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極度恐慌袁大人
不僅如此，朝鮮朝廷還令龍骨山城的義兵全部遷往內(nèi)陸安置，頗有金牌召回、秋后算賬的意圖。
義兵聞此消息，人心頓時渙散，離城各逃他處。鄭鳳壽為保全性命，攜家眷跑到了皮島避難。
果然，封建帝王都是一個德行。不顧子民，不惜國土，只要屁股下的位子能坐住，能繼續(xù)享受，喪權(quán)辱國也不在乎。
郭大靖唏噓感慨，安慰了鄭鳳壽一番，還邀請他帶著家眷在廣鹿島長住。
“多謝郭將軍好意�！编嶘P壽也沒拒絕，也沒馬上答應(yīng)，說道：“鄭某暫在毛帥帳下聽令，待過些時日，再作打算。”
郭大靖也不勉強，又問起了崔孝一等人的情況。
與鄭鳳壽相比，崔孝一等人的境況就要好多了。他在新任義州府尹林慶業(yè)手下任職，還安插了許多朝鮮義士。
關(guān)鍵是鄭鳳壽是接受了毛文龍的任命和印信，這恐怕是原則性的問題。
由此也可以看出，朝鮮的態(tài)度是親明而惡毛，未必沒有借建虜之手，將東江軍從朝鮮趕出的心思。
眼看到了中午時分，郭大靖熱情邀請，眾人也不推卻，騎上馬出了軍營，直奔村中而去。
“還以為你的親事早就辦了呢！”陳繼盛說道：“沒想到拖了這么久�！�
郭大靖呵呵一笑，說道：“末將掐算著陳帥要來，便抓緊時間，打個秋風�！�
“掐算得不錯�！标惱^盛心情大好，也開起了玩笑，說道：“那你再算一下，建虜可會從寧錦撤兵？”
郭大靖微笑道：“這不用算，他們在夏季酷暑前必定撤兵。”
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陳帥，若末將算得準，還請從皮島調(diào)些工匠來。”
陳繼盛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好，某就同你打這個賭�！�
建虜攻堅不是所長，但破城還有一個長期圍困的笨辦法。只要滿足兩個條件，一是糧秣供應(yīng)充足，二是后顧無憂。
就現(xiàn)在而言，建虜從朝鮮獲得了很多糧草物資，又在錦州周邊劫掠到了不少，第一個條件有點勉強算是達到。
但第二個條件就完全不具備，毛文龍還在，東江軍尚存，建虜統(tǒng)治的遼東大片土地，守衛(wèi)不夠嚴密。
歷史上等到毛文龍死后，東江軍分崩離析，再看建虜如何在遼西展開行動？那圍困大凌河，圍困錦州，長圍久困便成了建虜常用的作戰(zhàn)計劃。
遼西遼東本是相輔相成，互相呼應(yīng)對敵。東江軍若瓦解，關(guān)寧軍亦將陷入全面被動，但朝廷諸公卻看不到這一點。
戰(zhàn)事將臨，卻有這難得的酣暢飲酒、談笑輕松的機會，自是陳繼盛、鄭鳳壽等人萬萬想不到的。
就在院中，一桌不算豐盛，但酒肉不缺的小宴，一直吃喝到將近黃昏，各人才盡興而歸。
“老劉哇，明日就不陪你了�！惫缶阜鲋斡频驳膭⑴d祚出了院門，還不忘揶揄道：“今日已分了高下，你不服都不行�！�
劉興祚還不服郭大靖，可得扶墻，醉眼惺忪地還逞強，舌頭都硬了“早，早上沒吃，空，空腹。讓你撿，撿了便宜。明天就，就先饒你，要不，不能洞，洞房，弟妹該怪我啦！”
“多謝��！”郭大靖陰陽怪氣地拱了拱手，叫來親兵，把還嗚嚕不停的劉興祚等人送回軍營休息。
郭大靖回到內(nèi)院，李秀姐已經(jīng)打好洗臉水，殷勤地侍候。
郭大靖也沒少喝，可這具身體的酒量還真可以。至少在表面上，劉興祚是干不過他的。
“那你早點休息。”李秀姐伸手扶著，把連臉都不洗的郭大靖送進屋。
“沒事兒�！惫缶缸诳贿呥�有點晃，拉著李秀姐的手，輕拍著傻笑道：“也就40度，小意思。我還能喝兩大碗，把他們都干倒�！�
李秀姐也不明白什么40度，只好笑著哄道：“郭大哥最厲害的，他們哪是你的對手�！�
郭大靖嘿嘿笑著，說道：“你也不是對手。明天拜天地，入洞房，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李秀姐羞赧極了，可還耐心地哄著，直到郭大靖說累了，一頭躺倒，呼呼大睡起來。
給男人脫掉鞋襪，蓋好被子，李秀姐還有些不放心，坐在炕邊聽著男人發(fā)出均勻的呼聲，才輕手輕腳地回屋休息。
……………
寧錦大戰(zhàn)還在進行，郭大靖卻是該成親成親，該吃酒吃酒，反正他縱是有千條計策，也不會得到實施。
而袁督師則在繼續(xù)他的表演，奏疏接二連三地送到京師，令朝中眾臣非議紛紛。也充分暴露了他已經(jīng)陷入極度恐慌，乃至六神無主、胡言亂語。
“但此盛暑夷兵未必能久留，臣已令舟師繞后，復(fù)令西虜聲援，如其退去則邀皇上之靈�！�
錦州要夠嗆，寧遠無法救援，要讓西虜退兵，那只能老天保佑，全靠運氣了。
“若彼分番迭攻，而我兵戰(zhàn)不可透，則錦為必破，又以困錦者困寧，雖城守素備，而食乏援絕……”
袁督師不僅對于錦州已經(jīng)完全喪失信心，還對寧遠的防御充滿了憂慮。守倒是能守，可糧食吃光就要完蛋啦！
“則預(yù)為寧遠、山海援者，非薊門三協(xié)與宣大兩鎮(zhèn)乎。但有兵必有餉，行糧斷不可已乞�！�
皇上，您趕緊調(diào)集薊鎮(zhèn)三協(xié)，以及宣大兩鎮(zhèn)的軍隊來增援寧遠和山海關(guān)，并同時充實兩地的糧草。
“奴子妄心驕氣，何所不逞。我欲合西虜而厚其與，彼即攻西虜而伐我之交。我藉鮮為牽，彼即攻鮮而空我之據(jù)。我藉款愚之乘間，亟修凌錦中左以扼其咽，彼則分犯鮮之兵而撓我之筑。著著皆狠而著著不后……”
這是在說建虜狡詐聰明，還是在自己打臉，在說自己愚蠢，招招落后，招招被建虜占了先機？或者說，袁督師被皇太極玩弄于股掌之間還不自知。
就這智商，就這謀略，郭大靖就想問問袁督師：“你哪來的自信大言不慚，哪來的自信去領(lǐng)兵打仗的？”
一個政治投機的賭徒，以小搏大，用守寧遠兩天的戰(zhàn)績獲得了名將的稱呼，一躍而成為封疆大吏般的存在。
在吹捧中，袁督師飄了，真以為自己是軍事奇才，是曠古名將�？上�，一場寧錦大戰(zhàn)讓其原形畢露。
就是這樣驚慌失措的危言聳聽，袁督師還覺得不夠，又爆發(fā)了賭徒的本性，向皇帝上奏，要與建虜在寧錦進行決戰(zhàn)。
而為了策應(yīng)袁督師連具體計劃都沒制定的瘋狂出擊，他要求朝廷把保定、薊鎮(zhèn)、宣府、大同，甚至包括京營的軍隊都要調(diào)動起來。
“……彼時罄天下之力與之爭于關(guān)前，何如及今與之決于寧錦……決一死戰(zhàn)以達錦州，又合錦之兵馬奮擊，令夷匹馬不還。拼此三萬五千人以殉敵，則敵無不克。”
九邊重鎮(zhèn)，袁督師一下子要調(diào)動五鎮(zhèn)，山西、延綏、寧夏、甘肅這四鎮(zhèn)估計是離得太遠，被袁督師放過了。
“至制勝出奇，潛天潛地者，臣將密商而陰用之不敢先洩。但各鎮(zhèn)之兵坐糧久不給，各兵與出關(guān)兵俱支行糧此，則司農(nóng)與津部之任也。”
木匠皇帝都蒙了，特么的要調(diào)動天下之兵，與建虜進行大決戰(zhàn)，你還要保密，不說具體的計劃，光要朕準備錢糧。
還拼了寧遠的三萬五千人以殉敵，那特么的都是朝廷拿錢砸出來的好不？
要是靠拼就能打贏建虜，那薩爾滸是怎么回事，遼東全部淪陷是怎么搞的？
天啟還是比較清醒的，要是崇禎，沒準兒就信了。
而作為前線的最高指揮官，要朝廷動用北方過半的主力去決戰(zhàn)，作戰(zhàn)計劃不敢先泄，也就是沒有；具體的戰(zhàn)術(shù)打法也要你猜、你猜，這不扯嗎？
閻鳴泰立刻上疏，認為袁崇煥的話不能信，冒險拼命也是扯淡。
“錦州地處偏僻，原非扼要之地。當日修建已屬失策，以此區(qū)區(qū)彈丸之地而撓動乾坤半壁，岌岌乎危及天下……”
兵部隨后也給出意見，認為是“險著”：“撫臣之疏奇著也，實險著也，以不拼死而圍不可解也。督臣之疏正著也，亦穩(wěn)著也，恐徒拼死而圍終不可解也�！�
難道袁崇煥真的要和建虜拼命，以死報國嘛？
錯了，袁督師并沒有慷慨赴死的義氣，而是在給自己找借口，謀退路。
你看，我不是沒辦法，沒膽量，是朝廷不允許嘛！拖上北方九邊重鎮(zhèn)的大半兵力去冒險賭博，袁督師要的就是朝廷否決。
為了自己能有個交代，妄言戰(zhàn)守而誆算朝廷，可見袁督師心中陰暗的一面。
等到了五年平遼的大話沒法交代，袁督師又故伎重施，竟不惜損害國家利益，成千上萬百姓的生命，千方百計與建虜議和，以達到脫罪的目的。
性格決定命運，這句話用到袁督師身上，是一點也不錯的。
寧錦之戰(zhàn)打到了這個地步，解圍錦州的辦法，似乎只剩下了一個。嗯，應(yīng)該是兩個。
第一個是老天保佑，建虜耐不得即將到來的酷暑，自己退兵而去；其次則是東江鎮(zhèn)的牽制，迫使建虜回師。
原本還有朝鮮這個盟友，打仗不行，搖旗吶喊也能幫上忙不是�？涩F(xiàn)在，只剩下了東江鎮(zhèn)在孤軍奮戰(zhàn)。
而東江軍已經(jīng)不同于歷史上同時期的實力，最關(guān)鍵的還是有郭大靖這個熟知歷史事件發(fā)展的先知，將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朝野最廣泛的贊譽。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欞，在桌上形成斑駁的光影，郭大靖便睜開了眼睛。
生物鐘調(diào)整得很快，婚前婚后的起床時間略有不同，但郭大靖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
枕邊人已經(jīng)穿上了衣服，望著自家的男人羞怯地笑了笑，便忙著下炕去灶房，給郭大靖準備早飯。
打著呵欠，郭大靖也起床穿衣，一會兒便來到院中，就著打好的水洗漱。
成親的第二天，郭大靖便回了軍營，與劉興祚等軍官開始了緊鑼密鼓的準備。
精挑細選了三百精銳組成潛入突擊隊，一百五十名配刀弩兵，一百五十名刀盾手，由郭大靖親自率領(lǐng)，進行了集訓。
潛入敵后要求晝伏夜出，不生火就能食用的干糧是必須要備足的。按照當時的常規(guī)，每人輕甲的話，能夠攜帶十天左右的干糧。
為了能夠保證翻山越嶺、涉水渡河的行進速度，三百精銳全部身著輕甲，這也是郭大靖沒帶長槍兵的原因所在。
防護不夠，盾牌來湊。突擊隊分為三個小隊，每隊是五十弩兵、五十刀盾手，互相掩護，遠戰(zhàn)近戰(zhàn)搭配。
為了攜帶更多的作戰(zhàn)物資，突擊隊又配備了三十匹馱馬。
這還只是表面上的準備工作，郭大靖往空間內(nèi)又存了干糧和彈藥。別說十天半個月，就是兩三個月，也盡夠支撐。
都是有經(jīng)驗的精銳之士，郭大靖在集訓中主要是訓練夜間作戰(zhàn)、伏擊、潛行等項目。
時間比較短，但訓練強度很大，郭大靖的要求也極嚴格。盡管還達不到后世精兵的標準，可已經(jīng)強過目前的大部分軍隊。
為了保證足夠的體力，郭大靖對突擊隊的伙食也是舍得投入。飯管飽，還頓頓有肉，不管是菜里，還是湯里；不管是馬肉、豬肉，還是魚肉。
準備是夠充分的，就算是毛文龍不接受郭大靖的建議，郭大靖也準備帶著隊伍出去，通過實戰(zhàn)鍛煉一番。
集訓是辛苦的，郭大靖親歷親為，帶著突擊隊在山林中摸爬滾打，白天練偽裝潛伏，夜晚練偷襲行軍。
但通過這次集訓，這三百精銳對郭大靖是心服口服，勞累和怨言都被郭大靖的高超技能，以及好伙食給驅(qū)得一干二凈。
訓練場上那“平時多流汗，戰(zhàn)時少流血”也不再是空洞的口號，正逐漸被接受，并深入人心。
今天難得地休息一上午，但郭大靖還要去軍營、工坊忙其它的工作。
李秀姐初為人婦，臉上是不經(jīng)意便能時時流露出來的羞赧和幸福，在竭盡全力做好一個賢惠溫良的媳婦。
不管郭大靖多晚歸家，除非派人告訴今晚不回，李秀姐都要等著男人，為他熱好飯菜，為他打水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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