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癲狂
藍氏眼底揚起一抹幾乎癲狂的得意,卻在瞬間斂去。
搖了搖頭道:“母親死前帶著對他們的恨,把你和姜元赫記為嫡出,就是想著讓你們看到能做世子的希望,去對付姜琰華。這不是你的錯,由不得你拒絕。是他們欺人太甚,已經搶走了世子之位,卻還要緊逼不放,非要將咱們趕盡殺絕他們才肯放心。”
姜元靖很高興她能這樣想,親密地捏了捏她的手,旋即又沉沉嘆息道:“事情走到今日地步,其實也不能全怪他們。終究還是因為當初元赫為了世子之位那般下死手去害大哥大嫂,他們自然會對我這個同樣記在正室夫人名下的嫡庶子有所忌憚,生怕我也會去害他們。”
站在地罩外的文宣打了竹簾進來,咬了咬牙道:“爺!人家都把毒下到您身上來了!您想和姑娘好好過日子,人家可不信咱們不爭不搶啊!”
姜元靖的神色便如天邊云,淡然而平靜:“可我相信這次要害我的人一定不會是他們的。就如府醫所說,我中醉三白并不是見血封喉的毒,若真是他們想害我性命,為什么下鶴頂紅呢?”
藍氏心中早認定了是行云館搶了他們的爵位,是他們要毒殺姜元靖,害她差點沒了指望!
如今越是聽人為他們說話心里自然會愈加的不忿也不屑,但她一心相信丈夫是不爭不搶的好人,面上便還是維持著溫柔得體的模樣。
藍氏含笑凝視他如玉山般的容顏,懂得地道:“我知道,所以我不會去與她們計較的。你好好把身子養好,待出了孝便能回去當差。你還年輕,來日的前程未必比誰差了去。我相信你。”
姜元靖捧著她的面孔,拇指輕輕磨砂著她嫵媚的眼尾,語調深情而低沉:“本該給你安穩日子,卻讓你整日提心吊膽的。這幾日辛苦你了,瞧著都憔悴了,也瘦了。”
藍氏眼眶一酸,旋即又被滿心滿肺的興奮蓋過。
只要丈夫還活著,侯府來日誰做主還是未知數,閔靜業的死不過是剛剛開始,看他們行云館還能得意幾時!
覆上他因為虛弱而微涼的手,藍氏綿綿一笑:“你沒事就好,咱們是夫妻,說這些做什么。”
小丫頭端了托盤,一打垂在梨花木透雕的地罩上的松針紋輕紗便進來了,俯身道:“爺該喝藥了。”
薄薄熱氣輕輕打了個圈兒,將那藥汁襯的越發黑漆漆的。
藍氏伸手接了,擺了擺手,讓她出去了。
拿瓷勺輕輕舀了沾了沾唇,然后遞給了姜元靖:“不燙,這會子喝剛剛好。”
姜元靖端了藥碗一飲而盡,蒼白的面頰立時被苦味逼仄得沁出薄薄的汗來,皺了皺眉道:“太苦了。”
藍氏掩唇一笑,捻了顆梅子送到了他唇邊,“含了梅子便不會覺得苦了。”
文宣收走了藥碗,輕哼道:“爺是不知道,現在府里的人戾氣都好重。方才十公子也不過感慨了一句,七姑娘就跟著了魔似的,連五爺和五夫人的臉面也不顧了,當眾把人刻薄的下不來臺。”
姜元靖不解道:“元磊?他又怎么了?”
文宣便伶俐的將方才在長明鏡發生的事都說了一遍。
睹見藍氏撇來的眼神,眼珠子一轉,將沁微那句意有所指的話直接將姜元靖代了進去,輕蔑道:“……十公子也不過感慨了一句,哪曉得惹來這好一頓針對。”
為了讓沾染了毒血腥氣的空氣更快的疏散開,也是因為中毒的人心口滯悶,需要呼吸清新干凈的空氣,屋子里便早早換上了夏日所用的霞影紗,日光漏進,有杏花沾雨的朦朧之感。
那紗是極薄的,依然可以清晰的看到庭院里的景色,姜元靖看著窗外,神色在漏進的日光里,仿佛凝于秋日紅葉之上的清露。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變的邈遠而冷漠。
藍氏看著他,面色平靜,可右手卻緊緊攥著桌角,明明還很虛弱沒什么力氣,可那緊繃的骨節卻仿佛要將桌角碾成齏粉一般。
她疑惑而擔心的覆上了他的手,小聲喚他:“夫君?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姜元靖眼底的神色轉換得很快,回首時只是眉心微皺,撫了撫心口,氣虛道:“我沒事,只是覺得有些胸悶。”
藍氏不疑有他,忙倒了清水喂他喝下:“好些了么?”
姜元靖朝她溫柔一笑:“不礙事,別擔心。”反手握住了藍氏白膩纖細的手腕,微微一嘆道:“元磊是庶房的庶出子一向不得重視,所以也沒什么人去提點他,說話有時候便有些不大入耳,卻也沒什么壞心思的。”
文宣不著痕跡看了姜元靖一眼,撇了撇,滿面嘴氣憤道:“那些人,仗著自己出身好,哪里把庶房庶出的放在眼里呢!就跟上回在長明鏡為著太夫人中毒的事情一樣,十公子的話雖然聽著不大好聽,可他說的也是事實啊,就不信當時在場的人哪個不是那樣懷疑的。只不過十公子沒城府,從嘴里說出來了而已。”
“今日更過分,話里話外都是十公子是替咱們做事兒的,就是為了挑撥二房和行云館的關系,好讓咱們得益!那些人心里都是什么心思,真當我們不知道么!不過是眼瞧著行云館如今得勢了,又忌憚著咱們爺是正室名下的嫡子,便唱那白臉兒去討好他們罷了。”
重重一哼:“真真叫人瞧不上!”
聽著似乎是在為姜元磊說話,落在藍氏的耳朵里卻一字一句提醒著她,她和姜元靖庶出的身份在侯府是多么的不被侯爺和太夫人重視。
半路回來的姜琰華是如何的仗勢欺人,其他人是如何的見風使舵,又是如何硬生生搶走了屬于她們的一切!
藍氏雙眸似結了薄薄的冰,春日的暖陽也曬不化那裊裊的寒煙。
文宣似乎沒有看懂自己主子眼底的怒意,末了,用力一揚手中的絹子,以示對那些人的不屑,“七姑娘那張嘴委實刻薄,如今不過仗著太夫人在,她又是最小的嫡出孫女有人寵著她、捧著她而已!若是不知收斂,總有她吃虧遭報應的一日!”
姜元靖看了藍氏一眼,抬手打斷了文宣的話,皺眉叱道:“住口!這樣的話落在旁人的耳朵里,還以為我們暮云齋在背后時是如何出他們惡言了!屆時我們便是真的什么都沒做,旁人也不會信我們了!”
文宣嚇了一跳,抱著托盤喃喃著“哦”了一聲,卻還是不服氣的繼續道:“我知道這話不該我說,可我就是為您和姑娘委屈不忿!您不曾想與他們爭什么,姑娘也盡力想和他們打好關系,可他們卻一直視您為死敵,意欲除之而后快。是他們小人……”
“我讓你住口!咳咳……”似動了氣,原本大病未愈心氣短促,姜元靖便猛咳了起來,蒼白的面頰上便浮起兩團虛弱帶青的紅,好半晌才緩過氣來:“再讓我聽到、咳咳、聽到你這樣說話,否則,就不要怪我狠心將你發賣出去!”
文宣忙跪下道:“爺息怒,是奴婢亂說話,您別生氣,小心傷了身子!”
藍氏讓文宣把行云館和府中人對他們的惡意以激烈的情緒直白的說出來,就是為了激他一下,希望他能同自己站在一條陣線上,卻沒想到他還是秉持兄弟和睦的態度一味替他們說話。
如今侯爺活著,自然會替他打點仕途,可靠自己慢慢爬,即便將來做到了大員能給孩子留下的又能有多少?如何能同實實在在的爵位相提并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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