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夜襲龍川（二）
劉奇士拍了拍身旁的士兵，淡淡一笑，學(xué)著郭大靖的樣子，潛行而去。
“看不到了。”張攀輕輕呼出一口長氣，語氣變得輕松。
在積雪、枯草、雪包、雪窩之間，已經(jīng)找不到郭大靖的身影。這樣的潛行、隱蔽，真是讓人放心。
“圖魯希死得不冤。”劉興祚露出了笑容，贊道：“郭大靖是天生的夜不收，絕好的潛行獵手。”
眾將還瞪大眼睛尋找，可除了看見隨后的尖刀隊那些顯得笨拙的身影，郭大靖卻是再也看不到了。
沉默和寂靜彌漫，只有寒風(fēng)發(fā)出的呼嘯。贊佩之余，眾人又緊張起來，生怕尖刀隊的人拖累了郭大靖。
但他們的擔(dān)心有些多余，郭大靖肯接受這樣的布署和安排，已經(jīng)摸清了城上敵人的巡查規(guī)律。
特別是后半夜，敵人的巡查顯得十分松懈，間隔的時間足夠這三十人潛近城下。
“城下那個……”張攀的視力挺好，瞇起的眼中，看到了城下隱約晃動的人影，“是郭大靖，他已經(jīng)到了。”
劉興祚點了點頭，說道：“好快呀！他要爬城了。”
沒錯，郭大靖開始爬城了。
他將兩根截短的鋼筋插進(jìn)了城墻的縫隙，左右交替，身子先是懸空，純以臂力掛著。然后腳下踩到了墻磚的凹凸，速度便更快起來。
這是最保險的爬城，不用擔(dān)心撓鉤甩上城頭引來敵人的注意。城上的人不把頭探出城墻，也發(fā)現(xiàn)不了有人在爬城。
劉奇士伏在雪中，瞪大眼睛望著郭大靖在城墻上越爬越高。他沒想到郭大靖這般厲害，相比之下，他那兩下子真是不值一提。
五米多高的城墻，與中原相比，確實算不得高大。郭大靖看似驚險的表演，也沒花費(fèi)太長的時間。
手扒住了城垛口，郭大靖引體向上，左右迅速看了一眼，便腳下發(fā)力一蹬，左肘搭上，右手前探，在城墻上扒著借力，身子向上一沖，一個側(cè)滾，翻到了城上。
“好。”張攀握緊了拳頭，還用力地一揮，回頭命令道：“準(zhǔn)備攻城。”
劉興祚長出了一口氣，行動差不多成功了一半，勝利的把握升到了七成。
時間不大，兩條繩子從城頭上垂下。劉奇士苦笑了一下，從雪窩中躍起，快步奔上，抓住繩子向上攀爬。
這個時候，就不用他那兩下子了。有繩子，誰費(fèi)那勁兒？有郭大靖表演在前，他就不好意思再獻(xiàn)丑露乖了。
劉奇士翻上城頭，便看見郭大靖已經(jīng)甩掉了偽裝，一身建虜?shù)姆b，頭上還戴了頂皮帽子。
咧嘴無聲一笑，劉奇士也取下偽裝，把腰間的繩系在城垛上，甩了下去。
兩人一左一右，在城墻上拉開距離，既是警戒，也為后來的士兵騰出空間。
尖刀隊的戰(zhàn)士一個個爬上城頭，學(xué)著郭大靖和劉奇士的樣子，變成建虜或剃頭人，也把攜帶的繩索垂下城墻。然后就縮在城墻后，裝成睡覺休息的樣子。
繩索越來越多，爬上城頭的速度也越來越快，等到三十人全部上城，奪門行動開始展開。
留下數(shù)人在此，劉奇士打頭，郭大靖隨后，帶著二十多人沿著城墻向南城門走去。
“上！”劉興祚一擺手，率先而行，一百突擊隊員緊跟其后，向著城墻迅速撲去。
此時，張攀已經(jīng)趕到南門外，率領(lǐng)著主力部隊，隱蔽在樹林里、雪丘后，緊張地等待著城門的開啟。
劉奇士帶著假巡查隊大搖大擺地走在城墻上，城下背風(fēng)處燃著火堆，守軍或坐或站，在圍著取暖，說話聲不時傳上來。
聽說話，就知道是剃頭人為主。天寒地凍的，又是風(fēng)雪交加，這種守城的苦差使當(dāng)然是他們干。而建虜，也將為自己的安逸和疏忽付出血的代價。
盡管城下有剃頭人值守，可他們一樣也不緊張，更不盡責(zé)，對于城上不慌不忙的腳步聲也毫無警惕。
城頭上寥寥無幾的哨兵，或縮在城墻下躲風(fēng)雪，或圍著城上的小火堆在取暖。
前方出現(xiàn)了一個縮脖揣手抱著長槍的哨兵，劉奇士先發(fā)制人，用滿語沉聲問道：“可有異常？”
哨兵趕忙端正站好，回話道：“回大人，一切正常。”
劉奇士哼了一聲，昂首走了過去，從哨兵身邊走過。
寒光一閃，隨后走過的郭大靖猛然出手，左手掐住哨兵的脖子，中手中的匕首狠插進(jìn)他的胸膛，手腕用力，攪動了一下。
哨兵大張著嘴，眼睛直愣愣地瞪著郭大靖，然后向上翻起，身體軟癱下去。
郭大靖順著哨兵倒下慢慢卸力，將尸體倚靠著城墻坐好，這才抽出匕首，緊走兩步，跟上了劉奇士。
劉奇士扭頭瞅了一眼，又若無其事地向前繼續(xù)走去。
一個個士兵從垂著頭的尸體旁走過，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停留一下。
咕嚕！有人用力地咽了口唾沫，聲音大得連他自己都感到吃驚。
前方又出現(xiàn)了個哨兵，正躲在城墻后打旽，聽見腳步聲趕忙起身站好。
劉奇士故伎重演，唬住這個家伙。郭大靖隨后出手，干凈利索地解決，動作精準(zhǔn)，仿佛一臺機(jī)器按照固定的程序在運(yùn)行。
前方出現(xiàn)了較大的火光，簡陋的城門樓有著幾個哨兵在圍火取暖。
劉奇士的手按住了腰間的刀柄，這恐怕是混不過去了。想要無聲地解決掉這幾個哨兵，也不太可能。
“可有異常？”對面?zhèn)鱽淼臐M語把劉奇士噎了一下，自己的臺詞嘛，已經(jīng)準(zhǔn)備開口說了呢！
劉奇士翻了下眼睛，沒好氣地用滿語回應(yīng)道：“一切正常。”
走得更近了一些，在火光的映照下，劉奇士和郭大靖等人也看清了敵人的相貌。
一個建虜從火堆旁的椅中站起，其他幾個哨兵也投來目光，注視著這隊明顯比巡哨人數(shù)要多的小隊。
“你們——”建虜皺起了眉頭，目光中閃現(xiàn)疑惑，但還遲疑著沒有決定。
劉奇士沉聲低問：“殺？”
“殺！”郭大靖從齒間迸出一個字，足夠后面的人聽見。
“站住！”建虜?shù)囊苫笞優(yōu)榱司瑁职聪蜓g的刀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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