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結果出來了，掛在林煒家的死者眼眸，是陳凱的，也就是上一個受害者。”

　　“而在體育館內的，陳凱的死亡現場，發現了第一個受害者郭辰的眼球。”

　　穆夕研將手中的調查報告遞給了穆茗，看著他神情專注地比對著分析報告的樣子，欲言又止。

　　“姐姐，在場只有一顆眼球，死者的雙目都被取走了。另一枚眼球去哪里了呢？”

　　“這個就是一個很關鍵的問題了，之前我們以為兇手是通過取出林煒的眼球，通過了虹膜識別系統，殺光了他們一家人。”

　　“現在看來，應該是說不通的。因為殺人者是在進入林煒的家中之后，才取出了他的眼睛。”

　　穆夕研緩緩搖頭，繼續說道：“我們仔細檢查過，死者的眼球內部被植入了好幾種魔法。”

　　“好幾種？”

　　穆茗頓時很是驚訝。

　　“是的，首先是【活體視覺】，能讓死者的眼眸恢復活性，擁有生前的視覺。”

　　穆夕研看著那封存在塑料袋中晦暗的眼球，面色平靜地道：“我們在看著這些眼球的時候，那個家伙也在我們不知道的地方看著我們。”

　　穆茗目光一凝，不禁感到心悸。

　　“此外，我們發現的那一只死者眼眸，還植入了空間魔法【鎖】，它能將附近的空間拖入鏡世界。”

　　“另一只未被發現的眼球，應該植入了魔法【鑰匙】，能夠借助鏡子轉移到【鎖】構造的空間之中。”

　　穆茗頓時明白了，說道：“幕后黑手利用其中一只眼睛里植入的【鎖】，將殺人現場鎖入了鏡世界。”

　　“然后用另一只眼球中植入的【鑰匙】，遠距離傳送到了鏡世界的空間實現了殺人的目的。”

　　“沒錯，就是這樣。”

　　“但是這也說不通啊，殺人兇手為什么還要大費周章地將植入了【鎖】的眼球，提前放置在死者家里呢？”

　　“既然它都可以直接進入死者家里了，只要利用鏡子構造鏡世界，一樣可以實現目的，這些魔法不顯得很多余嗎？”

　　穆茗表示不解。

　　“傻孩子，那些眼球，并不是提前放置在房子里的，而是殺完人之后，才放上去的。”

　　“它能通過這個眼球監視到我們狩魔隊的行蹤，我們的一舉一動都被他發現了，所以我們才拿它沒有辦法。”

　　穆夕研拍了拍穆茗的頭，耐心地解釋起來。

　　“眼球里還植入了第三種，也是最重要的魔法。叫做【聚焦記憶】”

　　“聚焦記憶？”

　　“對的，這個魔法，是通過眼睛施展的。死者的眼睛若是和殺人者的瞳孔聚焦，那么，殺人兇手就能將藏在眼眸中的魔法，在對方渾然不知的情況下，復制到對方的眼睛里。”

　　穆夕研說著，對那個神秘的殺人者隱隱有些忌憚。

　　“也就是說，那些死者，生前都見過殺人兇手。”

　　“不一定。”

　　穆夕研搖了搖頭。

　　“聚焦記憶這個魔法，是可以有“轉接器”的。”

　　“什么意思？”

　　穆茗摸了摸頭，覺得有些迷糊了，他終歸還是太年輕了，狩魔經驗遠遠不如穆夕研豐富。

　　“所謂的“轉接器”，解釋起來有些麻煩，舉個例子。”

　　穆夕研豎起食指，思忖了一會兒，悠悠地道：“郭辰，陳凱，林煒，這三個人走得很近。”

　　“第一個死者郭辰，看到了殺人兇手的眼睛，那么他的眼睛就會被殺人兇手通過【聚焦記憶】植入【鎖】和【鑰匙】。不僅如此，他還會成為【聚焦記憶】的轉接器。”

　　“后續死掉的陳凱，因為和郭辰走得很近，看到了他的眼睛，那么眼睛里同樣會被植入【鎖】和【鑰匙】，并成為第二個轉接器。”

　　“這個魔法是可以擴散的，就像病毒一樣。”

　　穆茗喃喃地道。

　　“對的，后面死掉的林煒，正是因為看到了陳凱的眼睛，陳如新亦然。”

　　脈絡終于變得清晰起來，兇手在和郭辰對視的時候，利用【聚焦記憶】將【鎖】和【鑰匙】植入了對方的眼眸之中。

　　和轉接器的瞳孔聚焦過的人，都會無法避免地成為獵物。

　　只要惡魔的獵物在家中看到了鏡子時，【鎖】就會發動，將整個房子的空間都拖入鏡世界。

　　然后，它就能通過眼球里的【鑰匙】，傳送到受害人的家里，實現殺人的目的。

　　殺完人之后，它就將失去了作用的眼球植入【活體視覺】，監視狩魔隊的行動。

　　“只要看到眼球的人，就會被植入魔法……”

　　穆茗喃喃地道，突然想起了自己。

　　“姐姐，我們，會不會也會被植入【鎖】？”

　　穆夕研微微皺眉，沉聲說道：“會的，不過你可以放心，它沒這個膽子找上我們。”

　　“但是我們身邊的人不一樣。”

　　穆茗苦苦思索著。

　　“下一個受害者會是誰呢？”

　　離開狩魔隊總局之后，穆茗再次和方詩堯碰面。

　　“結果出來了嗎？”

　　“出來了，有些復雜。”

　　穆茗將已知的信息傳達給方詩堯之后，他一時間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才長舒一口氣，喃喃地道：“居然會有這么恐怖的事情。”

　　“是啊，最恐怖的是，我們，還有外面見過的人，都很有可能被植入了【鎖】，也可能，幕后黑手的下一個目標就是我們。”

　　兩人沿著林蔭道一邊走，一邊交談。

　　陽光穿過樹葉，照耀在少年的身上，留在斑駁的光影。

　　眼角的光暈，明晃晃地有些刺眼。

　　沿途的女孩子們見了兩個俊秀的少年，頻頻側目。

　　走出一段距離后，又回過頭看著兩人的背影，私下和旁邊的閨蜜交談。

　　“害怕嗎？”

　　穆茗和方詩堯坐在了長椅上，遞給他一罐冰可樂。

　　他不止一次地問過他是否害怕。

　　“怕!”

　　方詩堯接過可樂，很坦然地道。

　　“但總有些事情，是需要我們去面對的。”

　　他低垂著眼簾，看著自己的鞋尖，眉宇間有些愁緒。

　　少年有他的美好，也有少年愁。

　　“有些事，明明會很害怕，明明知道會萬劫不復，但還是會義無反顧。”

　　“比如愛情……”

　　穆茗微微側目，看向陽光下的湖泊，那是林蒞苒的尸體被發現的地方。

　　現在，水鏡平靜，未起波瀾。

　　“再比如，你脖子上的咬痕。”

　　穆茗的聲音和風一樣，淺淺淡淡的，很輕，卻讓兩人之間的空氣頓時變得沉重。

　　方詩堯一陣心慌，下意識地捂住了脖子。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沒那么多好奇心。”

　　穆茗說完，便拉開易拉罐，仰起頭，將可樂往喉里灌，喉結滾動著，洋溢著青春期少年的氣息。

　　“你，真的沒什么想問的嗎？”

　　方詩堯很是詫異地看著他。

　　“沒有!”

　　穆茗緩緩搖了搖頭，他也有自己的秘密，不希望別人過問。

　　就算知道自己有一天會變成公主殿下的食物，也心甘情愿吧，畢竟公主殿下，那么好。

　　“我和你大概是一類人吧，就和飛蛾一樣。”

　　“明知道撲向火焰是自取滅亡，但就是渴望著溫暖。”

　　穆茗淺淺笑著，脖頸處的曼珠沙華鮮艷如火。

　　方詩堯也明白了，眼眶有些泛紅。

　　很少有人懂他，有些話，他也無法言說。

　　“謝謝你。”

　　他很認真地道了謝，拉開易拉罐。

　　“噗!”

　　可樂像噴泉一樣沖了出來，淋在了方詩堯的臉上，將他的白襯衣都打濕了一大片。

　　“哈哈哈!”

　　穆茗捂著肚子笑出聲。

　　“你故意的？”

　　方詩堯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沒想到穆氏的小少爺，竟然也會惡作劇捉弄別人。

　　“嗯，悄悄將風元素凝煉壓縮進了里面。”

　　穆茗說著，將流動的氣旋在指尖匯聚。

　　高度壓縮的風元素，純度產生了質變。

　　“高度壓縮的魔力若是被封存在極小的空間，再解開限制之時會爆發出巨大的能量。”

　　“即便是元素親和度不是很高的情況下，通過反復淬煉壓縮元素的純度，也能大幅提高魔法的威力。你掌握了魔法的形態轉換，可以往這方面嘗試。”

　　穆茗沒有吝惜自己的修行經驗。

　　“謝謝!”

　　方詩堯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新的修行道路，很是激動。

　　“我在家里的時候經常這樣捉弄我姐，可是她不知道，哈哈哈!”

　　穆茗散去氣旋，又忍不住大笑起來。

　　一想到紫薰姐拉開易拉罐，被噴成落湯雞，一臉呆萌的樣子，他就忍不住想笑。

　　后來大小姐開可樂總是小心翼翼，跟拆炸彈一樣。

　　“捉弄穆大小姐嗎？”

　　方詩堯想著穆紫薰那火爆的脾氣，就隱隱有些害怕。

　　“你姐要是發現了，你豈不是很慘？”

　　“沒事的，我姐對我很好，她不會生氣的，總是裝出一副很生氣的樣子，嘴上說著要教訓我，然后就抱著我撒嬌。”

　　穆茗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起來，臉上帶著柔和的笑。

　　“是嗎？穆大小姐還會撒嬌？”

　　穆紫薰出了名的高冷霸道，還會像溫馴的小女人一樣撒嬌么？方詩堯覺得很不可思議。

　　“她很黏人的，跟牛皮糖一樣。”

　　“你和你姐姐感情很好啊，真羨慕你。”

　　方詩堯說著，眸中的光彩黯淡了下去。

　　本來他是不想去回憶方佳詩的，但一和穆茗聊到關于姐姐的話題，記憶就會抽絲剝繭一般變得清晰起來。

　　“我就只剩下這么點可憐的自尊了，你連這個也不放過嗎？”

　　他在酒吧門口吐得天昏地暗的時候，那個女孩子拿著一疊鈔票扔在了他身上，然后甩手離開。

　　他搖了搖頭，不去想這些，喝了一口可樂，然后苦著臉，看了看易拉罐的包裝。

　　“草莓味的可樂，味道好怪，這個我有點接受不了。”

　　“我是覺得這個包裝還挺好看的，有些好奇。”

　　修長的金屬易拉罐配上黑紅的涂裝，還是比較美型的。

　　穆茗又嘗了一口，匝了匝嘴。

　　“確實不太好喝。”

　　“和酒比起來，已經要好很多的。”

　　方詩堯又嘗了一口，甜味的氣泡在口腔中炸開，有種泡泡糖的味道。

　　穆茗秉承著拒絕浪費的習慣，將口味怪異的可樂一飲而盡，然后拋了拋空空如也的易拉罐。

　　“幫我講講林蒞苒的事吧。也許我們能從她那里，找到一些線索。”

　　他伸出拇指，閉上右眼，瞄準了遠處的一個垃圾桶，一個標準的三分遠投，成功命中可回收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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