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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修魔還是修仙 25.


  無數(shù)妖獸法器飛出上清山,  懸停遠處的半空,一眾上清山長老與弟子遙遙望著逐漸被青色光芒占領(lǐng)的宗門,個個面色驚疑中透著凝重。

  三名出去追擊齊山的化神太上也回來了,  但上清劍已被引動,三名太上也無法強行破開屏障進去,  便只能同眾人一起忐忑地等待著。

  在楚云聲踏入青色光柱后沒多久,  萬里山脈間便有一層淡淡的灰紅色霧氣從草木丘壑里漫出,同樣快速地蔓延向整個上清山。但比起那已然成了聲勢的青光,灰紅霧氣就顯得有些過于稀薄弱勢。

  容岐御劍停在徐掌教身側(cè),薄唇緊抿,  藏不住擔憂之色:“師尊,  我們便只能這般等著?”

  “妖丹只有一枚,  你想幫也幫不上。”徐掌教瞥了容岐一眼。

  其實若沒有楚云聲出現(xiàn),  上清山準備的最合適的人選應(yīng)當就是容岐。

  但容岐雖在上清山修行多年,  卻是一直修煉的邪道功法造化三劍,  中途沒有轉(zhuǎn)修過,沾染的仙道氣息并不算足,  比起楚云聲來失敗的可能要高上太多。

  見自家這慣來性格惡劣冷著臉的徒弟露出這般的表情來,  徐掌教也甚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行了,別擺出這么一張喪氣臉,爭奪之事才剛開始,你怎就能斷言他一定是輸?”

  “況且為師觀之,你這道侶用的可不是方才告知他的侵蝕方法,而是與那仙人神念一般,  用了仙界秘術(shù),只是比起那仙人的熟練,你道侶可要差得太多。你看這霧氣,  是否與那青光有些相似,但又比之不上?”

  “仙界秘術(shù)?”容岐微愕,仔細看去,發(fā)現(xiàn)這兩者果真相像。

  略一思索,容岐便明白了這種情況出現(xiàn)的原因。

  如能有所領(lǐng)悟,竊來仙界秘術(shù),何苦又要去做令上清劍萬年恢復功虧一簣的選擇?

  但現(xiàn)學現(xiàn)賣與修為差距,卻很難追及。

  徐掌教稱不上寬慰的寬慰不但沒有使容岐放心,反而更是憂慮。

  尤其是青色光柱中心所散發(fā)出的氣息,竟隱隱讓他有幾分熟悉與不安,仿佛那里存在著某些他十分抵觸又無奈的

  東西。

  青光與灰紅霧氣角逐蔓延。

  遠山處漸漸來了眾多聽聞上清山變故的修士圍觀著。

  忽然,灰紅霧氣一頓,好像同時觸及了什么一般,倏地凝固住了。而青光卻驟然大盛,加速吞噬起上清山的連綿山脈。

  上清山眾人見狀面色微變,皆是神情緊張。

  容岐的本命劍更是克制不住地錚鳴起來,仿佛想要不管不顧地一頭沖進那青光之中。

  “這……”

  “莫急、莫急,那霧氣沒有停下,只是變慢了!”

  上清劍本源處,青光與灰紅霧氣對撞,其內(nèi)隱約可見兩道盤膝而坐的人影。

  “上清劍可是世界之寶,人世百般,紅塵萬相,能不被迷惑走過的人,可是寥寥無幾。”

  陸決瞧著楚云聲陡然蒼白的臉色,內(nèi)心冷笑:“真以為我仙界秘術(shù)就是這般簡單,隨意學個表象便能施展了?你又焉知不是我故意暴露,只為誘你上鉤的?半步化神的神念……若是吞了,日后也能不再那般受限于蕭逆那蠢貨的修為境界了……”

  這般想著,陸決開始抽出一部分青光來,攻擊起那片灰紅色的霧氣。

  霧氣中,楚云聲端坐,眉心緊鎖,額角沁出了絲絲細汗。

  無數(shù)碎片的沖擊令他的靈臺產(chǎn)生了一陣無法自控的混亂,在經(jīng)歷了一個又一個世界后,原本已經(jīng)開始漸漸遺忘的現(xiàn)實記憶出現(xiàn)了道道裂縫,那些裂縫里不約而同地多出了一個名叫殷錚的青年。

  但這些記憶碎片似乎只有一部分。

  楚云聲沒有看到他與殷錚的初識,也沒有看到兩人鬧到舉槍相對、背道而馳的局面的原因。

  如果單看這些劍拔弩張,楚云聲也算理解了之前每個世界結(jié)束時殷錚的表現(xiàn)。

  可他認為兩人之間不僅僅是這樣。

  看來他來到這些世界,確實是遺忘了很多東西。但按照殷錚所說的那樣補全精神力,排出病毒,想必總有一天,他所缺失的一切都將恢復。

  而殷錚對此,大概是又期待又恐懼的吧。

  幾百年的相知相伴,數(shù)個世界的生死白頭。

  那張熟悉的

  臉從青春昳麗、顧盼生輝,到頹然蒼老、皺紋滿布,便如一朵枯萎的花般,漸趨凋謝。

  喜怒哀樂,無言時的依偎,開懷時的擁抱,一點小事而起的橫眉豎目,夜半熟稔貼來的脊背。

  生老病死,百態(tài)百面,天地逆旅與過客匆匆,身若蜉蝣微渺,踽踽而行,如此便是一生。

  但如此的一生,卻未免少了定性與根。

  楚云聲緩緩睜開眼,凝望著眼前無邊無際的灰紅霧氣,任由最后那道虛幻的青年的身影低下來,帶著溫柔的笑意融入他的身體。

  積累了無數(shù)歲月的種子狠狠地扎下了根,連血帶肉,縱時光如刀,亦不能再剖出。

  幾乎同時,那些受上清劍影響灌注過來的人世百態(tài),悲歡離合,都在瞬間遠了。

  地火霍然噴發(fā),陰風降臨,天穹驚雷轟然落下,將大片青色光柱猛地擊潰。

  “化神天劫!”

  上清山外的無數(shù)修士大驚失色,錯愕不已:“這、這種情況下化神……”

  容岐心中驀地一悸,仿若感應(yīng)到了什么,怔怔地望著光柱中心,喉頭滾動。

  不止外界震驚,本源處的陸決也是滿臉難以置信。

  “這種時候化神?簡直是在找死!但這天劫——該死!”

  陸決的震驚之色還來不及收起,神念就被突然竄出的朵朵地火燎到了,只得調(diào)來青光防御抵擋,但饒是如此,也是劇痛難忍,燒得他面目猙獰。

  他說是仙人神念,但因是以器靈身份混來此界的,這道神念的修為并不高,趁人之危吞了東來仙尊的神念,也不過是化神。

  而且比起楚云聲,他雖境界高,但沒肉身,地火直接殃及池魚,燒在他的神念上,若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重傷。

  畢竟這是天道降下的天劫,仙人說是仙人,但歸根結(jié)底,也都是天道底下的修士,又如何能不懼怕天劫?

  天雷、地火、陰風交加。

  闊劍的虛影巋然不動,但青光與灰紅霧氣卻都不斷潰散著。

  楚云聲的身影早已被三重天劫淹沒,看不出絲毫輪廓。

  但楚云聲自身卻可以看到,在地火

  的焚燒下,他的皮膚開始萎縮皸裂,他的血肉開始枯萎凝縮。令人窒息的劇痛如散不去的惡鬼,纏繞著他的周身,是他生平從未感受過的。

  雷霆撕裂他的神魂,陰風將靈臺之火吹得奄奄一息。

  他好像隨時都會如原身一般,死在這三重天劫之下,而看殷錚之前的說法,他若真的死在了這些世界里,只怕現(xiàn)實也將永遠無法醒來。

  不過幸運的是,在這三重天劫下,他與原身不同。

  他雖沒有真正的數(shù)百年修為境界打磨,但卻有著數(shù)百年的不同人生,況且,他也不是那個一生求戰(zhàn)無所牽掛的魔尊,而是一個有了歸處的過客。

  楚云聲抬起頭,雷光熄滅在了他的眼中,地火消失,陰風驟停,剎那間,灰紅霧氣如汪洋大海,壓過潰散的青光,將整片上清山徹底籠罩。

  “不!不可能!”

  陸決驚怒:“你化神失敗過,怎么可能成功第二次!這不可能!”

  他不甘的咆哮很快不見,被楚云聲借著天劫余力湮滅。在天劫之下,縱然是仙人的神念,也與凡人沒什么不同。這也是所有修真界修士剛引氣入體便知曉的常識,莫要被裹入其他修士的天劫之中,否則死無葬身之地。

  楚云聲展開手掌,闊劍的虛影出現(xiàn),劍身上彌漫著淡淡的灰紅霧氣。

  “我不會做你的器靈。”

  楚云聲握住劍柄,“禹天大世界修士耗盡萬年滋養(yǎng)修復你,與你相伴相生。你虛弱時他們守你,此時也該輪到你護著他們。”

  闊劍微微一震,無形的波動倏忽擴散。

  深淵內(nèi),極海處,秘境中,風暴徘徊不去之地,禹天大世界的無數(shù)隱秘遙遠所在,駐守在那里的各大宗門修士忽然都有所感應(yīng)般,齊齊仰起了頭。

  一道高如山岳的巨劍光芒從天而降,將一道道分散于此的仙界縫隙盡數(shù)封死。

  而隨著這些劍芒的降落,大地之上,枯草復生,落花搖曳,所有修士與凡人俱都感覺到了一股股靈氣與生氣散出,正在緩緩反哺著這片已接近枯萎的天地。

  “成了!”

  上清山外,徐

  掌教面色一怔,大笑起來。

  遙遙地,還有遠處修士們震驚的高喊:“靈氣!靈氣變多了!”

  “我的修為……我要突破了!”

  修士們驚呼不斷。

  灰紅霧氣取代青光遍布上清山,之后劍芒出,霧氣便飛快收縮。天地重見清明,云海一蕩,萬物如新。

  在青光消失的剎那,容岐便御劍沖上了珍饈閣。

  原本的亭臺樓閣俱化廢墟,煙塵四揚。

  他在中央位置棄劍落下,望著站在廢墟之上的楚云聲,不知為何竟忽然心生猶豫,不敢上前。但容岐的猶豫沒有持續(xù)太久,因為楚云聲已走到了他面前,一如往常般牽起了他的手。

  容岐神情恍惚了一下,就見楚云聲裹著一身煙塵,慢慢擦去他掌心的汗,溫熱的指尖觸過來,低聲問他:“師尊手有些涼,可要弟子暖暖?”

  “……自然是要。”

  緩緩眨了下眼,容岐輕聲回道。

  散修盟糾集各方勢力圍攻上清山一事,驚變連連,最后竟牽扯出仙人仙路靈寶等隱秘,落得一個如此結(jié)果,實在是令人意想不到。

  在此事了結(jié)后,上清山與各大猶有化神留存的宗門便向全修真界公布仙路斷絕的真相,與那些陳年舊怨,并告知所有修士,若以后有人想要飛升,上清山愿以上清劍架起通往其他大世界的道路,讓渡劫修士從其他大世界飛升去別的仙界。

  這些消息像風一樣迅速傳遍了整個修真界。

  有人感慨老一輩修士的決絕,自嘆若是自己,已到渡劫修為,絕難放棄飛升成仙的誘惑,甘愿以自身滋養(yǎng)靈寶,枯坐老死。畢竟人都是自私的,一旦飛升了,就是去仙界了,以后禹天大世界怎么樣,是死是活,失了世界之寶會落得什么下場,都管不著飛升修士的事了。

  長生與虛無縹緲、無人知曉的守護,大多數(shù)人都不會選擇后者。

  也有人怨恨,若非是萬年前的渡劫修士自作主張,以禹天大世界萬物萬靈的氣息滋養(yǎng)上清劍,禹天大世界這萬年來也不會一點點衰落至此。

  他們或是至親,或是知己,或是道侶與后代,皆有因靈氣不

  足,修為難有寸進的,也有不少因?qū)げ坏届`氣充足的寶地晉升失敗,死于天劫下的。這些仇恨往日只能怪天道無常,如今卻是有了罪魁禍首。

  如此,便有許許多多的修士殺上上清山和其他幾大宗門,要一泄怨憤。

  上清山擔下了這些斥責和怨恨,并未辯解,只是來一個便以同境界的弟子接一個。這般的挑戰(zhàn)便整整持續(xù)了十年,才算慢慢消停。

  而此事的風波,也在靈氣的恢復之下,漸漸平靜了。

  與此同時,一家名為四道商行的勢力在修真界飛快擴張,遍布各大城池。一件件稀奇古怪的器物被這家商行推出,眨眼就都成了席卷修真界的好玩意兒,讓許多修士都愛不釋手。

  比如有了連通大半個修真界能力的傳訊玉簡,以及靈動似真人的侍女娃娃。

  后者的廣告是單身修士必備的貼心道侶,還有男子版的侍衛(wèi)娃娃。

  前者的功能極為全面,堪稱修真版的互聯(lián)網(wǎng),一度將無數(shù)修士拉入網(wǎng)癮的大坑。其中最為典型的網(wǎng)癮例子就是和楚云聲合伙,從擺地攤起家開出這家四道商行的皇甫安。

  若不是皇甫安每日要處理的事務(wù)極多,恐怕連續(xù)三個月不閉眼地玩?zhèn)饔嵱窈啞?br />
  “哎,小綠,你說魔尊和容長老到底什么時候辦道侶大典啊?他存在商行里的靈石要是都砸出去,那絕對是一場轟動整個修真界的盛事!”

  皇甫安一邊處理著一堆玉簡,一邊在他和端木連、封不炎的三人小群中八卦。

  這三人如今都已筑基,因平時的往來,漸漸成了知己損友,在楚云聲身份大變之后,也不怕楚云聲翻臉不認人,依舊在私底下悄悄搞著小道消息。

  “我不叫小綠。”

  端木連回道:“大師兄與容長老一起回魔山了,看樣子,他們是想游歷天下,并不打算辦道侶大典。”

  “那多無聊啊。”皇甫安嘆道,“不然我們也去游歷天……”

  這時,封不炎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直接打斷皇甫安:“無聊個頭啊無聊!別想帶壞俺師兄!商行單子催得那么緊,師兄都好久沒歇息了!俺和師

  兄煉器還缺個燒火的,你要是閑得慌,就來宗門幫我們燒火!”

  皇甫安還沒來得及回話,群聊就斷了。

  他摸摸鼻子,甩下一堆玉簡邊往外走邊嘆氣:“真是護食啊。”

  走出商行,皇甫安在這座偏僻的修真小城百無聊賴地四下轉(zhuǎn)悠了一圈,路過一個路邊攤時聽到了一陣爭執(zhí)聲,循聲看去,卻是一個刁蠻小姐帶著幾個護衛(wèi),在砸一個落魄的丹藥攤子,說這攤主在賣假藥。

  皇甫安是丹峰出身,對丹藥自然靈敏,還隔著一段距離,他便瞧見了那些散落的藥瓶里滾出來的丹藥。

  基本都是以次充好的,丹毒不輕。

  “這年頭啊,真誠的生意人怕是只有少爺我嘍。”

  他收回視線,搖搖扇子繼續(xù)往前走,卻沒看見那名被打倒在地的丹藥攤攤主正盯著他的背影,露出羨慕嫉恨的神色來。

  打人的貴小姐瞧見了他的神色,當即大怒:“賣假藥騙人不說,還敢恨上本小姐!打!給本小姐往死里打!”

  “至陽珠……至陽珠……器靈!器靈救我!救我!我是氣運之子,我不該這么落魄!我記得,我記得娶了很多妻子,上清山被滅了,容岐死了!我掌控了散修盟,我成仙了!”

  “那才是我的人生!”

  “器靈!器靈你出來!”

  丹藥攤攤主頭破血流地趴在地上,捂著丹田不斷地翕動著嘴唇,無聲地喊著,但他的丹田毫無動靜,沒有任何響應(yīng)。

  楚云聲與容岐的這一生格外漫長。

  在第三百七十年的時候,容岐順利化神,與楚云聲走遍禹天大世界的無數(shù)地方,去了邪道,也住過魔山,仙魔邪三道因兩人的關(guān)系和當年之事,前所未有地和諧平靜。

  又一百年后,兩人隱居在了一座清幽的小山中,如凡人一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食五谷,動人性。時光如水掩聲名,兩人漸漸被修真界遺忘,曾經(jīng)的威名或是風波,都已在塵世煙火中遠去。

  偶爾兩人會下山行醫(yī),不動用法術(shù),不強求生死,走過瘟疫遍野的死城,去往流血漂櫓的災(zāi)地。

  悠久的壽命讓他們看到了太多的人世

  興衰,變化無常,成百上千年的朝夕相處,也令兩人磨失了彼此的神秘與距離。

  有時,楚云聲也會不耐容岐過分的強勢,容岐也會暗恨楚云聲的內(nèi)斂寡言,一頓飯淡了咸了,偶爾就會拌嘴,一人遲了晚了,偶爾就會氣憤。

  人不是神,縱然是再濃情再上心,長長久久的歲月中,也都難免會有疏忽與倦怠。

  幾年或許不會,十幾年,乃至幾十年,或許也不會,但幾百年,幾千年呢?

  楚云聲懂了在上個世界時殷錚的憂慮。

  但無論何時何事,他都沒有過半途而廢的想法。

  如若濃烈的感情熄滅后便是灰燼,那楚云聲想給容岐的,便是灰燼之下,樹根般交錯糾纏的陪伴,與細水長流的撫慰。

  在第兩千三百年的除夕夜,楚云聲和容岐坐在竹屋檐下包著餃子,包到一半,容岐忽然停下,抬手將手上沾的面粉往楚云聲臉上抹了一道,然后笑著道:“老師,我的天劫來了。”

  化神晉渡劫,九死一生。

  楚云聲注意到了容岐稱呼的改變和神色的變化。

  他抬眼看向容岐,道:“你信了嗎?”

  容岐怔了怔,眼中漫來一層薄薄的水光,他輕聲嘆了口氣,自嘲笑道:“老師,你以前問過我,為什么會像是瘋了一樣喜歡上你。現(xiàn)在你看看,在這些世界里,你說過的話,做過的事,以及對我的心……你覺得我為什么會喜歡你?”

  “你太好了。”

  容岐靜靜看著楚云聲:“我知道愛情不是人的一切,但若我要有愛情,我一定要非你不可。”

  楚云聲笑了笑,抬指也在容岐臉上抹了一道白面痕跡。

  “很巧,我的天劫也到了。”

  ……

  漂浮在太空的研究所內(nèi)。

  睡眠艙的玻璃滑開,驚醒了伏案的聞凡。

  他趕緊扶了扶歪掉的眼鏡,很是狗腿地去攙扶起身醒來的青年:“殷教授,你終于醒了!你在之前那個世界強行動用精神力受到的創(chuàng)傷,看來已經(jīng)都修復好了,每個世界要補你和楚博士兩個補丁,可是太難為這套機器了……”

  青年對聞凡的

  絮絮叨叨不予理會,神色平靜地接過營養(yǎng)劑喝了,又灌了口水,然后望著隔壁的睡眠艙目光閃爍了片刻,啞聲道:“繼續(xù)吧。”

  ……

  漆黑的視野中,一段熟悉的文字浮現(xiàn)。

  “任務(wù):改變殷錚的命運,完成度50。請選擇是否進入下一個世界,繼續(xù)任務(wù)。是/否。”

  “是。”

  ……

  熱,極度的燥熱。

  已經(jīng)變得微弱的欲望的火熱,和一種空氣中悶壓的潮熱交融在了一起。

  鼻息里灌滿了酒氣,令神經(jīng)興奮緊繃著,處于半醉半醒的狀態(tài)。

  楚云聲勉強睜開眼,視野模糊,蒙了層霧水一般,看不清晰,但大致可以分辨出這應(yīng)該是一間單人宿舍。

  他瞄到一旁桌子上的水杯,下意識就要抬手去拿,但斜地里卻忽然伸來了一只手,截住了他。

  一具滑膩的,布滿了熱汗的身軀貼了過來,散著濃濃的酒氣。

  青年潮紅靡麗的面容出現(xiàn)在眼前,帶著醉酒的迷離恍惚,軟軟地對著他塌下了腰。

  濕漉漉的舌尖與尖尖的牙齒不由分說地纏上了滾動的喉結(jié),熟悉的嗓音帶著醉意低低道:“云聲,你知道我是同性戀,除了威脅我,就沒想過別的嗎?”

  “好好陪陪隊長我……我高興了,就不讓戰(zhàn)隊和你解約,怎么樣?”

  楚云聲沉默片刻,抬手按住青年滑膩細白的后頸,溫柔地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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