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好久不見。”
“……”
剛和中介人分別，伏黑甚爾的去路就被人給攔住了。
他看著眼前出現的本該已經死透的人，沉默了一陣，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而且還是特別精神的。”
五條悟笑著回應著。
沒錯，本該死去的五條悟，此刻竟然完好無損地站在了伏黑甚爾面前。
如果不是他身上的衣服還染著鮮血破破爛爛，或許就連下手的伏黑甚爾本人都會誤以為一切都沒發生過。
“是反轉術式？”
看著五條悟展示自己的傷口，那傷口雖然已經復原了，但還能看見淺淺的痕跡。伏黑甚爾驚訝地問道。
“回答正確。”五條悟咧嘴笑著，似乎已經頭部也遭受過伏黑甚爾的破壞，所以精神稍微有些不正常，顯得有些瘋狂。
“當我被你貫穿喉嚨的時候，就停止了反擊，轉而將所有神經都專注于反轉術式。咒力是負的力量，能夠強化肉體，卻不能使其再生。所以要將同樣為負的力量進行相乘，負負得正。這就是反轉術式。”
“說得輕巧。”伏黑甚爾聽著五條悟的講解微微撇嘴。心想這家伙怎么突然間喋喋不休起來了。
“嗨起來了。”五條悟笑著，“我這也是頭一次做到。周圍唯一一個會用的家伙，說的話又讓人一句都聽不懂。”
“先‘嚇’地一下，再‘咻咻’地這么著，然后就‘嗖嗖嗖’地……聽不懂？唉，你太缺乏靈感了。”
“然而，我再生死之際終于掌握了，咒力的核心！！”
說著，五條悟輕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嘲諷道，“你的敗因就是沒有砍下我的腦迪，以及沒有用那把咒具來刺我的頭。”
“……敗因？”
伏黑甚爾聞言咧嘴笑著，伸手從纏在身上的咒靈嘴里抽出那把咒具。
“勝負才剛剛開始吧？”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自信，似乎并不認為自己一定會輸給眼前的五條悟。
“啊——？”
五條悟仰頭看著天空，狂笑著。
“是嗎？說的也是，或許就如你所說！！”
伏黑甚爾沒有再繼續廢話，趁著五條悟仰頭的空隙直接沖了過去，一道斬過。
然而他的攻擊理所當然地落空了。
只見五條悟懸浮在半空中，順勢旋轉著身姿躲開了斬擊，隨后露出無喜無悲的眼神，仿佛神一般注視著眼前的男人，抬起手指。
由反轉術式產生的正的力量，將這股力量灌注于早已經牢牢刻印在自己體內的無下限術式。
“術式反轉·赫。”
砰——
只聽見一道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噗——”
當伏黑甚爾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砸在了遠處的墻壁上，口吐鮮血。
看著天空中懸浮著的那道正在狂笑著的身影，他不由得發出感慨：“怪物。”
噼里啪啦的骨骼頓挫聲在伏黑甚爾身上響起。
他活動著身體起身，確認著自己受到的傷勢。
沒有骨折。
剛剛的沖擊波？就是無下限咒術反轉術式‘赫’……？
他心中暗自猜測著。
“停止之力”，這是種中性的無下限咒術。
“吸引之力”，經過強化的無下限咒術‘蒼’。
以及“反彈之力”，術式反轉‘赫’。
如果這就是所謂的無下限術式的全部。
那么……
想到這里，伏黑甚爾嘴角微咧，露出自信的笑容。
“不成問題。”
停止之力自然不必多說，用老辦法對付。
吸引之力可以用能遠程攻擊的逆鉾來抵消，也可以靠我的腳力來撕扯。
反彈之力的話，只要能把握準確時機，就能用逆鉾當盾牌進行防御。
這就是伏黑甚爾想到的萬全之策。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有種莫名的違和感。
看著天空中仿佛在外太空自由漂浮一般的男人，伏黑甚爾猶豫了一陣。
不知道這股違和感的來源。
最終，他笑了笑。
“算了，這樣挺好。”
說著，他揮舞著手里拴著鎖鏈可以用來遠程攻擊的逆鉾咧嘴笑著。
“殺了你。”
另一邊。
五條悟的注意力完全沒在伏黑甚爾身上。
他只是感到有些抱歉。
“抱歉，天內。我現在并沒有為了你而憤怒，也沒有憎恨任何人。”
“我現在只覺得，這個世界令我心情無比舒暢。”
“天上天下。”
“唯我獨尊。”
咧嘴笑著，他居高臨下，仿佛神明給凡人降下制裁一般朝著伏黑甚爾發動術式。
“說到世代傳承之術式的優點，就是前人積累的對術式的通透解讀與使用經驗。
而卻點，便是術式的情報容易遭到泄露。
你是三大家族之一……禪院家的人吧？
“蒼”與“赫”這些無下限咒術的事情，你應該早已經熟知。
但是……
這一招，即便在我五條家，也只有極少一部分人才知道。
順轉與反轉，通過令各種各樣的無限產生沖突，從而生成的使假想的質量傾瀉而出。
虛式·茈。”
這一瞬，伏黑甚爾愣在了原地。
違和感。
他終于明白了這份違和感來自哪里了。
“‘領不到工錢的話，我才不干咧。’平常的我肯定會這么說，然后腳底抹油開溜。然而在我眼前的是已經覺醒的無下限咒術的使用者，恐怕已經成為現代最強的術師了。面對著這個代表著否定了我的禪院家以及整個咒術界的頂點的男人，我有了將其否定，令他屈服在我腳下的想法。”
“為了肯定我自己，我違背了自己的常態。”
“在那個時候，我就已經輸了。”
當回過神來的時候，伏黑甚爾的半個身子已經被恐怖的力量抹消掉，同樣消失的還有身后建筑物的一部分，像是被某種球狀的東西經過的同時順便吞噬了。切口平齊，沒有任何能反抗的余地。
“我不是早就把自尊心給丟掉了么？不再尊重自己與他人。這不是正是我自己選擇的生存之道嗎？”
伏黑甚爾還站著，發出感慨。
“最后，還有什么遺言想留下嗎？”五條悟平靜地懸浮著靠近，淡淡地問道。
“……沒有。”
伏黑甚爾原本想要這么回答的。
但想了想，腦海里閃過一對母女的影子。
“再過個兩三年，我的兒子就會被賣給禪院家了，隨你處置吧。”
言語間，他停止了呼吸。
············
當夏油杰趕到的時候，推開們，只看見了唄盤星教教眾圍繞著的五條悟。
五條悟手中此刻抱著搶回來的天內理子的尸體。
而周圍的教眾臉上帶著微笑，似乎看不見他身上的血跡，也沒有對尸體的恐懼。
他們只是在鼓掌。
為天內理子的死而鼓掌，為天元大人不會與之同化而慶賀。
“好慢啊，杰。”
五條悟注意到了夏油杰的到來，淡淡地說道，“不對，該說你來得快才對。畢竟這里內部有太多處盤星教的設施了。”
“……”
夏油杰驚訝地看著眼前的五條悟。
“悟，是你嗎？”
他總感覺，眼前的男人和之前有所不同了。
“發生了什么……！？”
“你見過硝子了吧？”五條悟沒有回答，只是淡淡地反問道。
“嗯，我沒事的，已經請她替我治療過了。”夏油杰回答道，但很快他的臉色就變得難看起來，看著天內理子的尸體，“不對，就算我沒事，也是于事無補。”
“是我把一切搞砸的，跟你沒關系。”五條悟淡淡地道。
“……回去吧。”夏油杰沉默了一下，建議道。
“杰。”
五條悟突然間開口，“把這些家伙，都宰了吧？”
他說話的時候無喜無悲。
“現在的我，應該不會有任何感覺。”
“算了吧，沒有意義。”
夏油杰微微搖頭。
他同樣對這些人渣很憤怒，但同樣也知道這么做除了給他們惹麻煩之外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看起來在這兒的全都是一般教徒。知道我們咒術界事情的主犯應該已經逃走了。與發布懸賞金不同，現在的狀況他們是無論如何都推脫不了關系。再加上本身就是個有問題的團體，不久就會被解散。”
“沒意義，那玩意兒，拯救那么有必要么？”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問道。
他此刻覺得只要自己心情舒暢就好了。
如果宰了這幫家伙，他會很心情舒暢。
“那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對我們術師來說。”夏油杰認真地道。
············
一年后。
2007年8月。
“準備開始咯。”
高專訓練場里，家入硝子和夏油杰一人握著橡皮擦一人握著鋼筆，朝著五條悟的方向扔了過去。
而結果是，鋼筆的筆尖停在了他面前的半空中，而橡皮擦則是砸在了他的頭上彈開。
“嗯，效果不錯。”
五條悟笑著抓住彈開的橡皮，同事也將鋼筆拿下來。
“咦？剛才是什么鬼！？”
家入硝子對這樣的結果感到有些疑惑。
按理來說，如果五條悟發動了術式的話，停在半空的就不該只有鋼筆才對。
可是橡皮卻是很確切地命中了他。
“術式對象的自動選擇？”
夏油杰似乎看出了些許門道，不確定地問道。
“不錯。”
五條悟笑著解釋道。
“我把至今為止需要自己親自來做的事情實現了自動化。不只是咒力的強弱，從質量，速度，形狀也可以對物體的危險程度進行甄別。要是能甄別毒物就更好了，但現階段還是太難了些。現在已經可以借助最少的資源，幾乎毫無間斷地釋放無下限咒術。”
“毫無間斷？那樣會燒壞腦子的啊。”家入硝子擔憂地道。
“在自我補完的范疇內，讓反轉術式也保持持續的運作。”五條悟不以為然地笑著，“這樣無論何時都會有新鮮的腦部供給。之前就在嘗試的掌印的省略已經完美，‘赫’與‘蒼’各自的復數同時發動也已經練得差不多了。接下來的課題是領域與長距離的瞬間移動。”
“以高專為起點，預先挑選出沒有障礙物的移動路線的話，我認為是可能成功的。硝子，把實驗用的小白鼠借我。”
“唉——”家入硝子有些無奈。
“……”
而夏油杰則是沉默著。
他感覺到了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赫昔日不同了。
如今的五條悟，已經真正的成為“最強”了。
任務也可以一個人全部完成。
硝子原本就不會外出執行危險的任務。
必然的結果就是他獨自一個人的時間增多了。
“杰，你是不是瘦了？”五條悟似乎是看出來了夏油杰有些心不在焉，突然間問道，“不要緊吧？”
“不過是單純的苦夏罷了。”夏油杰目光閃躲地回應著，“沒事的。”
“涼面吃多了？”
五條悟有些不解。
夏油杰卻有難以訴說的苦悶。
今年夏天忙死了。
估計也有受到一年之前頻發的災害的影響，咒靈像蛆蟲一樣，源源不斷地鉆出來。
拔除，吸收，反反復復。
拔除，吸收。
無人知曉的咒靈的味道。
就仿佛是將擦拭過吐瀉物的抹布囫圇吞下一樣。
拔除，吸收。
為了誰？
天內理子死去的那天，看見盤星教徒們那副嘴臉的時候。
他就不斷地勸說自己。
他所見到的，并沒有什么稀奇。
人盡皆知的丑惡罷了。
而他更是在早已經知曉的基礎上，選擇成為一名術師，解救眾生的。
不許動搖。
要履行身為術師的責任。
但越是隨著時間流逝，越是不斷的拔除咒靈，吞下。
他就越感覺自己的做法或許是錯誤的。
那些愚昧的猴子……真的有被自己保護的必要么？
“啊！夏油學長！！”
某天，洗完澡在走廊上發呆的夏油杰被后輩叫住了。
“灰原……”
他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少年。
這是個很有干勁的后輩，臉上總是笑容，充滿了活力。
“您辛苦啦！！”
灰原熊立正朝著他恭敬地問好。
“要喝點什么嗎？”
夏油杰找不到話題，只是看見了一旁的自動販賣機，于是下意識地問道。
“咦咦！？那多不好啊，我要可樂！！”灰原熊有些驚訝，但還是接受了好意。
“呵呵……”
夏油杰微微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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