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孤單
繁漪沒有來得及出嫁,進不去夫家墳塋。
而“女子乃是家族外人”的世道,也容不下在室女入母家的墳塋。
只能葬在另選的“風水寶地”。
孤孤單單。
琰華請求繼續婚禮,迎繁漪神位回去。
慕孤松拒絕了。
出殯時的漫天紙錢里,晴云一腦袋碰死在了靈堂里。
收拾了桐疏閣后,冬芮回自己做管事的爹娘那里交代了些事,感慨主子會不會太孤單,晴云一個人是不是能伺候好,回頭便一脖子吊在了梁上。
慕孤松讓人將她們骨灰埋在了繁漪的墓側,厚待了她的家人。
算是成全了她們的主仆情意。
慕靜漪得意的站在桐疏閣的大門口,尚不及刻薄什么,便叫面無表情的含漪一句“二姐夫最近回府了么?”噎的一臉青白交錯。
來不及反唇相譏。
含漪又一句“平白得了三個孩子,姐姐真是好福氣,這樣的福氣自然是妹妹們占不到的,姐姐自己好好揣著就是了。”直將她激的炸了毛。
回去便又是一場雞飛狗跳。
據說是夫婦兩打了一架。
陳公子面上掛了彩,正好有了借口把寵妾和孩子們接回去,人進門的那一日慕靜漪又是哭鬧又是上吊,卻也無濟于事。
偏那妾室拿捏的一手好戲,唱作俱佳。
日子,明眼可見的將來會有無數場的熱鬧會不定時的上演。
懷熙有著身孕不能去靈堂,怕沖撞了,在家里想著當初初來京中時與繁漪二人相互加油鼓勁的日子,r忍不住哭了又哭。
又想起那日在姚家小憩處所見的一幕。
孕婦的火氣實在壓不住。
揣著洪家長子嫡孫直接上了姚家的門,站在姚意濃的院子里,刻薄的話幾乎是沒有重復的,遠比姜柔說的要凌厲許多,直將姚意濃說的面無人色厥了過去。
姚聞氏聽得這些才曉得女兒竟如此不顧名聲臉面幾番與琰華私下相見,氣的直跳腳,卻又不敢對懷熙拉拉扯扯,一個不小心弄沒了洪家的長子嫡孫,定是吃罪不起的。
便只能叫丫鬟婆子去外頭攔著堵著,別叫別房的人有機會過來看笑話,自己則是好聲好氣的求著她洪大奶奶寬宏大量不能再罵了。
洪大公子從未見過妻子這樣的一面,看的是目瞪口呆。
剛撒了些氣,轉眼見自己潑辣一面落在了丈夫眼里,孕婦的敏感又讓她哭了好大一場。
結果動了胎氣。
直到洪大公子很肯定的表示了很喜歡她這幅性子時,才稍稍松快了些,卻依然悶悶不樂。
洪繼堯想著繁漪生前與姜柔是極要好的,沒辦法,只好請了她來開解孕妻。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關起門來不過說了半日的話,懷熙的心情立時好了很多,胃口大開的一下吃了大半只油光閃閃的肘子。
眼見丈夫震驚的眼神,還來不及尷尬,便聽洪大公子道:“夫人當真可愛。”
孕婦咬著一塊肘子肉,面色若夏日斜陽下的火燒云。
姜元赫追殺繁漪,致使繁漪墜崖身亡的始末,由沈鳳梧私下傳達給了慕孤松和姜淇奧。
慕孤松曉得女兒為琰華籌謀那么久等的就是這一日,悲痛之余,擺開了冷厲架勢,表示一定要去陛下面前討個公道。
世家大族,最珍惜的就是名聲二字。
侯府庶子追殺流落在外的兄長未婚妻,而這女子偏偏還是正二品大員的女兒,便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輕易按下的。
可一旦這樣的罪名流出去,他姜元赫死便死了,卻是要連累整個鎮北侯府成為京中的笑話。
府中的兒女都要被拖累名聲。
姜太夫人還健在,鎮北侯府還未分府,別的小小孩兒尚可不算,正當議親年歲的郎君與姑娘便有四五位。
侯夫人可以不顧那個庶子的死活,卻不能一味咬著“不應”而害得那幾房的兒女沒了前程,白白給自己唯一的女兒添了仇人。
而聞國公夫婦身為文家一族的當家人,他們需要考慮的是家族背后的利益,不能讓女婿多聞國公府失了耐心與尊重。
于他們而言那女人從未進得們來,女婿這些年對女兒也十分愛護,根本談不上仇不仇恨的。
若對方郎君是個無能的便罷,人家靠著自己已經得中了進士,進了翰林院,將來與姜家也是一道不弱的力量,女婿想要認回個出息的兒子情有可原。
何況女兒膝下也沒個嫡子,就暫時來講,這個郎君也便算不得什么威脅和阻礙了,便是勸了女兒點頭,好歹落了侯爺一點感愧。
文氏無可奈何,只得點頭同意。
姜太夫人親去慕家談了條件:姜元赫送回云南,由禮親王府做管教,此生不踏出云南半步。
禮親王是肅正嚴厲的性子,世子爺又是笑面虎,謀算心計深不可測,姜元赫到他們手里,總不會是去享福的。
至于另一樁,姜太夫人表示請琰華稍再等一等,侯夫人已經沒有多少時日了,總要顧及了聞國公府的顏面,慕文湘到底身份不如侯夫人,最多只能應以繼室的身份迎回姜家。
慕孤松做主,替琰華應下了。
雖不是嫡妻,總算也是姜淇奧名正言順的妻子了。
一切似乎都很順利。
大家都得到了滿意的答案。
唯有那個耗盡心血的人,獨自離散在空谷里。
琰華雖暫時未回去姜家,姜家那邊卻也沒有刻意遮掩了消息,有人問起,姜淇奧亦是大方承認了這個長子的身份和地位,在鎮北侯府稱了大公子。
一時間來往恭賀之人絡繹不絕,連同僚之中也不少人表現的愈加親近,上官也少有照拂之意,而他只是一如既往的淡然無波,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連姜家亦是甚少回去。
姜淇奧怕兒子吃苦,又是急于補償,便是送了好些丫鬟婆子過去,卻是門都沒得進就被趕走了。
長春那厲害的嘴巴往日里沒少吃繁漪送去的零嘴兒,這會子也是一點都不帶客氣的,拿了把雞毛撣子站在庭院里攔住那些人更進一步的舉動。
叉腰就喊:“姜家已經害死了我們姑娘,侯爺確定送過來的人都干凈么?別是再把我們大人給害了。您是兒子多,可我們夫人就這么一個兒子,折損不起。我們這里有姑娘送來的媽媽照顧著,就不勞您操心了。”
話雖難聽,姜淇奧卻也覺得有幾分道理,便不再送什么來,不過偶爾來一坐。
反倒是慕云歌去開解:“你得侯爺看中,將來地位未必只是嫡子。姜元赫雖被送去了云南,到底還有不少人盯著那位置。你于他們而言是絆腳石,你們之間不會平靜。將來侯爺少不得要繼娶文家女,到時候,不計文家女的兒子上位,還是大文氏名下的嫡庶子上位,姑母的神位還能穩當在姜氏祠堂?”
“便是為了姑母,你也不該是現在的消極拒絕的態度。”
“何況妹妹為了你,連性命都搭了進去。”
不知是被哪一句觸動了,姜琰華開始接受姜淇奧的補償,姜家應承的席面也多有出席,在姜家的風頭一時無兩。
從前他只隨著慕家的偶爾走幾家席面,姑娘們不認得他,如今見得這樣的青年才俊,望過去的眼神里少不得有幾分親近與傾慕之意。
明里暗里透露出結親之意的人戶不少,不過是礙著慕孤松在朝中如今地位不低,人家女兒剛死也不好太明了,便沒有擺上明面來試探罷了。
漸漸的,開始聲音在猜測,下一任的鎮北侯世子約莫就是這位新晉的翰林大人了。
那廂,鎮國將軍府這一陣暗里亦是精彩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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