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挑撥
姚意濃像是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急匆匆就去祖父姚三爺那里告狀。
姚四郎正被他訓話。
一把年紀竟被個女人擺了一道,毀了郎君的前程,被同僚看了笑話,正窩火,聽姚意濃一提繁漪,眼皮直跳:“好!你說是她算計的,這兩年我們相安無事,她閑的沒事來算計我!”
姚意濃噎住,總不能告訴父親是她想要搶慕繁漪丈夫,把人得罪了,才遭了她報復么!
姚四郎一看她心虛的神色就知道,她定然又是做了什么破事把人給得罪了!
這回還不及他開罵,姚勤予便跳了起來。
一巴掌扇了過去,赤紅著雙目罵道:“為什么!還能是為什么!還不是你這小賤人不知廉恥做下的破事引的人家來報復!從小到大我事事寵著你,竟得你這樣的回報!”
事到如今,姚四郎自然曉得兒子是冤枉的,可外頭的人不會知道,他的岳家不會知道,他的恩師、同窗也不會信。
姚四郎陰翳著面色,指了姚意濃道:“婚期之前給我老實待著,再敢惹出事來,你們母女兩全都給我滾出姚家!”
姚聞氏被丈夫的絕情鎮(zhèn)住,對姚意濃更是恨鐵不成鋼的氣怒:“你還敢去見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羞恥!你非要把你兄弟姐妹都毀了你才甘心么!”
姚意濃又恨又怕,看著父母失望的眼神,兄弟姐妹厭惡的神色,楞在當場。
曾幾何時,她才是家里最得寵的女兒,如今竟是人人厭棄了么!
都是她害的!
全是慕繁漪害的!
是她毀了自己的人生!
總有一天她要加倍還給她!
明明是姚家被算計,然而為了平復繁漪的怒火,夫婦二人還得好聲好氣的去致歉,請她息怒,請她收手。
連姚三爺和姚閣老都破不開她的算計,姚家的小輩又如何是她的對手?
若是不擺低了姿態(tài),后果,可不會只是一個兒子被貶為白身這么簡單了。
繁漪只淡淡表示:“你們求錯人了,還是回去好好求求自己女兒,別再來招惹我。看在家父的份上,也夠容忍你們了。不過,這樣的容忍,已經(jīng)徹底用完了。明白么?”
姚聞氏恨的咬牙切齒,卻也不知到底更恨她的算計,還是更恨女兒不長進。
云悠悠,風洌冽。
沁涼的風吹落了最后一朵桂子。
修養(yǎng)了十來日,除了腰腹的貫穿傷,琰華已經(jīng)好了大半,能出來到外頭來稍微走動幾步。
出嫁了的姜沁月、姜沁雯,還有幾位堂兄弟姐妹也特地來探望。
盡管繁漪細致入微的照顧著琰華的傷,人前也一如往昔親近默契,可兄弟姐妹們來來往往,總有那心思深沉的察覺出她們之間的微妙。
哪怕繁漪于外人面前再是溫婉得體,女人舒展的擔憂與克制下的情意,終究是有所區(qū)別的。
而女人看女人,永遠有獨特的直覺。
于是繁漪便看到了有些人的眼神活泛了起來,相互間打啞謎似的看來看去。
而她只一味的“隱忍傷心”,畢竟曾經(jīng)真?zhèn)倪^,這種情緒還是能拿捏的寸寸到勁兒。
姜沁月因為懷著身子,便只略坐坐便回去了。
她是聰明人,沒什么能比把日子過好、生下兒子來的重要。如今只專心養(yǎng)胎,誰的事都不想摻合,便是文家的人尋過去,也讓丈夫給回絕了。
大長公主的府邸,不是誰都有面子想去就去的,她倒也清靜極了。
其余眾人便都在行云館用了午飯。
沁雯那里這兩個月一直雞飛狗跳的,姐妹們少不得好奇。
用了午飯又吃了茶,見著她也要走,便一同告辭出了行云館。
想著,探一點蘇家內里的精彩戲碼好回去與家里的姑嫂妯娌一同分享。
藍氏最是忍不住,問的是一點都不委婉:“你家那得寵的妾室最近還消停么?”
除了家里的女眷,還有幾個旁支的都豎著耳朵聽著。
沁雯看了她一眼,嘴角慢慢揚了抹笑意:“再不消停,又能掀什么風浪來。”
藍氏揚了揚手中蘭草的絹子,微微一笑道:“那是,妹妹好手段,如今是好久沒聽說姑爺去秦樓楚館逍遙了么。聽說妹妹竟是拿著雞毛撣子把姑爺給揍了一頓。”似笑非笑的暼了沁雯一眼,“到底是伯府的世子爺呢,伯爺和伯夫人竟也舍得么!”
女眷們都是瞪大了眼,打丈夫?
膽子也特大了吧!
沁雯也無所謂留個悍婦的形象在外,至少對丈夫“改邪歸正”的轉變有個合理的理由么!
抬手攏了攏發(fā)鬢,眉眼微微一揚,頗有幾分倨傲的姿態(tài):“伯爺和夫人也不是不講理的人,都是為了郎君著想,怎么會來怪我。”
未出嫁的姑娘們佩服至極,難以想象這是向來謹慎的三房姐妹會做的事情,直呼“威武”。
幾個嫁了人的,也是目瞪口呆,卻也越發(fā)不敢小瞧了她這個“嫁的不如意的庶房丫頭”。
若是能把那種浪蕩郎君掰回正途,伯府還指不定怎么謝她今日的兇悍呢!
來日再有個孩子,便是地位穩(wěn)固啊!
貴妃的侄媳婦,皇子的舅母,來日說不定還要求了好辦事的時候呢!
于是乎,姐姐長妹妹短的,好不熱情。
藍氏撇了撇嘴,一個庶房的丫頭竟也成了伯府的世子夫人,心下自然越發(fā)不甘心自己一個正二品大員家的姑娘只是侯府庶房奶奶。
沁雯隨意敷衍了旁支兩位奶奶的恭維,便扯開了話題道,回頭看了眼行云館,不免長吁短嘆:“也不知是誰,竟下這么狠的手。”
沁微年歲雖小,話卻是一針見血,可仔細一聽又仿佛意有所指,明亮的眼兒望了望天:“大哥哥如今是太子爺?shù)闹v經(jīng)師傅,將來前程不可估量,少不得有人要眼熱。”
藍氏因著上回同文家人算計繁漪,哪怕沒有在眾人面前被揭破,可到底是已經(jīng)在太夫人面前留了不好的印象。
聞言便是莫名心虛,總覺得沁微的話是在諷刺她們夫妻,臉色一沉,卻又發(fā)做不起來,便只狠狠斜了她一眼。
沁韻披了件天水碧的披風,盈盈于深秋的風中,仿佛不盈一握的模樣,疑惑道:“可大哥哥那天不是給太子爺講經(jīng)么?怎么會是從城外被人救回來呢?”
“定是去接大嫂子的。”說話的是姜何氏,姜懷的庶孫媳婦,生的一張圓臉,說話也是大大咧咧,仿佛沒什么心機的樣子。
便瞧她慶幸道:“還好是走岔了,不然怕是嫂子也要受傷了。”
女眷們紛紛點頭。
高門大院里的深秋光影依然盎然。
一樹樹金雀花開的極盛,舒展的枝條上綴滿了艷麗的花朵,金英翠萼,舒曼悠然,清幽的花香在深秋邁向初冬的沁冽空氣里自在的起伏,緩緩送向遠方。
姜何氏抬手折了一枝在手中把玩著,忽道:“可你們有沒有察覺,大嫂子好像不是很開心。”
遠處的亭臺樓閣在燦燦晴線下反射起浮光萬丈,落在沁雯的眼底若星子閃耀在漆黑的夜空:“大哥哥傷成這樣,你叫她怎么高興的起來。”
姜何氏搖了搖頭:“不是這個……”
沁韻親熱的挽著沁雯的手臂,側首看了眼姜何氏,眼底仿佛有深深的疑惑浮起:“那是什么?”
沁雯不著痕跡睇了她一眼,厭惡遮掩在眼底深處,不漏半分,亦是毫無芥蒂的樣子。
姜何氏微微蹙著眉,似乎在想適合的詞來形容她的感知:“說不上來,仿佛是失望!”
沁微撥弄著墜在鬢邊的米珠流蘇,沙沙有聲,不贊同道:“對大哥哥?怎么會,他們那么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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