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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穿到《民國梨園》 22.


  無論是在這些不斷穿梭的世界中,  還是在已經獲得記憶碎片里,這都不是楚云聲第一次被槍指著腦袋。

  被槍口瞄準,子彈懸而未發,  依舊會帶給他極致的危險感,只是這種家常便飯,  已不能再令他恐懼或失態。

  事實上,面對漢子那雙隨著汽車顛簸晃動不穩的手,  楚云聲有足夠的信心在一秒時間內奪槍反制。

  但他不想這么做。

  時間已近傍晚。

  華燈初上,  暮色四合,兩輛汽車沿著江邊的碼頭道路狂奔,  揚塵無數。遙遙地,  海面的方向燃起了大片的火燒云,橘金色,到了末處,  濃郁似滴血。

  “再快點!”

  副駕駛上持槍的漢子低吼道,  頂在司機額角的槍口更用力了些,手背暴起了青筋。

  他不斷緊張地扭頭去看后車窗里追擊的汽車。

  “站住!”

  “啊——!”

  車輛追逐間,驚叫的行人和碼頭上的工人盡皆四散躲避。

  擋路的貨箱被咣咣撞開,  子彈流竄,火舌噴吐。

  顧忌著周圍,暗中保護楚云聲的人在追擊中并沒有顯露出完全的力量,  開槍開得束手束腳。

  但很快,隨著汽車的繞行,周遭人煙越來越稀少,  槍聲立即變得無所顧忌,子彈顆顆瞄準輪胎,試圖強硬地逼停。

  “砰砰砰!”

  槍響震耳。

  汽車沖過轉角,  猛地滑出一個趔趄的長弧線,一連串的火花爆出,緊跟著,車胎發出了一聲沉悶的巨響。

  司機腦門上頓時出了一層細密的汗,隱蔽地用目光看向后座的楚云聲。

  為避□□彈誤傷,楚云聲已經沒有半分偶像包袱地蹲在了后排座椅邊,以手扶著座椅,在劇烈的顛簸急轉中勉力維持著平衡,但在這樣的速度下,他的后背依然重重地撞著車門,幾乎將門震開。

  他接觸到了司機的視線,面上卻仍沒有任何表情,清俊的眉眼在晦明交錯的光影間辨不清晰。

  “車胎……”

  司機囁嚅道。

  “不用管!繼續開!”

  話還未出口,就被

  漢子粗暴打斷。

  車身搖晃顛動,像只無頭的蒼蠅,橫沖直撞,只能盡量保持著前進的方向。

  接連的爆響從輪胎出不斷擠出,幾乎要把人顛出車去。

  這名綁匪的臉色更加猙獰了些,眼中隱隱顯出了幾分焦慮。

  楚云聲觀察著漢子的神色變化,忽然用東洋語開口道:“或許你的同伴拋棄了你。”

  漢子按在扳機上的手指一緊,眼中帶著幾分驚詫地看向楚云聲,似乎沒料到他會說東洋語,更沒料到他能猜到自己是東洋人。

  但他仍沒有顯露出什么特殊的表情,對楚云聲的話語恍若未聞,明顯并不想和這名人質交談。

  不過楚云聲并沒有打算就此沉默。

  他的嗓音冷靜平淡,在瘋狂大噪的槍火中像塊冷銳突兀的冰。

  “面對我的判斷,你的憂慮大于猜疑,所以你認為你的同伴絕不可能拋棄你,相比較而言,他們更可能是遭遇了某種突發狀況,無法趕來接應。又或者,眼下還沒有到他們現身接應最好的時機。”

  漢子眉心微皺,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前方某個位置。

  楚云聲道:“看來是前者。”

  “你他娘的……”

  漢子一驚,脫口罵道:“閉嘴!”

  他怒瞪楚云聲,臉上透出了幾分狠戾,握槍的手也緊了緊,似乎隨時都會扣動扳機。

  “小心走火。”

  楚云聲看了他一眼,聲音平淡道:“在沒有逼入絕路前,你們想要的應該是活著的我。那比一具尸體價值大些。”

  “但是,你們恐怕沒有這個機會了。”

  漢子立刻意識到了什么,猛然轉頭。

  但卻已來不及了。

  江邊兩艘停靠的貨船上,如幽靈般,不知不覺地出現數桿槍頭。

  隨著一道艷紅色的火苗的噴出,無數子彈洶涌而出。

  副駕駛上的漢子當即扣動扳機,想要在臨死前射殺楚云聲。

  但在他眼中一直清弱儒雅的楚云聲卻似乎早就洞察了他的想法,在他開槍的瞬間就側身一躲,手掌橫劈,劫走了他手里的槍。

  “你不——”

  話音戛然而止。

  他身上迸出數朵血花,整個人眨眼就被射成了篩子。

  在第一枚子彈抵達時,司機就早有警覺地倉促蹲下了。

  他狂打方向盤,踩油門,車窗玻璃砰砰全部炸開,又有兩個車胎被爆,汽車徹底失控,發出刺耳的尖鳴,如一片暴風雨中的小舟:“楚先生,小心!”

  楚云聲將綁匪的槍藏到了一個很容易被發現的位置,高聲喝道:“跳車!”

  郁鏡之給司機的命令就是完全遵從楚云聲的吩咐,所以司機并未有什么猶豫,聞言便一腳踹開車門,護著腦袋直接跳了出去。

  一片煙塵轟鳴中,一身彈孔的汽車轟地一下扎進了路旁的一間棚子里,脆弱簡陋的棚子瞬間塌了一半,將車頭埋住,止下了瘋竄的汽車。

  楚云聲的腦袋砰一下砸在車門上,溫熱的血順著額角流下,有短暫的震蕩和眩暈。

  他閉了閉眼,低低咳嗽了兩聲,用力踹開微微變形的后車門,走下車來。

  然而,也就在他下車的這一刻,熟悉的冰冷金屬觸感就毫無預兆地再次抵住了后背。

  他慢慢回過身,塵土四起的陰暗棚子里,從暗處走出兩名持槍而來的洋人。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這場一環扣一環的綁架中,真正的綁匪終于到了。

  兩分鐘后。

  追擊過來的保護楚云聲的汽車闖過了那兩艘貨輪的阻擊,抵達棚子旁,卻發現除了跳車摔暈的司機和副駕駛上已死的綁匪,江邊再沒有了其他人的身影。

  “糟了!”

  “楚先生不見了,還有其他勢力參與!”

  “……是那兩艘貨輪!”

  有人反應過來,疾步奔向碼頭,然而剛才橫插一腳參與槍戰的貨輪卻早有預料般,快速駛出了碼頭,去往汪洋大海,輪船上油漆的標志赫然是一串簡短的英文。

  又過了二十分鐘,郁鏡之抵達了江邊碼頭。

  他臉色冰冷,眼珠沉黑,一邊聽著手下人的匯報,一邊摸出一把軍刀,從那名已死的綁匪身上挑出了一顆子彈,

  放在風燈下仔細看了看。

  劉二道:“先生,這是洋貨,在您拿下巡捕房前,公共租界英吉利人的巡捕房多用這種子彈。還有碼頭開走的那兩艘貨輪,也是英吉利人的船,我們無權扣留檢查,已經出海了。”

  “和英吉利人勾結……會不會是天明會那幫孫子?”有人低聲道,“但若是這樣,未免也太明顯了些,有恃無恐?”

  又有人搖頭:“不見得。”

  郁鏡之將手里帶血的子彈隨手扔給劉二,又拉開車門,來到后座,戴著白手套的手指熟練地在一些縫隙角落按壓撫過。

  幾秒后,他從后座的座椅縫隙間抽出了一張紙條。

  紙上一行風骨遒勁的字跡,寫著“英吉利、德意志、東洋”三個名詞。看字跡和紙條的磨損,這像是早就寫好的,只是比起剛寫的時候,英吉利和東洋這兩個名詞上,多出了兩點遮蓋否定的血跡。

  就好似在做排除法,只有留到最后的答案清晰無比。

  “亞當斯——!”

  郁鏡之盯著那兩點血跡,一身殺氣凝而不發,暴烈地涌動在眉宇間。

  其實,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綁架,楚云聲和他早就有了各種準備和預設。從楚云聲展露出他的價值開始,從中成藥和抗生素出現開始,他們就知道,或早或晚,一定會有這么一天。

  任何欺瞞都無法瞞過無數雙越來越多的眼睛。

  只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當他坐在郁府聽到楚云聲被劫的消息、來到這里看到空無一人的汽車時,莫大的恐慌還是在剎那間,如海嘯般將他一切的情緒吞沒。

  他在無可遏制地擔憂與恐懼。

  這種感覺……太似曾相識了。

  手指一點一點攥起那張紙條,郁鏡之緊擰的眉慢慢松開。

  他抬起眼,瞳孔中有漩渦般的暗光一閃即逝,像是有那么一瞬間連通起了另一半沉睡的靈魂。

  “去法租界。”

  他砰的一聲摔上車門,冰冷道。

  ……

  法租界靠近公共租界的邊緣,臨江有一棟通體雪白的洋房。

  洋房四面的高墻垂落著大片的薔薇花藤,因時常有仆人照料,郁郁蔥蔥的蒼綠便無趨勢地肆意蔓延著,藤蔓縷縷,搭向四面的建筑,仿佛要將周圍全部侵吞干凈。

  這棟房屋的二樓,一條被深褐色墻面夾出的走廊中,楚云聲在槍口押解下,來到了一扇歐式雕花的房門前。

  “亞當斯先生,人已經帶來了。”

  一名洋人姿態恭敬地叩門道。

  里面無人應答,但有一道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很快,房門打開,一名身穿西裝馬甲的洋人走出來,抬了抬下巴,示意其他人按住楚云聲的手臂:“我們首先要保證亞當斯先生的安全,盡管這是一名柔弱無害的醫生。”

  “是的,路易先生。”敲門的洋人臉上浮起了一絲諂媚的笑,靠近楚云聲,反剪住他的雙手。

  楚云聲以一種非常柔弱無害的姿態站立著,沒有做出任何反抗。

  路易從楚云聲的褲兜里摸出了一把槍,臉色微沉:“看看,這是什么?亞當斯先生說得對,那位郁先生身邊的人,沒有一個是真正無毒的。沒有提前搜身,這是你們的失誤。”

  押著楚云聲的洋人立刻一慌,想要辯解什么:“路易先生——”

  路易擺了下手,制止了這名洋人下面的話語,然后反手推開了身后的門,對楚云聲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微笑著用流利的中文道:“楚醫生,請進。”

  “亞當斯先生仰慕您的風采,特意邀請您過府一敘。”

  說著,他的雙眼也在不住地打量著這名被邀請過來的客人。

  出乎意料的平靜的神色,毫無波瀾的冷淡的眼神——路易感覺,這是一個和過往許多被迫來到這里的客人都不太相同的人,他鎮定得過頭了,就好像即將踏入的不是狼窟虎穴,而是路邊的餐館。

  “路易先生,我知道你。”

  楚云聲看了路易一眼,低聲用德文說道。

  很奇怪的眼神……

  路易微微皺眉。

  但不等他多探究,楚云聲就已同他擦肩而過,走進了門內。

  這是一間

  書房。

  暗紅的舊地毯鋪滿了整片地板,踩下去卻并不柔軟,透著一股冰冷的硬。深色的絨幔掛起,幔角拖在地上,顯露出里面半邊靠墻的柜子,上頭擺著一些歐式花紋的古董,柜門的邊角包著銅片,已有磨損。

  電燈懸在柜子上方,照亮旁邊一張寬大的沙發椅,和沙發椅上一名面容冷硬、嘴角卻掛著狡詐笑容的男人。

  “你好,楚醫生。很抱歉用這樣不禮貌的方式邀請你過來做客,可你要相信,雖然這種方式不夠禮貌,但我對待每一位客人的誠意都是完全一致的。”

  亞當斯指了指對面的椅子,探身去倒酒,笑著道:“請坐。我想你會愿意一邊品嘗美酒,一邊和我聊一聊的。”

  “不需要抱歉,亞當斯先生。我很滿意你的邀請方式,也很樂意和你聊聊。”

  楚云聲淡淡道:“但我希望我們可以換一種交談方式。”

  亞當斯笑容一僵,倒酒的動作停滯。

  他緩慢抬眼,正對上細窄漆黑的槍口——剛剛還在幾米之外的楚云聲竟眨眼間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抬起的右手掌心里,正握著一把方才不知藏在何處的袖珍手槍。

  槍栓鏘的一聲拉開,硝煙味淡淡散出。

  亞當斯雙眼一瞇,緊緊盯著楚云聲的動作,尋找著破綻,正要發出指令,就見楚云聲忽然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手腕一甩,水果刀如飛鏢般射出,直插那片半掛起來的深色絨幔。

  絨幔泛起微小的漣漪。

  一聲短促的悶哼,絨幔上撲倒了一道高大的身影,他拉扯著絨幔一同栽倒在地,聲息全無,露出的腦袋上,只有太陽穴側面汩汩流著鮮血,插了一把銀刀,光芒森寒。

  “亞當斯先生?”

  門外似乎聽到了動靜,傳來詢問的聲音。

  亞當斯慢慢收起了臉上所有的表情。

  他道:“沒什么,路易。一只路過的老鼠。”

  作者有話要說:  先更一章,明天多補,今天輸完液回來有點晚了qwq

  想吐槽一下,不是什么大事,不

  喜歡的小天使可以隱藏不看噢qwq。

  之前一直只在書里看過,但這兩天,狗作者簡直真實體驗了一把睡眠剝奪這項酷刑。

  三號通宵加完班后,四號晚上回家本想好好補個覺,結果樓上情侶吵架砸東西連著兩宿,從凌晨兩點砸到四點,整棟樓都給嚇醒了,以為發生了兇殺案,然而就是喝醉了在耍酒瘋吵架。而且最離譜的是,它不是一直響,而是隔幾分鐘,你迷迷糊糊馬上就要睡著了,咣一下,或者尖叫一聲,給你驚醒,心臟狂跳,翻來覆去這么搞,神仙都頂不住。

  如果不是多年素質教育阻攔著狗作者,而且管家承諾了要處理,狗作者一定破口大罵,當場報警,真的太氣人了。

  今天回來就聽說公寓管家把這對情侶勸走了,搬了,淚流滿面,感恩qaq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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