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他是故事里的人……
李桑桑激動的吞咽口水,摸著口袋里的錢當(dāng)場就要給魏嵐八毛。
“先別急,等我買回來的再說吧!”魏嵐連忙推阻,“這事兒真的說不定呢。”
顧家門口,姜麗華眉毛擰了一下,回頭看李桑桑,“你不走?”
“走,走!崩钌IR凰查g怔愣,轉(zhuǎn)瞬一臉訕笑沖姜麗華擺擺手:“你先走吧,我、我還有點事情要和魏知青說”
反正兩個人也不順利,姜麗華點點頭,“那好吧!
又沖魏嵐點點頭,才離去。
魏嵐側(cè)頭看李桑桑,“什么事?”
“那、那個……”李桑桑局促了一下,眼神光亮閃爍激動莫名,“我聽說……”
話未出口,李桑桑警惕看了一眼周圍,魏嵐烏黑細(xì)眉打結(jié),神神秘秘的,有點不能理會李桑桑什么意思。
李桑桑見周邊沒人,才放下心來,又湊近魏嵐一步,“我聽說你這里有好看的布料,還能給人說衣服,我想,我想……”
李桑桑雙手?jǐn)囋谝黄,身子扭了扭,“如果我從你這里買布料,再請你做……就做你身上穿的這樣的,要多少錢和布票?”
魏嵐身上的外套是蛋黃色,很嫩很鮮亮的顏色。
外套不厚,有點仿洋裝設(shè)計,胸前一圈釘?shù)男●薨,袖口收緊扎了一圈荷葉邊。
這是魏母買的,魏嵐從京市帶回來的箱子里還有好幾身差不多設(shè)計的。
搞清楚什么事,魏嵐松了一口氣,“我可以幫你做,只是布現(xiàn)在沒有了,你要是能弄來布也行,手工費收你兩毛。”
本不打算收錢,但又怕回頭聞著風(fēng)過來的人會變多,到時候不收錢不合適,收錢又要惹口舌,不如一開始就設(shè)定個門檻。
布料不好弄,如果好弄,顧朝從海市帶回來的那一批近兩千多尺的布,也不會那么搶手,年前十幾天就賣光了。
李桑桑失落一陣,半晌又滿懷期待的問道:“我試試吧……如果是舊衣服,能改嗎?”
“舊衣服有磨損,如果改只能往小的改,不能改大!蔽簫谷鐚嵒卮穑皩α耍闶菑恼l哪兒聽到的消息?說我這里有布?”
“啊?這個……上回春香嬸兒上我家管我娘借篩子的時候順口說的,我聽了一耳朵。”
李桑桑笑得不好意思,怕魏嵐多想,連忙舉起手做出發(fā)誓狀,“你放心,我嘴巴緊,絕不會往外說的!”
說罷,一臉哀求,生怕魏嵐拒絕似的。
外面風(fēng)向已經(jīng)開始發(fā)生變化,所有的“不允許”都已經(jīng)向“允許”發(fā)展,情勢已經(jīng)沒有以前那么嚴(yán)謹(jǐn)。
“我知道了。”魏嵐抿唇笑容親和,“你想要就回去弄布吧,我這邊如果再有布料,也會跟你說的!
“太好了!謝謝你魏知青!”李桑桑一蹦三尺高,一個箭步,人已經(jīng)竄到了門口,她回頭沖魏嵐招手,一張曬得麥色清秀的小臉,眼睛笑成一條縫,“那我先回去了,魏知青,你別忘記了哦!有布……有了要告訴我!”
“知道了,看著點腳下吧!
魏嵐好意提醒,話音剛落就見李桑桑一個趔趄,腳尖提到院子門檻,要不是手快扶上門框,估計人就得飛出去了。
李桑桑不好意思吐吐舌頭,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才蹦蹦跳跳回家去了。
十六七歲的姑娘,因為一件即將得到、又或者得不到的衣服,開心的不能自已。
就像是很久很久之前,記憶深處中的自己會在新年除夕夜前,洗澡洗得干干凈凈,就為了穿上期待已久的新衣服,大概是一樣的心情吧?
魏嵐好笑搖搖頭,心里又莫名覺得羨慕,又有些懷念。
事實上,她另一個時空的父母,也不全然對她不好。
只是弟弟出生以后,一切發(fā)生了改變罷了。
父親的目光不會在她身上停留,母親嘴里永遠(yuǎn)都是:“你是姐姐,要照顧弟弟”、“弟弟是頂梁柱,以后撐起整個魏家,也會成為你的依靠……”
大的矛盾沒有,小的矛盾不斷。
小時候魏嵐覺得不公平,長大之后,漸漸明白過來是教育的問題。
可心里的刺是日積月累積攢下來的,已經(jīng)產(chǎn)生的隔閡,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撫平的。
魏嵐以為這個心結(jié)一輩子都不可能打開,卻在剛剛看到李桑桑的反應(yīng)過后,突然釋懷了。
腦海里浮現(xiàn)六七歲的時候,父親把她背在肩頭,大手托著她的小手展開,嘴里喊著“飛機(jī)起飛”的畫面。
他們不是不愛她,只是更愛弟弟而已。
眼角浮現(xiàn)一抹紅暈,眼眶發(fā)熱,迫使魏嵐抬頭看向天空。
半邊天的魚鱗云。
蔚藍(lán)與白交錯,清新干凈,魏嵐卻覺得一陣頭暈。
晃到眼睛了嗎?
“唔……”魏嵐眉心微擰,眼睛不適閉起,身體搖搖晃晃站不住。
腰身忽然被人從身后箍住,后背抵上結(jié)實寬闊的胸膛,鼻息嗅到熟悉冷冽的氣息,魏嵐放軟身子依靠男人胸膛,“大白天的,怎么還不走正門?”
“從四隊那邊插路回來的,走竹林更近!鳖櫝曇魷\淺,雙手搭在魏嵐肩頭,將人轉(zhuǎn)了過來。
小姑娘眼眶紅紅,臉色泛白。
顧朝劍眉蹙起,“不舒服嗎?”
“沒有!蔽簫箵u搖頭,“剛才看天空,估計是晃眼了?覺得暈!
顧朝不行,心里覺得應(yīng)該是年邊這幾天來回折騰,魏嵐沒休息好。
他牽著魏嵐往房間走,想讓魏嵐好好休息,半路卻拉不動人了。
顧朝回頭,魏嵐身體向后傾倒,不肯往前一步。
他腦袋疑惑晃了晃,“怎么了?”
“我不困,也不想睡覺!蔽簫灌僮。
魏嵐真的不困,只是總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好像有什么東西正在抽離,又有什么東西沉甸甸的壓在上面,正在侵入。
雖然是一貫撒嬌的口吻,卻不如平時那樣有朝氣。
顧朝眉心皺得更緊,心里攏起淡淡擔(dān)憂。
魏嵐視線卻突然掉轉(zhuǎn),看向廚房方向。
日頭偏斜,陽光從門口撒進(jìn)廚房。
明亮耀眼,讓人心里一暖。
“朝哥……”她輕聲喊道。
“嗯?”
魏嵐垂下眼眸,聲音清淺,“不忙的話,陪我坐會兒吧?”
“好!
*
“我跟姜麗華和李桑桑她們兩個說好了,小魚小蝦這塊,我負(fù)責(zé)抓,你幫我做個抓魚的小魚簍,簍子頂頭小一點,再單獨用竹簽扎個錐形的口……就像這樣的!
廚房后門,竹影搖曳,日光傾斜,俊朗的青年和美麗的姑娘肩并肩坐在門檻上。
魏嵐腦袋歪歪靠在顧朝肩頭,小手窩成錐形收口,另一只手模仿小魚,“就這樣的,簍子里放上魚餌,魚蝦從這里能鉆進(jìn)去,但是卻出不來!
“好!鳖櫝c頭,一一記下,“一會兒就去砍竹子!
“嗯!蔽簫箲(yīng)了一聲,陽光灑在身上暖洋洋的。
她懶懶打了個哈欠,“我們還約好,明天去山腳下看看,有沒有菌子。”
“這個季節(jié),茶樹菇和草菇多。”顧朝淡淡道,大手摸著魏嵐白嫩的小手,凌厲深邃的眸子望著院墻后面搖曳的竹林,不知在想什么。
“希望能多一點收獲。對了,別山上的豬都已經(jīng)賣走了嗎?我們需要一點板油,能弄到嗎?”
簡單把中午商量的事情跟顧朝說了一遍,魏嵐倚在顧朝肩頭,眼眸懶洋洋磕上,又猛地睜開,就好像是快要睡著的人猛然驚醒一般。
“能弄到。”顧朝微微側(cè)頭,下顎抵在魏嵐發(fā)頂,粗糙修長的收拾在她手背輕輕摩擦,“困了就睡會兒,其他的,交給我辦,嗯?”
話音剛落下,顧朝便覺得肩頭一沉,意識模糊的姑娘沉沉睡去。
他菱唇唇角微勾,維持不到片刻,大手伸出還沒來得及將小姑娘攔腰抱起,剛才才睡熟的姑娘,忽然坐直身子。
她烏黑清澈的桃花眸愕然瞪大,瞳仁微縮,滿是愕然,與平時靈動不同,顯得怪異、猙獰。
“做噩夢了?”顧朝怔愣一瞬,只當(dāng)魏嵐是魘著了,大手?jǐn)堖^他肩頭,將人帶進(jìn)懷里,“別怕,有我在!
“顧、顧朝!”懷里的姑娘卻渾身顫抖,聲音沙啞好像是許久不說話造成的一般,“你是顧朝!
“囡囡?”顧朝察覺不對勁,將人拉開一些距離,仔細(xì)查看,才發(fā)現(xiàn)懷里的姑娘臉色慘白,猙獰瞪大的眸子里,神色復(fù)雜。
有不敢置信,恐懼,松懈……
還有,怨恨?
“是我,囡囡,你怎么……”顧朝心里一緊,雙手緊鉗住魏嵐肩頭,一句話還未說完,漂亮姑娘聲音凄厲,再度質(zhì)問:“你什么不找我?”
這話無條無理,顧朝仍覺得魏嵐是夢里被嚇著了,眉頭擔(dān)心皺起,嘴里低聲符合,“找你,我一直在找你,已經(jīng)找到了……你閉眼,再睜開眼看看?”
“我就在你面前!
魏嵐微愣了一瞬,桃花眸蓄起霧氣,雖淚眼朦朧,但瞳仁依舊恐懼微縮不肯合眼。
她緊緊抓著顧朝手臂,搖頭重復(fù)強(qiáng)調(diào)一句話,“找我,找我,一定要找我……我就在,就在那里,我就在江……”
“轟隆隆”一陣巨響,伴隨晃眼的閃電,陽光消失不見,天色突變,陰沉沉的,很快落下細(xì)小雨滴。
是初春的第一場雨。
魏嵐嚇得一記哆嗦,聲音被雷聲吞沒。
驚愕瞪大的雙眼死死盯著顧朝,仿佛要把顧朝刻進(jìn)腦海里。
就在顧朝一句“什么?”問出口,小姑娘眼睛眨了眨,仿佛回過神,眼睛閃過一絲清明,很快身子一軟,整個人歪倒顧朝懷里。
“囡囡?”顧朝抱著魏嵐,輕輕推了推。
就像喝醉的人一般,魏嵐身體很沉,又軟的像一攤爛泥。
顧朝心里沉甸甸,直覺告訴他,這不是什么好的狀況。
火速將魏嵐攔腰抱起送回房間,顧朝轉(zhuǎn)身找來顧阿婆。
顧朝焦急說明剛才情況,顧阿婆擰眉坐在床邊,扣住魏嵐的手腕,閉眼靜下心神捉脈。
半晌,顧阿婆睜開渾濁老眼,“應(yīng)該是魘著了。”
顧朝站在床邊,外面天空陰沉,房間里燈沒有開,昏暗一片,床上的姑娘半邊人影都像是藏匿陰影之中。
“阿婆,她、她……”顧朝嗓音沙啞斷斷續(xù)續(xù),“囡囡眼里都是死氣……讓我找她!
如果是夢,那又是什么樣的夢?
會出現(xiàn)那樣恐怖、絕望的神情?
莫名的,顧朝聯(lián)想起很多,曾經(jīng)魏嵐說過的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話語。
“朝哥,我做了一個夢……”
“你相信故事里的人會火鍋啦嗎?”
“真的會活過來的,你啊,還有右蘭……都是,我看見了,你們都是真實存在!
“如果有一天你找不到我了,或者說,我變得不像我了……”
……
為什么別人都不知道的消息,魏嵐知道,還那樣篤定。
為什么魏嵐說的事情,一一得到驗證。
故事里的人……
如果是這樣,似乎,一些都能說得通了。
顧阿婆沒看到顧朝陰郁的臉色,輕輕把魏嵐的手放回床上,“等丫頭醒來了,再看看!
“好……”顧朝垂下腦袋,下垂的雙手決裂顫抖,下一秒,驟然握緊。
顧阿婆走后,顧朝沉默坐在床邊,深邃眸子注視床上的姑娘,眼底閃過一絲復(fù)雜,嗓音壓抑沉重,“囡囡……”
“朝哥?”
魏嵐眼皮輕顫,緩緩睜開雙眼,與床邊的男人四目相對。
她烏黑纖細(xì)的眉毛皺起,有些難受的揉了揉太陽穴,“怎么這么黑?”
又轉(zhuǎn)頭看向窗外,“已經(jīng)下雨了?我還以為,得明天才能下!
魚鱗天,不雨也風(fēng)顛。
魏嵐撐著被子爬起身,看了窗外一會兒,遲遲沒聽見顧朝發(fā)生,她有些奇怪回過頭,“朝哥,怎么……”
話未說完,整個人已經(jīng)被顧朝緊緊摟緊懷里。
男人胸膛寬闊硬朗,冷不丁撞上去,鼻尖一陣生疼。
魏嵐“嘶”的倒吸一口冷氣,剛想掙扎,敏感察覺到顧朝情緒低迷,她愣了愣,反手環(huán)住顧朝腰身,抿抿唇小聲笑著安慰,“怎么了?”
顧朝基本已經(jīng)斷定,昏厥前的事,魏嵐一概不知。
可是,他心里已經(jīng)形成某種認(rèn)知,在想當(dāng)做不知道,已經(jīng)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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