數(shù)次切換，不時摻雜著磨刀人咿咿呀呀的聲音……
    還有被蒙上眼睛的一幕，被畫面加重了。
    這無不意味著……這一切，是一場小豆子無法反抗的宿命！
    一開始小豆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天氣太冷了，手都被凍僵了。
    等他掀開圍脖，反應(yīng)過來……鏡頭切到了戲班里！
    一道慘烈的嘶叫聲將小石頭嚇得從凳子上砸下來……
    “嘶！”放映廳內(nèi)一片唏噓、抽氣。
    仿佛那一道鍘的不是小豆子的第六指，而是落到了他們手上……
    陳凜都忍不住放下筆，揉了揉手上自己并不存在的第六指頭……
    艷紅抱著慘叫連連，滿手猩紅的小豆子重新回到了屋里……
    這叫聲把院子里的小孩子都嚇得趕緊上來查探。
    小豆子則是被嚇得四處逃竄，從屋子里跑到了院里，被一群小孩兒起哄攔下。
    ……
    鏡頭一轉(zhuǎn)。
    小豆子被強按著頭行了拜師禮，在契上按下了血手印……
    伴隨著二胡咿咿呀呀悲凄的聲音響起，鏡頭落到了艷紅的臉上。
    她眼淚蹦羅，很快又被凍的凝結(jié)，她猩紅的手?jǐn)f著頭發(fā)……
    一派茫然。
    “她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對不對，但這個時代……這已經(jīng)是她能夠為小豆子做到的、爭取到的最好的選擇了！”
    陳凜如是寫下。
    屋內(nèi)昏暗，只剩下兩站紅燭，微微照亮眾人模糊身影。
    只見得艷紅脫下了外套披在了小豆子身上。
    小豆子喊了一聲“娘”。
    艷紅決絕離去。
    鏡頭緩緩挪到了門口，艷紅已經(jīng)不見人影了，只剩下滿院子的蒼白、還有正在飄落的大雪。….

    看到這里陳凜忍不住感慨，那個時代確實太難了……
    女人為了活下去不得不淪落風(fēng)塵，而為了能夠養(yǎng)活孩子，為了能夠讓孩子活下去，又被迫骨肉分離。
    看第一遍的時候，陳凜還有些不明所以，為什么要有這個第六指的描寫？只是為了突出艷紅這個角色嗎？
    不應(yīng)該啊！
    電影到這里……
    他看了一下手表，十分鐘了？
    可他覺得還沒有進(jìn)入正題！
    那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直到第二次觀影陳凜隱約有了想法，第三次、第四次、再次恍然大悟了……
    “如果說‘實在是男孩兒大了留不住’是對于小豆子第一次的性別模糊做隱喻說法。那么……這斬斷的第六指是否可以解讀成……這是對他性別的第一次閹割？”
    他如是想到，做下筆記。
    電影還在繼續(xù)。
    艷紅離開后，小豆子便徹底留在了戲班學(xué)唱戲。
    夜里，小豆子來到屋里休息，可所有孩子都用一樣的眼光看著他……那是鄙夷的目光！
    還有個帶鬼臉面具的小孩兒嘲諷他：“哪兒來的窯子里的，一邊兒去！”
    還用腳踢掉了裹在他手上的棉衣，
    眾孩童起哄：
    “窯子里的東西……掉地上咯！”
    卻沒想到小豆子卻撿起來，順勢丟到了火爐里！
    “這是小豆子與過去、與母親的一次訣別！”他寫下這一句。
    當(dāng)然了，也是他性格的寫照，壓抑、偏執(zhí)……
    ……
    風(fēng)聲呼嘯，鏡頭從玻璃窗落到窗戶內(nèi)的小石頭臉上；
    伴隨著嘶嘶哈哈的哆嗦聲，小石頭進(jìn)來了，“哎喲……冷死我了！”
    眾孩童一哄而散，各自回到床鋪上。
    小石頭看小豆子站在火盆旁，一臉倔強，大聲問：
    “你們是不是欺負(fù)他來著？”
    朝他揮手，“過來，跟我睡吧！”
    小豆子往外走，小石頭又趕緊上去攔住，卻被他一把推開；
    小豆子眼里泛著倔強的淚光。
    “呵呵……夠橫的你！”他提了提褲子，嘴上哼哼，卻又讓小賴子睡到里頭，把他被子丟給了小豆子，“嘿，接著！”
    一把跳到床上，鉆進(jìn)被里，又笑嘻嘻道：
    “外面冷極啦，小爺我撒的尿，在牛牛眼兒上可糾結(jié)成冰溜子了，差點沒頂我一個跟頭！”
    “嘶，哈！”他哈了一口熱氣，搓了搓手，給小豆子表演了個絕活。
    將腳面上的事物一腳頂?shù)搅藸T臺上。
    “噠！”一聲，屋子暗下，畫面再一轉(zhuǎn)，天亮了。
    小豆子被帶到了練功房強迫壓腿，疼的小豆子連哭帶嗷——
    戲班子老師爺一句：
    “要想人前顯貴，您必得人后受罪，今兒個是破題，文章還在后頭哪！”
    讓陳凜深有感悟。
    他意識到，小豆子還有很長一段苦口可吃。
    而后小石頭看著小豆子被折騰，實在不忍心，趁著練踢腿的功夫，將給小豆子壓腿的搬磚踢開了一塊！….

    “豆子，忍著點！”
    沒想到，這一幕被關(guān)師傅看在眼中：
    “小石頭，在替誰偷工減料呢？”
    他當(dāng)即發(fā)難。
    先讓小石頭去拿了一把刀，用刀背狠狠懲罰了他一頓。
    小石頭卻仿佛習(xí)以為常了。
    甚至在被懲罰的關(guān)口，還朝著小豆子擠眉弄眼。
    鏡頭落在小豆子身上，小孩兒沒叫喚，臉上沒有驚慌，眼珠子卻一股又一股落下。
    懲罰卻還沒有結(jié)束。
    小石頭又被發(fā)著舉著木板，頂著熱水盆在院子里罰跪，這一跪就是一天……
    當(dāng)夜幕落下，鏡頭落在窗戶上，落在里頭的小豆子臉上……
    陳凜哪怕是第一次看，也忍不住意識到不對勁了！
    尤其是當(dāng)小石頭懲罰結(jié)束回到屋里，小豆子用棉被保住小石頭，晚上又睡在他背上替他驅(qū)寒，這一幕更是略顯復(fù)雜。
    “這不是一部大女主的劇本嗎？怎么到現(xiàn)在……風(fēng)向如此不對勁呢？”
    時間與故事皆不等他。
    鏡頭一轉(zhuǎn)，眾人到了一處湖邊，頂著風(fēng)雪在湖畔練習(xí)唱功——
    一個巧妙的鏡頭疊化下，眾孩童長大了。
    只一眼，陳凜就看到了人群中唇紅齒白，秀氣的像是畫卷里走出來的小少年。
    有點雌雄莫辯的意思。
    “小豆子？”
    這一刻他仿佛意識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東西，一個念頭在他心口打轉(zhuǎn)！
    “不會是我猜想的那般吧？”
    陳凜不再發(fā)散心神，而是專注往下看……
    鏡頭來到了戲班的院子里，兩個鏡頭巧妙地推進(jìn)著故事劇情——
    先是眾少年背誦戲班的教條、而后開始背戲詞兒、打磨身段。
    背不好要挨打，背的好，還得挨打，用老師爺?shù)脑挘?br />    “背的一字不差，打你……是讓你記著，下回還得這么背！”
    這一幕看的不少人沉默又沉默……
    所有少年全都被幾條麻繩牽拉著，這是正兒八經(jīng)的練功，詮釋著什么叫臺上十分鐘、臺下十年功。
    鏡頭伴著老師爺?shù)男袆樱瑏淼搅诵《棺由砬啊?br />    他身穿白衣，秀氣又靈動，前面背的戲詞兒都沒問題，獨到了，“我本是女嬌娥，又不是男兒郎”這一句，小豆子是怎么都說不對！
    這不是他不知道戲詞兒，而是他內(nèi)心對于性別的一次抗?fàn)帲?br />    一次又一次挨打卻始終改不了口，最終被老師爺單獨連詞兒……
    先是一段關(guān)師傅棒打小賴子的畫面……他是被打的最狠的，這也是為了后文小賴子的不同結(jié)局做的鋪墊。
    二刷的時候，陳凜看著這一幕，才由衷感慨……“小賴子的結(jié)局在開始就注定了！”
    隨后到了單獨“教導(dǎo)”小豆子的一幕。
    鏡頭錯過老師爺?shù)暮蟊常�落在小豆子半身，他雙手拽住麻繩，只聽老師爺問他，“尼姑是男的還是女的？”
    小豆子眼泛淚花，望著前方，茫然無措，“是，是男兒郎……”….

    鏡頭落在老師爺身上，他身后關(guān)師傅望來，卻聽他道：“您倒是真入了化境，連雌雄都不分了……啊！”
    小豆子始終過不了心中那一關(guān)，被老師爺帶進(jìn)了屋子里，背錯一次，就要挨一次手板。
    “下次再忘，就往死了打你！”
    小石頭躲在門外偷聽，鏡頭從小石頭往上挪，從窗口到了屋里……
    當(dāng)小豆子抬起血肉模糊的手掌，耳邊又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磨剪子嘞，鏹菜刀……”
    鏡頭最后，還有“鏹菜刀”咯吱晃動的金鐵聲……
    陳凜作為老影評人，對于電影發(fā)展的每一步，都能意識到電影想表達(dá)的一定不只是這么簡單。
    就像小豆子被砍掉第六根手指時，這叫喊聲響起……
    這一次也一定內(nèi)有深意，這是戲中角色的一場心路歷程。
    他抬起中指頂了頂眼鏡中間的鼻托，拿起筆在筆記本上，盲寫到。
    “這一次……菜刀砍去的，是小豆子最后的抗?fàn)幮拍睿　?br />    ……
    果然，當(dāng)晚眾少年洗浴，小豆子抬著手，道：“師哥，趕明兒我要是給打死了，枕席底下有仨大子兒，就給你了……”
    下一刻小豆子就將手按到了水里——就如小石頭所言，他這受了傷的手要是進(jìn)了水，毀了，就唱不了戲了。
    卻被小石頭攔下。
    鏡頭一晃來到屋內(nèi)。
    柔和昏暗的油燈下，小石頭勸說著小豆子——“豆子，過兩天就要給祖師爺上香了，你就想你自己是個女的，可別再背錯咯！”
    油燈里，兩人眼光在鏡頭下一晃……
    第二天眾少年在戲班院子里休息，眾少年在聊吃的，先是談到了豌豆黃，后小賴子反駁道：
    “豌豆黃？豌豆黃算個屁呀？”
    “吃過驢打滾兒嗎？盆兒糕呢？”
    小賴子，“都是他媽狗屁，不好吃！”
    “那你說什么好吃？”
    “天下最好吃的，幫糖葫蘆數(shù)第一！”小賴子得意的伸了伸懶腰，豎起大拇指，“我要是成了角兒，天天得拿冰糖葫蘆當(dāng)飯吃！”
    這時院外傳來了冰糖葫蘆的叫賣聲。
    小賴子裝腔作勢走到了門口，透過門縫兒看著外邊，被小石頭發(fā)現(xiàn)了往里逮，卻聽他嚷嚷起哄：
    “這么大只的風(fēng)箏，一堆呢！”
    霎時間，眾少年擠了過來，打開了院子大門兒……
    風(fēng)箏一大堆，花紅柳綠的，寓意外面的花花世界……
    眾人一時被迷了眼。
    見到這個場面，小賴子再也忍不住了。
    因為背誦不及格而天天挨打的小賴子，拉著因為改不了口的小豆子跑出了院子。
    小石頭追了出去，三人就在巷子里對峙，小豆子停下腳步，提醒小石頭：“師兄，枕席底下那仨大子兒，你別忘了……”
    小石頭也知道，如果小豆子再不走，可能真的就要被打死了——離開或許對他而言是個解脫。….

    小石頭眼里含著淚，將衣服丟給他，大喊：
    “反正你廢了，滾吧！”
    ……
    小豆子留給小石頭的仨大子兒是沒戲了。
    看到小賴子從袖口掏出冰糖葫蘆，說了買葫蘆的錢從哪兒來……這一刻的陳凜又好笑又心酸！
    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兩人被馬車攆趕到了路邊，小賴子帶著小豆子抄了近道去了戲園……
    方才在街道上趕著的馬車再次現(xiàn)了身影，戲園老板親自迎接。
    《當(dāng)愛已成往事》的前奏響起，觀眾一下子被拽了進(jìn)去！
    人潮如海……“這就是角兒啊？這就是角兒啊！”
    二人跟著人潮進(jìn)了戲園，被戲園內(nèi)的人潮鼎沸、追捧聲震驚……
    恰好，表演開始了，臺上表演的正是《霸王別姬》！
    兩人張望不到，小賴子便讓小豆子將他馱起來……小豆則仍舊透過人群張望著！
    看著看著小賴子泣不成聲，不是被《霸王別姬》的劇情，他哭著嚷嚷道：
    “他們怎么成的角兒啊？”
    邊擦眼淚，“得挨多少打啊……得挨多少打啊……”
    他淚流滿面的絕望，“我什么時候才能成角兒啊……”
    這是他真正意義上看到師傅口中的名角兒，但他更多是心酸……
    這下輪到小賴子將小豆子馱起，他終于看到了臺上的畫面。
    小豆子同樣被這場戲震撼到了，或者說被吸引了……他眼中有淚，但淚中卻泛著光！
    卻被小賴子誤以為是小豆子尿了他一臉……
    小豆子拽著小賴子從人群中穿梭，他決定回戲班！
    而編劇也仿佛借著小賴子的一段話，戲劇性道出小豆子的一生。393148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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