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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暴君與帝師 12.


  這場除夕宴上的發難,  在楚云聲的意料之中。

  自打他拒絕了世家的交易后,就與四大世家維持著一種極其微妙而又危險的關系。

  世家忌憚他的兵權和聲望,但卻也不愿放任他徹底脫離控制,  獨攬朝政。而對于世家,楚云聲自始至終都是一個態度。

  他們就是他眼中的沉疴痼疾。

  哪怕連著筋帶著血,  也遲早有一天要徹徹底底地剜除、剔凈。

  面對大周使團的囂張跋扈,  楚云聲之所以忍了,應了這場和談,簽下了堪稱屈辱的盟約,緣由許多,  但其中之一便是想借著這盟約索取的鹽鐵名義,  剝離一些世家對大晉的掌控力。

  這一腳將計就計,  順勢而下,  落得無聲無息,  但卻還是踩痛了世家敏感的要害。

  靡靡飄揚的樂聲突兀地止了,  舞女與宮人們如驚悸的鳥,斂了浮華的羽翼飛快地退走干凈。

  太極殿內落針可聞。

  文武百官小心地避開桌面上的酒液,  將手掌縮入寬大的袍袖中,  眼瞼垂下,眼觀鼻鼻觀心地躲在殿內輝煌燈火的影子里。耳聽著新的刀劍相接,卻沒人敢輕易做那出頭的椽子。

  十年來,在這朝堂之上,只有人敢取笑小皇帝昏庸無謂,卻無人敢直視攝政王如箭的冷眼。

  世家與王府的交鋒在一些明眼人看來,  不過是早晚的事,只要這污濁泥水有一日沒潑到自己頭上,那便是有一日的獨善其身。至于私底下的屁股究竟要坐在哪一頭,  也并非是一朝一夕的決定。

  大殿中央,老大臣陸御史蹣跚著挪步,砰的一聲跪倒。

  四處壓抑謹慎的氣息不為所動,悄然的死寂就仿佛這燈火輝煌的大殿內沒有半個人存在一般。

  只是這充滿了不安氣氛的寂靜,卻似乎沒有影響到龍椅之上的陸鳳樓。他復又拿起剛剛放下的銀筷,夾了兩片羊肉放進小碟中,抬手推到楚云聲桌上,含笑道:“這道羊肉做得好,老師嘗嘗。”

  楚云聲抬起的手頓了下,轉而拿起了銀筷,階下跪著的陸御史佝僂的脊背卻是一震,驀地仰起頭來:“陛下——

  !”

  “陸愛卿。”

  陸鳳樓的笑意斂了半分,語氣一如往日的散漫無謂,但卻恰到好處地擊斷了陸御史未來得及出口的話。

  他看了陸御史一眼,像是百無聊賴地閑扯一般問道:“朕養病多日,沒甚的空閑關心這里里外外的事。聽陸愛卿所言,這些時日似乎是發生了不少大事。眼下既然諸位愛卿都在,那也不妨與朕說道說道,這幾日朝堂內外有哪些新鮮事,這改革、變法的論調,又是從何而起——”

  “諸位都是大晉老臣,若真要開口閉口給老師戴上佞臣的帽子,也并非是一杯小酒,一點小事便能算上的。”

  陸鳳樓的眼神被垂落的冕旒晃出些陸離的光影,他頓了頓,嗓音里帶了絲似是而非的笑:“畢竟老師是父皇欽定的輔政大臣,是我大晉的攝政王,比起名望來朕都不及——一些無關痛癢的,也莫要拿來擾了老師才好。朕說得可對,陸愛卿?”

  陸御史唇上的胡須微微抖動,眼角的余光悄悄瞥向了趙家主的位置。

  趙家主兩手揣著袖管,老神在在地垂著眼,一副不理外事的模樣,聞聽到陸鳳樓的這番話,眉心卻微不可查地蹙了下。

  小皇帝倒是慣會和稀泥。

  只是這屠宰的刀都已開了刃,又豈是不見血便能罷休的?

  陸御史似是從趙家主的臉上看出了什么,朝著陸鳳樓重重一個叩首,便從袖內掏出一份折子舉過頭頂,口含利劍一般大聲道:“陛下,攝政王之跋扈,樁樁件件,白紙黑字,臣絕不敢欺瞞君上!”

  陸鳳樓抬眼,問德忙小跑下去拿來奏折。

  “年前半月,時值各地官員入京述職之際,攝政王大動吏部,重新擬定官員審查之法,一言不合,革除官員大半,不顧議事堂反對,調用大量翰林與地方舊吏補入,吏部上下一片混亂……”

  “周晉鹽鐵贖約已定,開春便要有第一批鹽鐵糧食送入周境。攝政王年前征調糧食,又于江南劈落了一批私鹽販子,鹽鐵與糧價大起大落,百姓怨聲載道。中原與江南官場也都人人自危,動蕩起來,時不時便有不經議事堂的命令傳下去,抓

  的抓,斬的斬……”

  “另有皇城軍與東大營秘密調動,議事堂連問都問不出半點行蹤,將門諸位將軍也都難忍攝政王這霸道的行事作風,也有將軍疑心,攝政王如此做派,無視議事堂與陛下帝王之尊,恐是在這京城之中要動些什么呀……”

  陸鳳樓翻看著折子,聽著陸御史抑揚頓挫的聲音,心頭卻沒什么大的波瀾。

  看著這折子上的一樁樁一件件,陸鳳樓竟覺得有些虛幻失真。

  原來這些時日,楚云聲的來去匆匆,閉口不言,是在做著這些事。革除弊病的變法,動搖世家根基的鹽鐵糧食。他像是有恃無恐,做這些事就是要瞞,都瞞得光明正大,明明白白告訴各路探子和勢力——我有事要做,就是要瞞著你們所有人,不怕你們查,不怕你們知道,也不怕你們作對。

  有人說他要反,有人說他要亂,有人說這是為他登基為帝鋪路,打壓世家,排除異己。

  但狼子野心,覬覦天下,又何必如此不可一世,斬盡退路,不惜羽毛?

  ——約莫是要做個暴君。

  陸鳳樓心里嗤笑,慢慢呼出口氣,閉了閉眼。

  “陛下,如今大晉剛剛與大周議和,這常年打仗,可不容易緩過一口氣來,是再禁不起一點折騰了。”陸御史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嘆道,“攝政王究竟作何想,臣不敢妄議。但為了大晉,這朝政內的紛亂動蕩,還是切莫挑起得好!”

  “還請陛下做主,停了這場不知所謂的變法吧!”

  兩行老淚順著陸御史眼角的褶皺滑下,他恨聲說完,又重重一下叩拜在了大理石階上。

  殿內靜了片刻。

  又有一道輕咳聲忽然響起。

  眾人視線聚過去,便見一名大臣起身看了楚云聲一眼,復又深深埋下頭,沉聲道:“還望陛下,廢除變法!”

  有了一個兩個,便會有三個四個。

  沒見陸鳳樓答音,便陸陸續續有輕微的衣裳摩挲聲響起,一道道身影站起來:“還望陛下,廢除變法!”

  “古來變法,皆為亂國之相!不可不廢!”

  “還請陛下下旨!”

  聲音從

  微小聚得越來越大,震得太極殿廊柱上的金龍都胡須微顫。

  趙家主攏在袖子里的手伸了出來,慢吞吞給自己倒了杯酒。

  隔著清澈酒液,他抬眼瞧了瞧起來煽風點火的屬下們,卻總覺著似乎少了點什么。

  但還沒容得他細想,上頭陸鳳樓便又開了口。

  “古來變法,都是上上下下,大動干戈。”

  陸鳳樓合上折子,“可是老師這些事,也不過是折騰了小半月,動了些小地方,哪里談得上是變法?”

  一大臣冷然道:“陛下,官制與鹽鐵制度俱改,明里暗里也不止這兩樣,如此豈能不是變法?最可笑的便是這變法全是一人之意,議事堂上下等到事出才知曉,陛下您貴為一國之君,竟也不曉此事……”

  這大臣話音一頓,從喉嚨里擠出了后半句:“若說只手遮天……也莫過于此啊!”

  最后幾字說得誅心。

  陸鳳樓唇角的笑意慢慢斂了,盯了那大臣片刻,又看向身旁的楚云聲。

  楚云聲還在慢條斯理地吃著小皇帝夾的羊肉,等到肉吃完了,又不緊不慢地啜了口茶,才看向底下又跪了半數的文武百官。

  粗一眼看出跪著的官員的身份職務,又與他們背后的勢力對了對號,楚云聲便清楚地在他們身上理出了一條線來。

  里頭有文官,也有武將,有勛貴,也有寒門。世家和將門穿上了同一條褲子,想要先拿他祭刀。

  不管今日陸鳳樓出沒出現在這除夕宴上,這局都設定了。區別只在于要不要做挾持帝王的這份文章,要不要將波瀾撕到臉上。

  楚云聲掀袍站起身來,走下玉階:“陛下好耐心,與他們說道這些。”

  隨著他的步伐,長年懸掛在他腰間的那柄奉天劍墜玉的劍穗也緩慢地晃了起來。他走到陸御史面前,劍柄幾乎要戳在陸御史的額頭上。

  有大臣屏住了氣息,更加小心地佝僂住了身子。

  “先帝將這大晉與陛下交予本王照顧,十年來,本王稱不上殫精竭慮,但說得上勉強盡心。”楚云聲眼神沉冷,面容平靜,半點不避諱口中有些大逆不道

  的狂言,“但歸根結底,這大晉姓陸。不姓我楚云聲的楚,也不姓諸位大人的趙錢孫李。”

  趙家主捏著酒杯的手一頓,旁邊矮胖的錢家主微瞇的小眼睛裂開了道縫隙。

  “所以,不管本王做什么,討不討得諸位喜歡,只要陛下沒說一句不是,也就輪不上諸位來在這里威逼請命。”

  楚云聲垂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陸御史,冷聲道:“看不慣,就上諫,諫不得,就撞柱,就離朝。早便流傳這大晉上下是本王的一言堂,如今本王坐實了,諸位又該當如何?”

  “那便真讓陛下一道旨意……斬了本王?”

  陸御史額上的冷汗倏地便布滿了鬢角。

  陸御史和楚云聲對視著,忽然覺著世家的計劃興許已然出了偏差。

  眼前這做派囂張到堪稱瘋癲的攝政王,眼底卻靜得令人發慌。他口中說著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大逆不道,但眼里卻沒有權勢的味道。

  這大晉姓陸,但今次這除夕宴是姓趙錢孫李,還是姓楚,卻好似不那么分明了。

  陸御史有些驚駭又有些疑惑地看著楚云聲微垂的手,無法判斷那是否是一雙執棋人的手,便只能喉頭動了動,雙唇哆嗦地擠出兩字:“——逆、賊!”

  正有凜風來,呼地一下撞開了不甚嚴實的太極殿偏窗。

  突降的大雪冷酷地卷了進來,殿內燭火忽的惶惶然起來。

  繚亂的光與影刮著楚云聲冷然沉靜的眉眼,使得他的神情充滿了晦暗不明的錯雜和詭譎。

  他平靜地看著陸御史,手指按在了劍柄上:“陸大人不是逆賊。但陸大人二十年前于窮鄉僻壤殺妻害子,只為娶趙家旁支的六小姐為正妻,可也算不得什么好人。”

  陸御史蒼老黃濁的雙眼驀地睜大了些。

  “這些年,你從御史臺一步一步升上來,參過貪污的戶部侍郎,卻又比戶部侍郎收的銀子還要多。斗過地方殘害同僚的知府,卻又比知府還多背上幾條人命。罵過強搶民女的貴戚,卻又比貴戚玩弄女子還要殘忍。”

  楚云聲的語速漸漸變快,一字一句越來越重,似鐵錘一般,狠狠砸在太極殿的地板上。

  陸御史挺直的脊背微不可察地顫抖起來。

  他囁嚅著嘴唇,想要打斷分辯什么,但在楚云聲沉凝冷淡的目光下,卻竟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可以說這是沒有證據的誣陷,但以堂堂攝政王的地位說了出來,又豈會是真的沒有證據?埋藏了多少年的本以為再無人可知的腌臜被一件件掏出來,又豈是一句自辯可以擺脫的?

  陸御史面如金紙。

  到得最后,只聽見了鏘的一聲清越的拔劍聲。

  滲著寒意的冰冷劍鋒沉沉地壓在了再難直起的脖頸上,陸御史胡須顫抖,猛地大喊道:“陛下——臣冤枉!”

  “曹操喜好夢中殺人。本王醉酒,也愛舞劍。”

  楚云聲淡淡環視殿內一圈,收劍還鞘,走回階上。

  一潑滾燙的血正好濺在趙家主的桌上。

  他的手朝后避了避,酒杯卻來不及躲,被滿上了一杯殷紅的鮮血。

  那只縮回去的手顫了顫,落在膝頭,緩慢地敲擊著。

  等敲到第九下的時候,上頭便突然傳來了問德驚恐的叫聲:“王爺!”

  眾大臣驚慌抬眼,便見剛剛踏上最高玉階的攝政王突然以袖遮口,峻拔的身影搖搖欲墜。

  周遭宮人忙去攙扶,寬大的袍袖扯開,卻是大片咳出的黑色血水。位高權重的攝政王面色青白地閉緊了眼,一探鼻息,竟是微弱如風中殘火。

  大殿內頃刻亂了起來,驚慌聲四起。

  于這混亂中,趙家主站起身,淡淡道:“陛下,傳太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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