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應對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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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查完糧庫回來的沈縝今日也累得不輕,好容易回到堂部休息,剛跨入大門卻被一人當頭撞上。wwW、qВ五.c0M/沈縝正要開口喝斥,卻現此人正是自己的親信南京工部郎中唐世濟。他不禁皺眉道:
“慌張什么!”
唐世濟見到是沈縝,連忙行禮道:“下官一時著急沖撞了大人,還請大人恕罪。下官急著找大人是因為打探到個消息前來稟告!”
“什么事?”沈縝整了整官服,進了部院大堂,小吏們見堂官回來忙端茶倒水。
唐世濟跟在后頭道:“大人,是這樣的,下官聽到手下人來稟報,說這幾天他們在陳文一的府邸認出一個人來!
沈縝一邊拿著手帕抹臉,一邊道:“看到個人?那有什么稀奇的?我這兩天可真累透了!
唐世濟見沈縝沒有在意又再道:“他們說看到的那個人就是以前在南京搞復社的黃宗羲!”
“黃宗羲?”聽到人名,沈縝停了下來,他將手帕丟回木盆道:“是他!”繼而神情一動,對在旁伺候的小吏道:“你們下去吧!”
“是!”
待沒了閑雜人,沈縝才道:“就是那個去了京師銘心堂,如今新任的巡鹽御史黃宗羲!”
“大人,正是他!有人看到他去了陳文一的家中,前兒一早又走了!
“他去陳文一那里做什么?”沈縝不禁疑惑道。
唐世濟擔心道:“大人,您說會不會陳文一那小子知道了點什么,特地將這黃宗羲調來跟我們作對啊!”
“有這個可能!”驀然醒悟過來的沈縝并沒有表現得太驚惶,他思慮了一會后道:“你讓人告訴老阮,叫他最近小心點,不要露了底細!
“大人,那黃宗羲怎么處置?”
沈縝笑了笑道:“不用擔心,黃宗羲不過一介書生罷了,鬧不出什么事情來,就讓轉運司的人自己解決好了。陳文一吃過一次虧,難道他還想重蹈覆轍。课铱此矝]有這個膽量,皇上用他在南京,不過是為了南方的議罪銀罷了!
“可是大人”唐世濟心中惴惴,他可做不到如沈縝般鎮定。
沈縝看到唐世濟這般模樣不由笑道:“難道這你都想不明白嘛?”
“下官愚鈍,還請大人示下!”
“轉運司里都是自己的人,他們帶著黃宗羲去查,那能查得出什么!最重要的一點,無論是陳文一還是黃宗羲,他們都孤身一人,無人手可調就不能強來。他們不可能從帳目上查出東西!
“那要是黃宗羲跟轉運司的人鬧了起來,把事情搞大了,引起那些對商行不滿的破落戶們上告可就不好收拾了,大人不可不防。
沈縝對唐世濟的擔心并沒有在意,他喝了口茶道:“他們鬧不成什么氣候,黃宗羲奉圣命而來,最終決定如何的仍舊是皇上。鹽政已經由官府托與了商家,自然都是要商家去賣。至于這里頭運私鹽的,我大明六處都轉運鹽司哪個沒有?!皇上要是查起來,估計所有轉運司的人都要到菜市口報到了。殺幾個人也沒什么,不過要是鹽政亂了,那就不是小事情,當今圣上不會如此莽撞!
“下官是怕圣意難測,大人你看河南這幾年被黃道周折騰的,那的富戶都往江南跑。 碧剖罎耘f不放心。
沈縝又道:“河南不比江南,江南是大明主要的稅區,現在又是鐵板一塊,皇上也未必敢輕動。江南亂,大明也就跟著亂了。許譽卿在浙江幾年,面江南的富戶仍舊使不出辦法,也沒見皇上有什么舉動。我們不過是從中取利,只要不去學那張惟賢,自然沒有什么好怕的。江南商行是從張惟賢那里接過手,張家倒了,卻給我們揀了個便宜。以后你也盡量不要去商行那里,官商來往畢竟會落人口實。這次黃宗羲要真鬧出事來,也許殺雞儆猴是難免的。為防萬一,你派人去告訴老阮,叫他不要作這個出頭鳥,近期內老實點。”
唐世濟聽了沈縝的分析,一個心落回了肚里,忙拍著馬屁道:“高,大人實在是高。∽髯懔藘墒譁蕚,不管黃宗羲這小子再怎么搞,也鬧不到我們身上。下官這就去辦!”
唐世濟走后,沈縝終于可以躺到椅上休息,想著這幾年江南的變化,他突然有種不好的感覺,但至于是什么又琢磨不出來。在空蕩的戶部大堂內,沈縝不由得自言自語道:
“難道是因為李原吉、許譽卿、陳文一、李邦華、黃宗羲,還有一個鄭三俊都到了江南嘛?!”
整個淮安數城西北關廂最為熱鬧,因運河繞城西而過,批驗所又離此不遠,從而吸引了大量的鹽商在此聚集。他們每年帶著大量的銀錢等待購買鹽引,然后又在此裝上漕船運往別處販賣。為了方便,越來越多的鹽商都在城西附近定居下來,曾有人作出“揚州QB5繁華景,移在西湖嘴上頭”的詩句來將淮安城西跟揚州作比較,這西湖嘴便是在城西運河的東岸,可見淮安運河兩岸的繁華程度。
此時黃宗羲就在城西運河邊的小船上,不過他無心去瀏覽兩岸的風光,而是盯著來往關口的商船,同時一邊記錄著什么。也在船頭的黃安百無聊賴的打著水,有氣無力的望著少爺道:
“少爺,我們不去城里,在這里作什么?”
“自然是看船了!”
黃安不解道:“船有什么好看的,而且還要一看好幾天!”
黃宗羲似乎覺得看夠了,收拾好筆錄,笑道:“不是好看,而是有用!你去叫醒老張,讓他載我們到就近的一個港口上岸,咱們找家客棧好好洗刷一番。”
“好!”黃安一聽要上岸進城,頓時來了精神,忙呼喝道:“老張,你別睡了,快點起來靠岸!”
在船尾的老張睜著惺忪的眼睛撐起船來,他們很快就在運河東岸的一個港口靠了岸。
黃宗羲對老張拱了拱手道:“老張,這幾日麻煩你了。黃安,拿五兩銀子給老張作船費。”
老張回禮道:“公子爺,小的可擔當不起。這幾日小人也看出來了,公子爺不是尋常的人,來淮安也不是為了訪親。五兩銀子太多,小的不敢收!
老張的厚道更讓黃宗羲欣喜,身份被老張懷疑那是遲早的事,畢竟他們說是去淮安訪親,但哪有在城外逗留幾天都不進城的。此時上岸在即,已無需隱瞞。黃宗羲道:
“那就不瞞老張,我是新任的兩淮巡鹽御史,此番來淮安就是為了巡查鹽政!”
“啊~”累世為鹽販的老張自然知道巡鹽御史是個什么官,也不顧是在小船上,忙跪下道:“小人見過官老爺!”
“老張不必多禮,我們現在要去轉運司衙門了,銀子你收下!
老張唯唯諾諾,自己的破船載了個老爺,他激動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待他清醒過來,黃宗羲他們已經走遠了。
“少爺,您已經查出那些鹽官不法的勾當了?”黃安跟在后頭問道。
“什么鹽官不法?”
“少爺,你沒有聽老張說嘛?!小的敢肯定是轉運司的那些貪官做了手腳!”黃安說得理直氣壯。
“你只是聽了一面之詞,哪有這樣就把大明的朝廷命官當作貪官墨吏的!本少爺身為御史,自然要秉公辦理,查有實證了才能下判定!好了,你不要亂嚼舌頭了,快點去找家客棧,你可別把你家少爺的官服跟印信給掉了。”
黃安拍了拍包袱道:“我黃安雖然讀書不多,但辦事情少爺你放心,絕對丟不了!”
很快,黃宗羲他們尋了一家客棧落腳。第二日一早黃宗羲讓黃安雇了頂轎子,然后施施然的來到淮安城內的轉運司衙門。衙門的衙差見到黃宗羲穿著嶄新的官服,雖不知是何處的官員,但都忙上前打拱請安。
走在前頭的黃安捧著印信道:“我家大人是新任的巡鹽御史,特來巡檢各分司衙門!”
那些衙役一聽是巡鹽御史,慌的跑進衙門。沒到一會功夫,淮安轉運司的同知領著知事、庫大使等一干分司的官吏擁出到衙門口,當下熱情的見禮道:
“御史大人前來巡視怎么不說一聲,也好讓本官派人去迎接!”
巡鹽御史雖然只是七品的官員,但畢竟是奉圣命到地方巡查,是以分司同知是從四品的官員比黃宗羲高了數級,仍舊是以平禮見之。
黃宗羲面帶微笑,打量著眼前這一干官吏,現幾乎沒有哪個官吏是官服齊整的,彷佛是為了迎接他這個巡鹽御史而匆匆忙忙換上的。不過這大熱天的,黃宗羲也不拘小節,笑呵呵道:
“本官奉圣命巡查鹽政,第一站自然要來拜會淮安分司了,人家都說大明產鹽一半在兩淮,兩淮一半在淮安。”
淮安分司同知柴潭抖著一身的肥肉道:“那是,那是。淮安產什么,產的就是鹽。,大人里邊請。大人一路辛苦,先到里邊雅間休息,今晚本官為大人接風洗塵!”
黃宗羲擺手道:“本御史既是為了巡鹽而來,還是先查查鹽政得好,不然各位上折子彈劾本官懈怠辦差就不好了!”
柴潭頓時愕然,繼而知道那是開玩笑的話兒,便笑道:“不敢,本官怎么會去彈劾大人呢!不過黃大人也說得是,既然來了,就先查下賬本。先公后私,難怪黃大人年紀輕輕就受皇上重用!”
面對柴潭的小小拍馬,黃宗羲只是微微一笑。
隨著柴潭他們進了衙門,黃宗羲在正廳上卻看到一副馬吊,估計自己來的時候,他們幾個官吏正在打馬吊。柴潭有些尷尬的打眼色讓人撤去,看到黃宗羲并沒有在意,便忙引著他去了帳房,很快知事、副使們很快將這幾年的鹽政賬本找了出來,滿滿的堆了好幾摞,看完這些,恐怕不是十天半個月的事情。但黃宗羲卻拿起一本就看了起來,這本看了不久又看另外一本。
“黃大人,你看賬本這么多,今日一時也查不完,不如先休息,明日有空再查!”柴潭沒有想到黃宗羲馬上就要查賬,忙勸道。
黃宗羲回絕道:“各位大人不必在這陪本官,該做什么便做什么吧!其它分司本官還尚未去過,時間緊迫,本官再查一陣!
既然黃宗羲堅持,柴潭也不以為意,堆起滿臉的肥肉道:“那下官就不打攪了,來人啊,好好伺候著黃大人,端茶倒水的,不可怠慢了!
說著便帶著一般官吏走了,只留下黃宗羲主仆。黃安望著外邊奇怪的問道:“少爺,他們怎么安心放我們在這里查賬?我還以為他們根本就不會這么老實交出鹽引的帳本呢!”
黃宗羲邊看邊道:“這賬本沒有問題,他們為什么不給我們查,他們要是遮遮掩掩反而欲蓋彌彰了。賬本上了多少鹽引,自然是按著戶部的定制來的,今年了多少鹽引,自然倉庫里也會有這么多稅銀,所以他們根本就不必怕我們查帳!
黃安一拍手道:“那就是說這里轉運司的官員沒有貪污羅,既然這樣那少爺我們就不要查了吧!好個老張,明明是他們運了私鹽,居然還騙我們!”
黃宗羲卻是微微一笑,任由黃安在那里胡言亂語。
“少爺,既然你都說帳目是對的,那你還一本一本的查來做什么?”
“沒辦法,這是你家大人的職責,帳目到底怎么樣都是要看看的!”
黃安畢竟是少年心性,很快就無聊的跑到外邊去玩了。不過一會后他回來,卻驚奇的現黃宗羲正坐在桌子旁邊喝茶,而帳本已經原封不動的放回原位。
“少少爺,您不是要看賬本嘛?怎么都將賬本放回去了?啊呀,少爺,您怎么沒有留點點心給我?!”
黃宗羲笑道:“呵呵,本少爺已經查完了!”
黃安轉身撇撇嘴,心里道:“少爺還不是做作樣子,根本就不可能這么快看完!”
接近傍晚時,柴潭一干等人前來道:“黃大人查了一天帳,真是辛苦了;窗驳柠}商們知道黃大人遠道而來,特地在杜家園設宴為大人洗塵。只不過是幾杯薄酒,還望大人不要見外。”
“哦,那好!本官一路而來風餐露宿的,還真沒有吃過一餐好飯,既然是淮安父老的一片心意,本官就卻之不恭了!”
黃宗羲的話讓柴潭頓時笑容滿面,黃安則詫異非常,這就是在南京城住小店而不去陳文一那的少爺,怎么會答應去赴鹽商的宴會呢?!
到了杜家園,筵席上果然有不少淮安的大鹽商,各個對黃宗羲客氣得很,黃宗羲理所當然的坐在了席。
柴潭拉著黃宗羲向眾人介紹道:“這位黃老弟,不僅是咱們兩淮的巡鹽御史,更是今年科考的榜眼,可是天子門生,前途不可限量!原來各位在明刊上看到的朝廷公文就是黃大人的大作,才高八斗啊,現在我們請黃大人給大伙講幾句!”
柴潭說完,眾人更是馬屁如潮。黃宗羲整了整官服,待眾人安靜后才開口道:“本御史初到淮安,許多人尚還不認識。不知諸位里邊哪一位是江南商行的東家呢?”
人群中一個瘦子出來道:“回稟御史大人,我家東家因為住在南京城里,還未知大人到了淮安,所以沒來得及過來。小人是淮安分鋪的掌柜,還望大人恕罪。小的東家知道了,肯定趕來拜會大人!
黃宗羲道:“哦,他沒有來,你在也可以!本官既然是來查鹽政的,那要說的就是鹽政的事情。江南商行現在已經是淮安最大的鹽商,對吧?”
那瘦子掌柜道:“那是蒙各位大人抬愛,總算能為朝廷出力!”
黃宗羲點點頭道:“蒙他們抬愛那倒是真的,至于有沒有為朝廷出力那就難說了!本官一到分司衙門,就查了你們江南商行這個月的鹽引放情況。江淮每年共八十萬五千小引,這是朝廷的規矩,淮安每年有近四十萬引,但江南商行就拿了十五萬引,可折十五萬石重。本月轉運司不過了一萬五千石,可是本官卻現你們江南商行的運鹽漕船就這幾日運鹽出去的就高達五十艘。不知掌柜的能否跟本官說個明白?”
“這個大人看到的說不定有些是空船!”江南商行的掌柜忙辯解道。
“胡說!”黃宗羲毫不留情面道:“難道本官連有沒有載鹽都看不出來嘛?!”
被黃宗羲當眾說出來,原本就心虧的掌柜頓時額頭冒出冷汗,他求救般的望向柴潭。此時的柴潭又驚又怒,他沒有想到這個表面看似好說話的巡鹽御史給他來了這一手。而且是當著這么多人,這個臉可丟大了。不過對方是一個新中的進士,還是第一次辦差,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自己怎么都要頂回去。
柴潭冷冰冰的說道:“黃大人,這漕船載鹽有輕有重,只怕黃大人一下子也看不出具體載了多少鹽出去;蛟S,五十艘的載鹽袋數就是一萬五千袋。黃大人總不能憑大人自己的想象就定別人的罪吧?!”
其他人也紛紛附和,此時他們已知道這個御史大人跟他們不是同一路的。
黃宗羲哼了一聲,哈哈笑道:“本官就知道你們這般人會抵賴,江南商行船為了體面也好,還是為了顯示財勢,用的都是一樣的漕船,每艘船的船身上也涂有江南商行四個字,本官記得每艘船都吃水到字跡處,若各位有興致,可以數一下吃水到那的漕船可以載多少袋,本官估計每船至少有四百石,這還是最少的估計!”
柴潭被揭破謊言,不由惱羞成怒,他見此處都是自己的人,便蠻橫道:“黃大人,即便江南商行載了兩萬石出去,那也是上個月他們還未運走的,這根本就不足為奇!”
黃宗羲笑道:“想不到柴大人居然對江南商行的事情這么清楚!”
柴潭哼了一聲道:“本官管著淮安的鹽政,自然清楚!”
黃宗羲道:“可惜的是,上個月的一萬五千引已經運了出去,不僅上了稅,而且港口的經歷司都做了記錄,也就是說,上個月的早已經運了出去。這是你們自己做的帳,難道這點也會記錯!柴大人如此苦心為江南商行辯解,難不成收了他們的好處?”
“你”柴潭被黃宗羲逼得無話可講。
說完也不理會驚呆了的眾人,徑直帶著黃安就走了!
江南商行的掌柜著急得上前對柴潭道:“柴大人,這怎么辦?鹽場根本不能查啊,一查可就出問題了!
柴潭咬著牙,圓臉上布滿戾色道:“查,那就讓他查好了,他是巡鹽御史,奉的是皇命,我們就讓他查個清楚,看看他有沒有機會去向皇上稟報!”
“大人的意思是”
柴潭突然哈哈笑道:“好,他不喝,咱們喝酒,有大人在,咱們還怕出事嘛?!就算出了事,也有大人們護著,來喝!”
眾人見同知大人都不在意,也放下心來,頓時杜家園觥杯交錯,絲竹之聲不絕于耳。剛出園門的黃宗羲回望向那***通明的閣樓露出一絲冷笑。<>(全本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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