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卜地奪脈
島城進入了長夜,離倫道夫預估的大袞神降臨還有六天,陸澄得抓緊行動了。
在這個黑洞般的區域,陸澄無法感知本城的靈脈所在——如果找到靈脈,不是卍字會的大本營,就是陸澄可以滲透入太歲神力的抓手。
——可惜,留給他用《魔星盟誓》的獵人技能從容搜索的時間也太少了。而盟誓里的所有獵人又都及不上林洋。但不到國家存亡和生死關頭,陸澄是絕不會低聲下氣向林洋借技藝的。
那就靠“刀筆”的分析了。
易安已經憑新教師聘書,從島城大學的圖書館里借來了一摞本城的地方志和報刊摘要——本城的歷史淺薄,但建城之前,山形水勢就在,依然留下了豐富的記載;建城之后,報業發達,記錄周備。
他們還在林林總總的報紙里,發現了不少白曄在島城做記者時發表的報道。
易安憑著“多聞B”開車般地快速瀏覽,到了半夜三更,已經敲定了三個最有可能是靈脈的地方。
第一個疑似地點,島城之外的“勞山”有一座自古以來的道觀“煙霞宮”。凡僧道所居,必有靈氣。
易安查到那個“紅卍字會”的“福緣道長”就是“煙霞宮”出身,有正經符箓傳承的道士,不知何故離開了道觀。
等他再次出現在報刊記錄里,就已經和東瀛“民間人士”民俗學博士海老俊三勾搭上了。
第二個疑似地點,就是島城大學山腳下的那個“紅卍字會道院”。
根據報紙的報道,“海老俊三”和“福緣道長”在“道院”表演過不少炫惑人心的法術,很難講是真法術還是雜技魔術。但最隱秘神奇的法術,只有道院的VIP信徒可以領略。
白曄就曾經偽裝成VIP信徒,去探秘他們的鬼東西。
看起來當年才是C級游俠的白曄沒有得到真相,反而被“紅卍字會”告上法庭,罪名是侵犯知識產權。結果白曄賠了不少錢,這個女流氓還被報社社長逼著,向“紅卍字會”登報道歉——差不多等于當眾自扇耳光了。
陸澄和易安都疑心“紅卍字會”就是“卍字會”公開活動時用的馬甲。畢竟,知曉“卍字會”的人其實少之又少,并且會內信徒都有律令般的守秘要求。而團體外的人根本不會聯想到一個慈善組織就是邪神組織。
——在唐國的各個自由港,官府形同虛設,任何光怪陸離的團體都可以隨意登記,比“紅卍字會”看起來更邪門的也不是沒有。
不過,這個紅卍字會的據點,反而是陸澄最不考慮直接沖入的地方——他的目的是一網打盡,而不是打草驚蛇。
陸澄認為“卍字會”并沒有把一切重要人員都放在那里。
至少,和陸澄保持精神鏈接的倫道夫自始至終沒有進入山下的“紅卍字會道院”——陸澄只用海會大神看到,倫道夫在碼頭和一個泰西人接上了頭,直接入住了島城至高點,燈塔山的大酒店,等待卍字會下一步的指令。
燈塔山大酒店,就是第三個疑似靈脈的地點——島城前總督府所在。
這里曾經是前馬克帝國皇帝沃坦·雷文欽定的模范殖民地,而沃坦·雷文又是協會三大家族長,世界最強的三大超凡者之一。他把燈塔山定成總督府,必有深意。哪怕沃坦本人不精通研究地脈,身為帝國之主,手下也有的是世界級風水大師。
“那么,我們今晚上就去‘勞山’一趟。”
陸澄向易安道。
倫道夫本人就可以監視燈塔山;
紅卍字會道院在陸澄腳底下,跑不了;
他先去勞山,天亮前輕松愉快地種下一株“搖錢樹”——如此,唐國腹地的靈氣就可以源源不斷的進入,哪怕是滲入一點點,陸澄就可以瓦解卍字會在本城的所有儀式布置。
“看起來我們今晚會很空——不如,先找白曄吧!
易安想了下道。
——讀了那么多報紙記錄,易安認為,白曄在幾年前已經對“紅卍字會”有初步的調查,先匯合她,可以獲取倫道夫之外渠道的信息。
另外,如果確認白曄沒事,他們也安心了——易安懷疑,比他們先進城的白曄已經嗅到了這里的不尋常,先一步開始了調查。A級的她比C級時更能作死,也更有可能陷入危險。倫道夫說過,“教母”之外“卍字會”在城里還有三個A級,白曄單打獨斗,一定會吃虧的。
“我的貓還沒有找到她的行蹤!
沿著易安的思路,陸澄也有些擔心起來。
——靠著過千只貓,還是做不到地毯式搜查,那需要實土神的“周知”。
“倒吊貓,你也見過白曄,你給算算,她最有可能在島城哪里?”
顧易安問她的那只A級瞎眼貓道。
——倒吊貓是塔羅牌妖,心臟是“九老仙都印”,又消化了秀帥的種種先天神算,在“占卜”上儼然是當今唐國第一。
這二個月,倒吊貓在玄都裕泰茶館擺攤算命,練習先天神算,一日千里,上至新任總統,中至外國公使,下至人力車夫,無不每課必中。
新任總統乃是親自給貓的古董扇子題了扇面,“奧丁托世,笑看黃昏”。
——倒吊貓在塔羅牌的原型是泰西的北方大神“奧丁”(有些地方又作“沃坦”),能知過去未來,著有一史詩,名為“諸神黃昏”,連自己死期何時都能算到分秒不差,比不知道要死于貓爪的秀帥還要不可思議。
新任總統也曾在泰西留學,便以這個典故贈送倒吊貓。
現在,顧易安要派倒吊貓的用場了。
“天機費。”
倒吊貓也不客氣,攤開貓掌——這是要占卜金的意思。自家人明算賬。
陸澄端過去一盤鲅魚餃子。
“哄騙三歲小兒嘞!
貓不稀罕,向顧易安道,
“二十二張塔羅牌乃是大牌,還需要五十六張小塔羅牌,貓才能更進一步——小顧,貓卜過這卦,你可得開工咯!
顧易安嘆了口氣——為陸澄畫哪吒,她是心甘情愿。為這貓打工,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真是能拖一天是一天。
陸澄代易安和貓談判道,
“好吧。以后每一個成功的占卜,就換做一批小牌。視預言的重要性,折換的牌數不同。
白曄下落的占卜,值一張小牌。易安,你從‘星幣A’開始嘗試!
五十六張塔羅小牌,是星幣、寶劍、權杖、圣杯四種花色,各十四張牌。其中需要復制什么異能,易安心里還沒有譜,先口頭承諾下來吧。
于是,倒吊貓這才從口出吐出二十二張塔羅大牌,信手抽了一張——
“戰車!薄嬛^鬼車的唐風塔羅牌。本牌可以召喚A級鬼車,但目前王嘉笙已經帶鬼車回了幻海,超出了牌的召喚距離。
這是“戰車”牌第一只占卜用。
貓已經算完了,鐵口直斷道,
“貓在這吃鲅魚餃子,這也是天機費的一部分。
你們忙去吧——白曄在火車站!
“火車站?”
陸澄愣了一下。
火車站是城市進出樞紐,也是陸澄布控了貓兒數量最多的重地,一整天都沒見到過白曄的人影。
倒吊貓一副愛信不信的樣子。
“島城不止有客車站,還有貨運站、中轉站和機車庫。我們的貓兒確實數量不夠,沒有鋪全。”
易安再次翻查起城市的地圖,順著鐵路延伸線,陸澄和她的目光停到了島城鐵路和唐國腹地連接的末端,這是海運之外,和唐國本土聯系的唯一通道。
在“勞山”附近有一個摘掛補車的機車庫。
風吹開小洋樓的落地窗,吹亂吃餃子的倒吊貓的毛發,陸澄已經發動【風伯】,帶著顧易安飛向了那個機車庫。
唯恐“卍字會”對城市的控制達到實土神的程度,為了回避他們可能的“周知”,陸澄選擇在云層上的高空飛行。
半個小時,飛行了三十公里,陸澄降落在勞山山嶺之下,一個如同扇貝形狀,有十五個車道的機車庫上方。
他逐漸從飛翼白虎之形回復人形,穿回黑夾克;易安則摘掉風鏡,風帽,戀戀不舍地離開陸澄懷里——高空飛行,她如同裹著一個厚實的潔白毛毯,竟不覺得絲毫的寒意。
這山下貓兒罕有,易安展開又升級的“B級家宅保鏢”,從畫卷撒豆子般撒下一百只幻貓,加一百只幻化海鷗。
很快,他們就看到數十具尸體接連不斷地橫陳在夜深人靜的機車庫。
是鐵路工人,不,應該是穿著鐵路工人制服的怪物或半怪物——有魚頭怪、有龍蝦般外殼的怪物,有肢體如同章魚舒卷的怪物——各種畸形的人化海洋生物。
每個怪物的身上都只有一刀,單這一刀就抽空了它們遠逾人類的生命力。
“白小姐?!”
陸澄牽著易安的手,無聲息地進入了機車庫深處,聽到了死寂的機車庫深處寂寞的槍響。
一個身穿列車的車務長制服的龍蝦人舉著沖鋒槍,反而像凝視怪物那樣無比驚恐地對無數分身幻影般的女子身形,撥浪鼓般地晃動腦袋。
制服到處破裂,顯出龍蝦人金屬般的甲殼,但這金屬甲殼上也已經到處都是露出蝦肉的割痕,傷口處冒著黑色的詛咒之煙。
——明明它才是怪物,為什么要怕人類呢?太丟臉了。
“我……我不會屈服的!——我是東瀛帝國欽命的省島鐵路車務長——你殺我是要負外交責任的!——這里已經沒有調查員協會了!你是誰,你沒有資格審訊我!”
龍蝦人瑟瑟發抖道。
“式部佐助,大家都是明白人。
——你其實是‘卍字會’在島城的臥底,別裝了。
快點招供出你后面的主使——你借口氣候異常,讓島城和本省的鐵路都停了——‘卍字會’為什么要這么做,他們準備在這里干什么!
——每延遲十秒,我的匕首就扣去你十年的壽命——你的邪神賜給你多少天年,我的‘天蝎宮’之力就割走多少年!
那無數幻影里傳來白曄的聲音——繼承了盟誓的游俠技藝,她的戰力突飛猛進,對鬼骰的掌握愈加精妙,投擲“梅花”,已經超出了五個幻影的常規,而是五的倍數。
——陸澄想,玄都之戰,勞倫斯在自己的搖錢樹上刻蝕了無數死印,估計那時候白曄就用黃金匕首悄悄吸收微量的“天蝎宮”神力,擱在島城欺負弱小呢。
——這個“式部”是車務長,就是掌管島城鐵路的實權者。
“大家有話好好說。
——式部,現在島城的異常事務歸我們唐人的‘營造社’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陸澄向白曄打起了招呼。
白曄冷冷一哼。
“啊,陸澄,你就是殺死‘蛸神之母’的大逆不道之人,我和你誓不兩立!”
碰不到白曄的邊,但望著平平無奇的陸澄,龍蝦人式部佐助的沖鋒槍終于找到了可以欺負的目標。
對于官方調查員超凡圈子外的人,陸澄實在是名氣微薄。
式部沖鋒槍的子彈糊向了陸澄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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