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打是親
鎮(zhèn)北王府竹樓內(nèi),李子安安靜靜地坐在桌案前,雙手捧著一本書籍,書中內(nèi)容主要是說文字,故而小姑娘看的極為認真。
張欣楠與韓黎站在不遠處,二人的神色有些復(fù)雜。前者看待這一幕是欣慰更多些,而后者則是擔(dān)憂更多些。
張欣楠忽然笑道:“以后若是有機會,記得帶她去中州那邊逛逛,那個姓王的應(yīng)該會現(xiàn)身一見。”
韓先生不禁咳了幾聲,氣息稍微平穩(wěn)些之后說道:“緣分一事,最是求不得。”
“其實對于李子而言,當(dāng)下寫不出那個字才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否則的話,中州南邊的某些老家伙們便又該不消停了。”張欣楠有些無奈地笑道。
“只差最后一筆。”韓先生痛心疾首道。
若是李子最終能夠成功落筆,寫出那個字的話,按照韓先生最初的那個計劃,其實是有八成把握將那些城外余孽全部斬殺的。至于韓先生為何有這么大的把握,原因在于老王爺在臨走之前,將這座城中最大的權(quán)利留給了韓先生。
世間權(quán)利最大者,不過生殺爾。
簡而言之,便是這城內(nèi)所有人的生死,此刻都在韓先生一人之手,所以韓先生當(dāng)時想要做的無非就是請君入甕,然后再關(guān)門打狗。只不過絕對不能那些余孽們?nèi)氤牵识?dāng)時韓先生的辦法就是把“城”向南挪動一些。城的本體自然依舊待在原地,只不過那份類似于人之魂魄的城中神意會隨一個字的落成而暫時南遷,從而達到一種城外之人卻身在城內(nèi)的格局。
若是一旦真的讓韓先生做成此事,那么那些自愿出城一戰(zhàn)的各宗門修士,哪怕日后落得個跌境,甚至是境界全無的下場,可性命終歸無憂。而且那些余孽若是一旦因此而處于一種身在城外,且又在城內(nèi)的是似而非的玄妙境界,那么韓先生對付它們的手段便會層出不窮,雖然不至于將它們完全壓制,但也不會像夜里那般單方面挨打,況且若是一旦真的讓韓先生尋到機會,那八成的把握便可在眨眼之間由理論變作現(xiàn)實,真真正正地化作一股巨大的殺力,朝著那些余孽們斬去。
只是這世間之事,終究沒有如果可言。
就像張欣楠哪怕御劍而行的速度再快,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有些人在那道恢弘劍光落地之前便已經(jīng)死了。那個同樣由大旭南疆某地趕來此處的讀書人,千算萬算也終究還是算慢了一步。
張欣楠拍了拍這位老儒生的肩膀,安慰道:“雖然有句話我很不愛聽,但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半分由不得自己,你我能做的也就是盡人事,聽天命。”
有人說,時間不語,卻證明了所有。而這看似湛藍的天空也同樣不語,便安排好了一切。
有些時候,有些事,真的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人看似可以戰(zhàn)勝一切,可到頭來輸?shù)膮s還是自己。
韓先生苦笑道:“這輩子其實最怕兩件事,其一便是無能為力,其二便是有能力時,卻無可奈何。”
無能為力多在年少,無可奈何多在上了年紀之后。
“好在我們還能做很多事。”張欣楠望向身前不遠處那個安靜讀書的小姑娘,滿臉欣慰。
有些事確實做不了,但能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好,比如說教導(dǎo)好一位天資出色的晚輩。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圓臉姑娘其實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間便承載了張欣楠與韓黎兩人的很多希望。在日后的世道中,說不定就要靠這個小姑娘幫著他們與世人再多聊幾句了。
韓先生看向小姑娘,原本神色黯淡的臉上也是多出了些許笑意。片刻之后,韓先生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些猶豫不決。
“有事就說。”
韓先生于是便問道:“看樣子,你對溪亭的期望似乎也很大。可讓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如此,你為何還要收軒兒為徒?說實話,你給他的這個身份或許會在將來的某一天讓他寸步難行。”
張欣楠不禁笑道:“我雖然看重李子,但這并不表示我這個當(dāng)師父的,不重視我那個傻徒弟啊!再者說,機緣與麻煩是并行的,咱們總不能把機緣都收入自家口袋,而將麻煩都留給別人吧。”
“我還是有些想不通,難道你收軒兒為徒就是因為他在劍道上有些天賦?”韓先生疑惑道。
“你這話就不對了,什么叫有些天賦啊,我徒兒那叫天賦異稟好不好!”張欣楠一副引以為豪的樣子,若是讓不知道的人看了去,還真以為他對這個徒弟極為滿意呢。
張麟軒站在竹樓門外,見自家?guī)煾父约蚁壬谘哉Z,于是便并未出聲打斷,只是默默地在門外等候。聽見自家那個便宜師父的違心言語之后,忍不住打斷道:“師父,您說這話您自己信嗎?”
張欣楠雙臂環(huán)胸,靠在一根柱子上,一副哀怨模樣,“我這說的可都是天地良心的大實話,臭小子你竟然還不信,為師的心啊,太痛了。”
張麟軒對此見怪不怪,走進竹樓,對著韓先生恭敬地作揖行禮,起身之后,朝著張欣楠那邊翻了個白眼。
對于兩人的斗嘴,韓先生一笑置之。
關(guān)于昨夜的事,張欣楠與韓黎兩人極為默契地選擇了瞞著少年,一個字也沒有透露。有些事,知道的太早并不是什么好事,相反會給自己帶來很多麻煩。
三人一同離開,以免打擾到李子讀書。走出竹樓,三人來到那處湖心亭中,韓先生適當(dāng)?shù)貙柫艘幌虑蠡巳缃竦臓顩r,在知道那丫頭沒事之后,便嫻熟地取水烹茶。
張欣楠師徒兩人便坐在一邊,閑聊了幾句。在問到少年如今的劍術(shù)有無長進的時候,張麟軒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張欣楠這個做師父的便狠狠一個板栗敲在他的頭上。少年吃痛,一臉委屈。
“要不要臉,要不你給我哭一個?”張欣楠瞪著少年說道。
張麟軒立刻嬉皮笑臉道:“那倒不至于。不過師父您聽我說啊,不練劍這個事,其實它是有原因的。”
“有屁就放,我聽你狡辯。”
少年便一五一十地將最近幾天的經(jīng)歷都告訴了張欣楠,關(guān)于夢境之事,也是未曾隱瞞。
少年說的越多,張欣楠的眉頭便皺得越深。
一旁烹煮茶水的韓先生不禁玩笑道:“少說點吧,我怕你師父一會忍不住打人。”
張欣楠皺眉罵道:“姓陸的那個家伙現(xiàn)在的膽子是真他娘的越來越大了。至于某些老不死的,也真是不要臉!”
身在山中的某位老不死,不禁打了個噴嚏,然后立刻回罵道:“你個小不死的,有你這么跟師父說話的嗎!”
這位“老不死”身前坐著一位身穿青衫的讀書人,讀書人對于眼前這一幕,只是微微一笑,禮貌地選擇沉默。
張欣楠站起身,雙眸緩緩閉合,又緩緩睜開,城內(nèi)的一切,片刻之間便已了然于胸。
劍客解下腰間佩劍,握在手中,冷笑道:“果真是長進了,現(xiàn)在都知道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的道理了。當(dāng)師弟的不與師兄打聲招呼,便不辭而別,去往他鄉(xiāng)。韓黎,你說這是不是有點于禮不合啊!”
韓先生微笑道:“確實有點兒。做師弟的,沒個規(guī)矩怎么成。”
張欣楠點點頭,將劍微微推出劍鞘寸余,然后搖搖頭說道:“罷了罷了,做師兄的怎么能跟師弟計較呢。既然你已經(jīng)走了,那師兄就祝你一路順風(fēng)。”
韓先生將煮好的茶水放在石桌上,不禁笑道:“這風(fēng)似乎有點啊,竟連茶水都起了漣漪。”
張欣楠笑道:“風(fēng)不大,怎么一帆風(fēng)順呢。”
身在賒月城的陸姓道人,不顧在場其他人那無比震驚的目光,竟是發(fā)了瘋地不斷向著遠處奔去。
至于原因,自然是有一道“纖細”劍氣即將隨風(fēng)而至。
不斷向前奔去的陸姓道人,不禁罵道:“人家都是秋后算賬,張欣楠,這他娘的才入夏!”
人在鎮(zhèn)北王府湖心亭內(nèi)喝茶的張欣楠,微微笑道:“都一樣。”
別人算計我徒弟就算,這個當(dāng)師叔的也要算計,這多少有些說不過去吧,不打你打誰啊!
張麟軒雖然不像張欣楠跟韓先生一樣能夠隨隨便便就能看到千里之外的景象,但少年心思玲瓏,故而也能大致猜出一些。雙手捧著茶杯的張麟軒在抿了一口茶水之后,弱弱地說道:“其實,陸師叔也沒少幫忙。”
“哦,這樣啊。”張欣楠望向南邊,竟是有些遺憾地笑道:“晚了,禮物已經(jīng)送到了。”
賒月城的西邊多了一處大坑,坑內(nèi)躺著一個半死不活的年輕道人,道人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說了一句,“你他娘的可真是我的好師兄。”
片刻之后,一陣微風(fēng)輕拂而過,道人便又生龍活虎地站了起來。
“小懲大誡,其間自有裨益。”
道人笑嘻嘻道:“師兄,果然還是心疼師弟的。您可真是我的好師兄。”
前后態(tài)度,判若兩人。
張欣楠不禁笑罵道:“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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