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火神姓曹
漆黑的夜,寒風在城外肆虐。一群似乎注定此次出城之后,便毫無生機可尋的人們,此刻欣然站在城外,臉上毫無畏懼之色,每個人都抱著必死的決心,然后坦然赴死,無怨無悔。
那無首之人站在原地,除去那張惡心至極的臉此刻笑的近乎癲狂之外,他便在沒有其它動作,似乎是在等著什么。那張惡心的臉笑聲依舊,口中也不斷地重復著一句話,“吃掉他們,吃掉它們。”
這句話雖然聽起來的意思似乎差不多,無外乎是這無首之人的頭顱此刻十分迫切地想要將在場眾人盡數吃掉。不過他們與它們雖然讀音相同,但實際上的意思卻差了很多。前者自然是包括羅浮與韓先生在內的十七人,這些修為高深的大修行者們,對于像無首之人這樣的遠古余孽來說,自然便是極為上等的美酒佳肴,不僅能解決溫飽一事,還能滿足口舌之欲。
至于后者,則分為兩種。一種便是世間各族之中,人族相對感悟最深的修道一事。而另一種便是某些山野精怪所能感知的天地自然情緒。
由于近些日子不斷來了許多修道之士兵的緣故,故而此時此刻的朔方城所蘊含的道韻極為濃郁。既有儒道釋三家之道,也有世間其它修行者的道。此外還有劍客張欣楠的劍氣殘留,以及某位道人留在城內的某些物件,它們所蘊含的道韻都極為厚重。
此刻的朔方城就像是一個丹爐,里面擱置各種上好的名貴草藥,然后只要有人方法得當,就像是煉丹一樣,控制好火候,然后循序漸進,使得這些道韻之間相互包容,彼此融合,那么最后所得自然也是一樁不小的機緣。與城內九物相比不僅不會遜色分毫,而且還可能猶有過之。只不過,沒人能掌控整個火候,也沒人能在那座王府的眼皮底下把這座城當作丹爐。想法可以有,但若是敢付諸行動,那么結果就只有一個死字。
但對于此刻城外的無首之人而言,死?毫無意義,所以也就無所畏懼。現在的人間,能殺死他的人確實存在,畢竟那座為他們這群余孽所痛恨的十方閣依舊矗立在天地中央,依舊不曾倒塌。那么便還輪不到他們這些余孽,掀風起浪,為所欲為。此番之所以冒險現世,是因為他們都察覺到了一股似乎極為熟悉的氣息,不過這股氣息相較于他們熟悉的那種卻弱了幾分,似乎并不是同一人所為,但他們絕不允許世間再出現一個與那人一樣,甚至想類似的人,否則他們這群余孽便將真正永世不得翻身。
至于那天地自然情緒,便是可有可無的東西,這種感覺雖然精怪們易于察覺,但無論是這些山野精怪,還是人族,又或者是類似于無首之人這樣的余孽,都沒有太多的辦法能夠將之化為己用。不過朔方城城內的那九件東西,它們各自所孕育出來的,對此天地自然情緒感應頗深的器靈,對于無首之人而言卻是極好的大補之物。
羅浮眉頭緊鎖,對于眼前類似于無首之人這樣的余孽,雖然所知不少,但卻從未見過,更別說與之較量了。縱然修為強大如他,此刻也不敢貿然行事。他轉頭看向韓先生,先生則是牙咬沉聲道:“等。”
沒錯,現在除了等,沒有別的辦法。韓先生要等身在城樓之上的李子洗完那個字,那是張欣楠教會她的字,若是寫的出來,那么這群人就還有一線生機,不至于在擋不住這無首之人的前提下,再全然死在此處。
韓先生終究還是儒家弟子,對于生死之事,其實看得并不透徹。不是再說先生貪生怕死,而是說先生見不得別人輕易的死去。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好好活著,安安穩穩地活在這個世上,別那么輕易地說什么生生死死。
陰陽兩隔的滋味,嘗過的人都知道,這其實是種極為不好的感覺。身邊珍視之人的眼淚,既然能少一滴,又何苦再讓它多一滴呢。
韓先生此刻所思所想只有一個,讓李子將那個字完完整整地寫下來,尤其是最后的那一筆,一定要寫的非常特別才行。不求能與劍客張欣楠當初所寫,極為神似,只求一個形似就好。
就在此時,那無首之人忽然向前邁了一步,一股無形的威嚴驟然籠罩在這十七人身上,除去羅浮與韓先生,以及出身自儒道釋三教的三人之外,其余眾人皆是不由得自咽喉處噴出一股鮮血。
無首之人手中的頭顱在聞到這股血腥味后,臉上那詭異陰森的笑容更甚,“我的,我的,都是我的,你們這群美味的食物,快來,快來填飽大爺的肚子吧!”
“聒噪!”眼前這具頸上并無頭顱的尸身忽然傳來一聲極威嚴的怒喝。原來是這具無首之軀竟然以乳為眼,以臍為口,然后口出人言。
“不不不!你不能這樣,你不能這樣,你是我的軀殼,你怎么可以自生雙目!”無首之人的手中頭顱忽然間開始哀嚎,“一定是那家伙!一定是他在搗亂!”
這具以乳為目,以臍為口的無首身軀,忽然間手掌用力將那顆聒噪的頭顱碾成齏粉。然后先前眾人噴出的鮮血竟然開始朝著他的手掌飛去,與那略微有些泛黃的粉末逐漸融為一體。當一陣陰風吹過之后,那些粉末便化作一柄長槍,被此刻這個真正意義上的無首之人握在手中。
城頭之上,忽然有人大聲譏笑道:“自己殺自己,有意思,不過確實是一個沒腦子的人能做出來的事。哎,好像不對,你這家伙不是人啊,你只是個沒腦子的畜生罷了。”
無首之人不以為意,手中緊了緊長槍,雙乳所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城頭。
“哎呦?!膽子不小啊,都敢跟你爺爺比槍了?真不怕我戳瞎了你?我奉勸你一句啊,以后最好別在整這事了,這次讓我戳瞎之后,就別隨便出來瞎晃蕩了,老老實實等著魂歸星海的那一天就是了。反正你以后若是再想生目,也就只有一只眼了,然后還是有眼無珠的那一只,何苦讓無辜之人平白無故笑死不是?”城頭之上,忽然劃過一道極為耀眼的銀色光芒,然后重重落在城外,掀起一陣煙塵。煙塵散去之后,在眾人身前突然出現一位身著白衣,羽扇綸巾的男子。他輕輕揮動手中羽扇,一臉譏諷之色。
無首之人站在原地,不為所動。
“怎么,聽不明白?!撅腚看天的道理都不懂?你不會是個傻子吧?!”男子臉上的譏諷神色不是故意為之,而是真正瞧不起眼前之人的表現。
無首之人再次向前一步,一股更為強大的威壓即將落在眾人身上。一席白衣,手執羽扇的男子突然朝前揮了一個巴掌,狠狠抽在那無首之人的“臉”上,直接將其掀翻在地,然后緊接羽扇向下輕輕一壓,一股比無首之人釋放的威壓還要強大數倍的道壓直接落在無首之人身上,將他狠狠地壓進地面。
四周的黑影忽然開始有所動作,不斷在眾人的四周來回飄蕩。男子輕蔑道:“你們啊,連他這個畜生都不如!”
一尊巨大法相忽然在遠處升起,較之于羅浮之前的那幾尊有過之而無不及,是真正意義上的頂天立地。
男子不以為意,繼續譏諷道:“雷聲大雨點小的唬人把戲而已,當年殺得,如今自然也殺得。”
那尊法相忽然開口,嗓音充滿威嚴,“曹煜琛,別太放肆,如今的你,境界不夠看。”
這尊法相的巨大手掌突然落下,掌心所指便是那個有些欺人太甚的白衣男子,以及他身后的那座城。至于其他的幾個人,在這尊法相嚴重不過就是螻蟻而已,何須理會。
于此同時,那個被白衣男子以羽扇壓入地底的無首之人忽然騰空而起,然后將手中長槍徑直爆射而出,槍尖所指便是那白衣男子的心口。
“如今的境界確實不夠看,不過打你們兩只臭蟲,綽綽有余!”男子手中的羽扇輕輕一揮,一尊如火神下凡一般的巨大法相驟然在男子身后升起。這尊法相的雙耳處穿兩條火蛇,腳踩兩條火龍,左右手臂處,各噴出一串火焰,以示其火神神格。
男子身后的火神法相雙臂高舉,然后攥成一拳,朝著遠處的那尊巨大法相猛然砸去。那尊頂天立地的神人法相不但沒有躲避,甚至都沒防御,而是選擇扛著那尊火神法相的傾力一拳,朝著其頭顱遞出一拳,想要以自己身受重傷,再不濟金身法相就此破碎為代價,換那尊火神法相的徹底消散。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在隨手折斷那無首之人投來的長槍之后,淡淡說道:“要說不要命的打法,我是祖宗!”
一道銀光忽然閃過,男子與那尊火神法相合為一體,然后隨著那尊火神法相一同消失,自己的拳沒有砸到那尊神人身上,自然他的拳也落不到自己的頭上。
下一刻,火光沖天,那尊火神法相再度出現,已然處于云海之上,一手握拳,身形隨拳而落,猶如一道正在燃燒著熊熊烈火的星辰,就此墜落大地,這樣的威勢,任誰也難以招架。
那席黑衣,依舊在朔方城的城頭上飄蕩,見此一幕不由得心生敬意,然后朝著火光墜落處,彎腰行禮,“師弟在此先行謝過。”
起身之后,黑衣看向羅浮那邊,不禁神色擔憂。歷來若是勢均力敵的兩方捉對廝殺,其實最關鍵的并不是彼此最高戰力之間的對決,而是那些中堅力量的生死之分。
火神的出現迫使那尊神人法相不得不現身,而火神也不得不與之廝殺,至于羅浮與韓先生等人便只能繼續面對那無首之人了。
飄蕩于城頭夜色中的那一襲黑衣,喃喃道:“真的,救不了嗎?”
(https://www.dzxsw.cc/book/174212/8841534.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