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 拉下傳奇的帷幕
殘暴的惡靈在包圍中,第一次露出了恐懼的表情,即使這些如同星辰一樣閃耀的發光體,并沒有造成對他任何傷害。
不過這種深入靈魂的顫抖,讓這剛剛擁有一點思考能力的怪物,又一次陷入了瘋狂。
他對著周圍的發光點揮舞著自己的刀刃,企圖將這些詭異的光芒打碎,而那些骷髏也確實在方刃的攻擊下毫無反抗能力。
可是它們雖然破碎了,但光芒卻沒有任何消散的痕跡。
在巨斬瘋狂的攻擊下,不一會兒所有浮在空中的白骨都被砍碎了,但情況卻沒有任何改善。
那些懸浮的發光體一直保持著與他的相對位置,無論這怪物走到哪里它們都會跟上去!
巨斬就如同之前的克拉肯那樣,一邊咆哮,一邊毫無意義的攻擊著空氣。
而另一邊卡蘿塔剛接下受傷的愛人后就愣住了,在落下時克拉肯已經變成了大土塊。
她還沒來得及做任何事,克拉肯就與外表的金屬鐵架一起隨風飄逝了。
女侯爵愣愣的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手,然后眼淚不受控制的從眼角滑落。
“怎么會?”她下意識的低喃著。
卡蘿塔眼神中透露著痛苦與絕望,她不相信這一切是真的,不過還沒表達心中的崩潰。
一只手就放在了她的肩上,接著那熟悉的聲音傳來。
“什么怎么會?”
聽到聲音的卡蘿塔睜大了眼睛,然后一個轉身抱住了不知何時出現的克拉肯。
接著就把頭埋進他的懷里,開始不管不顧的痛哭,漫長逃跑的壓力和整晚的生死較量,在這一刻徹底的爆發了。
“好了,好了,快別哭了!”親王輕輕的撫著未婚妻的后背,小聲地安慰道。
“沒事了,都沒事了,最終命運還是站在了我們這一邊!”
卡蘿塔聽著那胸膛傳出了熟悉的心跳聲,感受著愛人蓬勃的生命力,她終于可以肯定這一切都不是幻覺。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剛剛怎么突然就變成粉末了,嚇死我了。”說著卡蘿塔抽泣著揮舞小粉拳,不斷的打著克拉肯的胸膛。
神眷者露出了一臉無辜的表情,他握住退婚妻的雙手,然后把它們背在卡蘿塔的身后。
“哪有啊!”
“我不是在火里被燒毀容了嗎,我估值都能嚇自己一跳,害怕嚇著你就只好重塑一下身體了!
說完不給女侯爵開口的機會,直接就吻向了那因為長時間戰斗有點發白的嘴唇。
這時作為貴族的修養已經讓卡蘿塔停止了哭泣,她抽了抽鼻子,抽出了被未婚夫握住的雙手。
過了一會,平順了自己的呼吸,然后又確定了一下,巨斬還在那里對空氣發瘋,看起來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
“重塑身體?”她略帶疑惑的看向克拉肯。
要知道如果他在剛才那種情況下,都可以瞬間恢復,那這簡直與復活沒什么區別。
克拉肯點了點頭,毫不謙虛的承認了。
“是的,重塑身體,從今往后但凡是大地蔓延的地方,我便是不死的存在!”
“大地?”卡蘿塔皺著眉的重復了一句。
畢竟科萊恩家族延續了這么多代,還從來沒有關于他們與土地之間的傳言。
而作為神眷者的克拉肯,如果是在海洋里擁有超強的自愈能力還可以理解,但為什么是在大地上?
克拉肯又是微笑著親吻了一下未婚妻:“這是個復雜的問題,等到這件事結束,我會給你解釋的!”
如果換成了旁人,或許親王不會愿意與之分享,自己在剛才與大地祭司的會面。
但現在既然卡蘿塔已經向自己展露了所有的底牌,而且在危機關頭也沒有一人逃生。
既然未婚妻對自己如此,那么他自然也必須抱以相同的信任。
女侯爵似乎也感到自己的問題有點冒失了。
畢竟在貴族禮儀中,無論兩人的關系有多么親密,詢問非凡力量都是忌諱。
其中的原因就像之前所說的那樣,所有動用力量的變身可以提高人實力,但同時往往也會帶來致命的弱點。
一旦自己的變異特性被別人掌握,那么在交戰過程中,就很容易被針對。
而在完成變身后是否出現致命弱點,這也是傳統意義上評價變異強弱的一種方式。
而很多時候臣子們為了表達自己對君王的忠誠,也會將自己的力量告知君王。
所以既然克拉肯現在不愿意提,女侯爵也就沒有多問什么,只是在愛人的懷里小聲抽泣。
一片火海中,一對俊男靚女相互依扶,這畫面一時間竟然還有點溫馨。
而另一邊,巨斬的情況可就不那么好了。
他感覺此刻自己已經不在賽爾公國的小鎮了,而是被人用某種特殊的手段轉移到了無垠的宇宙中。
原本周圍閃爍的發光體,就如同那無限浩瀚中閃耀著的恒星,而他也被變大了不少。
那恒星與他相比只有一個燈泡的大小,但是他依舊被包圍在中間除了無能狂怒,沒有其他任何辦法。
他一次又一次使出全力攻擊向那些星辰,在現實生活中他的刀刃劃過了光芒,然后砍向了地面。
可是在巨斬的視線中,他無法傷到這些發光體分毫,每次接觸后一陣金屬碰撞的聲音,他就被彈了回來。
當然這一切都是幻覺而已,就這樣在恐懼乏味中不知度過了多久,巨斬感覺自己的大腦都要被撕裂了。
他已經沒有任何情緒,只是單純遵循著本能瘋狂的攻擊著星辰,沒有理由也沒有目的。
他又一次變成了它,不過也正常絕大多數非凡者遇到這種情況,估計立馬就被邪神蠱惑了。
更別提巨斬原本就是個迷失者,只是之前因為不知為何,再一次誕生了一絲理智。
就如同之前無數次攻擊一樣,他又一次跳起來沖向星辰。
但這次情況終于不一樣了,那恒星就如同活了向周圍移動躲開了攻擊。
巨斬感覺自己被嘲弄了,他準備仰天咆哮,然后沖向那個發光體,直到把它砍成粉末為止。
但下一刻他就停止了一切的行為,在這無垠的虛空中,無數閃耀著的明星連接在了一起。
不過所出現的并不是大地祭司的戰斗形象,畫面中一個人半跪在地駐著一把十字劍。
巨斬癡癡的看著眼前的這副場景,這時那男人突然轉過了腦袋,那代表雙目的恒星直直的盯著他,不知為何這感覺竟有點熟悉。
剎那間大量的記憶以及關于煉金獵人起源的故事,涌入巨斬的大腦中。
他仰天慘叫了一聲,然后右手那連著的方刃掉到了地上,斷裂處又一次生長出來人類的五指。
他捂著自己的腦袋瘋狂的嘶吼著,耳邊卻不停傳來自己作為煉金獵人時,對一個孩子說出的話。
“勿以惡小,惡就是惡,是小,是大,還是不小不大,這些全都一樣!
“他們的區別很模糊,我不是虔誠的隱士,我這輩子所作的也并不全是善事,但如果非要在兩種惡行之間做選擇,我一樣都不選擇!
無數年前本該死去的傳奇獵人,已經停止了所有瘋狂的舉動,他跪在地上癡癡的看著遠方的群星。
接著他耳畔又傳來了,當年自己成為煉金獵人時,所聽到的一個無限偉岸的聲音。
雖然說話的內容不一樣,但這熟悉的語調他不會記錯。
“歡迎回來,我的獵人,人類的守護者,行走于黑暗之中永不黯淡的光明!”
聽了這句話,獵人猛的抬起頭,蜥蜴狀態下的大地祭司便出現在他眼前。
或許今日的人們哪怕是獵人們都已經忘記了,煉金術最原始的起源,但作為那個上古時代的傳奇者,他可不會忘記。
就是一個巨大的蜥蜴,把煉金術提升身體機能的方式教給了獵人,也是他創造了最原始的獵人。
終于在看到自己老祖現身之后,巨斬身體開始發生劇烈變化,原本蒼白的皮膚開始變黃,最終成為了正常古銅色。
光禿禿的腦袋上生出了蒼白色的頭發,雙眼中那琥珀色的瞳孔如同狼一般犀利,最終當所有燙傷的痕跡退去。
遠古的獵人再此以他的樣貌,出現在了現代,不過很可惜這一切發生的,可能都遲了一點。
卡蘿塔驚訝地看著眼前的情況,要知道每年都有非凡者迷失的消息。
但迷失者再次恢復清醒,雖然也不能說是沒有類似的情況,但這倒是件稀罕事。
畢竟二者的困難程度相差太大,前者就如同打碎一個花瓶,后者就是把花瓶的碎片再粘合到一起。
更何況眼前的這種白色怪物,可能已經維持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無數歲月了,他混沌的時間遠長于作為人的時間。
“費德提克!!!”跪倒在地的獵人突然發出了一聲悲鳴,然后摔倒在地。
而這時由克拉肯引發的異象已經消退,東方紅日散發著和煦的光芒,一寸一寸照亮了被黑夜籠罩的大地。
而獵人的生命也在慢慢削減,他早就應該在無數年前那場不應該出現的戰斗中死去了。
他已經被怨恨支配的太久太久,而當時過境遷所有的恩怨被逐漸淡化消解。
那他也應該要回到那個被鮮血與火焰染紅的黃昏,進入死神的懷抱了。
光芒下,傳奇獵人的身體被分解,他進入這一職業時所背負的使命。
“行走在黑暗中,為那些迷失的人尋找光明的方向!
而現在光明已經降臨,那愚昧的時代已經和怪物肆意獵殺人類的時代一起,化為一江春水盡數東流。
當獵人們可以平等的進入村民中享受他們的歡樂時,當獵人們逐漸老去可以尋找一個心靈的歸宿時。
或許支持他的怨恨就該消失了,剩下的就只有對費德提克的思念了吧?
克拉肯平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所有傳說中的人物無論是正是邪,當他們死去時總會讓人感到悲哀。
總感覺他們一生傳奇,不應該在這種時候被拉下帷幕。
而女人則更為感性一點,雖然之前的戰斗以及巨斬造成的屠殺給女侯爵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但現在她卻與獵人共情了,眼淚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涌了出來。
不過她的眼淚恐怕要浪費了!
見時機成熟,克拉肯不知從哪里摸出來了稻草人配飾,火焰以及戰斗并沒有傷到這小玩意。
它依舊如同原本那樣,看上去有點舊但很結實,稻草做成的臉蛋上,那滑稽的笑容看著讓人心疼。
親王把它拋向還在消散的獵人,或許是眼前的場景,加上他們冥冥中的緣分。
讓克拉肯也有點感動,不知不覺間視線就開始模糊了。
而在朦朧的視野中,他看到了一個肉乎乎的小胖子漂浮在半空中。
不對,應該是一個泛著微光且胖乎乎的小胖靈,他露著憨憨的表情向傳奇獵人的位置移動。
終于當他們相處時,周圍的環境又一次發生了巨變,燃燒著的房屋不見了,遍地可見的尸骸也沒有了。
這里也不再是那個規模還算大的小鎮,而是變成了一片連綿的茅草屋。
在一片金黃的麥浪中,一個身穿破爛戰甲的白發男人,依靠在稻草人的支架上,一臉悠閑。
一個小靈體趴在他的頭扯著頭發,看上去很調皮的樣子。
那男人也是露出了慈愛的表情,把小家伙從頭上拿了下來,順手從老鼠和蝙蝠那取來了野果和泉水。
一邊吃一邊開始給他們講自己冒險的故事,小肉球聽得聚精會神,時不時還揮舞著雙手像是在給故事中的男人加油打氣。
不過這畫面似乎在移動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一直盯著那畫面的克拉肯,他的視線被帶到了無限的遠方,然后他往后一倒就睡著了。
確實無論是一夜的通宵,還是超強度的戰斗以及他獲得的那些刷新三觀的知識。
都讓親王太累了,現在是時候休息了,至于可能的威脅嗎?
剛才他便動用大地神子力量之時,已經感受到了布萊克?伍德的氣息,而且可以確定這個神秘的男人是友而非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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