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建虜欲退,跨海抄襲
一百米……馬上的建虜張開了弓箭,馬上就要進入弓箭的殺傷距離。
輕火槍開火了,這同樣也是它們的殺傷距離。為了阻遏建虜,瞄準的部位在中間,打馬。
戰(zhàn)馬嘶鳴著摔倒,把建虜軍官甩到了馬下。沉重的撞擊,使他渾身疼痛、頭暈腦脹。
沒等他清醒爬起,一個騎手栽落馬下,又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
火槍的轟鳴聲不斷,輕重火槍以輪射的方式將鉛彈射向建虜騎兵,仿佛持續(xù)不斷。
血花噴濺,在建虜?shù)尿T兵隊伍中不斷綻放。人的慘叫、馬的悲鳴,此起彼伏。
箭矢稀疏地射來,給刀盾手也帶來了傷亡,但輕微得可以忽略不計。
轟,轟,轟……
城頭上的紅夷大炮發(fā)出了令建虜心膽俱喪的怒吼,炮彈在空中掠過,落地彈跳,撞向建虜鐵騎。
這就是準備充分的好處,火炮經(jīng)過多次試射,已經(jīng)標定了諸元,只要稍作調(diào)整,便可以開火轟擊。
炮彈在建虜騎兵中犁出數(shù)條血路,人和馬的尸體,阻礙更大,也徹底打掉了建虜鐵騎沖擊的氣勢。
索爾諾咬緊了牙齒,他意識到又中了敵人的詭計。
盡管只是兩百騎兵,與剛才慘敗的損失不能相提并論,但泄憤不成反被狠揍,在心理上卻是更加沉重的打擊。
當然,他也不是沒有收獲。至少,他知道敵人有一種厲害的火槍,在射程和威力上要超過弓箭。還有城上的火炮,打得更遠,威力更大。
火槍再一次發(fā)出轟鳴,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建虜騎兵,又遭到了一次重創(chuàng),剩下的人馬已不足于構成威脅。
戰(zhàn)斗結(jié)束得很快,只有三十余騎建虜拔轉(zhuǎn)馬頭,落荒而逃。
能夠頑強地沖到小戰(zhàn)陣跟前的,只有不到十騎。而等待他們的,則是幾十桿伸出盾陣的鋒利長槍。
城頭上,毛文龍放下望遠鏡,心情大好,笑著調(diào)侃道:“今晚有馬肉吃啦!”
李維鸞在旁陪笑說道:“馬肉火鍋驅(qū)寒暖身,正適冬季食用!
毛文龍哈哈大笑,心情暢快已極。
笑過之后,毛文龍開口問道:“西夷火槍如此犀利,不知售價幾何?”
李維鸞苦笑了一下,說道:“購買的數(shù)量少的話,八兩銀子一枝;郭將軍說過,這一千五百枝,均價在七兩半。”
旁邊的將領發(fā)出了抽冷氣的聲音,毛文龍也垂下眼簾,陷入思索。
一千五百枝重火槍,一萬多兩銀子?雌饋砗芏,但效果擺在眼前,對建虜?shù)某林卮驌簦褪窃俣啵彩侵档玫摹?br />
別的不說,單是估算斬首的數(shù)量,也有小一千。賞功銀就是五萬兩,投入的銀子全都賺回來了。
當然,戰(zhàn)場廝殺不是做買賣,但在郭大靖看來,在投入產(chǎn)出上,與做買賣也有相似之處。
毛文龍不是被這一萬多兩銀子所嚇住,而是對郭大靖敢于大手筆的投入而欽佩加震驚。
還有這紅夷大炮,打得建虜心膽俱喪?梢哉f,是銀子堆積起來的勝利。
“本部也需要重火槍,先來兩千枝吧!”毛文龍再抬起眼簾時,已經(jīng)作了決定,微笑著說道:“只是要等上幾個月啦!”
李維鸞點了點頭,說道:“訂槍、制造、運輸,少說也要半年以上。西夷,嗯,是葡萄牙人,在廣東的壕鏡有炮廠,海路千里迢迢,運來甚是不易。”
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郭將軍還聘請了西夷技師,正在試著自己打造。據(jù)他所說,已經(jīng)成功,只是產(chǎn)量很低,要大規(guī)模裝備的話,還是要向西夷購買!
毛文龍沉吟著,半晌才緩緩開口說道:“東江鎮(zhèn)的工匠可以拔調(diào)給他,這邊造著,那邊買著,兩不耽誤。自己制造雖然費時耗力,但利在長遠。除了火槍,還有這紅夷大炮,也要試著制造。”
苦笑了一下,毛文龍有些無奈地說道:“購買火槍已經(jīng)捉襟見肘,紅夷大炮雖好,卻是買不起啦!”
李維鸞等將領都是心中嘆息,別說造槍造炮,就是糧餉,朝廷也給斷了,簡直要把東江鎮(zhèn)的軍民餓死。
張了張嘴,李維鸞還是沒說出喪氣話。
自己造槍造炮,難道不花錢嘛?鐵料得買,工匠得吃飽,聘請的西夷技師也要給錢。
好吧,這事是交給郭大靖的,就看他怎么苦心籌措了。反正,就算造不出來,也沒人怪他。
就目前的形勢而言,買比造更快,更能提升戰(zhàn)斗力。
東江鎮(zhèn)要想發(fā)展,就必須與建虜作戰(zhàn),在陸地上爭奪。僻處海島是安全,可也被限住了手腳。
有了兩千枝重火槍,一個協(xié)一千枝,已經(jīng)能夠形成很強的戰(zhàn)力,皮島本部的實力也能維持,甚至是提升。
毛文龍對于加裝刺刀的輕火槍也甚是鐘意,既能遠程,又能近戰(zhàn)肉搏,把火槍的缺陷完全彌補,發(fā)展?jié)摿薮?上ж斄τ邢蓿仓荒芟葥衿湟弧?br />
至于紅夷大炮,就更加遙遠,只是嘴上說說,心里想想而已。
況且,毛文龍也看出了紅夷大炮適合守城防御,或是攻城破堅,但野戰(zhàn)卻是短處,實在是太過笨重,使用起來繁瑣麻煩。
“大帥。”孔有德上前躬身請示,“若建虜撤退,末將想率一部兵馬乘船前往紅咀堡一帶截殺!
毛文龍輕輕頜首,思索了半晌,說道:“現(xiàn)下看來,旅順堡固若金湯,確實不需要太多的人馬防守。給你三千人馬,層層襲擾截擊建虜,不可硬抗強戰(zhàn)!
“末將遵令!笨子械旅媛断采,躬身退下。
原來的作戰(zhàn)布署,在旅順堡防御上是偏穩(wěn),唯恐有失。
但經(jīng)過一場激戰(zhàn)后,毛文龍和李維鸞等將領都是信心大增,認為堡內(nèi)駐防如此多的兵力,實在是有些浪費。
孔有德也是看出了眾人心理的變化,才主動請纓出戰(zhàn)。這是一次建功立業(yè)的機會,呆在堡內(nèi)則將無建樹。
而三千人馬,也是毛文龍經(jīng)過計算,確認現(xiàn)下的船只能夠裝載,還要攜帶些糧食彈藥。
況且,毛文龍也提醒告誡了孔有德,不要強硬阻擊,采取不斷襲擾截擊的戰(zhàn)術,對敗退的建虜進行殺傷。
如果是正常的撤退,建虜肯定要走石河驛、小黑山,和郭大靖所部硬剛。如果改走紅咀堡,那肯定是阻擊成功,建虜不得不敗走他路。
孔有德也有自知之明,自己那三千人馬,論武器裝備,是肯定不如郭大靖所部的。
谷</span> 但有利的則是對屢次受挫的敗退建虜進行打擊,說白了,就是撿便宜。
城外不斷響起歡呼,一顆顆人頭被挑上槍尖,勝利的喜悅鼓舞著守軍將士。
將領們在城上看著,也暢快地笑著,熱烈地討論著作戰(zhàn)的心得體會。
毛文龍含笑傾聽,偶爾插上兩句,目光卻多投注于城外,還有遠處建虜?shù)臓I寨。
此時,夕陽西下,把天邊的晚霞映得如血般殷紅,也把殷紅如血籠罩在經(jīng)歷過戰(zhàn)火廝殺的城堡、大地。
…………………
夜幕低垂,遠方的海岸上一片漆黑,看不到一點燈火光亮。
小船在隨浪晃動,郭大靖卻站得筆直,手里是夜視瞄準鏡,毫不放松警惕地觀著岸上的動靜。
趁夜登岸奇襲,對于當時的船只,以及登陸設備來說,也有著一定的困難。
但困難可以克服,在戰(zhàn)爭中,哪里又有什么一帆風順的事情。險是肯定要冒的,只是要權衡大小。
海岸越來越近,在月光下,郭大靖已經(jīng)能看到沙灘,以及撲上沙灘的潮水。
在船前水手的指示下,船的速度慢了下來,而后輕輕一頓,船頭昂起,沖上了海灘。
登陸所用的平頂船,能夠比較平穩(wěn)地?亢,數(shù)量不是很多,所以才要盡量地爭取時間。
郭大靖提著自己的靴子,光腳跳下船,冰冷的海水漫過腳面,使得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腳步。
很快,他的腳下沒有了海水,他趕緊擦干腳,穿上靴子,直起身體,長出了一口氣。
作為第一批登陸的人員,郭大靖不是逞能,而是能夠偵察到超過別人的細致。
“發(fā)信號吧!”郭大靖觀察了周圍,對著親兵隊長楊名立吩咐道。
楊名立答應一聲,拿出一個有些怪模怪樣的東西,帶拐把的圓筒,點著了里面的大蠟燭。
光亮通過鏡子的反射,從圓筒另一端透出,向著遠處的海面劃著圓圈。
這是郭大靖制造的簡易版探照燈,也可以稱之為手電筒,比燃起火堆的目標小、更隱蔽。
郭大靖準備多制造一些,方便部隊夜間的聯(lián)絡。
甚至于,他還想設計一套類似于軍艦信號燈的通訊系統(tǒng),能夠傳輸一些簡單的命令,通報一些簡單的情況。
看到這個聚光裝置后,張燾表現(xiàn)出了濃厚的興趣,還向郭大靖加以詢問。郭大靖也不藏私,講了不少有關燈光信號的知識。
盡管很是粗疏,但在那個時代,卻是創(chuàng)新和發(fā)明。張燾大受啟發(fā),馬上就投入到研究當中。
喜歡思考的人,郭大靖表示很好。盡管會用掉很多鏡子,但他決定給予水師以盡力的幫助。
水師的作用將會很大,甚至可能發(fā)揮決定性的作用,F(xiàn)在的運輸,郭大靖實在是為之惋惜。
海面上停泊的大船,接到了信號,立刻放出了更多的小船,載著數(shù)百精銳向岸邊疾駛而去。
既能發(fā)信號,還能起到導航的作用,郭大靖搞出的東西,其實更象古代海上航行時的燈塔。
其實,郭大靖主要是為陸軍設計的聯(lián)絡裝置。快馬通傳消息的速度,已經(jīng)讓他不太滿意。
而有了望遠鏡,白天用信號塔,晚上用燈火信號,便有了實際應用的條件。
所謂的信號塔,就是比較高的建筑,上面或用各色旗幟,或用簡單的線條,來排列組合出信息。
比如二進制的代碼,只是零和一,卻能拼出二十六個字母,也能拼出漢字,甚至是圖形符號。
別人可能會覺得新奇,但細思之下,才會明白這種聯(lián)絡方式的巨大作用。
比如被困的城池,在古代想要對外聯(lián)絡,不外乎用事先約定的火和煙作信號,或者是派出死士殺出重圍。
火和煙的信號太過簡單,傳達的意思不是很明確。派人殺出去報信兒,又是九死一生,成功率太低。
可要有了信號塔這種聯(lián)絡方式,別說簡單的消息,想寫信都沒問題。
占領金州后,便開始培訓觀察員,建造信號塔,使信息傳遞升級提速。
郭大靖站在高處,舉著瞄準鏡觀察著石河驛方向的動靜。而越來越多的將士棄船登岸,在他的周圍會聚集結(jié)。
“大人!庇H兵隊長楊名立帶著幾名軍官趕來,躬身請示道:“突擊隊各部已經(jīng)集合完畢,請您下令!
郭大靖放下瞄準鏡,回頭望向已經(jīng)列隊完畢,在沉默中散發(fā)著肅殺之氣的精銳之師,露出了驕傲的微笑。
“按照作戰(zhàn)計劃,出發(fā)!惫缶敢膊欢嗾f,該說的都已經(jīng)交代清楚,現(xiàn)在干就完了。
“遵令!避姽賯児眍I命,各回所部,率領手下在夜色中向著石河驛分路急進。
五百對二百,還是突然夜襲,地形地勢又經(jīng)過仔細觀察,勝利是勿庸置疑的。只看能否使敵無一漏網(wǎng),不向外傳遞消息。
拿下石河驛,天亮后,部隊便將在石河驛西面的寬闊灘涂大舉登陸,并搶占小黑山,布設阻擊陣地。
時間是關鍵,郭大靖的計劃是消滅石河驛敵人后,便先趕往小黑山,扼守住鄰山的大路。
按照估算,只要一天的時間,九千人馬和裝備物資便能完成登陸,并投入戰(zhàn)斗。
而旅順堡的建虜?shù)玫较ⅲ僭烦吠说脑挘儆嗬锏穆烦,就算輕騎疾馳,一天也夠嗆能趕到。
也就是說,郭大靖沒有想當然,而是預留出了萬一石河驛敵人逃出通風報信兒,使旅順堡下的敵人提前撤退的時間。
只不過,就算諸葛亮也不是神機妙算,郭大靖更不是事事都算得準確。
他沒有想到建虜在旅順堡下第一次猛攻便遭到了重創(chuàng),竟喪失了再戰(zhàn)之心,天亮后便要拔營起寨,狼狽撤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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