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貼身照顧(二)
云海一吹垂下的一縷烏發(fā):“還沒春苗齊整呢!跟我比更是差遠(yuǎn)了!所以我先過來看看你們,洗洗眼睛。”
春苗哼哼了兩聲,表示并沒有感到一絲絲的高興!
繁漪和晴云對視了一眼,聳了聳肩:“……”皇后的一番苦心看來沒被準(zhǔn)確接受到。
琰華可不跟他什么尊卑有別,一巴掌把人從妻子身旁拍開了:“你也到了娶妻的年紀(jì)了,自己張羅去,別老是黏著我妻子。”
云海嗤他,往他最軟肋戳下去:“早有這自覺何至于讓我阿姐跳那一回崖,白受那些苦!”
琰華擼了擼袖子,意思很明顯:走,單挑!
云海不必目測也知道打不過,于是裝瞎裝死,自顧坐下等開飯!
廚房得了信兒馬上傳了菜上來。
三人凈了手開始用飯。
繁漪看著桌上的飯菜皺了皺眉。
太夫人撥過來的廚娘手藝很不錯,菜色瞧著一點(diǎn)也不油膩,但適合孕婦的菜色總是有些寡淡,瞧著就沒什么食欲。
琰華舀了碗湯水?dāng)[到妻子面前:“怎么了?不合胃口?”
晴云目光順著瞄了一眼,忙端走了青瓜小炒肉,解釋道:“郡主在藥丸子里加了些東西,能讓姑娘的妊娠反應(yīng)逼真些。廚房上的媽媽說青瓜好,才抄了的,她們伺候孕婦有經(jīng)驗(yàn),只是咱們姑娘原不愛吃這個,看著就難受些。”
琰華揚(yáng)了揚(yáng)下顎,示意她端走:“有營養(yǎng)的東西多了,這個不愛吃就算了吧!就跟廚房說大奶奶見著不舒服,換些別的來。”
晴云忙應(yīng)聲端走。
云海看著她,皺了皺眉:“那阿姐想吃什么,反正我有空,我給你去找!”
繁漪口中忽然開始分泌口水:“橘子,要酸一些的。”
琰華愣了一下,沒想到妻子會想吃這個,這個季節(jié)里橘子有是有,但要酸一些的就有些難了。
云海朝琰華哈了一聲,得意道:“有,正好南邊兒進(jìn)貢了一種果子跟橘子差不多,酸甜口的。明天我進(jìn)宮去給你拿。”
還好在宮里無聊的時(shí)候就到處吃。
看在能滿足妻子的口腹之欲,琰華寬容大度的表示不與他計(jì)較了。
然后另一個長不大的,看他“給你機(jī)會表現(xiàn),不用謝”的表情就不服氣了,哼道:“關(guān)鍵時(shí)候你就只有傻眼的份兒!阿姐想吃個酸橘子都弄不出來,你這當(dāng)丈夫真是失敗!”
琰華慢慢吃了一口翡翠豆腐,慢條斯理回懟道:“沒你阿姐救你狗命,你還有機(jī)會嘚瑟?”
云海更不服氣了,筷子也不忘夾了口蘑給繁漪:“要不是為了算計(jì)你,我會被他們追殺?”
琰華舀了些三脆羹給,輕輕吹得溫了給妻子:“連逃跑的本事也沒有,要怪也是怪你自己技不如人,太蠢。”
看他們兩斗嘴,繁漪就很無語:“……”這算近朱者赤?還是近墨者黑?
真的很難追究到底誰更幼稚一些。
像是兩開蒙年歲的學(xué)子相互懟,當(dāng)了開胃小菜下飯,倒也用了不少。
云海到底是孩子心性,也不懂饑飽,一下便吃撐了。
好在廚房里也細(xì)心,三餐都備著消食兒的茶飲。
再一小碗灌下去,小東西倒在小書房案邊的軟墊上直哼哼:“……居然把孕婦菜吃完了!”
琰華絕對不會承認(rèn)自己忙著斗嘴也吃撐了,慢條斯理吃著消食茶。
繁漪望了望窗外:“……”終于清靜了。
然而某些人的嘴就是閑不下來的,換了姿勢趴在隱幾上問道:“那姜元靖干嘛不直接殺了他,無音的身手誰也察覺不出來。”
坐在屋頂上月吃酒的無音微微往瓦礫下暼了眼:“……”
月色綿綿投進(jìn)窗內(nèi),將繁漪的衣裳暈成烈烈夕陽下的云彩,她的話毫不作掩飾:“從前不直接殺了姜云靖,是因?yàn)槲乙源私o姚意濃鋪陳絕路。”
云海乜了琰華一眼,圓圓的眸子里有很明顯的幸災(zāi)樂禍。
琰華看著她的神色仿佛是被紅霞染了色的春溪,蜿蜒出一灣旖旎柔情,并不介意她自以為的冷凝狠辣,接口道:“如今不殺他,是因?yàn)樗肋h(yuǎn)也不會贏我們。哪有看著他躊躇滿志自以為能殺死我們,結(jié)果卻一次又一次輸給我們來的有趣?看著他的算計(jì)層出不窮,雖廢去不少精力應(yīng)對,卻也能不斷推動我們自己的洞察力與謀算的本事。”
他的坦然與溫柔,仿佛是春雨泠泠落進(jìn)了開滿皎潔荷花的池中,漾開了一圈又一圈細(xì)細(xì)的歡快的漣漪相撞,搖曳了亭亭的根莖,花影落在水中,不蔓不枝。
繁漪拾了顆杏干兒慢慢吃了,真是酸極了,刺激這口腔不斷分泌出清水來,好容易咽下了才繼續(xù)道:“這只是琰華仕途的起步,這樣的敵人用來打磨自己是最合適的。今日可以讓無音悄無聲息的殺了他,那來日的政敵呢?那些人身邊會有無數(shù)的高手、死士,只會越來越難對付,最直接的殺招有時(shí)候才是最無效的。”
云海往屋頂指了指:“怎么會,無音那么厲害,還有南蒼,還怕對付不了那些個死士么!”
有風(fēng)悠哉自窗口吹進(jìn),帶動黑夜里的樹葉沙沙作響,也分不清是哪一顆搖擺的最歡快,而風(fēng)中春末的溫暖已經(jīng)無聲無息取代了冬日乍暖還寒的涼。
繁漪抬頭,正好對上被無音扒拉開的一方缺口,下弦月有獨(dú)屬于它的殘缺之美,徐徐一笑道:“凡事有萬一。露了蹤跡不可怕,可若是讓自己落在敵人之手,就一定會輸?shù)囊粩⊥康亍!?
云海篤定道:“不會。我從未見過你輸,你不會輸?shù)模瑹o音也不會。”
琰華神色蕭蕭:“在那些人眼里死士不是命,出任務(wù)前一定會服毒,若是被我們擒獲必然是死路一條。倘若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落入他人之手,剩下的人一定會答應(yīng)對手是所有的條件,把人救回來。”
云海默然,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了。
有的人為達(dá)目的會不擇手段。
而有的人,機(jī)關(guān)算盡的同時(shí)卻把人心圈禁起來,不受污濁侵蝕。
琰華看了若有所思的云海一眼,語調(diào)多了幾分清泉溫和:“而朝堂上的狐貍,謀算遠(yuǎn)在姜元靖之上千萬倍,心思之深沉,不是人人都能猜得透的。”
云海眨了眨眼,腦袋一側(cè),對上無音睇來的那雙邈遠(yuǎn)的帶笑的目,忽然覺得無比安心:“所以打磨自己,很有必要。只有謀算勝過對手,才能借力打力,勝的兵不血刃。”
繁漪笑著朝他舉了舉手中的盞:“就是這個意思。”
琰華看著她,眼底是深沉而濃烈的情意流轉(zhuǎn):“姜元靖未必沒有防著我們?nèi)⑺幢阏婺芮臒o聲息了解了他,也難保他留有什么后手讓侯爺對我們產(chǎn)生懷疑。更重要的是,你阿姐并不希望我和侯爺之間,因?yàn)橐粋不重要的人而生出嫌隙來。姜元靖終究是他看著長大的兒子。”
繁漪瑩瑩一笑,沒錯,這個才是她不直接殺了姜元靖的最終要理由。
磨磨蹭蹭在行云館磨到了酉時(shí)末,琰華終于忍無可忍,拎著云海從鶴鳴院的大門扔了出去。
然后院中值守的婆子們一臉目瞪口呆,看著云海叉腰似潑婦般對著琰華的背影叫囂。
“……”
是我們見識太少?
還是這皇子本來就不大正常?
當(dāng)然,她們絕對不會認(rèn)為自家一本正經(jīng)、年少出息的大公子會是個有毛病的。
“碰!”
鶴鳴院的大門就這么無情的關(guān)上了,完全不管門外的是皇子還是什么子。
云海摸了摸鼻子:“……”這操作一如既往的溜啊!
然后十分用力的哼了一聲,走了。
值守的護(hù)衛(wèi)和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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