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綿無法直接閱讀《白帝卷》，陸澄把他本人閱讀后的理解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傳授給徒弟，

　　“召喚需要靈脈、與被召喚神靈的‘緣法’、召喚者，還有祭品。

　　第一，‘靈脈’：召喚所在的靈脈深度越深，召喚的神靈位格越高。

　　——王級神所在的‘王城境’,  與我們太歲殿的‘凌波境’隔了二層。

　　——所以，過去卍字會召喚他們的王級蛸神，需要培理打開第三層虛境之門，進(jìn)入剎土境才能保證成功。

　　大多數(shù)公爵神靈棲在‘剎土境’，距離太歲殿一層。我們在這里召喚，保底了50%的成功率；

　　大多數(shù)侯爵神靈棲在凌波境，和太歲殿同層。要是周綿你下次召喚C級神靈,  隨便做點什么，也有75%成功率。

　　第二,  ‘緣法’：東瀛稱為‘羈絆’，‘泰西’稱為鏈接（Link）。也就是召喚者與受召喚神靈的關(guān)系。

　　召喚舊唐神靈有五種緣法——

　　‘血緣’，對應(yīng)部族神；

　　‘地緣’，對應(yīng)自然神和實土神；

　　‘業(yè)緣’，對應(yīng)行業(yè)神；

　　‘物緣’，對應(yīng)器物神——我們這次召喚鼎妖‘饕餮’，就靠和它緣法極深的B級青銅老虎酒壺，可以再加20%的召喚成功率；

　　‘理緣’，對應(yīng)概念神——這些概念神通常是王級以上的大神，我們暫且不論。

　　第三，‘召喚者’。

　　‘巫師’最適合成為召喚者——九職業(yè)里巫師的靈覺越強(qiáng)，向受召喚的虛境神靈釋放的信號也越強(qiáng)。”

　　陸澄鼓勵周綿道，

　　“只要你是一個巫師，照著已經(jīng)證明的儀軌執(zhí)行，對任何神靈,  至少有1%的召喚成功率

　　——線路暢通，電話號碼正確，電話鈴已經(jīng)響起，就看對面是否接你的電話了。”

　　周綿的心里徹底放下，他才刷好法陣圖案，還沒開始念咒文，加起來居然有71%召喚公爵神的成功率到手。

　　“我剛才說的1%成功率的巫師，是最低E級巫師。D級巫師+5%的成功率，不會召喚的C級巫師也能+10%成功率。”

　　陸澄道。因為巫師基本的靈覺的強(qiáng)度放在那里。

　　——那就是86%成功率！

　　“那第四，‘祭品’呢？”

　　周綿問——除了提供緣法的老虎卣，師傅再沒有往法陣?yán)锓牌渌麞|西。

　　陸澄回憶《白帝卷》，

　　“受召喚神靈基本能接到我們的電話，但要讓它下降到這個世界，還得有足夠吸引它的東西。

　　這就是‘祭品’。

　　在人類還野蠻，神靈也沒有區(qū)分正邪的上古時代，人祭是十分普遍的。”

　　周綿倒吸一口冷氣，這里離“饕餮”最近的人就是自己。但師傅不會讓自己歷險的。

　　正想著，陸澄把一張紙條遞給周綿，自己本人已經(jīng)走入法陣的中央，老虎卣的邊上——現(xiàn)在，陸澄是離“饕餮”最近的人，也是最近的神了。

　　“到了唐人‘罷黜百家，不語怪力亂神’的時代之后，還與我們共存的神靈都換上了正神的面具，它們的祭品也變得文明，乃至風(fēng)雅起來

　　——或者是靈光貨幣，或者是它們喜悅的珍奇寶物。

　　——用人祭已經(jīng)很少了——到了現(xiàn)在，只有邪神還在用幾千年以前那一套。

　　但我們現(xiàn)在這個儀式是《靈光秘殿》記載的上古版本，我不確定這位‘饕餮’會以哪個時代的面貌出現(xiàn)——不過，我作為祭品，足夠分量，一定能把成功率加到100%以上。”

　　陸澄自信滿滿。

　　周綿和眾人無言以對。

　　——陸澄可不是祭品，是偽裝成祭品的誘餌。他的一手已經(jīng)捏好凝聚幻海靈脈之力的九字道秘，饕餮敢下嘴，陸澄就敢把它所有牙給打下來。

　　周綿展開陸澄遞來的紙條，都是從《靈光秘殿》轉(zhuǎn)抄的古文，好多他不認(rèn)識的字——陸澄都標(biāo)了上古音調(diào)的拼音。

　　周綿照著紙條，沿著四足鼎的邊線踏著一拐一拐的禹步，開始念誦最后的召喚咒文，

　　“白帝四兇，鼎主饕餮。山海貢物，皆祭爾口。

　　鼎，元吉，亨；

　　鼎黃耳、玉鉉，大吉，無不利。”

　　——“呼呼、叱叱。叱叱、呼呼。”

　　本來毫無跡象的老虎卣生起炊煙，炊煙里是令人食腸大動的馨香。

　　隨后，煙霧之中逐漸形成了一個青銅怪物的面具，就像舊唐青銅器常見的饕餮紋那樣，沒有軀干，只有一個類似獸面的大頭和一個大嘴。

　　周綿似有一陣明悟萌發(fā)，饕餮公爵神如陸澄的期待被他召喚現(xiàn)世，他踏入“召喚C”，成為3C級巫師。

　　“嘻嘻。哈哈。樂乎哉！樂！”

　　大嘴探向儀式的祭品陸澄。嘴張大到足夠把陸澄整個人咬入，更里面是莫測其廣的空間。

　　公爵級邪神的恐懼光環(huán)從方鼎法陣彌漫而出，籠罩整個太歲殿的礁島。

　　除了陸澄和林洋，這里沒有人的理智值能抵御饕餮喜悅食物而發(fā)出的歡笑。

　　而以青銅容器為神軀的牛怪和狗怪也變得躁動不安，向咖啡館眾人露出了無比猙獰的兇光。

　　如果只有周綿一個召喚師，哪怕他召喚出了饕餮，也會眨眼成了饕餮的口中點心，還會放縱饕餮游蕩人間胡作非為。

　　當(dāng)然，有陸澄在，結(jié)果自然完全不同。

　　他和林洋的正神氣息，完全抵消了饕餮的恐怖。眾人心智如常，而饕餮也不再笑了。

　　林洋的一手一抓，壓制住敵意莫名的青銅牛怪和青銅狗怪。

　　陸澄妖眼灼灼，與饕餮獸面上的小眼互相凝視，他捏著九字道秘的單手把饕餮的嘴整個兒攏了起來——不過不變白虎，陸澄還是有一些吃力，饕餮的大口還在努力掙扎。

　　于是，他另一個手也捏起了九字道秘，隨時準(zhǔn)備把第二掌給按上去——幻海靈脈總量不變，但是雙手印等于多了一條汲取靈力的水管，臨時的力量提升了一倍。

　　“我是白帝行走陸澄，邀‘饕餮’尊神來人間一游。但切勿違背現(xiàn)在人類社會的倫理。”

　　陸澄道。

　　饕餮的小眼滴溜一轉(zhuǎn)，似是聽懂了陸澄的現(xiàn)代唐語。

　　它的大口仍然被陸澄堵著，但煙霧里的青銅獸面開始變化，逐漸形成了一個更加與人類親近的模樣。

　　邪神的恐懼光環(huán)逐漸減弱，遠(yuǎn)比林洋和陸澄讓人覺得溫馨美好的正神光環(huán)從煙霧里洋溢而出。

　　——大家的肚子都開始鳴叫，嗅到了各自喜愛的美食的氣味。

　　“白帝行走，我的古名是【饕餮】，今名是【食神】。

　　我是鼎之族的族長，美食之神，胖子之神。

　　我嘗試任何食物，不拒絕任何食譜。但如你所愿，我已經(jīng)把‘人類’從我的食譜之中暫時排除。

　　——你們提供‘物緣’的這個猛虎卣，迄今都融入著上古契商巫王向我獻(xiàn)祭獲得的神力。

　　它曾經(jīng)是巫王獻(xiàn)給啖鬼之神‘馗神’的禮物，如今猛虎卣落到了你的手里，你要我做什么？”

　　煙霧里，顯出一個戴著廚師白高帽，肥嘟嘟的小妖蠢臉，操著流利的唐語——顯然，現(xiàn)在它還在用不同的面目受著祭祀。

　　上古神靈，在正神和邪神之間真是切換自如。

　　而青銅牛怪和青銅狗怪對人類的莫名敵意至此消失，重新變得乖順——

　　它們不是器物，但神軀是青銅容器類，方才受到了鼎妖“食神”（或“饕餮”）對神軀的支配，同時鼎妖激發(fā)了它們深處對人類的食欲，壓過了理智。

　　陸澄明白了猛虎卣能夠降解他見過的帝級舍利之外，一切虛境生物尸體的根本原因

　　——現(xiàn)在，猛虎卣的力量之源，就在陸澄的眼前。

　　白貓財主喜不自勝地跳躍到陸澄身前。

　　陸澄對白貓的盤算心領(lǐng)神會——他們正愁沒有靈光貨幣的進(jìn)項，如今來了一個比猛虎卣更強(qiáng)大的虛境烹飪大神，絕不能錯過。

　　陸澄清清嗓子道，

　　“食能生財，合則兩利。

　　‘食神’何妨以分靈的形式入住到我的猛虎卣里。

　　——往后，我們可以分食分財，比起單次的祭品豐厚了無數(shù)倍。”

　　說著，陸澄發(fā)動自己第二個公爵【財神公】的神能，擬好了一張頂級A級契約。

　　——他還不是完整的【財神公】，目前探索到的此神神能，是可以不消耗任何自身精神力，擬定一等公爵神也無可違抗的交易和租借契約。

　　有這個神能，沒有靈脈依托，陸澄也可以到處書寫坑人合同，公爵神被他坑也不能違約。

　　但這一次，他的確考慮雙贏。

　　——從時限分，在得到“龍票”之前，陸澄寫的契約分“短約”、“長約”、最長的“終身約”三種。

　　得到盛天魁“龍票”之后，陸澄可以寫第四種，“世襲約”——盛天魁購買草原領(lǐng)主的牧民靈魂合同可以綿綿不絕地傳遞三百年，乙方傳了十代領(lǐng)主，甲方傳了十代掌柜

　　——現(xiàn)在，陸澄也可以用“世襲約”把他的合同一直傳下去，無論是交給他的后代，還是唐國的機(jī)構(gòu)。在契約被第三方摧毀前，無論是債主還是負(fù)債人，子子孫孫無窮匱。

　　“還是算了。”最終，陸澄自言自語道，他仍然把“鼎妖食神”暫定為“終身約”。

　　——在陸澄離開人間以前，鼎妖“食神”分靈入住猛虎卣，服務(wù)于陸澄。

　　——陸澄離開人間，鼎妖“食神”分靈不再服務(wù)任何人，攜帶猛虎卣回歸虛境。

　　（視雙方共同意愿，此合同可以修改為“世襲約”。）

　　鼎妖自帶讀取下位同類鼎信息的能力，它已經(jīng)從猛虎卣里讀取到陸澄和白貓用各種尸解酒大發(fā)橫財?shù)挠涗洠�這無比豐厚的虛境利益它無法拒絕。

　　“分三成利，我就簽約！”鼎妖道。

　　“成交。”

　　陸澄和鼎妖食神簽下終身約。

　　“轟！”

　　這位公爵級器妖分靈附著在猛虎卣上，猛虎卣的器靈當(dāng)即融為“食神”的一部分。

　　陸澄的眼中，這件靈光物果然突破了百萬泉的門檻，一下晉升為A級品！

　　這是咖啡館作為“印可”的二枚古錢和菜譜之外的第三類A級品，“鼎妖”。

　　陸澄指派給鼎妖的兩個任務(wù)，一是協(xié)助丁霞君制作抑制酒，二是協(xié)助白貓制作售賣的尸解酒。

　　那么，他在從金陵回到幻海之后，A級古錢又能拿到一批新的靈光貨幣儲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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