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5.‘劍士’
「試問,你是我的御主嗎?」
神秘男人雖然還很年輕,聲音卻透著厚重的威嚴,足以彌補年齡的不足。
他有著一頭摻雜著幾縷紅發的金發,衣著莊重,乍一看給人「古老的西洋貴族甚至王族」的感覺。
年齡在十五歲到二十五歲之間。雖然他長相俊美,但眼瞳卻有著野獸般的光芒,讓與他對視的人不由自主地產生自己會被吞噬的錯覺。
如果軒浩在這里,大概會用一句很熟悉的話來形容這個男人。
‘這是個眼里藏著獅子的男人。
不過與某《龍族》世界的路明非不同,這位眼里是真正的藏著‘獅子。
因為他與那位大不列顛的獅心王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此刻,男人手中拿著一柄劍,上面還殘存著魔術的余光。
之所以會有余光,自然是因為——剛才這名英靈揮動過自己的劍。
那是離「全力」相距甚遠的一擊,其結果則深深地刻在這座歌劇院上。
從舞臺看去,觀眾席被嚴重損毀。二樓和三樓已經完全坍塌,一部分天花板也被擊碎,稍微露出了星空。
如此氣勢恢宏的歌劇院在整個州內也是屈指可數,卻在他的一劍之下已然半毀。
英靈來回看了看倒在舞臺上的一具尸體和嚇得癱坐在地上的戴眼鏡的女孩。像是想讓女孩安心似的開口說道:「你放心吧,沒有普通人受到牽連,就是似乎讓賊人逃掉了……唔,能從我手中逃脫,看來有兩下子。不過事到如今,對方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聽到英靈安慰的話,女孩的腦中回響起這個英靈剛才口中吐出的詞語。
「……勝利之劍(Excalibur)。」
雖然沒能聽清楚全稱,但伴隨著這聲大喝的一擊,這棟恢弘的歌劇院毀掉了一半。
重新認識到現狀之后,女孩萬分后悔。
她知道,自己被卷入了這輩子最糟糕的事情當中。
面對這個呆呆地悔恨著自己一生的女孩,英靈用更平易近人的口吻,再次問道:「在此基礎上,我再問一遍。我可以認為你就是我的御主嗎?如你所見,我的職階是劍士。如果你能理解,那我們就馬上完成契——」
「我不是。」
女孩立即如此答道,語氣無比堅定。
「絕對不是。」
「什么?」
似乎是對眼前的女孩的話感到不能理解,英靈驚愕地瞪大了眼睛。
見狀,女孩慢慢地站了起來。
警笛聲逐漸變近。救護車與警車的聲音混雜在一起。看來居民們發現歌劇院出事了,如今外面亂成一團。
女孩的手腕從袖口露出,浮現在上面的圖案正發出詭異的光芒,似乎正在與面前的英靈產生共鳴。
然而,她無視圖案的振動,無視警笛,無視嘈雜的人聲,只是死死地瞪著英靈。
「我再也??不會聽你們的了。」女孩將因為膽怯而冒出的顫聲咽回喉嚨里,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要……干涉我。」
染著一頭金發、戴著眼鏡的女孩——綾香·沙條(AyakaSajo)與揮動神奇之劍的騎士,這兩人在半毀的建筑中、神秘的尸體旁,互相認識了彼此。
這就是二人的邂逅。
從這一刻起,亦假亦真的奇異圣杯戰爭拉開了帷幕。
出現在這場原本不該有‘劍士這一職階出現的圣杯戰爭中的這名劍士究竟是真是假?
現在還沒有人知道。
無論是策劃一切的幕后主
使們,還是被卷進來的魔術師們,或者是以英雄王為首的從者們,甚至就連讓他顯現在此處的圣杯都無法斷定。
綾香不過是一名游客,為什么她會邂逅自稱「劍士」的英靈呢?
原因或許并不在這些天,而是幾年前就已經注定的命運。
若要講述,就得從日本冬木市的一個鬼故事講起。
故事名叫《蟬菜公寓的小紅帽》,如今快成冬木市的都市傳說。
為什么要從這里講起呢?因為她就是這個鬼故事里的……
這是一個十分常見的鬼故事。
有一個名叫「冬木」的地方。
一條大河橫亙在市中央,將城市一分為二。一邊是高樓大廈與商業大街鱗次櫛比的「新都」,一邊是仍留有許多舊式房屋和自然風貌的「深山鎮」,兩者使得這個地方都市在同一片大地上呈現出不同的色彩。
可是這片土地還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這里是日本寥寥無幾的靈地之一。「愛因茲貝倫」、「遠坂」與「瑪奇里」這三大家族的魔術師們,在這塊土地上構建了某項儀式的基盤。
換句話說,冬木是魔術師們進行儀式——「圣杯戰爭」的戰場。
過去五次圣杯戰爭中,數不盡的生與死、奇跡與破壞在這片大地上周而復始。
然而,自第五次圣杯戰爭結束之后,這幾年冬木是一派和平之象,就好像從未發生過那樣殘酷的廝殺。
雖然那或許只是表面上的平靜,但至少,對于每天忙著參加社團活動的高中生來說,這里的生活和平得完全可以讓他們在休息時間盡情閑聊。
············
穗群原學園弓道場前。
放學后,各社團的活動開展得如火如荼。
弓道社的社員們趁著活動休息時間,興致勃勃地閑談起來。
「??我說的是真的啦,柳洞寺以前真的出現過穿著一身和服的鬼!」
「我從來沒聽說過。你說以前出現過??換句話說,現在不在了吧?」
「嗯,聽有靈感的人說,現在已經看不到鬼了。」
「是被超渡了嗎?」
「畢竟是在寺廟嘛。」
「說起來,那個寺廟的水池里好像有鱷龜吧。」
就在社員們你一言我一語,聊著不知是鬼故事還是謠言的時候,一名少女突然提起近幾年在冬木流傳起來的鬼故事。
「對了,你們知道‘蟬菜公寓的小紅帽嗎?」
「美綴學姐說的那個鬼故事嗎?」
「對對??啊,你當時也在場嗎?」
聽到學姐學長們的對話,低年級的社員們不解地插嘴道:「啊,我沒聽過這個鬼故事。」
「美綴學姐?美綴學姐是那個偶爾會來我們學校玩的畢業生嗎?」
少女見這個話題勾起眾人的好奇心,便興高采烈地說起那個「鬼故事」。
「對,我就是從她那里聽說的??你們知道吧,新都的玄木坂不是有棟公寓叫蟬菜公寓嗎?」
說到這里,少女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不見,語氣也變得嚴肅。因為少女十分清楚,這個鬼故事與幾年前發生的真實自殺案有關。
「這個故事就是從那棟公寓傳出來的??」
············
如果不用故弄玄虛的語氣來講述,那么這個故事其實非常簡單。
有一對夫婦搬到了玄木坂的蟬菜公寓里。他們經常虐待自己的女兒,而這個小女孩總是戴著紅色的兜帽。
盡管鄰居「A氏」察覺到小女孩
的處境,卻一直袖手旁觀。
「A氏」與小女孩之間的關系無限趨近于陌路人。「A氏」充其量會在電梯里回應小女孩「按按鈕」的請求,伸手去按一下電梯的按鈕,因為小女孩被虐待得連胳膊都抬不起來。
然而在小女孩看來,這位愿意幫她按電梯的鄰居或許比自己的父母更值得依靠。
因此,在小女孩的母親打算讓全家人共赴黃泉的時候,小女孩渾身是血地逃了出來,向鄰居尋求幫助。
小女孩一遍又一遍地敲打鄰居的門,想求對方救救自己。
可是,「A氏」以為小女孩又跟平時一樣被家人虐待,無視了敲門聲。
「這是別人的事,與自己無關。」
不管小女孩敲了多少次門,「A氏」都不曾應聲。
小女孩沒有放棄,因為對逃命的她來說,「A氏」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A氏」卻從小女孩悲痛的叫聲中,從小女孩的性命上,移開了視線。
「A氏」放大電視機的聲音,把自己關進自己的世界。
「反正是別人的事。」
就這樣,小女孩被她最信賴的人背叛了。
雖然當事人對此毫無自覺。
第二天,那對夫婦的尸體被人發現,小女孩則下落不明。地上留下的血跡是足以致死的量,唯獨不見她的蹤影。
在小女孩被虐待的哭喊聲消失之后,「A氏」開始每天在深夜聽到敲門聲。
終于有一晚,不堪其擾的「A氏」打開了門。只見門外站著一個戴紅色兜帽的小女孩,她抬起沾滿鮮血的臉,對「A氏」如此說道——
「麻煩您,幫我按按鈕。」
············
「就是這樣!」
少女一邊回憶,一邊草草地講完故事。圍在她身旁的社員們很是無奈地發表起評論。
「……被你這么一說,一點兒都不嚇人了。」
「同樣的故事由不同的人講述,效果居然差這么多,一點兒都不可怕啊……」
「是啊,哪里可怕了。要我說啊,你這種講故事的水平才叫可怕!」
見聽過這個故事的同學們噓聲連連,講故事的少女連忙擺擺手,說道:「美綴學姐講故事很會給人一種身臨其境的感覺,我怎么可能學得來嘛!」
「嗯,美綴學姐在表演長走廊上的那一幕時真是很厲害。啊……剛打開門的時候小紅帽根本不在門外啦!等‘A氏回頭一看,才發現小紅帽站在長走廊的深處!」文學
「是這樣嗎?」
「是啊!其他地方你也跳了很多細節!比如‘A氏喜歡獨處啦,是怎么跟警察說的啦。真是的,明明一家自殺是真實發生的事,被你這么一轉述,連真事都像是編造出來的。」
話音剛落,其他社員們也你一言我一語地加入對話當中。
「學姐,你太不嚴肅了。不過,把真實事件當作鬼故事來講,本身就挺那個的??」
「咦,一家子自殺是真事嗎?」
「說起來,這起自殺案好像還有很多別的奇怪傳言。」
包括第一次聽說這個鬼故事的社員在內,所有人都投入熱烈的討論之中。討論了沒一會兒,低年級社員們就開始為聽到這么一個粗陋的鬼故事表示不滿。
「不過,真希望那個已經畢業的學姐能親自講給我們聽啊。」
「是啊,太虎頭蛇尾了,真沒意思!」
聞言,講故事的少女哈哈大笑,答道:「可惜了,至少美綴學姐是不會再在這里講的啦。」
「為
什么?」
「她講的鬼故事太嚇人,所以老虎親自下了禁令。你們都知道,老虎很怕這種故事。」
「說起來,我聽說田徑社也禁止討論這種話題來著??說是有個學姐非常怕鬼還是什么的。」
「老虎平時膽子挺大的,卻會怕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社員們剛說起弓道社顧問老師的綽號,就聽見遠處傳來「喂——休息時間結束了」的叫聲。
「哇,說曹操曹操到,藤村老師過來了。」
「都這個時間了啊。」
「因為一個鬼故事,休息時間就這么結束了……」
盡管故事聽得有些糊里糊涂,社員們也還是為接下來的社團活動而站起了身。他們一邊做準備活動,一邊意猶未盡地再次聊起剛才的話題。
「……那個‘A氏最后怎么來著?」講故事的少女大概因為自己記性不好而有些難為情,悄聲地向同級同學問道。
「好像是失蹤了吧?」對方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雖然明知道很不嚴肅,卻依然補了一句玩笑,「說不定‘A氏至今仍在小紅帽的手下逃命。」
這是一個十分常見的鬼故事。
也是在冬木的年輕人之間流傳的、司空見慣的流言。
然而,這個故事還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后續,就發生在遙遠的異國他鄉。
「蟬菜公寓的小紅帽」,這個鬼故事的主角被卷入一場比低劣的流言蜚語更荒唐得多的戰爭——
一場由虛假構成的「圣杯戰爭」。
某處。
「啊……原來是那兒啊。小棄子,沒想到你偏偏出現在‘那個地方。」
黑暗中,弗蘭切斯卡看著水晶球映出的畫面,掃興似的垂下了肩膀。
水晶球里映出的是斯諾菲爾德一座古老的歌劇院。
「真是的,明明都決定好要在那里召喚阿爾托。」
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女孩出現在了歌劇院中,或許是怕這個女孩會對召喚從者有所影響,因此抱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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