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妹妹長妹妹短
容媽媽看了她一眼,溫和而鎮(zhèn)定道:“姑娘對小廝刻薄公子的事早前有所察覺,為了不傷夫人和家中的體面便是暗暗的在查,想落他一個(gè)人贓并獲不叫小廝有機(jī)會反口傷了公子名聲,也是公子寄居難免有些話總是咽在肚子里不能說的。這事奴婢是知道的!
“只是姑娘能用的人少,便查的慢些,哪曉得管家竟是糊涂了起來,事未明便鬧了起來,白白浪費(fèi)了姑娘一份孝心,也叫旁人家瞧了笑話去!
頓了頓,“那日老爺也在!
繁漪微微一挑眉,“信了?”
容媽媽和緩一笑:“這是事實(shí),自然信。臨走,老爺同我說:照顧好姑娘,不必怕。”
轉(zhuǎn)眼到了四月初二,是繁漪的十四歲生辰。
尋常百姓家的女兒這個(gè)年歲都已經(jīng)生育了孩兒了,高門家的嫡出女兒此刻正在定親的路上,相匹配的定是最最合適而高貴的郎君,而似庶出女和繁漪此類尷尬的嫡庶女卻是在掙扎著,只為不被當(dāng)做棋子嫁了污糟人家。
在這個(gè)時(shí)代里,出身,到底才是最重要的。
站在庭院里細(xì)細(xì)體會著清晨微涼的風(fēng)帶著梨花清甜的香味拂在面上,遙遠(yuǎn)天際的薄薄云層吸納了朝陽的光芒,云卷云舒了一片片霞色明亮,云層的縫隙里鉆破了光芒萬丈,無遮無攔的打破遼闊天地間的最后一絲沉藍(lán)之色,帶來無盡的光明。
碎碎金光里帶著幾分微紅落在魚缸的水面上,魚兒悠哉游曳間搖碎了一片粼粼光影,浮光似錦,反射在她姣好清簡的面上,竟是一片迷離幽晃的支離破碎暗影。
“姑娘,清光縣主來了,請您去前頭的慶文亭一同說話呢!”
慶文亭?
那便是上回的郎君們也來了?
去到前頭的慶文亭,踏上九曲橋繁漪便遙遙見得沈家、徐家、姚家、姜家的公子姑娘們都在,甚至連張家的公子也來了。
都是府試榜上文采風(fēng)流的郎君,儼然成了個(gè)小小的詩會了。
慕含漪靜靜含笑的與姚意濃、張棉音坐在左側(cè)的圍欄邊,亦是詩文風(fēng)流的模樣。
繁漪第一次見到魏國公府的世子爺,今年不過十五的年歲卻已經(jīng)難掩其出挑的相貌,似仙姣又不似女子,溫潤而俊秀,一雙琉璃色的淺淡眸子讓他瞧上去有些冷淡而難測,頗有世家貴族繼承人的氣勢。
他似乎并不熱衷于詩文精彩,只是坐在一旁捻著一柄纏玉折扇輕輕敲擊著掌心靜靜聽著。
當(dāng)初做鬼的時(shí)候去魏國公府“溜達(dá)”過幾次,瞧見過公主殿下的美貌,如今看著,這位世子爺境遇公主生的七分相似,可見其會被多少高門貴女傾慕了。
清光縣主靠著涼亭的立柱坐著,一身紅衣以乳白、粉紅的絲線繡了大朵大朵的芍藥花,落在眼光里攏起一層薄薄的紅暈,更是稱的明麗的面容嬌艷無雙。
一手支頤半瞇著眼兒聽著他們詩啊干的聊著,一副心思飛了老遠(yuǎn)的樣子。
瞧見她來,便是眼神一亮的招了招手。
慕靜漪于詩文不通便端著淑和的姿態(tài)坐在清光縣主一旁,時(shí)不時(shí)的與縣主搭兩句話,只那雙嬌媚的杏眼含情欲語的瞟去張公子那里,一眼又一眼。
琰華一身淡青色的袍子使他看起來好似凌霜的傲竹,挺拔而清秀,坐在靠近亭口的位置與慕云清坐在一處,兩人正小聲交流著,一派溫和自在。
果然處境一但改變?nèi)艘采陨暂p松起來了。
見著她過來便是微微頷首的淺笑清雋,“妹妹今日可還舒坦?”
前兩日染了回風(fēng)寒。
從前為了回避他總是不能在外人面前露了交情,如今鬧了一回反倒是能光明正大的關(guān)懷了。
她尚在亭外,站在一樹廣玉蘭碧碧而翠之下,星子一般的光暈從枝葉間簌簌抖落了一身明媚,繁漪抬手輕輕撥了撥流蘇,笑色溫婉:“已經(jīng)大好了!
睹見她鬢邊搖曳的木難流蘇琰華似楞了一下,緩和一笑:“那就好。”
繁漪只是眉眼微彎的淺笑以回。
進(jìn)了亭子,相互見了禮。
魏國公府旁支的公子徐明睿瞧著她踏著燦燦陽光而來,清潤秀雅的五官沐浴陽光里,整個(gè)人好似暈了一層溫暖的光暈,發(fā)髻間墜下縷木難流蘇,行走間微微晃動,耀起溫潤而迷離的流光婉轉(zhuǎn),一身白底兒繡小小嫩黃桂子的衣裙,風(fēng)輕拂,裙踞悠悠翩然恰似蝶兒輕繞。
這樣的美貌溫和而不具有攻擊力,算不得絕色,卻將明媚與淡然兩種極致不符的氣質(zhì)融合到了骨子里,叫人瞧了一眼便難以移開眼。
“聽說是四妹妹救了沈家小叔,到不知妹妹竟還有這樣的身手了!
亭角飛翹打偏了投進(jìn)亭子里的光線,帶了瓦礫烏青的光暈,亭子里一片清瀾似月光柔和,繁漪的神色落在其間格外從容而平靜:“不懂什么武藝,不過是那刺客不料我會返回去而已!
徐明睿有著清秀而柔和的五官,似四月里的風(fēng),笑起來帶著幾分微微的暖意,“四妹妹膽子倒是大。沈三爺?shù)奈渌嚦薪逃谖胰逦簢,能傷到他的刺客必然是身手不凡的,妹妹就不怕被傷了么??br />
繁漪看了清光縣主一眼,彎了抹曖昧的笑意,微微一側(cè)頭,只輕笑道:“不及細(xì)想!
然后在她的瞪視下坐到了她身邊。
自打救了那位沈三爺,二人的交情也深了起來,偏偏又是相投的性子,一個(gè)慵懶而直爽,一個(gè)淡然又逗趣,每每見著總要拉著坐在一處說話的。
慕云清便是贊了一聲道:“可見妹妹心思堅(jiān)韌勇敢了。”
慕含漪淺笑溫柔,語調(diào)滴瀝似黃鸝悅兒,輕道:“四妹妹臟腑受震,也是躺了好幾日才緩過來的。到底是妹妹鎮(zhèn)定那樣的情況下還敢返回去救下了沈三爺,換了我,怕是嚇的腿都軟了。”
張家公子慵懶的靠著圍欄,俊秀的眉目含笑微微,眼神在三個(gè)“漪”身上緩緩掃過,但笑不語。
庭院里的一樹樹梨花開的正盛,風(fēng)拂面,繁漪的輕緩語調(diào)里帶了輕綿綿的香:“只是莽撞了,叫你們一說倒顯得我十分果敢無畏。真是失敬失敬。”
每每見她,哪怕坐在一處也總見她靜靜不語,好似游離在了喧囂之外,倒不曾想她還有這樣調(diào)皮的一面。
徐明睿漾了一抹初曉時(shí)分的清晃笑意道:“四妹妹何必自謙。”默了默,帶了幾分熱切:“可大好了?”
清光縣主瞧了徐明睿一眼,似笑非笑間有幾分揶揄的意味,揚(yáng)眉道:“怎還有你關(guān)心的份兒了!”
徐明睿端了茶盞輕輕一吹,坦然接受清光縣主的取笑,輕輕一挑眉,悠哉道:“千秋是絕色,悅目是佳人。有何不可?”
繁漪微微一怔,不著痕跡的看了眼一旁的琰華,卻見他望了徐明睿一眼,然后若有所思的淡淡一笑。
無語望了望天際的一片薄薄的云,便只做了不覺。
慕靜漪瞧著所有人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嬌美如水仙的容色里有些遮掩不住的不忿與刻薄,用力一揚(yáng)嘴角,便嬌嬌道:“聽說妹妹是拿了自己的劍殺的刺客,既是不會武又怎會特特帶了劍出門呢?”
徐明睿亦是好奇的輕揚(yáng)了一聲“哦”。
風(fēng)拂過滿樹芳菲,花影沉沉,繁漪似笑非笑的覷了她一眼,理了理因支額而滑落的衣袖,漫不經(jīng)心道:“每回去法音寺總是意外太多,原不過是有備無患!
繁漪在法音寺接連遇毒蛇又遭縱火之事,各家多少都有耳聞,尤其張家那日還是一同在的。
聞言,目光便都似有似無的瞟向了那大伙一夜里“湊巧”腹痛而離開的慕靜漪。
感受到四周或探究或微冷的目光,慕靜漪的面色一僵,她什么都沒說卻又把話說死了,一時(shí)間坐立難安起來。
不搭理她神色精彩,繁漪意態(tài)悠閑的側(cè)頭睨了清光縣主一眼,忍不住取笑道:“心思都飛了,還來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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