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修魔還是修仙 12.
容岐不知道自己是該氣流言蜚語間自己和魔尊就平白多了個兒子, 還是該怒這個兒子竟然是自己有那么點不可言說小心思的小魔修。一時之間,他心頭的愕然驚怒與哭笑不得齊齊上涌,情緒相當復雜。
在這股怒氣的沖擊下, 他完全忘了自己眼下的幻形偽裝,掌中一道劍氣蓄勢待發(fā), 就要干掉對面那兩個胡言亂語的魔修。
然而, 他這道劍氣并未成功射出。
一只略帶薄繭的手掌溫柔地按在了他的頭毛上,揉了兩下,又狀似無意地下移,捏住了他軟乎乎的后頸肉。
清朗微沉的男聲傳音入耳。
“師尊息怒!
容岐一呆, 小爪子里虛實交映、似有空間風暴狂亂的劍氣就像夜里被風吹滅的燭火, 無聲無息就散了。
他整只貓都僵硬了。
這是小魔修的傳音入密……小魔修能看到我的劍氣……小魔修叫我?guī)熥稹∧拗懒恕?br />
容岐不自覺地開始回憶起他這段日子做的事。
先是幻形成貓后蹲在草叢里扒著小魔修的手腕, 賴著讓人帶回家, 再是鉆小魔修的衣領子吃豆腐, 霸占貓砂盆, 還有危機臨身一屁股坐了一只煉氣修為的小貓崽——
一道晴空霹靂轟在了容岐的腦殼上。
猝然收回的劍氣震蕩,與羞恥、尷尬、錯愕等種種情緒一同混雜, 如驚雷般剎那劈開了他剛穩(wěn)下沒多少天的心境。
楚云聲眼看容岐要出劍, 若硬攔自己根本擋不下,便只能捅破窗戶紙,傳音阻止。
攔下了容岐意欲殺人滅口的暴躁行為后,楚云聲并沒有留意到懷里小橘貓的心緒變化。
他直接看向?qū)γ鎯蓚完全不知道自己逃過一劫且仍在得意洋洋的魔修,開口道:“我與容長老并無血緣關系,這等流言你們是從何處聽來的?”
兩名魔修互相對視一眼, 其中一個道:“少主,您可能并不清楚您的身世,這可絕非流言, 而是有證據(jù)的……百曉生親眼所見容長老和尊主春風一度,珠胎暗結(jié),還繪制成冊了!而且我們雖然都未見過尊主真容,但您與
尊主的畫像可是有那么幾分神似的……”
楚云聲頭次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什么是三人成虎,百口莫辯。
就算他魔尊和容岐確實春風一度了,但那洞天福地也不可能有第三個人看見,難不成容岐這個元嬰后期的修為是擺設?
思及此,楚云聲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微頓,問道:“這些流言傳了多久了?都有何人知道?”
“這……”
那名魔修訕訕一笑:“這也沒多久吧,約是半年前從魔山附近傳出來的,不少魔修言之鑿鑿,還帶得探索深淵秘境的修士多了一大批,畢竟傳說能逆天懷孕的靈果可是價值不菲……后來慢慢地,這消息就跟深淵秘境綁在一塊了一樣,一傳十,十傳百,不光是魔修,邪修、仙修也都不少人聽說了……”
“您要讓小的說出究竟有多少人知道這消息,小的還真算不出,這……這至少得大半個修真界都知道了吧……”
楚云聲頗感荒誕和匪夷所思。
這樣一個幾乎完全沒有立腳證據(jù)的流言,竟然可以在區(qū)區(qū)幾個月內(nèi)流傳這么廣,讓許多修士都將信將疑,簡直不同尋常。
而且上清山作為仙道之首,必然是消息靈通,想必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可一無人遏制,二無人澄清,這態(tài)度屬實奇怪。
若說魔山不出聲,這楚云聲自然理解,因為他這個魔尊很早之前就用閉關突破的理由封閉了魔山的核心,所以就算魔山想要詢問澄清,也找不到他這個可以詢問澄清的人。
但上清山毫無反應,甚至都無人來通知作為故事主角的容岐一聲,才是最古怪的。
當然,若楚云聲知道上清山并不是沒有反應,而是上清山那位腦子與眾不同的掌教陰差陽錯之下真以為自家徒弟被騙身騙心,還有了個十幾歲大的兒子的話,恐怕會更加迷惑兼匪夷所思。
看著兩名魔修古古怪怪的神色,楚云聲頭一回不知該如何解釋這亂七八糟的事情原委,于是只淡淡說了句:“我非是你們的少主,也不是魔尊與容長老的孩子。人或有相似,絕非僅有血緣可以解釋!
“傳此謠言
者或居心叵測,另有目的,若日后兩位道友再遇上此言,煩勞替我辯明澄清!
兩名魔修面面相覷。
這時,旁邊突地傳來了聲冷笑:“我就說,哪來的那么多天縱之姿,慧眼識英才,卻原來是別有內(nèi)幕。容長老之所以迫不及待地收你做侍劍童子,恐怕就是父子情深吧?”
楚云聲略一轉(zhuǎn)眼,就看到了蕭逆輕蔑譏嘲的笑。
“怪不得你明明持有潛龍牌,卻不和那七人一同入門,而是那般低調(diào)行事……是怕出了風頭引人注目,暴露了你的根腳身世?虧我剛才還真拿你當同門師兄弟般友愛,原來只是……”
楚云聲懶得聽蕭逆陰陽怪氣,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既然蕭道友知道了這般多,又憑什么認為我會這樣讓你好端端離開?蕭道友就不怕,我殺人滅口嗎?”
蕭逆的冷笑一僵:“對同門出手,是上清山的大忌,你敢……”
“我有何不敢?”
楚云聲眸色清淡地瞥向他:“既然我是魔修,是容長老的私生子,背后有靠山,那殺一個小小的煉氣弟子,應當也能被隨意抹平。更何況這并非是在上清山的山門內(nèi),而是隨時都可能有意外發(fā)生的秘境中,你認為,我有什么不敢?”
蕭逆還沒作何反應,他身旁那女弟子卻已經(jīng)嚇得花容失色,噤聲不敢言了。
若是楚云聲真的要殺了蕭逆,那為了滅口,也必然不會留她性命。
她修為比不上楚云聲,想跑跑不掉,再看過方才楚云聲制服那兩個魔修的劍法,打也打不過,一時心中竟?jié)M是絕望,不由后悔起跟隨蕭逆的選擇來。
但下一瞬,楚云聲的話卻將她從絕望中救了出來。
“但你之所以敢在我面前如此說,無非是也對這些流言半信半疑,覺得我不會因此而殺你;蛘吣阌衅渌侄,足以在我想殺你之時順利逃離!
楚云聲點破蕭逆的心思,也不想和他玩些心眼把戲,便又道:“妒生障,恨生魔。靜心修行,方是正道!
說完,他也不再管溪邊這四人,拎著食盒轉(zhuǎn)身,眨眼便化成一縷清風散在了林間。
參天大樹聳立,幾片碧葉飄入潺潺而過的溪水中,微風安靜。
溪邊的四人互相對視了幾息,忽然蕭逆一聲大喊:“走!”
話音未落一道流火就自上而下竄出,將他的身影淹沒,剎那間他便已出現(xiàn)在十幾丈外。
在流火的幫助下,他頭也不回地奪路狂奔,轉(zhuǎn)眼就要消失無蹤。
“小王八蛋,站。
兩名魔修也反應極快,當下御風沖了出去,迅速拉近了距離,手中也飛快地劃出一道道風刃,將周圍的草木紛紛削斷。
等他們?nèi)伺艿糜皟憾紱]了,上清山那名女弟子才怔怔回過神來,有點恍然又有點不可思議地低聲道:“這……沒我事兒了嗎?傳說中殘忍冷酷的魔修……就這么放過我了?”
“不過,他們好像和傳言也不太一樣……”
“蕭師兄也和我想象中并不一樣……”
女弟子發(fā)了片刻的呆,忽然取出一個精心繡制的紋了蕭字的荷包。
一個火球術(shù)將它燒了后,女弟子不再停留,也循著溪岸迅速離開了。
其實不僅女弟子疑惑自己為何沒被抓,兩名魔修中的師弟也很疑惑,邊追蕭逆邊問自家?guī)熜帧?br />
“師兄,剛才那女子為何不抓?抓住了威脅這姓蕭的,他還不乖乖就范?再不濟咱們魔道那么多礦都沒人挖呢,抓回去挖礦呀,上回血屠家弄來的宋家那幫人,個頂個的懶蛋,沒一個好好干活兒的!”
年長的魔修鄙視了師弟一眼:“你就看這姓蕭的連跑路都不拉上自己師妹一把的德行,絕對是一小白眼狼。咱們抓了那女子,這姓蕭的保管跑得更快,連頭都不帶回的,你信不信?還威脅……再說,你知道現(xiàn)在仙道的女子多嬌貴嗎?咱們抓了她不得帶著她,給她飯吃,給她水喝,花錢給她買辟谷丹嗎?這都不夠費事的!”
師弟恍然大悟:“師兄說得有理!”
年長魔修狠狠敲了一記自家?guī)煹艿哪X門兒,訓道:“行了,別想那些有的沒的,趕緊追!”
類似這種追逐戰(zhàn),在試煉秘境內(nèi)簡直屢見不鮮。
但像蕭逆和這兩名魔修一般一追就
是兩天兩夜的,那可是太罕見了。
你追我趕到最后,雙方的靈力已經(jīng)全都耗盡了。
蕭逆全憑至陽珠提供的一口至陽之氣撐著,但他還未掌握至陽珠,能動用的至陽之氣不多,眼看也要撐不住了。而兩名魔修比起蕭逆來,卻是要好上不上。
因著這一代的魔尊走的是殺伐戰(zhàn)斗的路子,所以大多數(shù)魔修都喜歡在修煉功法之余跟著煉體,這兩名魔修自然也不例外。沒了靈力,蕭逆要是想靠肉身之力跑贏他們,那簡直是癡人說夢。
蕭逆看著后頭兩個追得雙目通紅宛若發(fā)狂的魔修,原本張狂得意的心里也慢慢滋生出了后悔之意。
他不認為雙方已經(jīng)追成這樣了,這兩人還會放過他,但抱著死馬當活馬醫(yī)、轉(zhuǎn)移對方精力的心思,跑到最后,他還是一把掏出那株無葉蓮朝另一個方向扔了出去。
“既然……既然你們是為了這個追我……我還給……你們!”
蕭逆氣喘吁吁,扔了無葉蓮就用出了最后一縷至陽之氣,化成流火遁出了十幾丈。
然后他就在十幾丈外聽到了那兩個魔修憨厚快樂的回答:“小子,早這么識相不就行了!這可是我們師兄弟守了兩天兩夜的靈藥,怎能被你搶走!好了師弟,追上了,回!”
蕭逆靠在一棵樹后呆了呆,簡直想大喊一聲,你們追我也追了兩天兩夜,再找一株無葉蓮都夠了,這就值得了!
他一口氣憋在心口,無處發(fā)作,險些氣得走火入魔。
找了個安全的地方盤膝打坐,恢復修為的同時,蕭逆也忿忿地質(zhì)問起至陽珠的器靈:“器靈,我有你這樣的十階靈寶幫助,啃了一千多個干饅頭,勤勤懇懇修煉到現(xiàn)在,怎的會連那個在煉器堂打鐵的楚云聲都打不過!”
器靈沉默了一會兒,慢吞吞回答:“他的功法不比你的差。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果然,這就是有個好老子的益處!
蕭逆別的沒有聽進去,只是覺得楚云聲依靠了功法的優(yōu)勢,又問,“器靈,你看那楚云聲到底是不是魔修?”
“他修煉的是正宗的仙道功法。
”器靈的嗓音無甚情緒道。
蕭逆皺起眉,沉思著喃喃自語道:“若是能把他變成真的魔修就好了……”
正在這時,蕭逆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漸近的爭執(zhí)聲。
他透過樹木掩映看去,便見正在爭吵的是兩個年紀不過十歲的煉氣二層的孩童,和一名煉氣四層的少年,看打扮,應當都是劍宗的弟子。
蕭逆一看這三人修為便知曉他們身上必然沒什么好東西,一時沒了探聽的興趣,就要起身離開。
但他剛一轉(zhuǎn)身,便聽到那名被喚作宋白的煉氣四層的少年厲聲喊道:“那楚云聲就是魔修!那夜破廟之中我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你們兩個被魔修蠱惑,輕易獻出了潛龍牌不說,如今還要替他分辯?若不是你們這般奴顏媚骨,眼下進了上清山,拜大長老為師的就該是我……”
“你做夢!就算我們不去,也斷斷輪不上一個趁人之危的你!”
“你們——”
蕭逆腳步一頓,若有所思地轉(zhuǎn)過了身。
在之前兩名魔修和蕭逆陷入持久追逐戰(zhàn)的同時,楚云聲已經(jīng)揣著懷里的便宜師尊回了自己修煉的山洞。
因著多耽誤了幾句話的功夫,食盒里的飯菜已經(jīng)有些涼了。
楚云聲將飯菜都取出來,稍稍以靈氣繞成火絲熱了熱,便邊挑揀魚刺,邊探手想要從懷中掏出羞愧難當把頭埋得深深的小橘貓。
但就這么伸手一摸,楚云聲挑著魚刺的筷子卻瞬間頓住了。
略怔了怔,楚云聲握住懷里僵硬的小東西,取出來于眼前展開手掌,道:“師尊?”
掌心黃絨絨一團聞言一動,露出一雙哀怨的玉珠般的小黑眼睛來。
看到容岐突然又從貓變成了小雞仔,楚云聲意識到容岐這種變身或許并非是可控的某種法術(shù)。
再聯(lián)想到原劇情中提到的容岐前往天寒清心洞的事,楚云聲有所猜測道:“這是師尊的功法缺陷?”
像是已經(jīng)破罐子破摔自暴自棄了,毛絨絨的黃色小雞仔轉(zhuǎn)著眼珠滴溜溜看了楚云聲一眼,支棱起兩條細伶伶的小爪子,在楚云聲掌心有氣無力地寫道:“心境不
穩(wěn)或本源靈氣受損,就會變成某種事物,以獸類居多。”
這便是承認了是功法缺陷。
這缺陷可以說是相當大了,若在戰(zhàn)斗中出現(xiàn),那便是極大的破綻。
楚云聲眉頭微鎖:“迄今為止,發(fā)作過幾次?”
以容岐去天寒清心洞的頻率,楚云聲估計會得到一個很大的數(shù)字,但出乎意料的,容岐卻寫了短短幾個字:“算上這回,五次!
那比起修真界遍地缺陷的其他功法,這屬實算不上多。
而且按照之前容岐在洞天福地的表現(xiàn)來看,這缺陷應當也不是立刻就會發(fā)作的,可以有一定的推遲,不然那次云雨之后,楚云聲懷里最后趴著的就不會是一個還有力氣穿衣裳的人,而該是只軟乎乎的小橘貓了。
楚云聲思索時,小雞仔也沒閑著,仍在寫:“你……是何時知道的?”
這個知道指的是什么,兩人皆是清楚。
楚云聲微微合攏手指,用指尖細細揉著小雞仔蓬松的軟毛,溫聲道:“很早。師尊或許不知,我重傷前,也是元嬰!
不等容岐表現(xiàn)出驚愕,楚云聲又道:“師尊此次可是因那流言氣怒羞惱,加之劍氣待發(fā)之時猝然收回,震蕩靈氣,才一時心境不穩(wěn)缺陷發(fā)作?”
小雞仔眨了眨眼睛,把黃黃的小尖嘴往胸口的毛毛里埋了埋。
“師尊數(shù)百年來五次發(fā)作,五次中,在弟子這里,便已是兩次了。”
楚云聲將埋著腦袋的小雞仔捧到眼前,無奈笑了笑,輕聲嘆道,“師尊面皮這般薄,若來日弟子向師尊求親,師尊又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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