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古籍珍品
顧易安見陸澄這么堅持,便砌了“大紅袍”茶,與陸澄在非借品書庫外邊的瀏覽室兼休息室邊吃邊閑聊了會,互相扯了些喜歡的美食、圖書、唱片和電影。
——陸澄暫時不再想那個“華掌柜”和自己早逝父親陸瑜的事情。眼前的顧小姐仿佛是另一個自己,他們有著相似的家境、相似的孤單,也有相似的愛好。
以后和顧小姐約會,可以去大家都喜歡的餐館,然后去電影院看都喜歡的電影。
見陸澄恢復(fù)了精神,顧易安又拾起工作手冊,領(lǐng)陸澄到了另一排樟木密集柜,取出一本閃動深綠色光芒的經(jīng)折本古籍。
——《茅山符咒集錦》,C級符咒,百種茅山符箓之集錦,八千泉!
陸澄的精神徹底振作起來!
他在《魔都評論》寫怪談,當(dāng)然爛熟舊唐志怪,知道“茅山符咒”是舊唐道家最強(qiáng)的驅(qū)魔符咒。
這本道典是茅山真?zhèn)鞯朗康闹洠x取了百種最基本、最典型的茅山符箓。陸澄古錢的靈光反應(yīng)指示,這里面的一百張古代符咒有確切無疑的驅(qū)魔效果,不是市面上招搖撞騙的東西,全是真貨!
雖然九個調(diào)查員職業(yè)里只有“刀筆”才能發(fā)揮《茅山符咒》的完全效果,但是對亟待補(bǔ)充靈光物之符咒知識的陸澄,即便不會使用,但爛熟此書必定能搭好他的符咒知識框架,那么離“鑒寶”的習(xí)得就近在咫尺了。
“顧小姐,你選的每一種古籍范例都對我的脾胃。這本《茅山符咒集錦》我也請求在圖書館里抄寫。”陸澄不禁道。
顧小姐同意下來,也道,“那我就不必?fù)?dān)心還不清陸先生的關(guān)照了。”
她又領(lǐng)著陸澄來到書庫深處一座單獨小書柜,這次顧易安不必對照工作手冊上的藏品位置了。
一共有五十座讓天泉古錢發(fā)出黃色光芒的單獨小書柜,像點陣那樣排列在書庫的中心腹地。
——里面是五十部舊唐B級咒術(shù)書,是唐國的,也是人類的絕世珍品。對于顧易安小姐這樣優(yōu)秀的圖書館員,比自己家的祖?zhèn)鞑仄愤要熟悉十倍。
顧易安從圖書管理員的鑰匙串里挑出匹配的那把,打開一座書柜子,從里面捧出一個古雅的黃花梨書匣,在工作臺打開黃花梨盒蓋。
她道,“《綴白裘》抄本,B級咒術(shù)書,十萬泉。千年唐國舊戲集錦,舊唐樂師獻(xiàn)給‘青帝’的百折劇目。”
陸澄稍微訝異道,“顧小姐居然也能直接報出這本咒術(shù)書的級數(shù)和靈光量。”
顧易安的判斷和自己天泉古錢的檢測完全一致!
顧易安也不謙虛,道,
“陸先生的古錢能檢測出絕大部分的靈光物,是通用的‘鑒寶’靈光物
——但是,每一個制作系職業(yè)也能對自己那系制作的靈光物有判斷。我畢竟有‘學(xué)習(xí)畫符’的技藝和多年接觸古籍的經(jīng)驗,可以直接看出舊唐的咒術(shù)書的價值。”
陸澄點頭。舉一反三,掌握了‘贗作’的“匠人”也應(yīng)該能精確判斷出自身熟悉的寶物;掌握了“馴服”的“獵人”也能對自身熟悉縛靈獸類有精確判斷。
——《綴白裘》抄本,三百年前線裝古書,總十二冊。記錄了百折舊唐舊戲的戲文和曲牌、伶人和樂隊的工尺譜、唱念做打和衣箱砌末的規(guī)矩,甚至還有戲棚的搭法和開戲的守則。
這套著作本身就是唐國舊戲的集大成典籍,就像收集白狐貍腋下毫毛所編織的衣氅那樣珍貴,對顧易安小姐這樣的舊戲愛好者自然是無價的瑰寶。但陸澄想,既然是B級咒術(shù)書,總不限于傳承舊唐的知識,一定還有非同小可的超凡效果。
——只是他不知道怎么用。
另外,陸澄也為顧易安提到的“青帝”這個詞迷惑。
他好不容易搞清楚了“白帝”的實質(zhì)含義,那是一位統(tǒng)率著A級妖怪和無數(shù)的貓眷,隱遁在虛境至深處的舊唐神靈,自己則是它無數(shù)的“白帝行走”之一。
現(xiàn)在,又多出了一個“青帝”,聽上去是和“白帝”不相上下的隱遁舊唐神靈,又是什么麻煩的東西。
陸澄的白手套翻到《綴白裘》第一冊的扉頁,發(fā)現(xiàn)扉頁上有筆跡較新的題詞,字跡依稀有些熟悉
——《題詞》寫道:“吾父鶴友,青帝行走。一生娛神,家業(yè)不守。今贈妖書《綴白裘》于卿云圖書館,珍重之、保藏之,萬不可再授人矣!不肖子孫‘傳琴’,慚愧書之。”
看來,“青帝”并不是顧易安小姐杜撰的,來自贈送這本古籍給卿云圖書館的題詞人“傳琴”的陳述,并且那位“傳琴”叮囑,永遠(yuǎn)不要把這本古籍的內(nèi)容泄露給后人。
卻聽顧易安道,
“甬城張家是舊唐的藏書世家,祖上是前朝負(fù)責(zé)整理和禁毀舊唐古書的翰林官。張鶴友老先生是甬城張家最后一位藏書家,同時也是古琴大家、舊戲名票。張鶴友老先生謝世之后,賢嗣張傳琴先生投身實業(yè)興國,把甬城張家的藏書托付給了我們。
——當(dāng)然名為贈送,實際上圖書館支付了張傳琴先生百萬銀元,支持他的紡織實業(yè)。這筆交易是我們圖書館當(dāng)年的重要成就,是徐老親自主持完成的。”
陸澄噢了一聲——其實這位張傳琴就是崽賣爺田不心疼,奔著卿云圖書館那百萬銀元去的敗家子,還在題詞里使勁貶損自己父親。不過,總比把這部B級咒術(shù)書賣給東瀛人要好上一萬倍。
——呀,忽然陸澄想了起來,張傳琴的題詞字跡不就是婷婷爸爸托朱瑞人帶到咖啡館的那份親筆信的字跡嘛。
甬城張家,實業(yè)興國,紡織業(yè)……敢情這部圖書館的《綴白裘》就是婷婷家里原來的東西呀!
“青帝行走”?那就是甬城張家未知的神秘傳承,那個潯城朱瑞人原本希望從婷婷那里窺夢到的隱秘。隨著那位張鶴友老樂師的去世,永遠(yuǎn)的中斷了。
陸澄想,顧小姐并不知道婷婷的根底,她只當(dāng)婷婷是有調(diào)查員天賦的咖啡館店員。他們圖書館就徐老一個人清楚婷婷的根底。
——咦?徐老是朱瑞人來咖啡館挑事那天才知道婷婷根底的。
還是——徐老從很早就知道了婷婷的一切?
——甚至可能比陸澄初次拜訪圖書館的時候還要早?
——哪里都有這老頭神出鬼沒的影子。
“陸先生,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嗎?”顧易安問愣著不語的陸澄道。
陸澄道,“嗯,這個珍品也是好極了,就是看不懂。只有顧小姐這樣懂戲的才有希望破解里面的神秘知識——不過呢,這又不符合贈書人的心愿,他是最好沒人再碰這本《綴白裘》的。”
“等我研究出來,一定會告訴你。”
顧易安把B級咒術(shù)書《綴白裘》放回黃花梨書匣。
陸澄的視線重新集中到五十座書柜的點陣之內(nèi),書庫最中心的那座單獨書柜里的藏品。厚重的帷幄披上那個書柜,就像那只A級妖怪,萬年妖王“少司命”棲身的神龕那樣鄭重。
——他的天泉寶錢為那書柜里的咒術(shù)書藏品閃耀起百萬泉以上的紅霞般光芒。
這是陸澄失憶以來領(lǐng)教的第一本A級咒術(shù)書,也是第一件A級靈光物。
他的心里如同有小鹿在亂撞,比和顧小姐約會的反應(yīng)明顯強(qiáng)烈亢奮得多。
到了A級靈光物的龐大無比的靈光量規(guī)模,天泉古錢只能測出一個模糊的光色深淺的輪廓,無法知道精確的幣值。
陸澄換了青銅小刀形狀的C級品“契刀”再測——也是一樣模糊的輪廓。
——但又如何呢?陸澄的藏品里沒有一件摸得到中心書柜那靈光物的邊。
“顧小姐,你已經(jīng)為我介紹了三件圖書館的代表古籍。那么第四件,你能否為我介紹這件A級品?”陸澄請求道。
——在他的古錢檢測范圍之內(nèi),這是非借品書庫唯一一件A級品。或者,至少是這座圖書館愿意讓陸澄知曉的唯一一件A級品。
——他心里覺得那書柜里的咒術(shù)書不太會是《錄鬼簿》。但是,凡是A級品,陸澄就要盡可能更深入的接觸了解——無論是從《調(diào)查員手冊》、自己的調(diào)查員經(jīng)歷,還是最重要的直覺,陸澄都渴望著。
他的眼睛注視顧易安,那顧小姐竟然也像陸澄那樣眼睛移不開那帷幄覆蓋的A級品書柜,臉色潮紅著道,
“這……不在我的管理員權(quán)限之內(nèi),需要館長批準(zhǔn)。本來我的打算是最后再為陸先生介紹一件B級品,但是……既然都走得那么近了——我們一道瞥上一眼吧。”
顧易安把那覆蓋A級品書柜的帷幄揭了開來,那是一個等身高的玻璃柜子。柜門上著金鎖,交叉貼著二道封皮,封皮上重重疊疊蓋著符印,符印上每一筆朱紅的蝌蚪文字都像赤練蛇那樣游動著,發(fā)出不懷善意的嘶嘶作響。
他的“契刀”測到——單這些封印和護(hù)衛(wèi)A級品的蛇形符印就是十萬泉的B級品。
B級蛇形符印隨即觸發(fā),古篆幻成幾百條赤練蛇,猶如三丈火焰圈那樣護(hù)住玻璃柜子。
陸澄忙拉住顧易安的手臂,同時抬起左臂——黃貓顯形,從陸澄脖子下面鉆出,附在他的左臂上面。
“黃貓臂套銅手形態(tài)”啟動——左臂硬質(zhì)化的黃貓布偶彈出十個C級爪子。
赤練幻蛇和陸澄的銅貓爪電光火石地碰了一下。護(hù)著顧易安的陸澄后退三步,“保鏢C”的銅貓爪開裂出三道蛇牙碎開的細(xì)紋。黃貓甲寅嘟嚕嚕地抱怨咒罵,陸澄好不容易才把貓勸服帖;那護(hù)柜的赤練幻蛇被黃貓削斷了幾條,余下的也不追擊,依舊回復(fù)古篆的樣子。
——顧易安沒有打開柜門的許可,更沒有開柜門的鑰匙。就算她頭腦發(fā)昏要打碎玻璃柜門,也得先突破這道十萬泉的B級蛇形符印。
“陸先生,剛才我失態(tài)了,好像聽到柜子里的東西在呼喚我——刀筆犯了嗜書癮,就好像猴子進(jìn)了蟠桃園。”顧易安如夢初醒地啊了一聲。
“這本奇書就像放在蛇盆上呀。”陸澄道,“顧小姐,我不好,讓你受驚了。我們站遠(yuǎn)點,你給我簡單講下A級品的故事就是了。”
陸澄遠(yuǎn)遠(yuǎn)看到:柜子里擺放著一個閱讀架,架子上打開著一本線裝古書。書的年代估摸有三百年,但在滿是五百年、千年古籍的非借品書庫,就顯得十分年輕了。
打開的A級品書頁,迎面是八個暗沉的朱紅大篆——《靈光秘殿真形圖傳》!
——嗯,的確不是《錄鬼簿》。
顧易安臉色異樣的潮紅漸漸消退,徹底清醒過來。她向陸澄道,
“《靈光秘殿真形圖傳》乙抄本,是我們圖書館最奇異的藏品。
陸先生寫志怪小說是知道的——儒家長期統(tǒng)治了唐人的思想,排斥上古怪力亂神的記載。所以,唐人對二千年前唐土的古老神靈的了解只不過是只鱗片爪。
而這部《靈光秘殿真形圖傳》乙抄本,其實是對一部二千年前同名古書輾轉(zhuǎn)傳寫的抄本之一。抄本雖然在圖書館里算年輕的,但內(nèi)容卻十分的古老
——同名古書是二千年前唐國一位魯共王建造的,祭祀上古唐土神靈的神殿的形制。
那位魯共王的兄長是唐國第一位獨尊儒術(shù)、罷黜百家的皇帝;但魯共王卻是狂熱的考古家和神秘知識的大學(xué)者。
魯共王和聚集到他的諸侯國的百家賓客通覽古籍、遍訪名山大川,搜羅上古神靈的靈跡,建造了一座‘靈光秘殿’,把唐土上古神靈的真形和與眾神溝通的儀式,全記錄在‘靈光秘殿’之中。”
打開著的《靈光秘殿真形圖傳》,右書頁是書名,左書頁就是三百年前的抄書人對那座“靈光秘殿”的簡單摹寫
——一座美輪美奐、霞光周匝的古代木構(gòu)大殿屹立在凌云宮闕之中。宮殿的檐角梁柱與藻井四壁上雕琢和刻畫了無數(sh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神魔:
梁柱上蛇軀鱗身、九首九尾的怪物比比皆是;
夜空似的藻井漂浮著三足金烏和巨大金蟾;
九尾狐貍出沒在幽深的青色丘穴;
鮫人在漫卷著觸手般浪花的波濤中時隱時現(xiàn)……
——陸澄深吸一口氣,只是原書不知道多少次轉(zhuǎn)手后的圖畫,就和如今寺廟里那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神像迥然不同!
“遺憾的是,魯共王的‘靈光秘殿’和唐土上古神靈的真相早湮滅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二千年后,只有三種好事人輾轉(zhuǎn)抄錄的殘缺抄本僥幸保留下來。
我們圖書館得到的是‘乙抄本’,唐國北方的‘國故整理會’保存著“丙抄本”——還有一個‘甲抄本’,在戰(zhàn)前被泰西列強(qiáng)之首米旗國獲得,如今保存在米旗大博物館里——可惜了,想讀到全部三種抄本,得從大航路的最東端一直走到大航路的最西端。”
顧易安感慨道。
——原書的抄本,就能分化出三本A級咒術(shù)書。《靈光秘殿真形圖傳》的價值簡直無可估量。
陸澄不禁想,如果他有機(jī)會讀到玻璃柜里的這部《靈光秘殿》“乙抄本”,不知道能獲取多少那位隱遁的舊唐神靈“白帝”,或許還有“青帝”的知識。
但是,只有經(jīng)過徐老許可,陸澄才能瀏覽到玻璃柜里的“乙抄本”。他不知道要向徐老付出的代價有多大。陸澄直覺,他離這個A級品還有相當(dāng)一段距離。
——還是務(wù)實地回到提升自身鑒寶技藝和尋找那本《錄鬼簿》的路線吧。
陸澄幫顧易安小姐重新給那座保藏“《靈光秘殿》乙抄本”小心翼翼地覆蓋上了帷幄,這次沒有驚動那些蛇形符印。
等他們忙完,已近中午。
陸澄和顧易安約好,只要他有空就來這里抄《紅蓮傳》和《茅山符咒集錦》。
兩人正要再商量一處午餐的館子。忽然,非借品書庫的分機(jī)電話轉(zhuǎn)到顧易安這邊,
她邊接電話邊望向陸澄。等電話完了,顧易安向陸澄道,
“我得先去接待一個預(yù)約取書的讀者,他有徐老親筆的批條。”
陸澄道,“我等你好了。”
顧易安卻遺憾地?fù)炱鹉潜驹瓉碚f好借陸澄的《紅蓮傳》,“那個讀者要把《紅蓮傳》借出去仔細(xì)閱讀,徐老居然許可了。”
陸澄的眉毛一挑,淡淡道,“那我更該陪顧小姐一道去看看那個讀者。”
——別人一借《紅蓮傳》幾個月,那陸澄得排隊到什么時候?更何況,陸澄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人對《紅蓮傳》里面的情報也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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