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鈍刀子割肉
第二天一大早,孫華就請了假過來了。
事情一說,跟張猛說的差不多,只是他略微美化了一點自己罷了。
威脅是受到了威脅,利誘也真是利誘。
但如果他能坦誠一點,這點子事,難道陸懷安擺不平?
孫華說著,都很是氣憤:“陸哥,要不要我?guī)湍惆阉蛞活D出口惡氣先?”
肯定得給點教訓(xùn)的,不過是先打一頓讓心里舒服點。
“不急。”陸懷安經(jīng)過一晚上的沉淀,心情已經(jīng)恢復(fù)了不少:“現(xiàn)在打,豈不是告訴所有人,這就是我打的?”
這影響不好。
他是個文明的生意人,可不興給人留這種印象的。
孫華哦了一聲,點點頭:“也是,不值當(dāng)為這種人臟了名聲。”
那該怎么辦?
孫華皺緊眉頭:“我要怎么才能幫到你?”
“沒事,你先回去上課。”陸懷安拍了拍他的肩,笑了:“好好考,分個好單位,你就可以幫我了。”
孫華正為幫不上忙而心煩呢,聽了這話眼睛頓時一亮:“對哦!我一定好好考!”
原來他還能派上點用場吶!
陸懷安送他到門口,孫華利索地騎上自行車:“回吧!哥!我這就回學(xué)校了!”
做學(xué)生就是這點不好,時間太緊了。
尤其是他這種半路插班進來的,簡直忒遭罪。
送走了他,不一會李佩霖就過來了。
喝了口茶水,李佩霖就搖頭笑了:“你這事辦的,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把希望全寄托在別人身上呢。”
“唉,我對機械不了解啊。”陸懷安一回想,當(dāng)真是覺得自己太蠢了:“張廠長這邊也說了,他們的機床是很多機器都可以生產(chǎn)的。”
當(dāng)時陸懷安還問了,冰箱也能生產(chǎn)?
張廠長還點頭了,說當(dāng)然可以。
只是昨天陸懷安打電話細問,才知道,他們機床并不能做冰箱,但是卻能做冰箱的零件!
四舍五入,也算是能做冰箱了……
怪就怪,陸懷安當(dāng)真是個門外漢吧,悶頭扎進來,差點沒溺死。
李佩霖聽得都想笑,無奈地?fù)u了搖頭:“事已至此,說這些都是無用,你準(zhǔn)備怎么做?”
“我得先把手頭這幾個訂單趕出來。”
幸好,當(dāng)時接訂單的時候,想著就是回點血,給工人們找點事做就行,也沒想著一步登天直接做冰箱。
陸懷安暗自慶幸:“現(xiàn)在這些訂單,都是些小零件,我問過張廠長了,這些我們的機床都可以做。”
個別小東西需要進些配件。
“這就好。”李佩霖沉吟片刻,皺了皺眉:“那這個張猛……你打算怎么處理?”
張猛啊……
“等我解決完手頭這些事,我再慢慢跟他算總賬。”陸懷安神色還算平靜,沖他笑了笑:“今天找你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另一件事的。”
機械廠這邊,陸懷安心里已經(jīng)有主張了。
李佩霖哦了一聲,有點意外:“什么事?”
“我前幾天買了十來輛小汽車。”陸懷安笑了笑,點了支煙:“我聽說你們單位還沒有派車,想托你幫我問問,有沒有這個需求。”
這個,李佩霖定定看了他兩眼,笑了:“有啊,怎么沒有,昨兒我領(lǐng)導(dǎo)還在說,出入沒車不方便呢。”
公車現(xiàn)在就兩輛,著實不夠他們用。
南坪市今年效益都不錯,他們申請的話應(yīng)該會批。
“嗯吶,我就是想,提前跟你說一下,看能不能找個機會,安排個飯局什么的,我請領(lǐng)導(dǎo)們吃個飯。”
左右都是要買的,跟誰買不是買,給他行個方便嘛!
李佩霖沉吟片刻,當(dāng)真聽進去了:“成,不過飯我估計他們不會吃,這事我記下了。”
飯吃不吃不甚要緊,只要事能辦成就行。
一切果真如陸懷安所預(yù)料的一樣,韋海島的事,這個星期才慢慢傳過來。
汽車突然緊俏起來,不少車價格都暗暗抬高了些。
也有想買車的,打聽到陸懷安進了十幾輛,遞了話過來想讓他勻一輛。
陸懷安都是婉拒了,他這批車,要用,就得用到一個合適的點。
在等李佩霖消息的同時,陸懷安也沒閑著。
車子暫時不急,反正是能出手的。
關(guān)鍵的,還是機械廠。
這幾天他每天都去機械廠巡視,零件必須抓緊生產(chǎn),免得耽誤了訂單。
張猛雖然覺得無顏見他,但奈何借調(diào)合同還沒到時間,他回不去原來的廠,也沒辦法離開這里。
甚至,他都不能不過來上班。
可他上班的話,也沒什么事能做。
因為陸懷安第一天到機械廠,直接就開了大會,宣布撤掉了張猛的職務(wù)。
一切職務(wù)。
剛當(dāng)了幾天的領(lǐng)導(dǎo),又瞬間回到了普通員工的境地。
甚至,連從前的骨干職務(wù)都沒了,一捋到底。
陸懷安壓根不需要費什么勁,他只是讓毛晃狠抓所有人的作風(fēng)紀(jì)律。
遲到?扣分。
早退?扣分。
上班不認(rèn)真?扣分。
一天扣下來,張猛分?jǐn)?shù)最低。
開始大家還以為他們鬧著玩的,擱張猛面前還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
結(jié)果第二天,發(fā)現(xiàn)他們竟然是動真格的?
之前張猛在位的時候,也沒少得罪人,這會子,自然是冷嘲熱諷的都來了。
哪怕是在原廠,那張猛也是被捧著的,這些普通操作的崗位,他好些年沒碰了,自然不習(xí)慣。
但做不好,都不需要毛晃來說,他車間的主任都直接罰他。
才兩天不到,張猛就崩潰了。
他直接找到陸懷安,懇求讓他調(diào)回去。
“調(diào)回去?”陸懷安端坐在辦公桌前,微笑著看他:“可以啊。”
沒想到他這么好說話,張猛輕輕松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一抹笑意:“謝謝你,我知道是我對不住你。”
但陸懷安的話并沒說完:“那你掏錢,把我們的虧空補上。”
張猛怔住,有些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什,什么虧空?”
“吶,把你借調(diào)過來,我們是給你們廠子,免費送了一個月貨的,你不會不知道,跑長途很費錢吧?”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字,不然他們廠長也不會立刻松了口。
不等張猛想出辦法,陸懷安已經(jīng)笑吟吟推過來一張紙:“還有誤工費,為了借調(diào)你過來所支出的各項費用。”
別的都不看,張猛定睛看向最后一行。
看清楚那個數(shù)字,他眼前一黑。
“這……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陸懷安點了支煙,慢慢吐出個煙圈:“我說了,我請你過來,那是誠心誠意的,我費的心思不用你還,但你總不能,叫我人財兩空吧?”
張猛握緊拳頭,知道這筆錢他絕無可能還得上,沉聲道:“我們簽了合同……”
“是啊。”陸懷安輕聲笑了笑,彈了彈煙灰:“你也可以不出錢,拖著唄,拖到合同結(jié)束。”
當(dāng)時為了方便工作,陸懷安時間寫的可不短。
難道要他還在這個機械廠里,待滿五年?
不,他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張猛慘笑一聲,知道這就是陸懷安的報復(fù):“我知道,是我做錯了,可是我也是沒有辦法……陸廠長,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能放我一馬?”
“你沒有辦法,你就來坑我?”陸懷安冷笑一聲,直接掐掉了煙:“你拿我的錢去考察,考察完回來屁都不放,可以,我不計較,我放你一馬;你明知我接了訂單,你不排班,可以,我也不計較,我放你一馬;可是張猛,這也放你一馬那也放你一馬,我他媽是來開廠賺錢的,不是來放馬的!”
“……”張猛無話可說。
他低著頭,無奈到極致:“那你要我怎么辦?你想逼死我嗎?”
“誰逼你了?”陸懷安覺得頗為搞笑,冷笑一聲:“是我逼的你這樣的嗎?你被人威脅,你不知道來找我嗎?當(dāng)初你信任我,答應(yīng)借調(diào),為什么后面就不肯信任了?你就這么肯定,這人一定比我厲害,我陸懷安一定會輸?”
甚至,問都沒問一句,這么長的時間他都沒透半句風(fēng)聲,這總不能說是那人拿刀架他脖子上了吧?
哪怕他偶爾點一兩句呢,陸懷安都不會這么生氣。
但他沒有,他就憋著,一直生生拖到現(xiàn)在,瞞無可瞞了才說,甚至還沒說實話,還要給那人瞞著。
張猛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你到底要我怎么樣,才肯放我走?”
諾亞機械廠,他實在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
他要回去,回到原來的廠子,就算效益不好,至少他還是骨干,未來一眼能望到底,退了休也還是能過得舒舒服服。
“我給你兩個選擇。”陸懷安豎起一根手指頭,吹了一下:“一,告訴我,這個人是誰,然后配合我,整回去。”
這不可能,張猛閉了閉眼睛:“第二呢?”
“二啊。”陸懷安收起手,沒了興致:“滾吧,別擱我面前礙眼,哪來的滾哪去,我就當(dāng)這錢扔水里了,你想嚷嚷就嚷嚷,我當(dāng)聽個響。”
熬唄,熬到合同期結(jié)束。
當(dāng)然,這日子不可能好過。
張猛明白了,陸懷安就是明明白白地告訴他。
他陸懷安想整他的話,壓根不需要威脅,不需要威迫,甚至,都不需要他出手。
多的是人,會主動地幫著整他。
他不是就想混日子么?行啊,只要他混得下去。
可是,張猛內(nèi)心一片苦澀:他壓根就混不下去了,鈍刀子割肉,最是痛苦。
這種日子,他一天都待不下去。
“陸懷安!”張猛大喊了一聲,待陸懷安抬眼,他又放低了聲調(diào):“我知道,我對不住你……你就放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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