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通往世界盡頭
破空聲，地面碎裂的聲音同時響起。
軒浩右臂揮拳，筋肉繃緊如鋼鐵，力量比海潮還要狂暴，一拳迎向了接天的水幕。
“轟——”
伴隨著鮮紅的血液飛散，他手臂的肌肉如同斷線般瓦解，緊接著骨骼寸寸碎裂。
如同天空般遮蔽視線的漆黑水幕被呼嘯的狂風(fēng)撕裂，蔚藍(lán)天空再次浮現(xiàn)在眼前，浪花灑滿了整個城市，月光灑下讓水珠變得晶瑩剔透映在眾人眼中像是漫天的星辰。
蘇恩曦心中一時恍惚，得救了？
軒浩有些脫力地坐在海邊眺望著夜空，幾乎粉碎的手臂以肉眼可見地速度復(fù)原。
此刻全世界有很多雙眼睛都在看著這個力挽狂瀾的男人。
看著他微笑著看著天空，然后用那只恢復(fù)如初的手豎起了中指。
“各位以后行動的時候悠著點吧……別去惹這個怪物。”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全世界的混血種幾乎都達(dá)成了共識。
他們終于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怪物，如果說龍王可以引動大海的力量吞沒世界，那么這一刻，這個男人將大海的憤怒踩在腳下，犧牲的僅僅是一條手臂，而且這條手臂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輕易修復(fù)了。是不是玩不起？
這是個既可滅世亦可救世的男人。
從今天起不會有人敢去東方挑釁皇帝的神威。
……
“快點快點！熱場演出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客人們都等著呢！”凱撒三步并作兩步地跳上舞臺，在鋼琴邊上坐下，把雪茄在鞋底捻滅，生怕有人搶了他的位置。
他是真不想在舞臺上尬舞，所以選了個比較符合自己氣質(zhì)的表演項目，雖然身上的這身牛郎工作服已經(jīng)丟光了他的氣質(zhì)。
楚子航、楚天驕和路明非磨磨蹭蹭地，一邊走一邊系著領(lǐng)帶，能拖一秒是一秒。
當(dāng)然楚子航和楚天驕?zhǔn)枪室饽ゲ涞模访鞣鞘钦娌粫殿I(lǐng)帶，給他紅領(lǐng)巾或許更加合適。
直到來到了臺下，路明非急得手忙腳亂，依舊沒有系好。
“喂，過來。”楚子航看不下去了向他招手。
路明非老老實實地走過去，楚子航把他系的領(lǐng)結(jié)完全解開，重新給他打出飽滿的藍(lán)色蝴蝶結(jié)來，“別緊張，唱完這首歌我們的牛郎生涯就結(jié)束了，留個紀(jì)念。”
“知道知道。”路明非生無可戀。
因為他注意到了周圍的目光，那群女客人似乎看見了楚子航給他系領(lǐng)帶的樣子，發(fā)出豬叫一般的驚呼，他感覺自己已經(jīng)不純潔了。
就連楚天驕都一臉警惕地盯著他，好像他勾引了這家伙兒子一樣！路明非心里mmp。
“歌詞還記得嗎？”楚子航拿起薩克斯，楚天驕提起大提琴。
“記得……話說為什么是我唱歌？”路明非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你臉皮厚，而且這些樂器你一個都不會。”
凱撒毫不猶豫地回答。
“……”
路明非很想摔話筒下臺，但是看見臺下軒浩等人威脅的目光，最終還是選擇了服從。他發(fā)誓以后一定要做個多才多藝的人……
大幕緩緩拉開，凱撒點下琴鍵，楚子航吹出漫漫的長音，一旁的楚天驕極力配合。
臺下掌聲和哭聲疊在一起，就像迎面而來的海潮。
這些都是由衷的掌聲，雖然路明非唱得并不怎么樣。
臺下的觀眾幾乎都是災(zāi)難的時候在這里避難的人，他們深知如果不是這里身手矯健的牛郎們，自己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去見耶穌了。所以一個比一個愿意掏腰包，甚至還有人想包一個牛郎回家當(dāng)保鏢，畢竟又能打又帥氣的牛郎誰不喜歡呢？
不過對于路明非等人，這卻是告別的儀式，終于不用在這里當(dāng)這該死的牛郎了！
臺下軒浩等人安靜地坐在沙發(fā)上，看著舞臺上的表演。
就連繪梨衣都在旁邊湊著熱鬧，雖然她聽不懂，不過這很像電視上的演唱會，只可惜上面的人唱歌不是很好聽，但是等下好像有她哥哥的表演。至于旁邊時不時獻(xiàn)殷勤的上杉越直接被她無視了。
源稚女在臺下準(zhǔn)備著歌舞伎的演出，他是壓軸表演，還拉上了很不情愿的源稚生。
源稚生原本是拒絕的，但是心里有愧又迫于軒浩的淫威，不得不屈尊在這里當(dāng)牛郎了，當(dāng)然，只是臨時工。蛇岐八家的事情他暫時交給了烏鴉打理。為了不讓人認(rèn)出他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長，此刻他的臉上化了很濃的妝。
“這就是你想要的結(jié)局嗎？”有些稚嫩的聲音在軒浩身后想起。
軒浩沒有回答頭也不回，只是在茶幾上空著的杯子里倒上了半杯酒。
路鳴澤毫不客氣地坐在他身邊，嬉笑著端起了酒杯。
“那是我自己喝的。”軒浩淡淡地奪過酒杯，“小孩子喝什么酒。”
“好了，不開玩笑了。”路鳴澤收起了臉上的笑容，“按照交易，我并沒有插手這個女孩的命運，現(xiàn)在該你履行承諾了。”
他輕輕伸手指著一旁呆呆地捧著飲料看表演的繪梨衣。
“放心，我會去的。”軒浩喝了一口酒，“不過你也別忘了答應(yīng)我的事情，事成之后……”
“放心放心！”路鳴澤聳聳肩，“我可是個很稱職的商人，不會食言的。”
“不，你明明是個魔鬼，魔鬼的話一般是不可信的。”軒浩面無表情。
“如果是為了哥哥的話，沒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
“這倒是真的。”
軒浩呵呵笑了笑，目光望向舞臺上放聲高歌的路明非。
是個很好的少年，就是有點蠢。
“放心吧，只要我們合作，就能讓這個世界變成想要的模樣。”
路鳴澤倒上一杯飲料與軒浩輕輕碰杯。
“該告別了。”
軒浩輕輕起身，上杉越等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望向他。
“你現(xiàn)在就要離開日本？”上杉越皺著眉頭問道，“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呢。”
“以后會有機(jī)會的……”
軒浩從懷里拿出一張支票遞給上杉越，“這是給你的投資，開家拉面店吧，現(xiàn)在有繪梨衣在你身邊，帶著她可不能讓她天天跟著你在外面風(fēng)吹日曬的。”
“……”上杉越沉默地接下支票，本來他是想拒絕的，但是軒浩臉上表情凝重讓他不得不接受，“放心，我會照顧好繪梨衣的，她可是我的寶貝女兒。”
“不過……你不跟他們道別嗎？”上杉越問。
軒浩看著前面的繪梨衣，此刻的女孩正專注地看著臺上兩位哥哥表演的側(cè)臉。
他微微地?fù)u頭，“離別總是傷感的。”
“那好吧，”上杉越無奈地嘆氣，“是和那幾個小子一起走嗎？”
他注意到了已經(jīng)下臺正朝著更衣室奔去的路明非等人。
“不，我和他們要去的地方不一樣。幫我轉(zhuǎn)告路明非，如果遇上什么麻煩就回故鄉(xiāng)，在那里沒人敢動他。”
軒浩揮了揮手轉(zhuǎn)身融入人海里。
“唉……”上杉越看著軒浩離去的背影微微嘆息，他能看出軒浩臉上凝重的表情，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困擾著這個男人。
雖然不明白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能夠難倒這個家伙的，但是他總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似乎有什么事情將要發(fā)生。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感覺眼前的男人永遠(yuǎn)不會回來。
因為這家伙現(xiàn)在不辭而別總讓他感覺好像要去做是什么大事情。
直升機(jī)停在兩條街外的停車場上，沒有人來送行，夏彌和蘇恩曦此刻已經(jīng)在飛機(jī)上等待。
“不回學(xué)院了嗎？”夏彌問。
“不了，再回去已經(jīng)沒什么意義了。”
軒浩微微搖頭，他之前呆在卡塞爾學(xué)院不過是為了掌控那些家伙的動向，免得他們打擾到他拯救繪梨衣的計劃罷了，順便還能帶上幾個工具人幫他解決小麻煩。
而現(xiàn)在要去做的事情不需要任何人幫忙。他這次誰也不打算帶，包括夏彌。
“你準(zhǔn)備干什么啊？”夏彌有些皺眉地問他。
“等回去先休整一段時間再說吧。”軒浩示意蘇恩曦起飛，“在做這件事之前我要先去一個地方……”
“……”夏彌乖乖閉嘴不再多問，她知道這個男人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不過隱約間她大概猜到了這個男人要做什么。
這世界上應(yīng)該沒有什么東西能讓這個男人如此慎重地對待，除了黑王——尼德霍格。
……
“什么！？老大走了？”還完衣服的路明非等人一臉懵逼地看著上杉越，“為什么啊？”
“不知道。”上杉越搖頭，“他只是說不跟你們一路，還有讓我提醒你，出什么事情就回中國，然后就沒了。”
“可是……老板連我都不要了嗎？”楚天驕更加懵逼，老板離開居然不通知他，這么說來……他解脫了！？
我擦，我擦！原來老板真的是個好人！楚天驕熱淚盈眶，他想一定是老板知道他舍不得離開兒子所以成全他了。
“我們先回學(xué)院再說吧？”凱撒在一旁抽著雪茄，并沒有對軒浩的離開感到奇怪，硬要說的話，這位‘皇帝’屈尊呆在卡塞爾才是件怪事，現(xiàn)在才正常。
楚子航微微點頭，他們白王已經(jīng)死了，雖然并不是他們的功勞，但是他們現(xiàn)在繼續(xù)呆在日本也沒什么可做的了。
“等等！兒子，你要回卡塞爾學(xué)院？那我怎么辦？”楚天驕一看楚子航點頭急了。
“你回去找媽媽道歉！”楚子航面無表情地瞪著他。
“額……”
老板，能帶上我一起回國嗎？楚天驕被楚子航的目光盯得有些尷尬，這好像確實跑不掉，遲早要滾回去跪搓衣板的。
“你們也這么快就要走了嗎？”上杉越聽見他們都要走，愣住了，我日本是有什么對不住各位的嗎？怎么一個個生怕多呆一天似的？
“我們留下來沒有意義。”凱撒說，“而且我怕自己忍不住把蛇岐八家拆了。”
“額……”上杉越很想說你拆就拆我又不攔你，但是想了想自己兒子現(xiàn)在好像還沒把大家長的職位卸下來還是算了。
“抱歉，你們是日本的恩人，我會代替你們教訓(xùn)那些不成器的東西的！”上杉越按著源稚生的頭道歉。
源稚生嘆了口氣說，“下次來日本記得提前跟我們說一聲，你們永遠(yuǎn)是日本分部的朋友。”
“行了，我們沒那么小肚雞腸。”凱撒聳聳肩，冤有頭債有主，整出一切的赫爾佐格已經(jīng)連渣都不剩了，他也揍過日本分部的人了，總之自己也沒有受到多大損失。
凱撒和楚子航倒是對于回學(xué)院一點都不慌，但是旁邊的路明非現(xiàn)在卻有點慫。
因為不出意外的話，他變身的樣子大概已經(jīng)被學(xué)院知道了，畢竟當(dāng)時學(xué)院的送裝備箱的飛機(jī)就從頭頂掠過。
“放心吧！”凱撒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回去之后我們陪你一起寫報告。”
楚子航也微微點頭。
“這是報告就能解釋的事情嗎？”路明非連連搖頭，“要不楚叔叔我跟你一起回中國吧？路上也好有個伴兒？”
“說什么傻話呢小子！”楚天驕白了他一眼，“老子可是要回去跪搓衣板的男人，你要陪我一起？”
“額……”路明非不知道這有什么好驕傲的，但是知道自己大概是被拒絕了。
“放心回學(xué)院，你怕個毛線啊？”楚天驕拍了拍路明非的腦袋說，“你是老板罩著的人，老板都說了有什么事情再回國就行了，還有什么可怕的？”
“哦，對耶。”路明非突然反應(yīng)過來，原來如此，他有掛來著，還有老大罩著，怕個毛線？
“幫我照顧著你師兄，明白沒？”楚天驕小聲bb。
“額，好。”路明非這才知道這貨真正的用意，“不過楚師兄貌似不需要我看著啊！”
路明非也小聲bb，“他可是有蘇茜學(xué)姐看著的，我去湊什么熱鬧。”
“就是讓你幫我看著點這個啊！”楚天驕跟路明非交頭接耳，“他是個木魚腦袋你又不是不知道，多給你師兄出出主意。”
“懂了懂了！”路明非連連點頭。
楚子航滿頭黑線地在旁邊聽著這兩個家伙交頭接耳，路明非這貨剛才還一臉緊張的樣子，怎么聊著聊著話題就開始跑偏了？還扯到他身上來了！這是白擔(dān)心這貨了！
很快，眾人來到了蛇岐八家的私人機(jī)場，上杉越帶著源氏兄弟和繪梨衣為他們送行。
“再次為你們在日本分部經(jīng)歷的事情感到抱歉，祝諸君武運昌隆。”源稚生作為大家長朝著三位少年鞠躬，這大概是他最后一次以大家長的身份行事了，過段時間他打算卸下重任去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
“道歉就不必了。”凱撒登上直升機(jī)之前好像想起了什么，“還記得我們之前在手辦店一起見過的女孩嗎？”
“額……記得，怎么了？”源稚生愣了愣，“難不成你……”
“我們答應(yīng)過讓這個女孩有錢上大學(xué)，所以拜托你咯~”
“這樣啊……沒問題。”源稚生似懂非懂地點頭，雖然不知道這三個少年與那個女孩之間發(fā)生過什么，但這件事對他來說小事一樁。
“師兄你不是說讓她去你家開的學(xué)院上學(xué)嗎？”路明非有些不解，他覺得這個女孩要是在凱撒家里開的學(xué)院應(yīng)該會有更好的條件，畢竟加圖索家財大氣粗。
“笨，人家還有個奶奶，走太遠(yuǎn)了不太好啦。”凱撒一拳敲在路明非頭上，小聲逼逼，“就你這樣還給楚子航出點子？”
“……”路明非感覺自己受到了現(xiàn)充的侮辱。
與源稚生他們告別之后，直升機(jī)帶著他們騰空而起，這座城市已經(jīng)恢復(fù)了燈火輝煌，大屏幕上播放著商業(yè)廣告，明亮的東京天空樹矗立在城市中央，一切都是那么美好，沒有人悲傷哭泣。
……
一年后。
北緯72度，格陵蘭海。
漆黑的夜幕下，赤紅色的大船沖開了碎冰，后面留下二十米寬的黑色水道。
這里已經(jīng)是北極圈內(nèi)了，時值嚴(yán)冬，浮冰遍布在整個海面，也只有這種怪物級別的破冰船才能夠在這個時候繼續(xù)向著北極點突進(jìn)。
YAMAL號是世界上最大的破冰船，隸屬于俄羅斯，兩臺重水式核反應(yīng)爐給它提供了幾乎無盡的動力，堅厚的裝甲艦艏能夠輕易地撞碎六米級別的冰山，全世界的破冰艦中除了極少數(shù)的軍用級怪物，就只YAMAL號曾經(jīng)航行到過北極點。
軒浩擦了擦被霧氣蒙蔽的玻璃，透過窗戶看著外面一片白色，手中喝著溫?zé)岬木疲聊徽Z。
他來這艘船上的目的很簡單，去一個地方，也許在那里，他能見到想見的人。
船艙的大廳是金碧輝煌的賭場，陣陣的暖風(fēng)中裹著威士忌、雪茄和高級香水的混合味道，高挑的白俄羅斯女孩兒穿著短裙露出白皙的大腿，充當(dāng)著發(fā)牌員。
世界各地的美食都能在這里吃到，不過逛了一圈，軒浩還是只喝了點酒。
他來這里不是為了吃東西，也不是為了賭博，只是想見見這里的船長，因為他對這里很陌生，要在茫茫北極圈里找一個地方，光憑他實在是癡人說夢。所以找個工具人帶路是最好的辦法。
不過這艘船上真正的船長貌似不是那么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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