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做人的代價
一切終于塵埃落定,神眷者屬實沒想到許德拉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先把自己的心腹大患給解決了。
克拉肯原地坐了一會兒,仿佛是感覺不夠過癮,他仰面躺下看著已經暗下來了夜幕,一時間腦海中思緒萬千。
此時的神眷者感覺很興奮,他很想與人說話,但周圍有沒有什么人可以供他傾訴。
他又感覺很感慨,甚至是有一點悲傷,也不知道這是否與這位神子的消亡有關,畢竟他可以說是從自己誕生就一直呆在自己體內。
總之他并沒有立刻想辦法返回大陸南部,而是在這片文明的起源地靜靜的看著天空,這一刻他仿佛都能聽到遠處無盡之海的浪聲。
“還真是一身輕松啊!”克拉肯淡淡的說了句。
可突然神眷者的胸膛處傳來了,“茲~”的一聲,這是燒紅了的鐵器接觸皮膚的聲音。
克拉肯的微笑僵在了臉上,瞳孔極度收縮成為針狀,同時他立馬翻身恢復成之前趴著的狀態。
他原本以為這樣,那個詭異的飾品就可以遠離自己的皮膚,但事與愿違,與神明有關的器皿又怎么可以用常識去思考。
但如果只是正常的燙傷,或許克拉肯還可以忍受,但這種攻擊卻十分奇特。
在他與十字架接觸的皮膚那,雖然傳出了燙傷的聲音,但疼痛感卻不產生在那里,而是直接漫布全身。
尤其是能感到自己的心臟好像被一只大手抓住了,而這只手正在不斷地用力,這種肉體精神的雙重折磨哪怕是克拉肯也差點瞬間崩潰。
更糟的是,明明人類的半神就在這里,他卻沒有出手而是選擇了冷眼旁觀。
不過這或許也正常,以人的身份去殺神的子嗣,哪怕是神明最不器重的子嗣,哪怕神明都沒有關注到這件事的發生。
但這依舊是一種越位的行為,而所有的越位、所有的篡奪,并不是你擁有足夠的實力就可以了。
除非能強大到推翻舊有的體制,否則哪怕你打敗了敵人,也要付出慘重代價。
這或許也是孟比斯不敢直接對達庫旺卡動手的原因,甚至他要消失的那段時間,或許就是在為此刻做準備。
克拉肯死命的咬著后槽牙來抵擋那痛苦,同時他展開手掌看向了舊靈的標志,神眷者能感受到這兩位已經死去化身武器的人類師祖也在顫抖。
顯然為了干掉神子,所有參與的人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但不知道為什么,明明此刻痛不欲生克拉肯卻感覺一種奇特的歸屬感,不過這種歸屬感很快與他的意識一起在疼痛中模糊。
仿佛是忍耐到了極限,原本趴在地上的克拉肯,猛地揚起身仰天悲鳴。
不過此刻模糊中他看到的景色,已經不是幾分鐘前的落日夜幕,一條巨大的紫色蟒蛇盤踞在半空,幾乎占據了他所有的視野。
克拉肯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只像是擁有猩猩前肢的蜥蜴巨獸,他緩步前行著,每走一步都將生機潑灑。
突然天上的巨蟒開始移動,它旋轉著下落,來到了神眷者的身邊化身成了一位美麗的女子。
大地上的巨獸開始憤怒的咆哮,他砸擊地面的聲音,就如同是這片大陸的心跳,源源不斷地為克拉肯提供的能量。
突然一個極度惡心的畫面出現了,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球突然活了過來,沒錯仿佛是里面的血絲向外延伸成為了“足”。
在無數“足”的作用下,克拉肯的雙眼奪眶而出,在漫天紫色星光的照耀下,它們懸浮在半空被漩渦裝的非凡力量包圍。
與此同時克拉肯開始嘔吐,酸水混雜著食物殘渣傾瀉而出。
但真正可怕的是,在這些后面一顆鮮紅的心臟被吐了出來,這象征著生命的臟器昂揚的跳動著。
它就像是一面旗幟,大地上的力量自發的匯聚到了它周圍,就連那兩個剛剛寄居的舊靈此刻也再一次出現,進入了這顆鮮紅的人類心臟。
伴隨著星空中,一道道如同鎖鏈般的法則構建出有五條直線組成的形狀,大地上的力量虹吸到了一處。
無數狂暴的力量匯聚在一起,那么這一定會導致爆炸,爆炸是藝術亦是毀滅,而在毀滅的極深處則象征著新生。
如果說之前新生的,是那位死去無數歲月的神子,那么此刻獲得新生的卻是人子。
光芒散盡,一個頭戴皇冠的男人緩步走了出來,他的高度沒有變化,也就是一個正常人的身高。
而且仿佛經過改造的克拉肯,還保留著人的外形,星光賜予他完美的容貌,大地賜予他健碩的身體。
新生的人之子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身體,而后那雙淡紫色的眸子便盯上了那已經癱軟在地的肉體。
新生的男人對著自己舊日的軀體揮了揮手,那副死去的身體像是獲得了召喚一般,突然抬起了頭。
下一刻,顱骨聯合著脖頸、臂骨以及脊柱直接飛出。
男人握住了脖頸的位置,兩根臂骨還繞到一起成為了劍把,顱骨則變成了承重軸。
如果從它誕生的過程來看,這本應該是一個相當邪惡而墮落的武器,但此刻它卻散發著白玉般的光芒。
這光芒在這紫色以及深黃色的世界里,就如同時那刺破黑夜的第一縷陽光,讓人感到潔白神圣。
男人舉起手中的人之劍,準備刺向自己已經爛做肉泥的肉體時,失去骨頭倒塌下去的身體,卻又詭異的抬起頭。
只是瞬間,原本還正常的膚色立馬變藍,繼而被鱗片所取代,但在鱗甲之下依舊能感受到那果凍質感的肌肉。
那雙失去眼球如同黑洞般的眼窩,透露出來令人膽顫的詭譎,更可怕的是他在微笑。
新生的克拉肯沒有一絲猶豫,立即加速了手上的動作,尖銳的骨劍直刺昔日的自己。
不過那個克拉肯更快,他一把拽下胸前的十字架,只是瞬間就變成了盾牌的大小,而后直接迎面砸了下去。
表面上看還是這棋逢對手,但骨劍與那礁石質感的防具接觸的瞬間,毫無抵擋之力的折斷了。
而后“支配者”卻像沒有受到任何阻擋一樣,順便打折的克拉肯揮劍的手,進而砸在了他的右臉上。
新生的克拉肯沒有一點反抗之力直接被打飛了出去,當他落地的時候半個腦袋已經凹了下去,但也僅此而已。
星光在途灑下,在那紫色光芒的照耀下,凹陷下去的臉肉眼可見的恢復了,就如同扁了的乒乓球放進熱水恢復正常一樣。
大地的力量自雙腳向上涌動,恢復了他折斷的手臂,以及那被打斷的脊梁之劍。
而另一邊那具身體或者說,這個極度類似達庫旺卡的克拉肯也站了起來,不過很可惜他只有下半身有骨頭。
這就導致他在站起來的過程中,如同一個提線木偶,而且上半身總是會不自覺的晃悠,再配上那黑洞洞的眼窩以及嘴角邪惡的微笑標準的反派形象。
恢復狀態的雙方也沒有浪費時間,直接開始向對方沖鋒,克拉肯的骨劍再次砍了十字架,但結果可想而知。
白玉質感的長劍化為碎片,克拉肯也被那巨大的力量再次擊飛了出去,而那具死去的身體卻只是原地停了下來。
對于克拉肯而言,這次攻擊唯一的改善點,可能就是自己沒被砸凹半個腦袋,但就目前來看他很明顯沒有能力戰勝昔日的自己。
或許他手中的劍日后有很強的發育空間,但此刻它完全沒有能力去對抗由神明創造的伴生器。
但此刻在一片不知名的荒原上,一道時空裂縫展開,孟比斯從中狼狽地跌了出來。
或許是因為這位半神,在無數的歲月之前就已經死亡了,此刻他的魂魄不太穩定甚至有消失的征兆。
顯然這是殺死神子的代價,不過作為人類半神卻顯得很亢奮,那種感覺就像是在沙漠里迷失的人在死亡的前一刻看到了水源。
雖然感覺很可悲但對于那個人,在徹底倒下之前,他一定是極度亢奮的狀態。
孟比斯跌跌撞撞的前進,很快荒蕪中出現了一座小莊園,周圍雜草叢生還有荊棘環繞看上去已經荒廢很久了。
孟比斯如同醉鬼般跌跌撞撞沖了進去,這或許也能說明一件事,哪怕是半神但他的本質是人類,這限制了他。
如果是其余的四位祭司遇到同樣的事,可能就不會出現這種狀況,畢竟他們當年就是靠殺其他神之子才走上巔峰!
不過當孟比斯穿過了大堂即將進入庭院時,卻陡然恢復的正常,不過那亢奮的表情卻沒有消失,反而還增加了一絲緊張與期待。
此刻的他并不像是一位半神,而只是一個面臨重大選擇的人類,孟比斯稍微遲疑了一下而后咬咬牙推開了那扇門。
整個莊園的面積很大,其中主要的成分便是這里的庭院,不過這里可沒有修剪整齊的草坪或者是鮮花。
干枯的荒原上,被一座座墓碑擺滿,時間已經將碑文洗刷殆盡,留下的只有一座座光禿禿的石塊。
孟比斯看著這些墓碑,而后臉上的瘋狂被柔和的笑所取代,他漫步其中,不時的撫摸著這些原本撰寫著他同僚生平的石碑。
過了好一會,他閉上眼小聲念叨著。
“我的兄弟們,人類中出現了一個怪孩子,我們得幫幫他!”
說完,孟比斯半跪將雙手插入大地,那含著微薄神性的力量注入這片干涸的土地。
因為死去人類半神早就不比當初,或許他不能成為洪水,卻可以成為打開水壩的開關。
伴隨著力量的注入,原本就飽受摧殘的土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皸裂。
那深不見底的縫隙下泛著紫色光芒,大量被放逐的靈魂回到了這個世界。
完成召喚儀式的孟比斯仰天大笑:“歡迎回來!”
同時他雙手掄圓,半空中一道空間法陣迅速展開,英靈們沒有任何猶豫立即涌入,只留下孟比斯微笑著癱倒在原地。
“善與惡對立,掠奪與奉獻對立,現在整片大陸與虛空之敵對立,但原本我們也對立。”
孟比斯在哪里自言自語的小聲嘟囔了幾句,而后仰面倒下緩緩消失。
“我的孩子,我、我們只能為你做這么多了。”
這縷遺留的魂魄實在是太累了,他需要休息很長一段時間。
而在大陸另一端,一直被反復虐菜的克拉肯又被打飛了,手中的長劍斷成數節散落在地。
但這次不一樣了,突然出現的裂縫吸引了兩個克拉肯的注意,不過這些英靈卻只為了幫助那個新生的人之子。
昔日這些被放逐的靈魂大量涌入那把殘破的劍中,哪怕外表沒有任何變化,但在場的兩位都能感覺到這把劍的本質升華了。
但死去的那具身體卻并不著急,他并不是完全沒有理智的,他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一切,靜靜的等待著對手達到巔峰。
但有一位卻坐不住了,仿佛是感到了挑釁,夜空中的星光越發耀眼,最后幾顆星辰組成了一個食尾蛇的圖案。
接著就是大量被馴服的力量瘋狂的注入克拉肯的身體,剛剛被打的半殘的他立馬恢復的巔峰狀態。
但這不是結束,克拉肯的雙腿合并到了一起,變成了一條蛇尾,背后鉆出了一對類似翅膀的骨刺,在這對骨刺中間一枚紫色瞳孔的眼睛睜了開來。
而那皇冠也由暗淡的藍灰色,變成了充滿夢幻氣息的紫色。
克拉肯對著長劍揮了揮手,骨劍下方突然出現了幾只手骨將它拖進了地下,緊接著又出現在了克拉肯身邊。
劍還是那把劍,只是劍身上出現了一些類似“舊日”的花紋。
如果說“舊日”上面是昔日祭祀們傳授人類知識的圖案。
那么此刻骨劍上,就是人們自己發明工具,戰勝野獸建造家園的傳承。
仿佛是因為人類的歷史太過漫長,這把劍竟然還長了一倍,現在幾乎與克拉肯等高。
他一手握起骨劍,另一只不知道何時變成如同鷹爪般四指的左手,對著昔日的自己做了個挑釁的姿勢。
“來吧,你比我想象的頑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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