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姆爺來到了夏季站底部連通的大觸手之前，大觸手更深處沉埋在濃重的霧里。

　　他陷入了長久的考慮，是否要調查計劃，深入大觸手的另一側。還是專注于瘋狂山脈，暫且封閉這個虛境入口。

　　東瀛人也趕了過來。土御門昴強忍著精神不振，也不愿意讓別人捷足先登，甚至他覺得他們已經在地表耽擱得太久，讓陸澄偷取了最大的好處。

　　“上古時，南極是‘古老者’和‘蛸神’的戰場嗎？”

　　吉姆爺回味著陸澄轉述。

　　“我另外比較在意的是，‘蛸神’和‘瘋狂山脈’現世的關系。”

　　林洋道，

　　“‘蛸神’不見于傳統典籍的記載。我們已知的人類世界許多以侍奉‘蛸神’的神秘團體歷史都只有數十年，其中最著名的是陸澄去年覆滅的‘卍字會’。

　　我疑心是‘蛸神’封印在近代的松動，引發了‘瘋狂山脈’封印的松動。”

　　“的確，在我年輕時海上只有白鯨的傳說，從來不知道‘蛸神’。

　　最近幾十年才從各種渠道知道‘蛸神’，還聽說‘蛸神’的實境出口在‘南大洋’某處，可惜這數十年我在外海的調查從來沒有發現過‘螺湮城’的入口。

　　在夏季站底部發現入口真是意外的收獲。”

　　吉姆爺道，但他頓了頓又道，

　　“不過，這個入口應該并非螺湮城唯一的虛境入口。”

　　“嗯？”

　　林洋稍稍迷惑道。

　　“我們可以確定，‘蛸神’封印松動先于‘瘋狂山脈’。

　　數十年來，‘蛸神’雖然無法離開‘螺湮城’，但它的影響力已經擴散到人間，乃至形成了‘卍字會’。

　　也就是說，‘蛸神’的奴隸們在實境的活動遠早于‘瘋狂山脈’中‘古老者’的奴隸‘修格斯’就開始了。

　　密大建立這個站點只有幾年，基本可以撇清和過去‘蛸神’活動的關系。

　　‘修格斯’的活動沒有離開南極，對此處大觸手的入侵也沒有激發理應存在的‘蛸神’守衛。

　　我認為，這個入口的大觸手只是‘蛸神’剎土比較次要的外圍，所以毫無守衛的蹤跡。”

　　陸澄覺得吉姆爺的分析有幾分道理——否則，他早就該在這里看到熟悉的蛸眷者了。

　　“我也認為，這種山脈般的大觸手，是一種阻隔，類似一種邊境城墻。”

　　土御門昴身邊毒島光瑞分析道，

　　“或許，上古時代‘古老者’和‘蛸神’存在什么停戰協議？”

　　眾人掃向陸澄懷里的史萊姆。

　　唯有陸澄可以和這種怪物交流，他壟斷了信息渠道，眾人也只好假裝陸澄是他們的領袖，來幫他演好戲。

　　陸澄通過‘封神臺’和“史萊姆”心靈感應，予以確認。

　　他道，

　　“‘史萊姆’說，在被上古神靈封印之前，‘古老者’比‘蛸神’更強大，‘蛸神’在戰敗之后，退出南極的核心。”

　　如此說，蛸神在“南大洋”另尋實境出口之說也并非捕風捉影。

　　它的本體還被囚禁，那些束縛較小的奴隸們則可從南大洋散布到實境搞亂。

　　遺憾的是，以吉姆爺這樣的高桌獵人數十年的調查都沒有找到門徑。

　　“卍字會”雖然毀滅，只要那個南大洋的螺湮城實境入口沒有找到，“蛸神”和它的仆從還是會不斷蠱惑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人加入它們的陣營。

　　回到南極此處，覺醒的“古老者”還沒有物色到這個時代的代理人，沿著上古的慣性摸到了“蛸神”的邊境長城，“蛸神”不曾措意“瘋狂山脈”里的存在也在數十年后脫困，未及防范。

　　當然以修格斯之海的實力也只是對大觸手造成了有限的損害，并沒有突入“螺湮城”的內部。

　　“林洋的雷電就能封閉這個入口。

　　但我建議，還是暫時保留。”

　　吉姆爺道，

　　“對‘南大洋’的調查遙遙無期，如今‘螺湮城’的入口就在眼前，我們可以在之后的調查里從這里潛入蛸神的剎土。

　　就目前而言，‘修格斯之海’也沒有觸發蛸神的守衛，暫時放著不管也沒有問題。

　　——林洋，你把精力積蓄起來，不要浪費在這里，用在瘋狂山脈。”

　　“半神”的林洋精力滿滿，但為了隱瞞實力，無法抗議。

　　吉姆爺又夸獎陸澄道，

　　“你控制了‘史萊姆’，我們在‘瘋狂山脈’就有了內應。

　　——從‘史萊姆’那里，你能搞清楚‘瘋狂山脈’的結構和布局嗎？能描述它們的主人‘古老者’的面目嗎？那些‘古老者’具有什么超凡的能力？”

　　陸澄再次和史萊姆心靈感應，在白紙上描繪出這些奴隸對它們主人的認知。

　　——“古老者”的外形類似一尊巨大的紡錘狀大桶，一般的“古老者”大約有四米高。

　　頂部的頭部是五角星形，生有五只眼，五根虹吸管和一套在無光環境下也能感知外界的纖毛組織。

　　身體底部生有海星狀的附肢，類似貝類的斧足，用于行走和其他形式的移動。

　　它們還擁有五對類皮革的翼，五組從主體中萌發出來的觸手。

　　“瘋狂山脈”是“古老者”和人類世界連接的一座城市，一個登臨本球的史前殖民據點。其中的“古老者”達到上萬，武器是奇異特別的紫水晶。城市里最強大的“古老者”是它們的“總帥”。

　　總帥守衛一座紫水晶圣壇。

　　隨著封印解開，“古老者”從長眠的夢里逐漸蘇醒，它們的生命如同地質年代一樣漫長。

　　麾下的“修格斯”奴隸軍團則有五只，陸澄馴服的“史萊姆”就是軍團之一。

　　憑奴隸“修格斯”沒有仰視古老者“總帥”的資格，更沒有接近紫水晶圣壇的資格。

　　利建侯和本阿彌九十九把陸澄的描述更加精細化，他們呈現的圖紙和圖中的生物詭異萬分。普通的人類長久凝視圖紙，非要發瘋不可。

　　吉姆爺和東瀛人的眼中也放射出熾熱的光芒——他們可不會像普通人那樣瘋狂，而是油然產生了偉大的征服欲望，就像人類歷史那些征服西半球土著的大惡棍那樣。

　　陸澄給他們撿到了潛入瘋狂山脈的敲門磚，他們不會錯過這個萬載難逢，進入史冊的機會。

　　“——諸位，從現在起，你們有十二小時的休整時間——然后，我們會繼續行軍八個小時，進入‘瘋狂山脈’。

　　到了那里，我會使用黃道神殿的‘人馬宮’從正面進攻，陸澄策反另外四只奴隸軍團，土御門昴使用黃道神殿‘巨蟹宮’作為預備隊。

　　一旦奪取這座虛境城市，我們會永垂不朽。”

　　吉姆爺道。

　　人類真是不可思議的生物，個體如此弱小，但組織起來卻比神靈還要強大。

　　——眾叛親離，那個古老者“總帥”絕對無法抗衡兩個王神級人類的進攻。

　　——剩下上萬個古老者，只有毀滅和做人類的奴隸兩條命運。

　　輪到陸澄愣了會。

　　這輩子的調查員生涯，他幫助過很多不幸的人擺脫了虛境魔物的侵擾；也曾為了復仇，和超凡能力者戰斗；也曾為了唐國，拿回本該屬于祖國的東西。

　　但這一次，他卻要成為一個“軍事家”，去屠殺一座城市的虛境種族。

　　——雖然他和貓兒們為了賺錢，狩獵過不少騷擾虛境的東西，但終究是不太一樣的。

　　他不喜歡這種氣氛。

　　“為了唐國榮譽，不要怯場。”林洋看出了陸澄的心思，道。

　　陸澄本來還想借口盯住蛸神螺湮城入口，留守在此。但作為史萊姆的掌控者，偏偏唯獨陸澄不能缺席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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