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朝堂暗流
這紫云道觀是魏忠賢不知道從哪個倒霉的道友那里霸來送給江生的,他從東廠搬出來之后一直在此處棲身。
這道觀雖然不大,但布置的卻很精細。比如江生面前桌上這只香爐,乃是宣德皇帝親自督促選用了暹邏國朝貢的風磨銅鑄造的。
銅料精煉十二次,每煉一次就會少一些雜質(zhì),十二次后銅料所剩不如原來的三分之一。但成品其色內(nèi)融,從黯淡中發(fā)奇光。尤其放在火上燒久了,其色彩更是燦爛多變,寶光四射。
鑄造如此巧奪天工,搞得丁修剛一進來看見香爐,差點以為江生又在施展什么法術(shù)呢。比起丁修,盧劍星要沉穩(wěn)的多,見識也更廣些,自然認得出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宣德爐。
盧劍星上前一步單膝跪地,抱拳道:“劍星見大人!本該前幾日就來參見,可這幾日五城兵馬司的事務實在繁忙,直到今日丁百戶來找,才剛脫開身。還請大人贖罪!”
論年紀盧劍星當江生父輩都差不多,但此刻卻依舊安晚輩禮節(jié)拜見,此人謹慎謙卑可見一斑。
“無妨。”江生揮手示意他起來,笑問道:“你才調(diào)過去幾天啊?新上司對你這么倚重嗎,竟然會忙的脫不開身?”
盧劍星尷尬一笑:“不敢欺瞞大人,其實都是些散碎的活計。小人去報道后不久,原來兵部負責五城兵馬司的韓大人就被外調(diào)了,新任的兵部侍郎李記,當年曾因為錦衣衛(wèi)調(diào)查的案子受過牽連,因此對小人頗為不喜。”
一旁丁修幸災樂禍道:“何止是不喜啊!我聽說那李記有個座師就是半月前死在國師大人的屠刀之下的。他知道老盧走的是大人的門路,居然安排他一個六品武將半夜去帶人巡城。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
盧劍星也訕訕苦笑:“何止巡城,那李記還上奏朝廷,說我寸功未立一月之內(nèi)連調(diào)三次,不和朝廷規(guī)制。要將我發(fā)還北鎮(zhèn)撫司,接著做總旗。”
盧劍星這是在明晃晃尋求江生的幫助了,這對一向木訥的他來講已經(jīng)很為難了。
盧劍星其實并不算是一個官迷,他并不是個愛權(quán)貪財?shù)娜恕0賾舻奈恢酶嗍撬麑ν龈负屠夏傅慕淮瑫r也是對自己奮不顧身出生入死的交代。
追求了幾十年,久而久之潛移默化的,“百戶”已經(jīng)成為他人生最大的目標追求。但現(xiàn)在這個目標好不容易達成了,卻眼看又要失去,這如夢幻泡影的過程實在讓他有些接受不了。
但就如在暖香閣那般,江生最關(guān)心的還是朝廷人事上的劇烈變動。
五城兵馬指揮司負責京城巡捕盜賊,疏理街道溝渠及囚犯、火禁之事。雖然不是標準上陣殺敵的軍隊,但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軍事力量。
信王把它也換了,這是打算徹底把京城內(nèi)外的兵權(quán)捏在手里了啊。只要兵權(quán)在握,便可保證京中局勢不會出現(xiàn)動亂。
圖窮匕見啊!
下一步很可能就是大張旗鼓的鏟除閹黨了。看來魏忠賢的好日子要過到頭了,他手下徒子徒孫雖然掌管東廠錦衣衛(wèi),但那些基層武官更多卻是忠于正統(tǒng)皇帝的。
畢竟真起沖突,誰會為一個沒卵子的人造反?信王根本不怕魏忠賢一呼百應,這也歷代皇帝敢大膽寵信宦官的原因。
江生終于知道為何魏忠賢一反常態(tài)的重新將皇陵的東西起出送給他了,他這是看出信王的想法,打算臨走前最后瘋狂一把了。
江生突然想起前世看過一部叫奪帥的電影,有一句臺詞很應景:我們反擊要快,趁我們還有力!
此刻的魏忠賢已經(jīng)是砧板上的魚肉,閹黨大勢已去。他現(xiàn)在就像在鍋里發(fā)瘋掙命的鯰魚,瘋狂的要徹底攪亂大明這鍋湯。
盧劍星眼看江生對自己的話沉默不語,原本就懸著的心,這下算是徹底跌落谷底了。就在這時江生突然笑問道:“做了半月的百戶感覺如何?”
盧劍星一愣,這是招工試用期過了要寫報告嗎?他小心斟酌一番,答道:“跟隨大人的那些日子是劍星最暢快的,在五城兵馬司里我這個六品指揮連個不入流的小吏都不如,,,,,”
盧劍星剛想表忠,說若大人不棄,愿重回麾下牽馬墜蹬!可他最重要的一句還沒來得及說,江生就又問道。
“六品武官俸祿是多少啊?”
“啊?,,,額,年俸六十兩,算上祿米,冰炭敬,加起來約一百兩上下。”
“嗬!”
江生不屑的怪笑一聲,隨手從袖子里抓出一把珍珠散在桌上,個個晶瑩剔透,圓潤無比。“這把珠子足可抵上你二十年的俸祿,明日你換上便裝,帶上刀弩,跟我走一趟。”
魏婷約他明日西郊山林見面。
江生雖然有六成的把握,認為她確實把皇陵寶物偷運出來,交給他用來報復信王。但其實他和魏忠賢只是松散的盟友,甚至其中矛盾也不小。剩下四成,很可能是魏婷用來設(shè)計浮殺他的誘餌!
江生雖然隨時可以抽身而退,但既然這盤棋已經(jīng)走到這步,他也不想潦草的留下個殘局。點起人馬赴約,方能有備無患。
京城西郊。
“這里雖然是郊外,但卻并不是荒山密林,而是一個多年以前廢棄的采石礦場。聽說當年元代燒制青花瓷的時候,有一種上色的秘料礦石就是從這里開采出來的,只是已經(jīng)荒廢多年。”
江生點頭贊嘆:“劍星不虧是老北京出身的錦衣衛(wèi),竟然連這么偏僻的地方都能知道的如數(shù)家珍。”
“大人謬贊了,卑職知道這個地方,是因為三年前曾有個江洋大盜在這里藏身,卑職當時就是負責圍剿的帶隊總旗。”
江生三人騎馬沿著一條荒僻的小路,接連拐了三個大彎,終于看見魏婷約見的地方。
興許是生怕讓遠處大路上的巡城官兵注意,這礦場旁邊寬闊的空地上沒有半點火光,只能接著月光依稀看見恍惚的人影,和數(shù)十輛被遮的嚴嚴實實的大車。山里的陰風吹過大車之間的縫隙,帶著唿哨活像是暗夜里的鬼哭。
這下子更像是個有埋伏的地方了,都不用江生提醒,丁修和盧劍星就自覺的握住刀柄全神戒備。
“國師大人好氣魄!這地方前幾年可是死過不少人呢,竟然只帶了兩個人壯膽?”
魏婷帶著幾人走出來,也不用燈籠,竟然是奢侈的握著一顆夜明珠照亮!不變的是臉上依舊帶著不可一世的傲氣和諷刺,“走吧,義父他老人家想單獨見見你。”
“好吧!”
江生倒也干脆。
魏婷帶著他穿過車場,走到一片破磚爛瓦前面。這里是當初礦場工人和駐守官兵的住處,百十年來早已破敗不堪,只剩下幾間屋子勉強屹立著,其中一座隱隱透出些光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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