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關(guān)于趙元澈的身世，趙元汲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的。

　　可趙元澈卻笑了笑，好像認(rèn)命了似的。

　　“不管皇兄相不相信，我的身世千真萬確，您要實在不信，也可以入宮問問太后”

　　他皺著眉，連母后二字都不愿意叫。

　　趙元汲怔住，只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轟隆隆崩塌，再也恢復(fù)不到原來的模樣。

　　他知道，元澈說的極有可能是真的。

　　可即便是真的，他是惠王叔的孩子，他也應(yīng)該是個郡王，仍舊屬于皇室中人，無論如何也鬧不到貶為庶人的地步。

　　何況，他為大景朝出生入死，屢立大功。

　　“元澈你聽著，不論如何你都是朕的好兄弟，況且這件事沒人知道，以前沒有以后也沒有，那個人也已經(jīng)死了，你又何必糾結(jié)？”，趙元汲雙手搭在弟弟的肩膀上，面色凝重望著他。

　　哪怕為了皇室的臉面，這樣的事也該捂得嚴(yán)嚴(yán)實實，絕不應(yīng)該鬧出來。

　　何況，他不是為了皇室的尊嚴(yán)，他是真心拿他當(dāng)兄弟。

　　“不用了”，趙元澈目光坦然回望著皇兄。

　　“我這一生光明磊落，實在忍受不了身上有這樣的污點，王爵對我來說已經(jīng)成了厚重的枷鎖，皇兄，你會為臣弟解開這枷鎖的是不是？”

　　他目光真摯而坦然，盡管臉上還殘留著重傷未愈的蒼白，可他脊背挺直長身玉立，像一棵玉樹臨風(fēng)而立。

　　“元澈”

　　“皇兄！”

　　兩人目光對視，竟毫不相讓。

　　足足半刻鐘，誰都不愿退后哪怕半步。

　　“然后呢，貶為庶人以后呢？你還要去哪兒？或者說你想做什么？”

　　趙元澈終于笑了，漆黑透亮的眸子里都是輕松。

　　“我想當(dāng)個普通人，農(nóng)耕漁織，做什么都行，唯獨不要再待在皇室，還請皇上成全！”

　　他撂開衣袍再次雙膝跪地，磕頭請求著，仿佛皇上不開口答應(yīng)他就永遠(yuǎn)不會再起身。

　　趙元汲負(fù)手而立在亭子下，看陽光逐漸西斜，趙元澈的側(cè)臉白得透明，加上他一身白衣，仿佛馬上要羽化登仙。

　　周圍的空氣十分安靜，只有風(fēng)吹過荷葉的沙沙聲。

　　趙元汲內(nèi)心幾經(jīng)翻江倒海，大起大落之后終于痛苦閉上眸子。

　　“那么，太后怎么辦？”

　　趙元澈勾唇一笑，淡淡：“太后現(xiàn)在這樣，就挺好”

　　趙元汲心里一驚，原來元澈什么都知道，可他卻從未仗著自己的功勞為太后求情，他可真是……

　　“你放心，我以后定會善待太后”

　　幽禁還是要幽禁的，但可以衣食無憂地幽禁，直到她終老。

　　“多謝皇上！”

　　趙元澈深深叩首，然后坦蕩起身。

　　……

　　那天過后，趙元汲就再也沒聽到過趙元澈的消息。

　　他好像早就準(zhǔn)備好一切似的，從荷風(fēng)園憑空消失。

　　端午節(jié)趙元汲派人再去送東西，想多給他些銀兩送他一程，卻發(fā)現(xiàn)荷風(fēng)園已經(jīng)人去樓空。

　　所有的物品原封不動在原地，那么多貴重物品，他一樣都沒帶走。

　　出宮的小太監(jiān)們將東西原木原樣送回來，趙元汲愣了半晌，終于揮了揮手。

　　“罷了，就這樣吧！”

　　道了別又能怎樣，元澈要是貪慕富貴的人，他壓根不會公開自己的身世，更不會連王爵都不要，一定要離家出走。

　　可是，他這樣的人原本值得世間一切最好的。

　　端午節(jié)宮里舉辦宮宴，后妃們似乎察覺皇上心情不爽，席間都不敢說笑。

　　不過笙歌妙舞之下，宴會氣氛并沒有太尷尬。

　　只是趙元汲眼神迷離喝了好幾盅酒，心里越喝越難受。

　　終于，面色陰沉的帝王離了席，舞樂也戛然而止。

　　皇后尷尬笑了笑。

　　“許是皇上身子不適，正好今兒天氣也不好，都回去早早歇著吧”

　　“是”，后妃們恭敬散去。

　　趙元汲這邊，他出了安泰殿，龍行虎步走在漆黑的宮道上。

　　馮安懷帶著小太監(jiān)伺候著打燈引路，可趙元汲煩躁地一把將燈踢開，怒斥一聲。

　　“滾！”

　　太監(jiān)們戰(zhàn)戰(zhàn)兢兢跪在地上，任由帝王一個人消失在茫茫黑夜。

　　他去了寧壽宮，這個曾經(jīng)他會經(jīng)常來盡孝道的地方。

　　而現(xiàn)在想想以前的孝道，都覺得可笑。

　　一個和別人偷情還生下孽種的女人，有什么資格享受帝王的孝道，她也配？

　　寧壽宮里，太后正跪在簡陋的小佛堂里誦經(jīng)。

　　佛堂所有的珍貴擺件全都被搬走，只剩下一盞泥塑的佛像、一鼎香鹵、一盞蓮花海燈。

　　太后衣著樸素，手里拿著菩提佛珠，虔誠地跪在佛前。

　　她在為自己的兒子祈福。

　　元澈知道她現(xiàn)在處境，那孩子一定會為自己報仇的，一定會的！

　　澈兒，你一定要早日康復(fù)，然后狠狠將你的皇兄踩在腳下，為娘親報仇。

　　我的兒子，娘這后半生就靠你了。

　　終于在佛前許完愿，她正準(zhǔn)備在佛前上一炷香。

　　可剛一睜眼就嚇得魂飛魄散，眼前不知什么時候站了個人，陰沉著臉，刀削一樣的側(cè)臉?biāo)坪醣确鸾?jīng)上的十八羅漢還有兇殘。

　　“你是誰？！”，太后拼命往后退著，厲聲問。

　　“怎么？這才過去沒幾天，母后就不認(rèn)得了？”

　　“皇帝？是你？”，太后繼續(xù)往后退，后背的汗毛豎了起來。

　　“你來干什么？”，終于退到墻角的太后怒目瞪著他。

　　“自然是來告訴母后一個好消息”

　　趙元汲忽然湊上前，笑得像地獄修羅一樣，他輕而易舉伸出手掐住太后的喉嚨。

　　“不然，你還覺得我是來探望你的？”

　　他的聲音想像從地獄里傳來的索命厲鬼，太后早已嚇得魂飛魄散。

　　“你到底要干什么？！”

　　太后掙扎著想扒開他的手，保護喉嚨，可任憑她怎么努力也無濟于事。

　　“你！趙元汲你無恥！”

　　“我無恥？不知是誰和惠王偷情生下元澈，也不知道是誰，想利用他的身世逼他謀反，母后，是你吧？”

　　“可惜你算錯了，元澈他不喜歡宮里的勾心斗角，他的身份地位全不要了，他已經(jīng)離開了”

　　趙元汲一字一句捏著太后的下巴。

　　“是你，逼走了他”

　　“你說什么？”

　　太后的表情從震驚到錯愕，再到不敢置信的絕望，嘴里一直喃喃念著怎么可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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