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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8章 姜元靖的狠辣


  他的腳步頓了頓,側(cè)身看向太夫人,嚴(yán)肅之中含了淡淡的鄙薄:“只有一點希望您也能明白,本宮既有了今時今日的身份,就絕對不會允許有人再把算計動到阿姐的頭上去。寬恕這種事,可一可二,不可三。”
  太夫人松了口氣,頷首道:“我明白,多謝殿下。”
  云海擺了擺手道:“太夫人既然已經(jīng)不管庶務(wù)了,就好好演戲,該著急的繼續(xù)著急,該眼瞎的繼續(xù)眼瞎,一切自有咱們安排妥當(dāng)。”
  太夫人口中應(yīng)承著“不擔(dān)心”,可又如何能真的不擔(dān)心。
  京中官宦被皇子拉攏也是常事,卻大多表現(xiàn)的比較隱蔽,如今直接扯上皇子、太子,離權(quán)勢旋渦近了,便也離算計危險更近了。來日的侯府,要么榮耀萬丈,要么萬劫不復(fù)啊!
  只盼著,這些孩子能一切安穩(wěn)吧!
  繁漪輕輕握了握太夫人的手:“當(dāng)初長公主深受先帝爺偏寵,她又是雍親王的嫡親表妹,多少人以為雍親王會贏,可如今她還是為今上所信重,所以啊,和誰牽扯的再多都沒關(guān)系,咱們只要忠心于陛下,忠心于自己的責(zé)任,不做違心之事、不做有礙侯府名聲前程之事,便也是了。”
  太夫人怔了一下,旋即笑開,拍了拍她的手道:“你說的對,是我想得太深了。”
  在這樣陽光曛暖,坐看竹搖蘭謝、春光如華彩流轉(zhuǎn)的光影里,姜元慶以探望堂兄弟的名義光明正大的來了暮云齋。
  兩人坐在書房的窗前,慢慢下著一盤棋。
  一只小巧的白玉三足香爐靜靜焚著香料,乳白的青煙落在光線里,緩緩裊娜,也有了淡金的色彩。
  元慶執(zhí)白子,輕輕落下,微笑道:“看你也養(yǎng)得差不多了,正好明日可好好看一場大戲。”
  姜元靖揚起的笑色里有深沉的凌冽,將寬大的衣袖扶住,落下一枚黑子:“既然是他們的熱鬧,我就不去了。”
  書房的門被敲響。
  姜元靖應(yīng)了一聲。
  進(jìn)來的是郁治,姜元靖的心腹。
  拱手行了禮,郁治面色微凝道:“丁大云被胡府尹帶走了。”
  姜元靖的目光落在棋盤上,只是點了點頭,落下了一枚黑子方問道:“都順利么?”
  郁治回道:“丁家的其他八個人,全都被殺了。”
  姜元靖的眸子微微一瞇,閃過寒星般的冷冽,目光不著痕跡的自元慶面上飛快掠過:“殺了?誰?”
  郁治感覺到他身上溢出的冷意,垂首道:“二皇子,當(dāng)著太夫人和胡府尹的面兒殺的。還列舉了他們家這些年犯下的事兒,包括了白鹿莊的人命案。”
  人命案吶!
  姜元靖的面色有一瞬間陰翳,那可是姜元靖拿捏他們一家子的重要把柄啊!
  擺了擺手,讓他下去了。
  轉(zhuǎn)首看了對面神色淡淡的元慶一眼,低嘆如冰面上薄薄的打旋兒的風(fēng):“丁大云這顆棋子是徹底廢了。”
  手邊的一盆海棠倒映著窗口投進(jìn)的光影,開得如火如荼,映得元慶本就精致的容貌,多了幾分花妍嫵媚,卻無一絲一毫女子的媚態(tài)。
  他短短的指甲輕輕掐在花瓣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掐痕慢慢變得烏沉沉的,指尖輕輕一嘆,斑斕的花朵牽著枝條搖曳,仿佛毒蛇吐出了僵死的信子!
  而他的笑容,便是輕煙歸攏里,也還是那么的玉質(zhì)容耀:“沒想到連他們一家子也早就被盯上了,我們的世子夫人倒真是有些本事!”
  姜元靖凝眸于他的面孔,微微皺了皺眉道:“少了他的作用,會不會影響后面的計劃?”
  元慶輕輕咳了兩聲,篤定的情緒并不受任何影響,一如既往的淡淡無波:“無妨。有丁大云這步棋慢慢推進(jìn)自然是最好的,沒有他,也可以有旁的棋子頂上。”
  姜元靖仿佛無意的一問:“還有誰可以用?”
  元慶的神色輕緩而優(yōu)雅,抬眼淡淡看了他一眼:“不信我?”
  姜元靖的語氣有隱約的棱角顯現(xiàn):“我們計劃了那么久,似乎、從未贏過。”
  元慶漫不經(jīng)心得一笑,落下一子,似乎并沒有太多實際意思的一子:“我的人,可從未出過問題。”
  姜元靖無話可說,他的人至今還未有被捉出來的,每次壞事的確確實實都是他安排下去的人。
  最后一搏,可有太多環(huán)節(jié)里的人卻不是自己能控制的,無法篤定的焦慮如亂麻一般的絲線纏在心頭,越纏越緊,慢慢就變成了懷疑。
  懷疑自己的人為什么總是會被盯上。
  懷疑他究竟用了什么辦法能讓棋子仿若披上了云煙,無聲無息的游走在府中,讓他想盡辦法都捉不住影子!
  姜元靖目色微微一沉:“你似乎對我有所防備。”
  元慶的語氣淡的宛若斜陽下的一抹薄薄云煙:“明日便可收網(wǎng)了,你若當(dāng)真信不過我,我可以現(xiàn)在就收回所有棋子。想來,有袁家和五弟妹的部署,一切都會順順利利的。”又落下一子,似乎有些散漫,“我也從不過問你為何要將鄭家牽扯進(jìn)去。”
  姜元靖并不放過他面上的任何一個表情,卻在這句話里眼底凍住了所有試探。
  他沒有接話,而是彎起了一抹微笑,和緩道:“你若是能有一副康健身軀,必然能在朝中有一番作為。”
  格局不夠的執(zhí)棋者,即便是歉然與親近的話也總是說的格外含蓄。
  說的好聽,是含蓄。
  說的難聽,這些人其實打從心底里覺得對方不配自己底下高傲的頭顱罷了。
  對姜元慶,姜元靖更多的是防備,因為他從不曾真正的看透過他。
  元慶澹澹一笑,修長的指捻著一白子落下。
  “嗒!”
  斷了姜元靖所有的路。
  看著元慶離開,心腹郁治上前道:“公子,計劃是否需要更改?”
  姜元靖看著棋盤,驀的神色一沉,才發(fā)現(xiàn),姜元慶的每一步棋看似散亂,卻都只是為了最后時刻將他圍困,動彈不得!
  比起心機(jī)和沉浮,自己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若是他真有異心,此時此刻將計劃作出任何改變也已是無法挽回任何的了。
  姜元靖心中的煩躁越發(fā)明顯,卻也只能擺手道:“不用,把人都盯緊了。”微微一默,“那具尸體檢查清楚了?確定不是旁人易容的?”
  郁治頷首道:“都看過了,確定沒有易容的痕跡。”
  姜元靖沒再說話,只是伸手,將棋盤上的黑白二色攪成一汪混雜。
  對于家中遭難的人來說,刻漏滴答的每一聲過的都是極為艱難而痛苦,可對于那些等待著算計進(jìn)入最后高.潮,等待著勝利降臨到自己身上那一刻的人來說,每分每一秒他們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在席卷著沸騰的洶涌。
  風(fēng)雨欲來的悶風(fēng)吹了一日,也沒吹來雨水。
  此刻天色已然全黑。
  夜風(fēng)拂面微涼,可吹著這樣的風(fēng),心頭卻不曾有半點松快。
  微弱的月光艱難的穿破厚厚的云層,在沉沉而迷蒙的夜色里浮蕩著,像是一片半舊的薄薄輕紗漂浮在空中,將若有似無的那一點光影浸潤的的濕嗒嗒的。
  檐下的琉璃燈盞在夜風(fēng)里簌簌搖曳,漾出讓人不安的長長冷芒。
  有屬于人的氣息,帶著鮮血的腥氣踩著瓦礫迅速的穿梭在一汪難辨方向的迷蒙里,腳下偶一聲嘻悉索,只以為是老鼠爬過了屋頂。
  身后有利落身后隔了數(shù)丈的距離緊追不舍,最后還是在一條寬闊而無人的街道前跟丟了疑影,然而在青灰色的石路上,有滴落的血跡映著月色,閃爍著陰翳的血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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